“是霍……”
话才出口、周亚敏可就赶紧捂住了嘴。
司蕨薇瞪大了双眼。“他?”
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周亚敏转过身便抱住了她的胳膊,边摇边央求。“蕨薇啊,你就当我没说,成不成?”
司蕨薇怔住了。“为什么呀?”
“我答应了不说出去的……”
“不说拉倒!”
见司蕨薇有些气了、周亚敏赶紧陪着笑道。“蕨薇啊,是这样的嘛,早上他不是帮我把李天倚那熊孩子给撵跑了吗?后来我就在凉亭里做这份试卷、被他看见了,他就说这几道题特别的简单……”
嫌周亚敏过于啰嗦,司蕨薇道。“这些题是他解出来的?”
“是呀!是呀!他拿过试卷看了两眼、然后就简简单单的这么几步都给解出来了,我当时都惊呆了呀,简直是太神奇了……”
“你呀你呀,昨天还踢了他一脚、恨不得当场能掐死他呢,隔了一晚上你就帮他说话了?你真觉得他能解开这种题?”
“真的、真的啊!一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做过同类型的题呢,可他还能做我那份海淀试卷上的题呢,你记不记得了?那份海淀试卷是我爸周三晚上才拿回来的,你看了看还说是最后那几题属于奥数的竞赛题,严重超纲……”
“他真做出了?不可能啊!”司蕨薇蹙起了眉、有些想不明白了,片刻之后才道。“对了,那份海淀试卷你带过来了没?”
“带了、带了!我拿给你看啊,我连他演算的草稿纸都夺过来了呢……”
司蕨薇做过那份海淀试卷,里面的题型特别刁钻,还有些明显是超纲的,等周亚敏将那几张草稿纸和试卷递过来,她认认真真的从头看到了尾,有些懵了。
不可能的吧?
海淀的这张数学卷在北花园小区里只有周亚敏能搞到手,标准答案更是没有的,霍海要是真能做出来、那岂不是意味着他的数学成绩比自己还要好?司蕨薇茫然了。
“我就说嘛,昨天霍海敢在课堂上跟乌贼犟嘴、还敢跟乌贼打赌,看来他是早有准备的啊,这家伙也没见上补习班、更没见他用过功的,怎么隔了个五一假期、突然就这么厉害了?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霍海的数学成绩能拔尖?
太阳打西边升起来的概率都比这个大,好不好?
见周亚敏还在说霍海解题时的轻松,司蕨薇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周亚敏啊周亚敏,你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忽悠啊?”
“他真的是当场做出来的嘛!关键是他讲题的时候我觉得理解起来还特别的容易,不管是最难的那道题、还是前面那两道选择题,他一说、我当时就听明白了、也理解了的,我觉得甚至比我在赵老师家里补习的时候都轻松呢。你知道的啊,赵老师那坏脾气、每次我过去补习都是战战兢兢的,十道题里面能有三道题当场理解就不错了……”
见周亚敏越说越带劲、越说越激动,司蕨薇心里一动便道。“好了好了,你也先别管霍海的数学成绩是不是真的提高了,总之他先能过了下周一那关再说吧,我可听说章主任是真会动手打人的,咱们班的白子念那么牛气,可碰上了章主任还不是一样老老实实的、不敢吭气?霍海把邬老师得罪惨了,章主任能轻饶的了个他?”
“哎呦!是啊!章鱼可比乌贼还要狠、还要毒呢,我记得六班的那人被他揍的鼻青脸肿、好多天都没来上学,据说是非常凶残的呢……”
司蕨薇皱了皱眉。“什么章鱼、什么乌贼呀,咱们班主任严是严了点,但她也是为了大家好嘛,班里的成绩要是上不去、她是被扣奖金的呢,你就不能嘴上积点德?”
