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题终于回到了自己身上，古静漪边吃边说着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最终还是没忍住、将早上在那鸭血粉丝店里的事儿给说了出来，希望父亲能帮着分析一下，到底是那个男生看待事情的角度与众不同，还是说他生性胆小、不敢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挺身而出？
“胆小？应该不会吧？你不是说那个男生把几个地痞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那次是他的运气好啊，翻墙过去正好撞见了特警队的夜训，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死呢！”
“可是你不是还说他在操场上以一敌七、大展神威的吗？”
“不一样啊……”
“停停停！你们父女俩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古妈知道是牵涉到一个男生、但却不明白女儿怎么会对这边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生如此上心。
父女俩相视而笑，转过脸冲着古妈便道。“秘密！”
父女俩的异口同声、令古妈瞬间垮了脸。
父女俩的笑声在餐厅里就此荡漾了开来，古妈欣慰却也有些心酸，女儿宁愿跑到邗州这样的小城市却不愿意继续留在省城，显然问题不只是在女儿的身上，她是否需要反省、是否需要更多的尽到为人母的责任，似乎一下子就成为了眼下所必须正视的严肃问题了……
第108章 真知灼见（）
经过了一场豪雨的洗礼，整个校园里充满了清新的空气，而碧蓝的天空、湿润的空气、徐徐的凉风，甚至让易伤感的女生们红了眼圈。
“今天是夏至，也是你们在校的最后一天，下周一你们全都需要走进考场、迎接你们人生之中最关键的三天，作为校长、我在这里先预祝每一位同学都是稳定发挥、都考上所中意的学校，我也明白同学们此时会有焦灼感、会有紧迫感、甚至会觉得压力很大，但今天我需要告诉大家的其实就是一句话：怕吃苦、苦一辈子；不怕苦、苦一阵子……”
往年在毕业班放假当天的大会上，校长都会长篇大论、都会苦头婆心、都会谆谆教诲，但在上周得知自己铁定会成为十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把手的副校长李蕴德，最终还是决定将他偶尔间所听见的这句话、引申并加以扩充之后变成他的发言。
“每个不想念书的学生，都会不约而同的找一个不读书就能成功的案例来作为放纵的最后心理安慰。那么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们，改革开放十八年后的中国、已经很少再有素质低下而钻了政策的空子就能一夜暴富的奇迹。这里优胜劣汰，这里适者生存，叛逆和疯狂的青春当然可以有，但几年的放纵、换来的可能是一生的卑微和注定翻不了身的社会底层！”
主席台上侃侃而谈的副校长李蕴德仅用了十分钟便结束了讲话，台下略有些迟疑的掌声逐渐热烈起来，最终在礼堂里汇聚而成的震耳欲聋的欢呼，也代表着三年初中生活的戛然而止……
排着队回了教室，整理书包、收拾抽屉，当绝大多数的同学们说着后天见、再见之类的话离开了教室，霍海却是依然端坐在他的位置，回应着那些与他打招呼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而当教室里只剩需要留下打扫卫生的同学时、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准备去收拾抽屉。
前一世的今天同样是下了一场豪雨，但校长李蕴德在大礼堂里都说了些什么、他却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只剩下最后两天的时间，霍海觉得让他自己来评价前一世的自己、说他那个时候是自暴自弃都是抬举了，因为前一世的他很可能是全班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之后跟小胖子张念怀一起为了能有大半个下午、再加上一个完整的晚自习时间可以用来玩游戏而一路欢呼着、庆幸着、喜悦着，唯独没想过过完了周末、就是中考……
不同于前一世抽屉里塞满了杂物、满是红叉的试卷、未曾翻开过的复习资料和课本，从抽屉最里面找到了一张用粉色信纸叠成的纸鹤，前年流行的邰正宵的那首《千纸鹤》也不知道打动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也不知道让多少彩色信纸被叠成了纸鹤，带着憧憬和希望、最终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沾满了灰尘、直至被扫进了垃圾堆……
早就收拾好一切的张念怀见他捏着那纸鹤端详着、也就凑过去道。“真不打算拆开看看？”
“说了以后再拆、那就一定要说到做到，”张念怀的好奇心、霍海自然是不会去满足的，他在将那粉色的纸鹤夹进了课本想了想才转过脸说。“其实当白发苍苍、儿孙绕膝的时候去拆开，能够向老伴儿再炫耀一下当年的魅力、能够向儿子彰显一下读书时的辉煌，甚至还可以嘲讽念完初中却没收到过情书的孙子，我觉得那样才是最为正确的拆开方式……”
