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面有怒色,忍不住厉声道,“我这是就事论事,你扯到我身上干什么?”
“赵夫人若要假设,我为何不能假设,何况就算是丫头们苦肉计,那必然是主子们待她们好,平常心善,若不是待她们如家人一般,哪个下人肯如此虐待自己呢。”侯飞凰扫了一眼身后那群丫头,顺带瞪了一眼李氏,复又语气柔了几分,“更何况,元婉元淑就算是糟了这样的酷刑也不曾承认是叶姨娘所为,这还不足以证明叶姨娘的人品吗?”
老夫人沉思着,也觉得侯飞凰说的有道理,如今除了三房各自房里头的丫头,并没有说得上公正的目击证人,也就无从查证这三人的说辞,可按如今看来,几个丫头受刑的事是真,更表明有人在背后施压,希望这几个丫头指认这二位姨娘了,一切一切的证据以及李氏的态度,都让老夫人觉得那施压之人是将军府的。
“此事全凭祖母定夺!相信祖母心里也该清楚了!”侯飞凰语气硬了几分,那长衫下娇小玲珑的身段却带着一股子生来的傲气。
老夫人倒是不清楚事实如何,只是猜测着觉得赵氏表现颇多疑点,但碍于赵子麒在这里,老夫人语气还是和气的,“心茹,你今日小产身子也想必不太舒服,这坐了这么久,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赵氏一双擒着泪的眸子唰的又下起了雨,“老夫人,这,你都还未处置这些元凶,你叫妾身如何休息的了啊。”
“是啊老夫人,难不成你想包庇这二人不成!”李氏也是个胸大无脑之人,这见老夫人不顾赵氏再也忍受不住,“同是侯府的夫人,难不成还分孰贵孰贱不成,家妹这趟失的可是这侯府的子孙!”
“赵夫人你既知道是侯府的子孙,又怎能说出这话?难不成祖母不比你跟这孩子亲吗?”侯飞凰字如珠玑,一双美目也含着几分警告瞪着她。
让她几分,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侯飞凰对李氏这种人不屑一顾,可却又必须回应她。
“你!我自然也是为了家妹着想,家妹流产这已成事实了吧!”李氏心中恨极了侯飞凰,一时又逞不到嘴上的威风,只好又将花茬带到了赵氏身上。
侯飞凰冷笑着看着二人,那跪着的李大夫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那叫他彻底寒了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第46章 假孕疑云()
清泉的身影缓慢的从祠堂掠过,最后立在了门外守卫中,侯飞凰脸色转好,盯着那李大夫的眼神都烫了几分。
“流产?”
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侯飞凰发出一阵银铃般好听的笑声,甚至笑到最后捂住了肚子扶着子音不让自己摔倒。
众人均是被她笑的莫名其妙,尤其是老夫人。
“飞凰,你这是在笑什么?”
赵氏的脸色更是一阵白一阵红,恶狠狠的盯着她,“有什么好笑的,这可是在祠堂!”
“就是,当家嫡女怎么也如此不知轻重!”李氏抓到机会便不放过她,一阵嘲讽,“当这是你的闺房么!”
侯飞凰抿唇,白衣下素雅的面庞黑眸动人婉转,她轻咳一声,“祖母,不是飞凰想笑,只是觉得今日大家未免被姨娘这事弄的太紧张。”
“家妹流产这事还不至于你们紧张?”李氏厉声呵斥,这会看着侯飞凰已经没有一点客气而言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就算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今日受了这样的罪过,你竟也说的出这话!”
赵子麒揉了揉太阳穴,今日被这事吵得他也乏了,可也觉得李氏说的对,于是一双幽深的黑眸冷冷的看着面前灵动的少女。
“赵夫人你未免太操心了。”侯飞凰冷睨着欲离开的李大夫,他本早该离开祠堂了,可赵氏为了装出自己这次流产要了她半条命,硬是拖着李大夫在这给她查脉。
李大夫触到她的眼神很快收了回去,却见那白色的身影缓缓朝自己走来。
“李大夫,你之前说,姨娘怀胎多久了?”
