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的伸手想要扯着霍海进屋里去说,但周亚敏一伸手就发现对方光着个脊梁、实在是不好下手,扬起了那份资料、压低了声音道。“霍海,这玩意儿是从哪儿搞来的?老实交代!”
“我自己总结出来的。”
周亚敏火大了。
昨天她从小胖子手里抢来的这份资料、看了之后觉得特别有用,晚上去找了司蕨薇才确认,语文的古文、诗词背诵没什么出奇的,说是给张念怀这种成绩不好的整理出来让他恶补、倒也是情有可原的,但问题是作文的那三个题目、却很有意思,而化学的几道题则明显是压轴的大题,司蕨薇还说如果在考卷上的真出现了这种题型、那肯定要会难倒九成九的考生的!
司蕨薇都没把握能够在考场上做出来,周亚敏自然也就起了疑心,一大早先堵了张念怀、把人给揪了过来,结果霍海竟然说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咚、咚、咚……
又有人敲门。
待在里屋的霍妈想要出去开门、却被霍爸给一把扯住了,她正奇怪着、霍爸却是扬声道。“小海,去开个门啊!”
张念怀正准备让到旁边,抬起头见霍海瞪着自己、那意思是让他去开,咕哝着‘靠的近又不是我的错儿,再说这儿也不是我的家’,转身开了门却是被外面敲门的给惊着了,怔了下才道。“司蕨薇?”
门外的司蕨薇将准备继续敲门的手落了下去,就站在原地。“张念怀?霍海在不在?”
“在、在呢,周亚敏也过来了……”
张念怀说着便转过身,见霍海跟火烧屁股一样回了他的屋、还把门给关上了,愣了下可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亚敏没搞明白霍海是怎么回事儿,走过去挽着司蕨薇便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最后那道题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见你跟张念怀一起过来了、也就想着来问一问……”
感觉到司蕨薇有些不好意思、周亚敏又狠狠剜了一眼还在没心没肺大笑的张念怀,超凶的道。“傻乐什么呢?还不去把霍海叫出来!”
随便找了件t恤衫套上,霍海开了门边整着衣领领子边说。“来了、来了,怎么了?”
我来了、你就光着个脊梁出来了,司蕨薇来了、你就去穿衣服,周亚敏这心里面的火儿是蹭蹭蹭的直窜上了脑门,要不是还记得这里是他的家、他爸妈都在里屋,实在是恨不得能一脚把这小子给踹飞!”
冰雪聪慧的司蕨薇此时也隐约猜到了周亚敏为什么会发火,脸颊有些烫、但还是开口道。“霍海,那一道天平两边的稀硫酸中一边放入氧化钙、另一边放入什么才能达到平衡的计算题,到底是怎么解出来的?”
霍海伸手,司蕨薇很自然的就将昨天抄下来的那道题给递了过去,随着他来到了餐桌旁、见他拿起了纸笔便开始演示如何解,单手撑着桌子便认真的听、认真的看。
“题目给出的四种物质分别是镁粉、碳酸钙、碳酸镁和铜铝合金,镁粉和碳酸镁是可以跟稀硫酸发生反应、所以只要经过简单的计算、就能得出正确答案。碳酸钙不能跟稀硫酸完全发生反应、所以是最先可以被排除的,这道题的难点在于最后的这个铜铝合金,铜不能跟稀硫酸发生反应、而铝则是能发生反应的,但给出的合金重量正好是同等质量,所以除非合金是纯铜、否则就一定没办法维持天平的平衡……”
司蕨薇见他边说边进行着验算,解题思路简洁且明了,计算的过程更是一目了然,竟然是用最简单的排除法解决了最难的筛选部分,蹙着眉回想着自己所使用的办法、最终还是觉得他的方法最简单、也最容易理解,一时间可就不由得愣住了,心想难道这份给张念怀的资料、难不成还真是他整理出来的?