“你是好学生、是连年的三好生,自然不觉得乌贼有多么的恶毒、多么的可恶!乌贼昨天是急了眼才会骂白子念的,你是班长、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子念又是旷课又是跟人打架的,你见她有哪次管过?章鱼那更是跟个巴儿狗一样,白子念打架闹事儿反倒是啥事儿都没有、只要别让他当场逮着就绝对不会管的,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高一的跟白子念打架、结果最后那学生是全校通报、挨了处分的啊,这都什么事儿啊?真是的,白子念不是仗着家里有钱嘛,章鱼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包庇他?我告诉你说啊,这就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乌贼跟章鱼还真的是绝配……”
“你也想让霍海进你家的门?”
司蕨薇冷不丁的冒出来的这么一句,把周亚敏给愣住了、也闹了个大红脸,不依不饶的一通闹腾、两个人才重新安静下来各做各的试卷。
一张试卷做完,司蕨薇注意到周亚敏咬着笔杆、一脸的苦恼,知道她又碰上做不出来的题了,心中暗笑。
周亚敏的性子有点急,脾气上来了也是不管不顾的,人云亦云、还特别容易相信人,不过,这个朋友还是挺不错的……
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司蕨薇抬头不经意间却瞄了一眼对面楼上的那扇窗户,窗帘还掩着,疑惑却逐渐打心底里升起,她不信他的成绩能提高的这么快,尤其是周亚敏还说他讲题讲的比辅导老师还要好,绝对是不可思议。
前一周数学才考了49分的差生,能比辅导老师讲的还要好?怎么可能啊……
司蕨薇觉得不能再想下去了,时间浪费掉就没有了,不管霍海闹什么幺蛾子,反正中考成绩那是做不得假的,到时候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她在这儿想那么多、只是平白浪费了脑细胞而已!
司蕨薇继续伏案做试卷,唰唰唰的落笔之声、便彷如是美妙的音符。
坐在她旁边的周亚敏绞尽脑汁却还是想不出该怎么破题,见司蕨薇在做试卷、也不好出声去打扰,抬起脸目光也投向了四楼的那扇窗户,见阳光还直晒在那掩起来的窗帘上,心想早知道上午就该让他多讲几道题的……
周亚敏在感慨,被她所注视着的那窗帘后面的霍海,此时在反思早上的那件事儿。
李天倚那熊孩子是真熊啊,《龟虽寿》背不出来了、还真就说话算话的领着他妈打上门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小海这孩子确实是不像话,怎么能这么干呢,等他回来了、我会狠狠的收拾他,管保他以后不敢再惹事儿了……”
“老霍啊!我这人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你儿子这次是真的太不像话了!我儿子才三年级啊,他以大欺小也就算了,可拿我家儿子的学习开玩笑、这是绝不能忍的啊!你必须好好教育教育你家那小子,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坏成个什么样呢,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你家这个儿子啊、七岁的时候可是敢爬到楼顶上掏鸟窝的皮猴子哦……”
面对堵在家门口的这个泼辣婆娘,霍卫国是惹不起、也躲不掉,只能是陪着笑脸,好不容易把人给送走了、关了大门,随手抄起了擀面杖、直奔儿子的屋……
第十章 八卦之心()
哈、哈哈……
霍卫国再度爆发出了爽朗的大笑。
岑超美眼瞅着儿子那一脸的幽怨、也是忍俊不禁。
嗞,一口酒进了嘴!
霍卫国往嘴里又塞了块豆腐干、乐呵着冲岑超美说。“呐,要不是我听见了落锁的动静,还真以为你儿子的胆儿肥了呢,你晓得他开了门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凡事都要讲道理,远离家庭暴力!哎呦!怎么都忍不住了啊……”
“那是!您手里攥着擀面杖呢,吃什么都不能吃眼前亏,这可是您教的……”
霍海悻悻的一句话,逗的霍卫国是前仰后合,岑超美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嗔了一句。“老霍!儿子大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是是是,擀面杖是不能用了,之前就跟你说了要长霉毛的,再不搁窗外面晒晒,要开裂的……”
见儿子那张脸越发的跟苦瓜似的,岑超美笑道。“儿子啊,那什么吃肉喝汤的,你是怎么编出来的呀?还挺押韵的呢!”