李大夫在侯府里呆了多年,也是知道二小姐近来风头正盛,他有些心惊肉跳,却仍旧平静的答道,“三月有余了。”
“怀胎三月有余,被推撞流了身子,这会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啊。”侯飞凰语气很轻,看着李大夫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压迫,“揽月阁里的那摊血,我怎么闻着不像是人血呢。”
李大夫与赵氏脸色皆是一变,这若说之前推她流产的事有变故也罢了,反正也没证据,谁也奈何不了她,可如今若是被查出假孕假流产,那就真不是一句没有诊断清楚可以蒙混的过去了。
赵氏脸色很难看,也急着否认,不待李大夫开口她便抢着说道,“如何能不是人血?我今日小产大出血,这两位妹妹房里的丫头可都看见了,两位妹妹也在,她们可是看着我大出血的!”
柳氏与叶氏双双点头,继而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侯飞凰。
柳氏最为精明,她见事情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也连忙补充道,“我与叶妹妹过去时就见姐姐撞向石桌,继而捂着肚子倒了下来,接着丫头们就连忙扶着姐姐去请大夫了。”
她并没有直接说可能是用了血袋之类的物件,却点名了她与叶氏并没有碰她,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流血。
老夫人狐疑的目光看着赵氏,赵氏气急了,瞪着侯飞凰的方向就喊出了声,“你这说的未免太荒唐!我之前有身孕一事也是李大夫为我诊出,这些日连日也都是他给我开的安胎的方子,你莫不是连李大夫都怀疑!”
“对,我就是怀疑李大夫!”侯飞凰语气加重,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冷眼扫过赵氏,“李大夫你先前说姨娘怀胎三月,都给姨娘开了哪些方子可还记得?”
“自,自然。”
“那你便说说!”
李大夫有些局促,可仍旧靠着自己的医术说道,“都是些安胎的方子,用黄芩、糯米、砂仁较多。”
他说的这些倒都是安胎的,可侯飞凰立在众人簇拥处,摊开身后清泉递过来的纸张时,又忍不住笑了,“李大夫,这是你今日开的方子?”
她展开的那张白纸上,赫然写着“红花、丹皮、当归、五味子”,这些都是补气活血的中药,可样样都对胎儿有损。
“李大夫,这是我从南苑的丫头那来讨来的,是你开的方子吧。”侯飞凰将那张方子直接甩在了地上,李大夫战战兢兢的爬过去查看。
老夫人有些惊讶的看着侯飞凰,她此前也怀疑过赵氏怀孕蹊跷,可从来也没往她会假孕上去想,这一时不禁有些疑惑,“飞凰,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今日恰巧从南苑过,闻见了这几味中药的味道,怕姨娘不知这药好坏特意进去提醒,可我进去问那丫头,丫头却告诉我是李大夫开的方子,飞凰这才觉得奇怪,留了这纸张。”
侯飞凰微微侧身,她早晨确有闻到赵氏院子里传来的这药味,毕竟只有一墙之隔,但这方子却是清泉偷偷取来的。
老夫人并不怀疑侯飞凰的话,那深沉的眸子盯着赵氏已冷了许多,碍于赵子麒在在,她也不直接为难赵氏,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李大夫。
“李大夫,你既说赵姨娘有孕三月,为何开这些有损胎儿的方子呢?你可知道这药方会害人流产?”
李大夫已经是吓傻了,这些年他在侯府的待遇并不薄,已经攒了许多银子老家也归置了房产,可却是鬼迷心窍听了赵夫人的怂恿,替她做了这事。
这被老夫人逼问起来,他紧张不已,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李大夫若先前诊治姨娘有孕无误,还故意开着这些会害人小产的方子,是否可以以为李大夫有意加害姨娘?今日姨娘流产之事是不是也跟你这方子有关呢!”侯飞凰步步紧逼,不给那李大夫一刻思考的时间。
“你倒是说啊,李大夫。”
侯飞凰扯了一把那张药方,药方便从李大夫处散开,李大夫紧张的跪在那里,辩解的话却如同卡在喉咙里一般。
赵氏却急了,“二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李大夫难免疏忽,怎么还扯到我先前有孕之事了呢!李大夫在侯府兢兢业业十几年,难不成还会蒙骗老爷不成!”
