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有见着、那动静就已经响彻整个走廊了,章明卫不等黑着脸邬桂华嚷嚷完、可就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满心的气恼和疑惑,但邬桂华见自家男人的表情严肃、也就知趣儿的立刻收了声,将门关上了这才询问出了什么事儿?等得知自己冒名顶替的事儿、霍海是真的清楚当年的情况、就连那个阿彩的村姑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晓得,邬桂华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喉咙里咯咯作响、嘴唇哆嗦着竟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一脸的绝望。
绕过桌子、扶着她坐下,章明卫拍打着她的后背说。“别担心、别担心啊,这学生虽然很可能知晓当年的那事儿,但我觉得事情还没有到坏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呢,我把咱们匿名汇款的事儿告诉他了,我是这么想的,这小子严格说起来跟咱们是没多大冤仇的,顶多就是因为你平日里脾气不好、骂人骂的凶了点,所以他不服气、很想要表现一下,我记得他还说过他舅舅是公安系统的,其实啊这不是表明了他还是心虚的吗?距离中考就剩下了俩月了,咱们不去招惹他,你平日里再哄着、惯着他点,初三的男生嘛,得了便宜自然也就不会再折腾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明卫啊,我还是害怕啊……”
“不怕、不怕,咱们先把这小子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就是了!你不说他成绩很差、最差的高中都未必能考的上吗?那只要等过了这俩月、他该干嘛就干嘛去了,难不成还会揪着这事儿不放啊?再说了,咱们将姿态放低了、尤其是你把姿态放低喽,他不就是个初中生嘛,难道还搞不定?”
邬桂华想了想还是觉得没信心。“可、可这是咱们的把柄啊,你说他要是非揪着不放,那可怎么办啊?”
“非揪着不放、那就没辙了。”章明卫将双手一摊、见邬桂华立刻就是喘不上气来的样儿,赶忙将话锋一转。“不过啊,他就算是非揪着不放、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啊!你以为他满世界的去嚷嚷、大家就会信他说的了吗?当年那事儿是我办的,这其中不但牵涉到那村支书、乡长,还牵涉到乡邮政所、牵涉到镇上的派出所、县里面的招生办,大家可都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收了咱们好处的、帮咱们办了事儿的那些人有的已经调走了、甚至还有的已经入土为安了,就算是那小子现在把阿彩拽去了法院,这事儿想要全部搞清楚、又哪里是三五个月时间就够的?打官司要花精力、要耗费时间,扯皮、难道咱们还怕跟个初中生扯的吗?难不成你以为一个初三的学生能搞定法院、检察院?”
章明卫的这一番说辞,逐渐让他老婆平静了下来。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夫妻俩既然不能去杀人灭口、更没办法进行抵赖,那眼下也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那学生执意要折腾,身为优秀教师的邬桂华若是抵死不承认,争取些时间出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按下了心里的惊惧,但邬桂华还是犯愁。“可那该怎么哄着他、惯着他呢?”
“哄孩子嘛!一个初三的小男生,你说他想要些什么?无非是能得到老师的关照、男生们的羡慕、女生们的爱慕嘛,你都说了他成绩不好、考高中无望了,我琢磨着他现在的心态就是个自暴自弃、想要拖着人一起下水!所以啊、你就千万别招惹他、别去触怒他、别去削了他的面子,你就先看他出什么招儿,咱们啊、见招拆招就是了。咱们就是个见机行事,暂且就先哄着他、惯着他,他心里面舒坦了、面子也有了,那咱们自然也就安全了……”。。
邬桂华细细的琢磨着,那张煞白的脸逐渐恢复了些血色……
第十九章 知人知面()
下课铃刚响,惯来习惯拖堂的班主任邬桂华就急匆匆的走了,那阴沉的彷如是酝酿着雷暴雨的脸色、自然也就让学生们产生了诸多的联想。
当然了,张念怀的联想力可能是其中最为丰富的,邬桂华前脚刚出了门、他就转过身一把掀起了霍海校服、边拽他掖进裤子里的衬衫边嚷嚷。“海子,赶紧说啊,你伤在哪儿了啊?可千万可别受内伤啊……”。。
“瞎摸什么呢,”一巴掌拍掉了张念怀的肥手,霍海边将衬衫掖回去边道。“受内伤?你以为章鱼是大内高手、能伤人于无形之中啊?”
前排扭过脸来的王志彪一脸心有余悸点着头说。“霍海啊,你还真别不以为然!我就觉得章鱼搞不好是真练过功夫的,上个月他一脚把我蹬出去好几米远呢,我疼的趴地上半天都没能爬的起来呢!”