“忘了是哪儿看到的了。那熊孩子实在太过分了,我同学都快给气哭了……”
“仗义!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呢!也算是做了点正事儿,这次爸不收拾你!不过啊,以后你也要注意点方式、方法,李家那小兔崽子被惯的都不成样儿,不过他家还真惹不起,老李那是个混蛋,他老婆那就是个泼妇,全家都是纯粹的泼皮无赖,你小子可招惹不起啊,可不能让人家天天来堵咱家的门……”
霍海心说我也不想的啊,不就是正巧赶上了嘛,谁知道那熊孩子念了三遍还真就忘了那首诗怎么背了,满地打滚、嗷嗷的哭啊,临走还撂了狠话,关键是这熊孩子还真的是说到就做到了,愣是带着他妈把开完会提前回家的老爹给堵门口了!
霍海哪知道老爹抄起擀面杖是准备搁阳台上去晒的啊?他小时候可没少吃那根擀面杖的亏,锁门的行为绝对是属于身体本能、跟他的思想绝对没半毛钱的关系!
于是等霍海醒悟过来之后,也就明白少年时的自己对老爹的畏惧、是因为存在心理阴影,所以开了门之后面对着抄着擀面杖的老爹,他也就能硬着头皮说了那么的一堆话,不但没挨揍,还收获了一个‘不错’的评价,倒算得上是虚惊一场了……
“不打不骂,能让那小兔崽子满地打滚、嗷嗷的哭,儿子啊,这真的是个本事呢!以后你要是都能这样的方式以理服人,你爸做梦都能笑醒喽!”
被老爹一巴掌拍在了肩膀上,霍海痛的呲牙咧嘴,连人带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得了吧,您要是肯去医院把打呼噜这毛病给治好了,就算大半夜被您的笑声给吓醒了了,我也认了!”
霍卫国愕然,佯怒。“反了你了?还敢犟嘴?”
“儿子说的对!这事儿我站在儿子这边!”
霍卫国挠头。“这上了岁数、睡觉打呼噜很正常的啊,又不是病……”
“打呼噜就是病!必须去治!早治早好!你可别不当回事儿!”深受其害,岑超美自然是支持儿子的说法。
“成成成,抽个时间去医院,还不成吗?对了,你们塑料厂开了一天的职代会,情况如何?”
岑超美把筷子搁了下来,叹了口气。“还能是个什么情况?公司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非一线的现在是要么直接下岗、要么工资打三折继续守着!你说这事儿闹的,这么多年的公司了、说不行就不行了,这才几年啊?可谁家不是指望着这份工资过日子的?不提了、不提了,吵了一天下来也没个结果,承包、承包,还不是为了瓜分那些值钱的资产?到最后还不是上面那几个占大便宜?不说了、不说了,想起来就心烦。你们局里不是说下去驻点的事儿差不多要定下来了吗?你到底是留科室、还是会下去?”
“必须下去!轻工系统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副科级以下的全都要下去驻点,食品厂、文具厂、印染厂、毛巾厂、棉麻厂、包装厂、制伞厂,就连罐头厂那边也要有人过去,新来的这主任还算是不错、允了让我先挑一个,可这些厂哪一个不是濒临倒闭的?多的有两三千号职工、少的也有百十口子在闹饥荒呢……”
岑超美有些慌了。“这可怎么办?我要是下了岗、你再下去挂职驻点,咱家这日子可怎么过?小海还两个月就中考了,分数不够想要上高中还要交择校费的呢,钱从哪儿来啊?”
被看扁了啊……
霍海无奈的举起了手。“我肯定不需要交什么择校费的,甭担心……”
霍卫国嗤之以鼻。“就你?不准备择校费、还真以为家里就能随了你的心愿、让你去上班?告诉你说,你这种初中毕业的扛大个儿都没那把子力气!扫大街、捡垃圾的工作倒是随时有,干不干?”