老夫人厉眸瞪着面前两人,赵氏直接将蒙骗二字说出来,便也是确定这事的严重性了。
赵子麒忍不住扶额,赵氏与李氏都是这般,只顾逞嘴上的威风,却总叫人钻了空子。
“李大夫,你在侯府十多年,也该知道侯府如何对待吃里扒外,蒙骗主子的下人吧。”侯飞凰的语气重了几分,那明亮的双眸却仍旧擒着耀目的笑,“还不抓紧把事实说出来!还是我替你说?”
李大夫的冷汗直流,他看着侯飞凰那不似开玩笑的神情心中猛的揪紧,正要说话又听到侯飞凰轻笑。
“我替你说,还是你自己坦白?若你诚心认错,我倒可以考虑在爹爹那为你求求情。若是我替你说,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赵氏听着这威逼利诱的话也是急的要死,生怕李大夫把一切都抖落出来,她不甘心的看向对面的赵子麒,兄长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赵子麒是征战沙场多年的人,侯飞凰这样的招数他也用多了,多数都是没有真凭实据的时候,才会恐吓叫对方自己招供,他自然便也以为侯飞凰是如此,当即便笑了。
老夫人听到这洪亮的笑声也是一愣,“赵将军,有何可笑?”
“本将只是替侯爷开心,侯府出了这样一个利害的小姐。”赵子麒淡淡掠过侯飞凰,语气不乏敬意,“李大夫做了何事?他不过是尽一个大夫的职责替家妹探脉安胎,今日在推撞之下为了保住家妹,而失了家妹肚里的孩子而已,二小姐何必步步紧逼呢。”
将军开口庇佑,这让李大夫稍稍安心,毕竟赵将军是赵氏的亲兄长,今日无论如何也会护着赵氏,他如是想,而后敛了敛自己的心神,将要出口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说道,“将军说的对,我不过是尽一个大夫的职责,希望老爷夫人们身体都健康罢了,就算是开错了方子,也是因为夫人这几日说她气虚,实虚好好补气活血罢了。”
他又看向赵氏,“夫人,我先前给你开方子时也提醒过丫鬟,药量都少放些吧?”
赵氏收到他的眼神也连忙点头,“李大夫确实提醒过!”
老夫人饶是看不惯赵子麒仗着自己的身份在这端着架子护赵氏,可她确没有真凭实据,忙将一双带着希冀的眼神看向了侯飞凰,站在厅堂中的白色身影,自带光芒一般,让人的移不开视线。
侯飞凰一直淡淡的看着这三人推皮球,把那药方子的事推得一干二净,也不插嘴。
直到赵氏以为自己补充的天衣无缝了,她才笑道,“李大夫,我若没有证据,敢这么说吗?”
这厅内的人皆是一惊,柳氏已经激动的快要拍手叫好了,她方才还在地上受辱,现如今矛头却全都指向了赵氏,那难翻身的人也变成了她,她忍不住心中徒增快感。
“二小姐,你若有证据,就直说了吧。”
她讨好的看着侯飞凰,今日之事因为侯飞凰她才能脱离这困境,对她不免心含了几分感激。
侯飞凰冷冷一笑,那森寒的目光叫赵氏与李大夫背后一凉。
“二姨娘,可认得这是什么?”
子音从门外端着一件东西走了上来,那东西用灰色的布盖住,很薄很小巧,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可仍旧足够叫赵氏与李大夫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侯飞凰一把掀开,那盘中之物出现在众人眼前是,众人脸色又是一变。
第47章 真相大白()
一块淡绿色的布巾,上头还沾染着已经干凅了的血迹,布巾摊开周长三尺有余,足以包裹着赵姨娘的腹部。
而赵氏看到这块布巾也是当即叫了起来,“你,你拿这东西作甚!”
