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烈一张凛然的脸上面无表情,“自然,恭送秦大人。”
昭然公主却再不敢坐那轿子了,拉扯之下,秦央只好将她带上马与他同乘一匹回秦府,林烈带着几名御林军留在原地收拾那些个刺客的尸体,很快有京城的护卫队赶来一起帮忙。
公主出嫁,却到这样尴尬的境地,令马上的秦央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但远远看到秦府今日高朋满座,众位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都聚集在此地之时,秦央还是稍稍敛了几分自己的不悦,冲身前的昭然公主道。
“公主,上轿吧,今日我们大婚,我这样迎你过门也说不过去。”
昭然公主虽说是受惊了,但仍旧是讲道理的,一见秦央那擒着笑意的桃花眼脸色一红,当即乖乖下马进了方才的骄子。
秦央这才转身,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带着这大队人马回到了秦安伯府。
这厢原烬也已经带人几乎将整个秦府里朝阳太子碰过的东西都翻了一遍,可硬是没有找到一点点他中毒的东西,侯飞凰思来想去也只觉得那杯水有可疑,但怎么也找不到令她也不好多说。
“秦大人回来了。”无霜在外头探了一会儿飞快的走进来,“侯爷,您同小姐是不是该过去了?”
毕竟这事天元帝都已经下令不叫他们外传了,若在这里也不免让人起疑。
东宫流云犹豫了一下,却听得身后的侯飞凰道,“你且去吧,我在这里看着,若太子醒了,我就派人过来通知你。”
饶是再不喜欢朝阳太子,东宫流云也明白事情的轻重,只青玄在这里他确实不放心,但他身为皇家的代表,秦央已经迎亲回来他若还留在这里确实令人生疑。
东宫流云思虑了一会儿,留下原烬飞快的出了这大院。
青玄守在朝阳太子的床前,仍旧是一副防备的模样看着她,侯飞凰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靠的朝阳太子更近了几分。
侯飞凰也不恼,透过青玄却看见床上的朝阳太子眼皮似乎动了一下,她也连忙冲了过去查探,就见床上的朝阳太子拳头紧了又松,好半天才掀动了一下眼帘,睁开了眼睛。
虽此刻唇色有些泛白,但那泛着琉璃光的凤眸仍旧是明艳不可方物,他睁开眼看侯飞凰在身边似有些不解,“二小姐?”
“太子,您别说话!太医说您中毒了!”青玄在一旁瞪了侯飞凰一眼,伸手将朝阳太子摁下,“这东临的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将太子用过的东西都查了个遍,就是找不到哪里有毒!”
朝阳太子的凤目半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侯飞凰,“侯爷呢?”
侯飞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青玄抢着说道,“国丑不可外扬!天元帝说太子中毒之事不肯外泄,待查清楚再说,侯爷去前院接咱们公主去了!”
青玄的语气溢满了对东临国的不满,甚至带着几分厌恶,看一旁侯飞凰的眼神也忍不住嫌恶起来。
侯飞凰却也不介意的看着他,“这位公子,你是太子什么人?”
青玄愣了一下,似没想到会问自己,但还是很快回答道,“奴才是自幼贴身服侍太子的人。”
“那就是同太子没有任何关系了?”侯飞凰杏瞳忽而变冷,“你既与太子没有任何关系,这里何时轮到你来放肆!你也知道这是我东临国都,连你一个小小的下人都敢如此口出狂言,难不成也是你西齐国君授意?”
青玄一听给自己扣了这么大的帽子,心中也不服,“我,我岂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我们太子在你们元京中毒,难道这事你们不该负起责任吗!”