凑过去扶着司蕨薇的肩膀、周亚敏见霍海如此容易的做了出来可就惊讶道。“哇塞?还真给解出来了呀?薇薇,我记得你昨天……”
手肘在周亚敏的肚子上轻捅了一下、司蕨薇说。“霍海,你这份资料上还有三个命题作文,《那年我十五岁》、《初中生活的苦与乐》都还好理解,但最后这个《走过……》可选择的范围就太广了,老师说今年不会出范围特别大、要求有深度的命题作文的呀?”
“出试卷的可不会管复习的是什么,想到了什么就出什么,也许是走过什么,也许是经过什么,也许是遇见过什么什么,总之命题作文只要提前考虑过怎么去写,那么对张念怀来说就是提分的机会……”
霍海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司蕨薇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他整理出来的这些命题作文、如果真的明天考试的时候遇上了,提前思索过该如何切题、那肯定是比在考场上现想要好,最起码时间方面能宽裕许多。
而且,他的这三个命题作文,与其说是让张念怀知道该怎么写、还不如说是在开拓他的思路,尤其是这三个命题作文后面的备注、并不比语文老师的讲解差,难不成他的作文水平突飞猛进到了能够指导别人的程度了?
司蕨薇不相信,或者说打心底里她不愿意去相信。
一整个早上便在辩论、争吵中度过,那份资料里的细节都被挖掘了出来,周亚敏觉得收获颇丰,但在临近中午司蕨薇走了之后,还是忍不住扯着他问,为什么他会如此对待自己?
周日的这个早上,霍海原本的安排是让张念怀复习数学的,周亚敏和司蕨薇的意外造访、却是打乱了他的计划,何况小辣椒又是挺能咋呼的,霍海的脑仁都被她吵的有些疼了,此时哪里还能明白她在说什么,自然是茫然以对。
“凭什么我来了、你就光着个脊梁,司蕨薇来了、你就慌不迭的进屋去穿衣服?”
“呵呵……”
“呵呵?”周亚敏气炸了。“呵呵?霍海,你是不是想死?”
眼前这个撸胳膊卷袖子摆出了一副拼命架势的小辣椒,却是与霍海记忆中那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被叛逆的女儿消磨掉了耐心、被不忠的老公伤透了心的中年妇女逐渐重合了,严格说起来小辣椒是他四十多年的老友,即便是双方曾经被城市分隔了开来、但她此时的年轻模样却是让霍海有些伤感,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周亚敏呀周亚敏,你可一定要永远都这么的活泼、这么的率直……”
周亚敏懵了。
张念怀大张着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从里屋出来准备做饭的霍妈也懵了,唯有霍爸却是唇角扬了起来,觉得有必要跟老周坐下来喝个小酒、吃个饭,适当的拉近些关系……
第113章 开考()
“前门上、后门下,扶好、抓稳,下一站环保局,请下车的乘客……”
售票员报着站名、提醒着,七点三刻就被老妈以‘距离远、时间长、怕堵车’为名义撵出家的霍海,坐在最后面一排却是瞅着空荡荡的车厢有些感慨。
并非因为今天是中考的第一天、九点会考语文,也不是由于周亚敏昨天那暴怒的一拳砸乌了他的眼眶、让霍海心生委屈,而是因为此时的城北到市区的这段路,还处于看不见有什么发展远景的年代。
六车道的大马路、因为车流稀少而显得格外空旷,处于破产状态的纺织厂、资不抵债的服装厂、被南方那些民办企业挤兑的没了订单的搪瓷厂、鞋厂,可都是邗州工业发展的最直观体现,改革的春风已经吹了十多年了,国有企业的颓势可能也会在这两年引发诸多的讨论,以市场换技术到底对不对、让外资占便宜妥不妥、全民所有制企业私有化该不该、深城的经验是否已经落伍、盛海是否真的具有成为国际化金融大都市的可能……
这是一个充满了机遇的年代,但这也是一个权力与金钱绞缠最为严重的年代,下岗大潮的即将到来、会让许多家庭陷入困顿,计划经济的影响虽然在淡化,但却依然还是无处不在、影响着老百姓的方方面面……
公交车足足过了七个站点、才终于有参加中考的学生上车,当公交车快到杨中站点的时候、售票员拿着报站器说前面的路已经封了,公交车需要绕行、下车的乘客请提前最好准备。
坐在爱心座椅上的一个老大爷火了,指着女售票员便嚷嚷了起来。“胡扯些什么呢?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封呢,这是大领导要下来检查了、还是搞什么呀?啊?你可别忽悠老年人,我年龄大了、走不动道儿的……”
“中考啊!没见车上这么多的学生们?老糊涂了?”
