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了结了奴婢。”
言礼抽噎着,眼泪唰唰的掉了下来,柳氏方才已经崩溃的神色这才终于好转了些,好不容易看到一线生机,她连忙看向身后的掌事嬷嬷秋嬷嬷。
“嬷嬷,你过来。”
秋嬷嬷年逾四十,比柳氏稍长,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叹了一口气,挪动着靠老夫人近了几分,掀起了自己的衣袖,那手上也是同样触目惊心的受刑痕迹。
秋嬷嬷慈眉善目,此刻她眼里泛泪的模样更是叫人同情,“老夫人,老奴实在是年纪大了,想保夫人说实话,可却实在撑不住了啊。”
说着说着秋嬷嬷的眼里也泛起了涟漪,一时间柳氏身后的丫头哭倒一片。
李氏怒气冲冲的瞪着侯飞凰,不免后悔当时为什么自己没有极力阻拦,她咬牙切齿的看向那几人,“你们几人说有人对你们用刑,可看清了是谁?是这几个嬷嬷?”
秋嬷嬷摇摇头,“不是,我们方才被带到后院以后,两人一起审问,便有别人进来,至于是谁,房间太暗,老奴并没有看清。”
秋嬷嬷这话说的隐晦,既不得罪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又多增了几名可疑之人。
可侯府的人都在这,老夫人和侯老爷自然是不会派人去做那等事,而赵氏方才在小产,这幕后之人也就捎带着指向了赵子麒了。
果然见赵子麒的脸忍不住黑了几分,他语带怒气沉声道,“秋嬷嬷,你在府里这么多年,对这府里的下人不说了如指掌,也该是个个知道的把,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呢?”
咬牙启齿的声线带几分威胁的意味,而侯老爷从刚才起,就觉得赵子麒一直想处置了这二位姨娘,不免觉得他有些宣宾夺主,想替赵姨娘出气。
“秋嬷嬷,你直说便是,有本侯在这里!”
可秋嬷嬷顿了顿,仍旧是一副茫然的模样,“老爷,可老身真的没有看清,这府里的下人我是个个都认识,可今日那些人都是些没听过的声音,不知道是谁。”
赵子麒的脸色更阴沉,他只当是威胁这个老奴一下,她竟还真的敢将此事扯到他身上来!
她这个在侯府二十多年的老奴都不认识的人,可不就是府外来的吗?而今日侯府里来的外人只有他,这不就明摆着说那人是他带来的吗?
“秋嬷嬷!你是不是老眼昏花啊,府里的人都认不出来了?侯府下人这么多,怎么会进了别人不知道呢?”李氏气的吼道,不甘心这计策再一次被她们推翻。
“老身确实没有看清。”仍旧不被二人的威胁影响,秋嬷嬷征询的看向叶氏身后,“老夫人,元婉元淑今天着实受罪,你也可以问问她们,认不认识今日来的人,就知道老奴有没有骗人了。”
“元婉元淑。”老夫人沉声看向二人,便见叶氏紧张兮兮的去拉二人的衣袖,扯开那衣衫之下,也是一片触目惊心。
侯老爷一个大男人都看不下去这样的酷刑,却也佩服起这两个丫头,经受了这样的酷刑都能如此护主,在看完这几人身上的伤痕之后,他声音陡然大了几分。
“你们几个,是谁叫你们对她们用刑的!侯府何时有这样的规矩!”刚才带着这群丫头下去的老嬷嬷也吓得要死,这突然被侯老爷一吼,更是六神无主的跪了下来。
“老爷饶命,老夫人饶命!”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几人,“还不快回老爷的话!”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先是喊冤,“老夫人我们确实没有对这些丫头用刑啊,这方才也没有见谁进去,只有……”
为首的老嬷嬷顿了顿,老夫人不耐的瞪了她一眼,她又连忙说道,“只有红依……”
“红依?”
众人一阵惊诧,最数柳氏反应夸张。
“老夫人,上次红依陷害主子,早已被妾身发卖了啊!她怎么会回府呢!就是回来,这定也是想来害妾身啊!您瞧今日这事,定是她找人所为!”