“闭嘴!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转回去、转回去,你就是咱班上最怂的,白瞎了这么大的块头了!真是的,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
眼瞅着满脸横肉却憨笑着摸着脑壳乖乖转了回去的王志彪,霍海愣了下才记起来这家伙不一定是全年级男生中体格最壮的、但他却一定是全年级最怂的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脏活累活全包,但别说是受男生的欺负了,就算是被女生们给欺负了、也只会憨笑着摸脑壳,如果说毕业前评选年级里的憨包,这个进入初中三年从未跟人动过手、没主动惹过事儿、只有挨揍的份儿的王志彪,绝对能夺得憨包王的头衔。
张念怀见王志彪乖乖的转了回去、可霍海却是望着他的后背在发怔,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按了按他的肩膀。“海子?你真没事儿啊?千万可别强撑,章鱼下手黑着呢,可不是开玩笑的……”
“真没事儿啊,副校长早上有事儿去找章鱼的,所以我就被晾了半天……”
张念怀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对了,那乌贼冒名顶替的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胡诌的……”
见他说的轻松,张念怀虽然松了口气、但也有些失落,但紧跟着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脖子一缩指着前面第三排唯一没穿校服的那女生道。“海子啊,出事儿啦!昨儿那小太妹是咱们班的插班生啊,这可怎么办啊?还有啊,她的胆子可真的是贼大啊!进来了就直接坐到了白子念的旁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白子念竟然愣是没反应……”
顺着张念怀手指的方向,霍海这才看到了那个在教导处门口询问自己班级的女生,时隔一天、但这女生给人的感觉差别太大了,昨天那就是个标准的小太妹,甚至还带了帮人来找场子呢,可今天却是文文静静、标准乖女孩儿的形象,看样子这女生不但记仇、而且还非常的会伪装,怎么看都不可能那种在学校里的小透明。
可这样一来、问题也就来了,这种女生在校内外所存在着的如此之大的反差,那绝对不可能是没什么名气的啊!
在霍海的记忆里,中考之前班里可没有什么插班生的,甚至于是在整个中考之前、年级里也没有出现过‘小太妹’式的插班生,况且以班里面最嚣张的白子念的那脾性而言,他怎么就能容忍新来的插班生能坐在他的旁边呢?白子念整个初中三年都是一个人坐的,没人敢跟他坐一起,就连老师也从来不会给他安排同桌的……
“海子,昨天晚上我去我姥爷家吃饭的,你知道不?白子念他爸又上新闻了,说是今年争取产值过十亿呢,吓死人哎……”
张念怀还在碎碎念着,但霍海盯着那穿运动服的女生、却是还在回忆着,之前在教导处外面的走廊里,这女生只是问了一句自己是哪个班的、然后就一声不吭的跟着老师走了,可是陪着她的那个中年人却是由副校长所陪同的,教导处主任章明卫的态度算得上是谦卑有加,显然那个中年人应该是个官儿,不过到底是教育系统的、还是市里面,霍海一时也拿不准,但不管那中年人是什么身份、总之这女生的背景不会简单!
“哎?海子,我问你话呢!昨儿那事儿、你说她会不会晚上就喊人过来堵咱俩啊?咱们要不是做点准备啊?”
被扯了扯袖子,霍海怔了下便摇了摇头。“不至于吧?你觉得她今天这模样、像是那种为了昨天的事儿就在校门口堵人的吗?”
“这可不好说!七班的那个赵晓莉看起来多纯的啊?跟男生说个话都会脸红呢,但实际上私下里不但会去洞天跳舞,据说还会抽烟、会喝酒的呢……”
赵晓莉?
那还真的是一个挺有名的女生,记忆里是模样清纯、说话也细声细气的,成绩虽然不如司蕨薇好、但样貌却并不比她差,原本都以为是纯情的小白兔、但实际上却是个深藏不漏的大姐头,作为十中的三朵花之一、赵晓莉后来好像是留在了十中,暑假期间因为她去舞厅总是戴着顶红色的帽子,所以后来她也就被起了个‘小红帽’的绰号,关于她的那些传闻可以说是贯穿了许多男生的整个高中三年……
许多事儿、许多的人,似乎在被提及、被看到的时候才会特别容易让霍海产生回忆,回来之前的那一辈子、赵晓莉这种漂亮女生自然是属于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他会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些事儿而惊讶、而感慨,但实际上双方却不可能发生什么交集,更不可能有什么往来和接触,就像是两个圈子里的人一样,他知道她的存在,但她却不可能知道十中还有一个叫做霍海的男生……
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柳绍元抱着一摞试卷走了进来,班长司蕨薇喊了起立、同学们喊了‘老师好’,等坐下来张念怀可就趴在桌上又咕哝了好几句、这才发现霍海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便道。“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说什么呢?”
“在跟你说赵晓莉的新闻呢!告诉你啊,上周三放学,高中部的那个给她写情书的男生在校外被人堵了,揍的那叫一个惨啊,那男生的家长去教育局告了状,咱们的老校长据说被教育局给狠尅了一顿呢……”
霍海转过脸随意的道。“哎,我说,你怎么对这个赵晓莉这么上心?”
张念怀怔了下可就胀了个大红脸。“说什么呢?我是想要告诉你,七班的赵晓莉是个大姐头、没大家所想象的那么纯……”
接了前排传下来的试卷,霍海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张念怀的肩膀。“行了行了,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不老实,不老实就是欠收拾!”