拿着扫帚走过来听到这话的周亚敏被恶心坏了，毫不留情的便数落了起来。“拉倒吧，屁大点的小男生、还憧憬什么儿孙绕膝时的场面？你这是该有多颓废、多无聊、多神经病？”
“情书收到手软的苦，是没有男生追的小女生所无法理解的，我体谅你的心情，所以也就能够原谅你的出言不逊。”
霍海的回应，令周亚敏先是一怔、然后可就不由得勃然大怒！
周亚敏愤然扬起了手里的笤帚，可见霍海只是淡淡的笑着、摇着头，那一脸的怜悯和不屑让她杀人的心都有了，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即便是没有小胖子张念怀的阻拦、她也不觉得自己手里的笤帚真会扫过去，眼珠一转可就冷哼了一声。“别臭美了，李校长今天的讲话多精彩啊，你竟然都懒得给鼓个掌，是不是你觉得反正你是考不上高中了，是注定会成为那种‘一生的卑微和注定翻不了身的底层’，所以也就故意来激怒我、换取你颓废和无聊的心安理得？”
“呦？这话说的还挺精彩的，要是能再深刻点的话、也许就能值得我给你鼓掌了！”
“什么？李校长的讲话、你竟然真的不觉得精彩？”周亚敏觉得自己捉住了他话语的漏洞，转过身便冲着手里拿着黑板擦回来的班长司蕨薇招了招手。“薇薇！过来、过来！霍海这家伙竟然连李校长的发言都不觉得精彩，看样子他肯定是有更精彩的发言了，你也过来一起听听，看他能说出些什么真知灼见、说出些什么让人感动的至理名言！”
司蕨薇转过脸，正巧跟抬起眼皮的霍海的目光对上了，文娱汇演之后，他买来的无痕内裤、胸贴以及本该只有女生们才会懂得的卫生棉条、没有哪一样不让她感觉羞臊和尴尬的，这些天她有意无意的在躲着他、在避着他，但此时就住在后楼上的这个男生的目光里却充满了自信，这让她困惑，但随之而来的则是难以抑制的好奇。
“如果换成我来做这样讲话，我会这么说：如果老天善待你，给了你优越的生活，请不要收敛了你的斗志；如果老天对你百般设障，更请不要磨灭了对自己的信心和奋斗的勇气。当你想要放弃了，一定要想想那些睡得比你晚、起得比你早、跑得比你卖力、天赋还比你高的牛人，他们早已在晨光中跑向那个你永远只能眺望的远方。所以，请不要在最能吃苦的时候选择安逸，没有谁的青春是在红地毯上走过。既然梦想成为那个别人无法企及的自我，就应该选择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付出别人无法企及的努力！”
周亚敏惊呆了。“不是吧？你还真的是张嘴就来啊？”
“怎么样？说的是不是比李校长还精彩？”
司蕨薇见周亚敏一脸不甘、却并没有违心的去反对，想了想可就噗的一下子乐了，没好气儿的道。“他明明把你说成是那种成绩很差、不思进取、自暴自弃的那种人了，可你竟然并不反对，真不知道你的语文是怎么学的……”
霍海可没想到司蕨薇的反应这么快、理解的这么透彻，不等她分析完就拽着张念怀赶紧走，要不然等小辣椒真反应了过来，那就真的是会挨扫帚抽了……
第109章 蛙鸣（）
那一场豪雨把邗州城洗刷的干干净净，可接下来那彻夜不歇的蛙鸣、也就让全城备考的莘莘学子的家长们寝食难安了。
眼瞅着时间就过了十一点，但窗外的蛙鸣却是越发的热闹了，老婆从厨房到卧室、又从卧室去了厨房，等她再一次折返回来时、还在审阅着食品厂财务报表、负债表、销售部所提交上来的包销协议的霍卫国也就在她唉声叹气之下可怎么都忍不住了。“哎哎哎？你这干嘛呢？大半夜的在家里遛弯儿呢？”
“你说外面的这些个青蛙、怎么不能稍微消停会的啊？累不累呀？这都一晚上了，就没停过呢……”
“好多天了才下了这么一场雨，青蛙也好、蛤蟆也罢，人家也要考虑传宗接代的问题吧？管天管地、你还管的蛤蟆外野地里叫？”
霍妈呸了一口、嗔了句‘老不正经’的，出了卧室见儿子那屋的门缝里依然有光亮透了出来，想着去催他早点休息、可又觉得外面的蛙鸣肯定吵得儿子睡不安稳，大后天就开考了，临时抱佛脚也好、临阵磨枪也罢，横竖儿子都是睡不着、还不如让他这时候再多复习会儿呢，退回了卧室关上了门，可就冲着看起了文件的霍爸道。“你还看呐？儿子大后天就上考场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啊？”
“他又不是上刑场……”
霍爸这话一出口、见老婆立刻就拉下了脸，明白这时候是开不得玩笑的、只好一脸无奈的道。“这小子平日里那么不争气，我要动手、你护犊子不让打，我想数落他、你又说我会伤了他自尊心，我想骂他两句、你又给我瞪眼睛，现在你又说我不着急了，你这是想为难死我啊……”
霍妈一怔，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理儿，原本昂扬的斗志立刻便没了，坐在了床沿上苦着脸说，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还告诉你一件事儿，杨中考点那附近泡桐树可多、可茂盛，每年只要是大考、那树上的知了猴就都会可着劲儿的叫唤，你是不从那边过、不知道情况，去年中考的第二天我在那边开会，树上的那些知了猴吵得呦，脑仁都疼了……”