“负不负责自有主子们担住?你一个下人一次侯爷谅你倒也罢了,次次在主子们面前放肆,莫不是觉得你才是这里的主子?”侯飞凰字字如灼,句句都将那青玄逼得没话说。
朝阳太子刚刚醒来,半躺在床上的身形仍有些虚弱,可看侯飞凰生气了还是摆摆手冲青玄道。“青玄,给二小姐赔礼道歉。”
青玄一愣,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
“青玄!”冷不丁一声呵斥,将青玄也吓了一跳,再回头就见朝阳太子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
侯飞凰连忙上前扶住他,替他背后顺气。
青玄一咬牙,转身就跪在了侯飞凰的面前,“二小姐恕罪,青玄知错了!”
朝阳太子回眸看着侯飞凰,似也在等她的回答,见他身子都已经这样,她哪里还同他生的起气来,连忙摆摆手令青玄起来,又嘱咐着无霜替他熬药去了。
一晚上出了朝阳太子中毒,昭然公主又遇行刺的事,秦安伯府里也是人心惶惶,知情的人全都戒备着将这秦府团团围住,生怕这后半夜会再出什么事故。
但幸好将昭然公主迎进门以后一直未有事情发生,倒是这边的朝阳太子,秦央本意是留朝阳太子在秦府住着,慕容绯也好随时来给他看诊,但他硬是要同侯飞凰回侯府,秦央坳不过他,只好派人送他回去。
但这轿子还没起来,东宫流云的身侧就很快出现了一个着淡紫色纱裙的身影,那女子身形纤弱,走路似弱柳扶风,一脸柔柔的看着东宫流云。
“流云哥哥,我听说今日迎亲的队伍出了事,当真吗?”
东宫流云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琉璃呢?”
“琉璃妹妹说有事先回宫里了。”莫鸢低着一副娇怯的模样,“琉璃妹妹说,让流云哥哥送我回去。”
东宫流云却看也不看她,“本侯今日还有事,原烬,送莫鸢郡主回宫!”
原烬飞快的上前引路,恭敬的看着莫鸢。
莫鸢郡主却因东宫流云的无视而多了几分怨念,那如水的眸曈之中带着满满的哀愁,却还是在原烬的护送下,上了一旁的马车。
“二小姐!”
马车上传来细微的喊声,但也能听出是朝阳太子,东宫流云一听他这话眉头便自然的皱起。
侯飞凰附耳过去,就听他轻声道,“本太子胸口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上来替本太子看看?”
东宫流云的双眼陡然睁大,却看侯飞凰已经轻盈的上了马车,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他再想上去就见青玄那个刁奴飞快的拦了过来,“太子说,侯爷还是坐自己的马车为好。”
“我家小姐说,你也还是别管主子们的事为好!”一旁的无霜飞快的走到青玄的面前,直接将他拦过来的脚步逼得退后了几步,东宫流云这才趁着身后的空隙,一跃而上进了朝阳太子的马车。
车夫开始赶马,马车也缓缓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赶往侯府,而马车上的三人,朝阳太子脸色有些苍白的靠在马车上,一手抚着胸口,另一只手有些刻意的拉着侯飞凰的袖摆,见东宫流云不管不顾的上来了,慢悠悠的道。
“侯爷,本太子所中的毒找到下毒之人没有?”
东宫流云的眉头皱了皱,“还没有,但太子放心,本侯定会赶在毒发之前替太子找到解药!”
朝阳太子凤目微眯,眼中擒着几分嘲弄的笑意,“可本太子就在昭然的大婚之日当着侯爷的面被人下毒,昭然又在迎亲途中被人刺杀,难道侯爷不觉得这贼人的胆子太大?”
拐弯抹角的说东宫流云看护不当,也令东宫流云的脸色黑了几分,“本侯定会查明此事,太子尽管放心。”
朝阳太子蓦地笑出声,那笑声带着几分嘲讽也令东宫流云脸色更难看,“那就全仰仗侯爷了,否则本太子七日之后若没有解药,那可就……”
他并没有说出来,可那眼中擒着的讽刺与不屑令东宫流云脸色越发的黑。
送朝阳太子回房,慕容绯在秦央千万般的拜托之下还是随他来到了侯府,住在朝阳太子的院内,好随时注意朝阳太子的情况。
于是这厢送回了朝阳太子的东宫流云就送侯飞凰回园,总觉得今日的东宫流云似乎有些奇怪,侯飞凰也忍不住问出了声,“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并不着急太子找解药的事,而是一直在找令他中毒的东西?”