女售票员的大嗓门、引得车内乘客们笑声一片,手里拎着菜篮子的老大爷郁闷的咕哝着、却是也不吱声了,提前站起来准备下车的霍海、见那老大爷菜篮子里是新鲜的马齿苋,唇角迅速扬了起来,邗州春末夏初的时候这种野菜最是新鲜,只不过此时邗州还没有农户愿意种植,所以想要吃的话、就只能是去郊外采摘,烫过了、加上蒜泥和香油稍微拌一下,就能让女儿多吃小半碗饭呢……
车到了站。
“现在的孩子们呐、真的是既不懂礼貌也没个眼力,搁早些年的话早就有过来帮着扶一把的了,哎……”
拎着菜篮子的老大爷故意提高声量的感慨、令两个原本准备结伴过去帮忙的小女生反倒是迟疑了,霍海见那老大爷摆出了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心说您老人家真的该觉得庆幸,再过个几年,您这把岁数的要是在街上摔个跟头、还真没人敢扶的,夏天被烫伤、冬天被冻伤,春秋天倒是比较舒适,可倒在地上的滋味却一定不会好受。
人的尊严和良心啊,似乎也随着时代的进步需要经济实力去支持了,没钱想要做点好事儿,被说成蠢、说成笨也就罢了,最怕的是做了好事儿却反倒是被讹上了,倾家荡产都不够赔的呀……
两个小女生最终还是过去搭了把手,搀扶着那老大爷下了车,因老大爷的感谢而红了脸、得了意、骄了傲,两个人挽着、脚步欢快的跑了,车厢里的乘客们也由此而展开了议论、有了感慨,而女售票员则说那两个女生天天坐这趟车,乖巧的不得了,谁家有了这样的女儿可是有福气的……
“你到底下不下啊?不下车就赶紧让开呀,别一直挡着……”。。
霍海在听着、在感慨着,可被他堵在后面要下车的几个学生嚷嚷了起来,他扭过脸说了声‘不好意思’,赶紧下了车、往考场那边走。
骑自行车的考生们结伴而来,坐公交车过来的考生们则是一群群的,偶有家长来送考的,但被送考的学生无论男女都显得有些难为情、怕见人,注意到有家长带着孩子把自行车停进了小巷、考生一个人赶紧跑出来,霍海不记得是十年、还是八年之后,每逢大考,有多少考生、就会有多少送考的父母,考点附近的知了猴若是敢扰了考生的清净、坏了考生们的情绪,家长们不但会向市政府投诉、会给消防队、派出所打电话要求派人过来处理,甚至会带着梯子过来进行现场灭杀,即便是送考的家长彼此都不想熟,但绝不妨碍这些送考的家长们在考试期间抱成团、打成一片,汇聚起全部的力量与干扰孩子们考试的一切去抗争……
时间还没到八点半,但杨中门前的考生们已经需要排队了。
取出了准备考拿在手里,霍海走进杨中进了高三五班的教室,他的位置就在讲台的下面,这个位置将会陪伴他整整三天,而四周的考生们则全都是陌生的,很快投注过来的目光之中就夹杂着惊奇和有趣儿,显然他那乌青的眼眶远比他本人要更加的惹眼、更加的令四周的考生们感兴趣。
被犹如是大熊猫一般的被关注,如果是十六岁的少年势必会局促、会紧张,但霍海却是坐下来之后便认真的清理抽屉、检查桌椅,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将文具拿出来摆好、将保温杯放在了桌角,合上双眼默默的休息,等听见第二道铃声响起、这才深吸了口气抬起了脸。
“考试纪律就不逐条宣读了,每个教室里都有两名监考则、走廊里还有流动的监考人员,最后一次严肃提醒大家、赶紧将不该出现在考场里的物品交上来,否则一旦在考试期间被发现、那就会被视为作弊,后果有多严重、大家都应该清楚。你们的人生还犹如是一张白纸,是绘制出美好的远景、还是就此沾染上污渍,完全在一念之间啊,请务必清醒……”