“不是吧？还有知了猴吵人一说？我怎么不知道的啊？”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大考时会封路你知道不？大考时那一片儿会汽车净值鸣笛你知道不？大考的那几天你没觉得晚上连工地都消停了？市政府做了不少事儿了，可问题是谁都拿这满树的知了猴没辙啊，法律无效、禁令不遵、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的，考生们除了自求多福之外、那就只能看心理素质了。不是有些考生是逢考必砸？报纸上分析这个分析那个的，其实我觉得哪里是患了什么考试综合症啊，都是些心理素质不过关、扛不住压力、受不了考场上的那种气氛而已……”
“你这是给我上课、给我科普呢？啊？”霍妈瞪起了眼，见霍爸被郁闷的有些狠了、却是也没心情跟他逗闷子，叹了口气便道。“告诉你啊，我姐夫找教育口的问过了，今年高中的择校费好像还要提高，而且分数也都设了上下限！杨中、附中的非标生最多只能比切分线低二十分，新华、一中最多是三十分，往年民办高中倒是生冷不忌、只要肯掏钱就能进的，但据说今年树人也好、田家炳也罢，最多也只肯降四十分了，我姐跟我说、就算是让姐夫找关系、卖老脸，也就是在规定的下限上再降个十来分的样子，而且择校费也是一点折扣都不会有了……”
霍爸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文件摆在了床头柜上，想了想才道。“重点高中十分以内是两万，十分向外就要翻倍，普通高中一万五到三万，私立的三万到六万，小海之前摸底考试才四百分出点头，邗州最差的高中怎么也要五百向上吧？这可是差了一百分呢，咱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不要脸的去借钱让他上，可也要有市里面的高中愿意收这笔钱啊？我是已经没脾气了，除了去县份上的中学想办法搞个名额之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道怎么办、那也必须想办法去办啊！难不成真让小海去上技校，学什么挖掘机、去当个厨子？”
“当厨子也不错啊，那也是有了一技傍身、吃穿不愁的，”霍卫国揶揄着却见老婆气的想动手了，赶忙坐起来接着说了下去。“这话是他爷爷说的，前些天他爷爷还来信提这事儿呢，小海的成绩不好、要是读不进书的话，与其在外面瞎混、那不如干脆去学门手艺的！我倒是觉得老爷子说的不错，不过还是要想办法尽量让他有个高中上的。现代社会节奏越来越快、没学历也就意味着没办法找到好的工作，没好工作就找不到好老婆，娶不上个好老婆、咱们以后就没有乖孙可以带……”
霍妈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伸手在霍卫国的胳膊上轻拧了一把便恼道。“又不正经了！跟你说正事儿呢！”
“安啦、安啦，咱家没什么积蓄、小海的分数又太低了，就算是你姐愿意借给咱们三五八万的……”
“什么三五八万？你想的美啊！你当我姐是印钞厂的啊？”霍妈说着竖起了三根手指。“就三万！顶了天我姐那边也就只有三万！而且还是不能让我姐夫知道的！我可告诉你啊霍卫国，咱们家的存款就五千多，我弟那边应该能有个三五千能支援一下的，我再跟单位里的同事说说，可能也就是凑到个四万五六的样子，再多是真拿不出来的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啊，不能临到头上了再出去到处借，知道不？”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已经在想辙了吗？”霍卫国见老婆说着又要急眼了、将摆在床头柜上的文件取了过来，郑重的拍了拍便道。“呐，我这大半夜的还在研究这个、其中也有小海的因素在内，食品厂的存货太多、销售科那边拿出了个包销协议，虽说成本价儿都不够、但最起码能回收些资金及时把银行的那笔贷款还上，还了前面的才可以再续贷，要不然食品厂都撑不到去参加秋交会的，局里面这次承诺会把市委领导一起拽过去，想必多多少少能拉点订单回来……”
听了大半天、霍妈越听越糊涂，见霍卫国反倒是越说越兴奋了可就赶忙打断。“停停停，包销协议、秋交会？这跟小海上学有啥关系？”
“你这脑子怎么转不过弯儿来啊？食品厂现在是账面上没钱、工资都开不出来了，我这个挂职的就算是有借款的额度、财务科也没钱借给我？对不对？”
霍妈愣住了。
闹了半天、霍卫国筹钱的办法就是指望食品厂，可指望那破厂子活过来，还真不如自己再想想办法呢！
“秋交会？秋交会我们厂年年参加、年年不是铩羽而归？咱儿子上学的事儿可拖不起，成绩一下来可就要赶紧找门路了，秋交会？真拖到那时候儿子不想当厨子也只有当厨子去了！我可告诉你说，这事儿不能拖、也拖不得，成绩下来之前你必须把这事儿给敲定下来，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霍卫国本还有心想要解释一下这里面的关窍，但老婆的咬牙切齿让他是无可奈何，应了下来、却是也清楚，以目前家里的情况而言，想要让儿子有个好点的高中可以上，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110章 发愤图强（）
北花园小区的房子始建于九十年代初，大框架的板房架构、还大量使用了当时岁推崇的砌块砖，因此即便是两个卧室之间还隔着个厕所，但父母在房间里所讨论的那些话题、还是让霍海感慨且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