东宫流云听得这话愣了一下,继而星辰般耀眼的凤目之中似终于被点燃了光亮,“为何这么说?”
“秦府今日来的人都是东临举足轻重的大臣,今日在秦府服侍的下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进府的人也都有秦府的函件,不可能有心怀不轨的人进来不被察觉,更别说在吃的东西上没有一点防备了。”
似此事当真说中了一般,东宫流云的眼中逐渐多了笑意,道,“你继续说。”
“表面上看起来,朝阳太子中毒,昭然公主遇刺,像是异党突起,想挑起东临和西齐两国之间的祸端,可实际上,朝阳太子中毒有解,昭然公主也没有受伤。”
侯飞凰没有继续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显而易见了,虽说明里看起来是想挑起两国祸端,可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这两兄妹,虽然朝阳太子中了毒,但仍旧是有解药的。
至此东宫流云含笑的目光才终于直视着她,“所以呢?”
“你是不是怀疑朝阳太子贼喊捉贼?”她一直都不觉得东宫流云很着急给他找解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觉。
但这话问出口,见东宫流云眼中笑意更大她便确信了,东宫流云真的不想给他找解药。
东宫流云没有说,她也不问了,反正这几日都住在侯府,日后若有什么变化她也能听到风声,只是侯府这几日怕是不得安宁了。
昨夜很晚才睡,一大早的又被柳氏的叫门声喊醒,柳氏昨日从秦府里出来早早就同侯老爷歇下了,所以只听说后飞凰回来的晚,这会儿也给她带了一碗鸡汤。
侯飞凰梳洗打扮好出来就见柳氏端坐在前厅的木椅上,鸡汤放在那木桌前,一见侯飞凰出来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二小姐可睡实了?”
侯飞凰也不好说什么,笑道,“姨娘这么一大早的,所为何事啊?”
柳氏今日打扮的十分喜庆,暗红色的锦缎对襟,头上插着三四只金步摇,浓妆艳抹红唇艳丽,她抿唇一笑,眉眼之中多了几分期许的笑,“这上次不是听二小姐说起过刘丞相家的二千金吗?这事妾身同老爷和文煜都已经说过了,都答应找个时间去丞相府坐坐。”
昨日丞相府发生的刘幽兰的事情因有刘丞相的威压,此事定然还没有被传出去,侯飞凰想起昨日刘丞相让这些人不要外传的话,也就当真随了他不说这事。
“是啊,姨娘今日是打算去丞相府拜访吗?”
“文煜今日书院里先生看病去了,刚好有一日在家,就想着趁这个时间我们也好去丞相府见见刘家小姐。”柳氏显然对这门亲事是有期许的,加之侯老爷也同意,也有媒人前去探过口风。
“这,我今日还有一些旁的事,真是不凑巧,恐怕不能同姨娘一起前去了。”侯飞凰状似为难的道,“姨娘已经是我侯府的掌家之人,同丞相夫人应当也说的上话,不如今日就自己去吧。”
她不将那事说出来,相信今日柳氏带侯文煜去丞相府应当也能听到一些风声。
柳氏这些日子以来倚靠惯了侯飞凰,如今被她一说自己是侯府的掌家之人,一时觉得自己的腰杆子也能挺直了,于是张着红唇笑了一声,“既然二小姐有事,那妾身也不勉强了。”
说着留下鸡汤人就风风火火的回了柳园,当是叫侯文煜同她一起去丞相府了。
“方公子,这不是元婉小姐的,你放手!”