“别把人瞧扁了好不好啊?这不是还两个月才中考吗?万一我考上了呢……”
霍卫国的火气上来了,可见老婆那眼神里有着警告的意味,本已经扬起的手、只好落在了桌上。“哪有什么万一啊!就你这成绩?不管哪个高中愿意收了你,我跟你妈就谢天谢地了!警告你啊,别净想着上班了你就能自由了,家里要是真允了你了、以后可有你后悔的时候呢!工厂里的学徒工你爸是见多了,都是年纪轻轻的不肯上学、或者是学不进去的,结果上了班风里来雨里去、泥浆里泡着的,一个个都老后悔了,刚出校门的时候这些愣头青们一个个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等懂事儿了才悔之晚矣的,好多连城里的老婆都找不上了、只能往农村寻摸的,你要是没出息的以后连个老婆都领不进家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去去去,吃完了就赶紧回屋温习功课,多看一点就是一点的,知识是学进去的,时间是挤出来的,不挤你哪知道自己能多学多少……”。。
霍海瞄了一眼老娘、见她同样是一脸的忧虑,心说自己当年这是让家里人有多失望啊?老爹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了,得,还是赶紧撤吧,省的动作慢了又要挨呲……
岑超美等儿子进了屋、关了门,搬着椅子挪近了些过去。“老霍啊,你这都胡说些什么呀?小海才多大啊?什么老婆不老婆的,你喝多了?”
霍卫国端起酒盅、犹豫了下又放下了下去。“这小子真的是不争气啊,小区里这么多个孩子呢,你说他小学的时候成绩也挺好的啊,怎么进了初中就成这样了?前些年我下去驻点,厂子里的那些学徒工当时真的是一个个自豪的不得了啊,都觉得是进了工厂、捧上了铁饭碗能挣钱养活自己了!可这才几年啊?好多是连城里的对象都找不到的啊,没文化、没学历、又没背景,第一批下岗的时候、一个个都傻了眼了,这个社会哪里是那么容易生存下来的……”
“咱儿子跟那些学徒工可不一样!要模样有模样、要身高有身高的,现在只是还不懂事儿而已,你等他开了窍、都不用咱们费心劳力的,你还担心他会找不着媳妇?我告诉你说啊,我觉得周家那小姑娘就不错,小时候不也是喜欢跟在咱儿子后面跑、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可甜的吗?小学就在一起了,昨天儿子还说被她踢了一脚呢,我中午回来正好瞧见她跟咱儿子有说有笑从北边那小树林里出来的,我妈说过的,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我现在倒觉得真是这个理儿……”
“说啥呢?周家那小姑娘?他俩才多大啊?这就开始有意思了?他要是有本事把对面楼里的那个漂亮丫头给娶进门儿,老子就真佩服他了!”
“净胡说!司家的闺女漂亮是漂亮,可问题是她爸怎么回事儿都不清楚的!娘俩刚搬来咱们小区儿的那会儿、打听情况的是海了去了,但到最后也没见谁能搞清楚怎么回事儿的,她妈那样子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对了,你还记得不?前两年门卫说蕨薇她妈经常是半夜三更喝的烂醉、被不同的男人给送回来的,这种人家里出来的女孩子,可不敢娶过门儿的,乱七八糟的……”
“哎呦,说你喜欢嚼舌根儿你自己还偏不承认!咱小区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你们这样的!蕨薇妈哪里有不检点的?人家那可是有真本事的、有大魄力的,一个人把闺女拉扯大已经不容易了,公交公司买断工龄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拿钱走人的,人家后来敢在市中心开了个酒吧,这深更半夜的回来、还不是为了养活她一家人?哪里有什么不正常的?”
“哎?霍卫国,你咋对那家人儿的事儿这么熟悉啊?你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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