张念怀瞠目结舌,前排的王志彪噗嗤一下就乐了。
但随着一个粉笔头准确的命中王志彪的脑壳,数学老师那暴怒的咆哮也就在教室里骤然响起。“王志彪!笑什么笑!站起来……”
第二十章 费解()
作为班长,司蕨薇需要团结同学、严于律己、确保成绩优秀,还必须抓好班级的纪律、主动向班主任汇报班级里的动向,可是她从不打小报告,因此她在班级里的人缘也就非常的好。
女生聪明且长的漂亮,自然大部分的任课教师都会喜欢,因此当王志彪被喊到了讲台上去罚站的时候,司蕨薇也就成了数学柳老师被推崇、被夸奖、被表扬的那一个了。
“王志彪啊王志彪,你说你这么高的个子、这么大的脑壳,怎么就能这么笨的呢?你瞧瞧人家司蕨薇,学习成绩年级前十,还花时间帮周亚敏提高,上周的试卷最后那两道题、全班可就只有她俩做出来了。你倒是好,作业按时在交着、但你交上来的是什么玩意儿啊?这上面除了那狗爬一样的名字之外、几乎就是全白啊,出试卷也是要钱的嘛,浪费是可耻的,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啊?哎呦,可是急死个人哦……”
王志彪的脑袋被柳老师用手指戳着,晃动着,他耷拉着脑袋、胀红着脸、双手扯着校服显得无措且茫然,于是教室里哄笑声也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觉得差生们只要别在课堂上捣乱、就算是在帮忙,所以最后数学老师也只是叹了口气、也就示意王志彪坐回去,拿起粉笔开始讲评上周的那张试卷,临到下课的时候才宣布,以后每天都会有一张试卷,而周末则会是两张,每个人必须认真完成。
教室里嘘声大作。
好脾气的数学老师柳绍元瞪眼、没好气儿的拍了拍桌子。“想要成为人上人、那就要吃得苦中苦!你们现在每一分努力、都会让你们在以后获益无穷……”
下课铃声的响起、终于终结了数学老师的碎碎念,老调重弹、对于临近中考的班上绝大部分学生们而言,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念叨,但这不妨碍让有些想要考一个好成绩的学生们感受到压力、感受到时间的紧张。
周末的那张数学试卷,全班竟然只有自己和班长做出来了、而且还作对了,获得了数学老师的表扬、周亚敏自然是被同桌调侃、遭后排的男生们奚落,不过她可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拽着司蕨薇来到了走廊尽头的角落、便一脸诧异的询问怎么会这样?
司蕨薇不解。“什么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全班就只有咱俩做对了啊!霍海明明也做出来了啊,而且他的解题方法你也说是很巧妙的,可为什么老师说班上只有咱俩做出了?为什么不提霍海啊?”
司蕨薇一怔,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数学课上自己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周末的那张数学试卷,有两道题是真的特别难,司蕨薇觉得要不是自己得了周亚敏的提醒、她未必能想出来的,可问题是那两道题是霍海先做出来、然后讲给周亚敏的,难不成数学老师是故意的?
有了疑问,司蕨薇扬手将数学课代表给召了过来、指着周亚敏说她有事儿要问,气的周亚敏翻了个白眼、这才询问霍海的试卷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他的作业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交了啊,老师说成绩垫底的这几个、试卷交不交无所谓的……”
周亚敏瞪起了眼。“那王志彪怎么会挨骂?”
“王志彪是每天都会主动交作业的,我跟他说了叫不交是可以的,可他自己非要交上去找骂,你说我总不能把他的作业给扣下来吧?”
司蕨薇困惑了,霍海做出了周末那张试卷里最难的题目、可他却没有把试卷交上去,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将想要套近乎的数学课代表给撵走,周亚敏也皱起了眉头。“蕨薇啊,你说他想干嘛呀?数学成绩他一直很差,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不好好利用的呢?他以前不是挺喜欢乱出风头的吗?老班的课堂上口出狂言、还说什么老班是冒名顶替什么的,好奇怪哦……”
上课铃响了。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政治,司蕨薇有些走神、于是便拨弄起了文具盒里的小镜子,最终发现角度稍微调整一下的话,她还是能勉强看到最后一排那角落的。
似乎并没有在认真的听讲、而是趴在桌上写写画画的,但司蕨薇可不会相信他是在认真的做笔记、又或者是跟其他同学那样在摘录出重点,心想距离中考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顶撞老班、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要考进杨中、要上清华北大什么的,可就凭他现在这种不认真的学习态度,要是他都能考进杨中、那满大街都该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了……
阳光穿透了窗户,霍海抬起头却被一道光给刺了眼,等他想要去寻找那道光是从哪儿来的时候、却又找不到了,正纳闷是谁在用镜子整他呢,发现周亚敏正盯着自己,于是也就咧嘴一笑,刻不了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一记白眼,但他的笑容却是越发的灿烂了。
“不要脸……”
周亚敏咕哝着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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