老远听到凰园墙头外头传来一声丫头的怒斥,侯飞凰听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也快走几步道门口朝外头探去,就见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的方狗蛋正同一个丫头在拉扯着什么。
那丫头正是前些日子被侯飞凰调到侯明溪那去的子音,她脸色为难手中端着一碗汤,而裹着断臂的方狗蛋身后赫然站着元婉,粉色纱裙之下一脸不耐的神情。
见侯飞凰出来了也不上前阻止,仍旧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站在那里,倒是方狗蛋看见有人来了抢得更凶。
“怎么回事?”侯飞凰上前几步走到几人面前,拦下了方狗蛋抢鸡汤的手。
“小姐,这是五小姐怀孕补身子的鸡汤,赵夫人一大早的熬得,这方公子非要喝!”子音脸色也有些无奈,甚至看着方狗蛋眼神多了几分嫌弃。
“方公子要吃,再给他熬就是,怎么来抢明溪的了?”侯飞凰上前想将那方狗蛋扶起来,却见那方狗蛋瞪了她一眼丝毫不领情。
“我就要这一碗,给我家娘子喝!”
“娘子?”侯飞凰回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元婉,听得这话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扭过了头不看她们。
侯飞凰却端着那汤碗径自走到了元婉面前,“元婉姐姐,是你叫方公子来抢明溪的补汤?”
元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叫他抢这鸡汤做什么?我没得喝?”
自从同方狗蛋回来以后,侯老爷见元婉的次数也比从前少了不少,不止如此,甚至连以前每日里都会有的赏赐都没有了,往日里会给她每天送去的鸡汤也全都送去了有孕的侯明溪那里。
她哪里知道是赵氏回府了发生的变化,只将这一切全都怪罪在了自己这个无用的未来夫君身上。
“那方公子为何这么说?”侯飞凰回头看了一眼方狗蛋,“方公子,你自己想喝叫下人去熬便是了。”
方狗蛋一副怯怯的模样,本身身份地位就配不上元婉,何况如今失去了这一只手,元婉叫他做什么他如今也只敢做什么,哪里敢说与她相反的话。
元婉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是他自己要喝关我什么事,妹妹这么闲不如回去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
侯飞凰余光撇到小路走来的熟悉身影,也不恼只赔着笑脸道,“元婉姐姐,方公子这样听你的话,你怎么能如此凶他呢,何况他如今身体已经这样,你也应当更体恤他才是啊,毕竟他可是你未来的夫君呢。”
元婉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有火,看着那晚被方狗蛋拿在手里的鸡汤,伸手就将那鸡汤给打翻了,那冒着热气的鸡汤登时就有大半洒在了方狗蛋的身上,将方狗蛋烫的跳了起来。
“吃吃吃,你去吃吧!”
“元婉姐姐,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元婉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不是你说他不该抢五小姐的鸡汤吗?怎么,我就不让他抢不小心打翻了也怪我?”
“不怪你怪谁!”
侯飞凰还未来得及反驳,那小道上的脚步就带着怒气走了过来,元婉一见侯老爷在那里脸色登时也吓得惨白,恐慌的低着头道了一声,“爹。”
侯老爷却直接走到方狗蛋的面前将他扶了起来,令身后的丫头带他下去换身衣服看看身上有没有烫伤,元婉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吩咐完一切,连忙上前想解释,“爹,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侯老爷不悦的推开她,本身昨日秦央大婚的事情折腾的也晚睡下,他一大早的赶去铺子里又见他看见这样糟心的一幕,本以为方狗蛋回来以后元婉会有些收敛,可现在看来她只有越发过分的嫌疑。
“不是这样的……”
元婉还想解释,可话未说出口就被侯老爷不耐的打断,“够了,我听你说的够多了!元婉,我本来以为我对你娘有亏欠,想在你身上补偿回来,可现在看来,你跟你娘简直是天差地别!”
侯老爷说完这番话便甩袖而去,元婉呆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同她并排的侯飞凰眼中迸出怒火,“你早知道爹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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