考卷发了下来却不被允许打开,站在讲台上主监考的考前须知、也没有扰起多大的波澜,注意到主监考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保温杯上、霍海也只是笑了笑,等开考的铃声响起之后,他也就从容的打开了考卷、翻到了最后一项。
命题作文。
以‘错过……’为题。
要求:1题目自拟;2有真情实感;3文体不限;4不少于00字(写成诗歌不少于30行);5文章中不要出现真实的地名、校名和人名……
第114章 正确答案()
“死了、死了、死了,这下子可死定了……”
张念怀耷拉着脑袋、在楼梯口转悠着,嘴里不断的嘀咕着。
周亚敏被他的咕哝烦的已经踹了两脚了,但却依然没办法让他闭嘴,只能是用杀人的目光瞪着他,就等着张念怀靠近到她抬脚就能踹到的范围、就准备狠狠的再踹他一脚。
推开了窗户,司蕨薇将周亚敏叫了过来。“不回家、你干嘛呢?”
扶着窗框、周亚敏扁着嘴道。“等霍海啊,这都等了快半小时了,死胖子说四点半就该回来的……”
“中考期间公交车的路线都改了的,再说杨中那边的考生也多,除非霍海提前交了卷,否则他不一定能正好坐上车、一点都不耽误的……”
“我知道啊,可问题是不问个清楚我不甘心啊,等的人心焦的很,烦死了……”
劝不住、司蕨薇自然就不会再劝了。“那你就慢慢等吧,我先看书了……”
司蕨薇坐下来翻开了数学,但站在窗外的周亚敏用脚尖踢起了墙,那咚咚的声响、令司蕨薇不胜烦躁,只好又站起来道。“哎?你干嘛呢?心烦也别踢我家的墙皮啊!”
“又踢不坏……”
“踢不坏也不行,难看呢!”
平日里司蕨薇这样的耍横、百分百的能让周亚敏的心情好起来,但这一次她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脸色直接就垮了。“薇薇啊,我考砸了!没想到作文竟然是‘错过’,早知道霍海押题这么准、昨天晚上怎么也要翻翻优秀作文选的……”
司蕨薇意识到了严重性,愣住了。“不是吧?你早上还跟我说、要是他押题押的准了,这次你作文的分数就不会扯后腿了呀?”
“谁能想到他真的可以押的这么准啊?再说了,他押的是‘走过’、试卷上是‘错过’,一看清楚题目、我就傻了,整个人一早上都晕乎乎的,觉得发挥的还不如模拟考那次呢……”
“好了、好了,考完了就不要再想了,明天考数学和物理,你赶紧回家把公式、定理这些的再看一遍,然后呢就早点休息,一定要保证有充足的睡眠,可千万别再耗费时间去做题、做试卷,知道不?”
周亚敏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道理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懂,但今天这两场考试实在是把她给郁闷坏了,语文是她的强项、古文更是她的最爱,可没想到这次没考杜甫、李白、白居易这些,反倒是考了梁绍壬的《两般秋雨盦随笔》里的海州的蜘蛛,令人发指的还要求与吴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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