侯飞凰将那布巾摊开,血迹斑斑的看着有些恶心,“祖母,这布巾是姨娘的丫头清理完抛在后院的,我方才就瞧着有些奇怪,便把它留了下来,这上面的血迹,你们且看。”
李大夫也仔细盯着那块布巾,他倒也希望不是赵氏所用的,可见赵氏吓得一个颤栗就是说不出话便也明白这布巾确实是她的。
“李大夫,你说这是姨娘的血吗?”她猛的把那块布巾丢到了李大夫的身上,那布巾上鲜红的痕迹十分夺目,可真正的人血一般是呈暗红色,也不会有这股子动物身上的腥味。
堂内一片寂静,连赵子麒也想不出什么偏袒的话来,李氏却不甘心,“你说这是家妹的,就是家妹的吗?兴许是你从别处捡来的布倒的血来污蔑家妹呢!”
侯飞凰闻言更是笑了,“赵夫人,我知道你爱妹心切,但麻烦你看清楚,这可是绢萝,这种布料是我想买就能买来的吗!”
柳氏见李氏有些茫然,忙补充着,“这绢萝是去年老爷进宫为太后贺寿,太后赏赐的,老爷回来便送给了姐姐,此乃北齐国进贡之品,这元京拢共也就三匹,一匹赐给了琉璃郡主,一匹赐给了老爷,最后一匹太后自己留着了。”
“如此珍贵的料子,我如何仿制?”侯飞凰笑意渐深,看着那巴不得马上离开的赵姨娘逼问道,“姨娘,我可否问问你,为何这侯府你独有的绢萝上,会有鸡血呢?”
赵氏紧抿着唇,似要咬出血来。
“砰!”
见赵氏不说话,老夫人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木桌上,声音响亮,让这里的人目光都聚向了老夫人。
“李大夫,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大夫唯唯诺诺的跪在那里,再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李大夫,你可想清楚,要不要把实情交代出来!还是你当真觉得我性子好,会让你就这么毫发无损的离开侯府?这可是侯府!”侯府的语气很重,站在李大夫身边那琉璃般的眸子也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叫他分神去看赵子麒。
“你休要血口喷人!这绢萝就算只有我有又如何,这料子去年老爷赐给我以后我便丢了,再没见过!”赵氏仍是心有不甘,本计划好今日一箭双雕的计划,别说害别人了,反倒惹的自己今日无法脱身。
“是吗?”侯飞凰仍旧笑着,“那姨娘你那块帕子是从何而来呢?”
赵姨娘的腰间,赫然悬着一块同是淡绿色的绢萝帕子,这是做布巾后剩下的边边角角,她觉得扔了可惜,便叫裁缝给缝了一块帕子。
“去姨娘常去的裁缝店问问,就知道这帕子是何时做的了吧?”侯飞凰自信的笑着步步紧逼,她打算出手怎么会留给她后路,也多亏李嬷嬷注意到,她才能想到这茬。
赵氏无话可说,整个人颓然坐在那里,脸色越发难看,李大夫此时也知事情败露,扑通一声就跪着给侯飞凰与老夫人处连连磕头。
“老夫人、二小姐,此事实乃我鬼迷心窍,求老夫人二小姐饶我这次,我再也不敢了!”
李大夫的头砰砰的磕在地上,不多时便见了血迹。
赵氏心惊肉跳,连李大夫都承认了,就算兄长在这,她今日也逃不过一顿责罚了。
老夫人黑眸明亮,颇为欣赏的看着侯飞凰,证据如此周全的举证,赵子麒饶是千般偏袒赵氏,在证据面前也翻不了天。
于是老夫人的脸色十分严肃,将征询的目光看向了赵子麒,“将军,老身今日已给尽你颜面,接下来老身要处理我们侯府的家事,能否请您不要插手?”
毕竟不好明里与赵子麒翻脸,老夫人的语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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