老夫人还算有理智,她看了一眼那说话的嬷嬷,见她眉眼含了几分躲闪,又道,“红依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你为何放她进去?”
“是红依那丫头说,曾得过叶夫人园子里丫头的帮助,想去答谢说几句话就走,老奴见她情深才不小心放了她进去。”那嬷嬷狡辩着,话却说的有些没底气。
老夫人猜也知道她定是收了银子,这看向其他几个嬷嬷,也均是点头认同了她的话,便也自然将她说的当成了事实。
可红依一个发卖出去的丫头是如何回来侯府,又在后院掀起这场风浪的呢?老夫人思索之下,很快联想到了赵子麒与李氏,她二人是赵氏的哥嫂,救了她的丫鬟也不足为奇,今日又碰巧需要与嬷嬷熟识的人,红依也算一个,便把她叫了回来利用。
老夫人理所当然的将这关系串联在了一起,侯老爷也一样,想通这始末脸色便是一沉。
“将军,夫人,莫怪本侯直白,今日这红依是你们带进来的么?”
赵子麒与李氏都有些莫名其妙,“侯爷这话怎么说?我自从红依被发卖以后再没见过那丫头了!”
二人答得十分正经,可这里这么些人精,谁也不会去信,侯老爷也不好明着说他们什么,赵氏一看这局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方才一张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泪痕遍布,眼泪说流就流了下来。
“老爷,你相信妾身,妾身绝对不会牺牲我们的孩子来做这等下作的事情啊!”赵氏楚楚可怜的拉着侯老爷,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妾身好不容易才怀老爷的子嗣,不知道多想再为老爷生个儿子,这说没就没了,你叫妾身怎么甘心啊!”
“姐姐,可容妾身反驳你几句?”叶氏一直十分知理,连大声说话都请示着赵氏。
赵氏眸色淡淡,哪里肯听她说,“妹妹你无需再说,不论你们丫头如何聪明,今日这事已是事实,难不成你是说我会用老爷的孩子当做代价来害你们吗?”
赵氏语气灼灼,倒仿佛她真的是无辜的一般,人也一直贴着侯老爷不肯放手,生怕一松手她就没了倚靠。
“妹妹自然不敢这么说,可姐姐,今日我和柳姐姐的丫头都被用刑逼供一事乃成事实,就算用刑之人不是姐姐的人,或是曾是姐姐的人,这事姐姐是否也该给个解释呢?”叶氏仍是淡漠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字字到了点上。
赵氏额头滴汗,她也不知道为何红依会回来,还突然用刑这事,只当是红依那丫头回来报仇,想出口恶气,一时她心绪杂乱脱口而出,“这我岂知,兴许是你们得罪了她,她回来报仇呢!”
“可红依被发卖了,是被谁买回来的呢?”侯飞凰在一旁柔柔道,仍旧是那副与她无关的样子,可又将话题带到了赵姨娘的身上。
李氏看不过去,心里因这事也是一肚子的火,这叫侯飞凰又开口,也忍不住呵斥。
“这姨娘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姐在这参和什么,老夫人自然会解决!”
她算是看了出来,每次她把握十足的事,只要侯飞凰在,其中定会生了变故。
“赵夫人这话说的,我也是侯府的人,怎么我就不能插嘴?你一个将军府的人,不照样在这里指手画脚吗?”侯飞凰掩嘴笑道,偏偏是那副看似礼貌又气人的模样叫李氏恨得牙痒痒。
“够了!”赵子麒在一边拉了拉李氏,示意她别再说话,就算开口也说不过。
“老夫人,今日这事如此明显,请老夫人定要为妾身和妹妹做主啊!”
柳氏翻身的机会来了,她怎么会放过,忙匍匐着跪在老夫人的脚边也不忘拉上叶氏。毕竟今日她们二人抱团总比单打独斗好。
老夫人黝黑的瞳仁收了又收,那权杖重重的撞击地面又是发出一声脆响,她沉声喝道,“今日之事,老身必会彻查清楚,若然让老身得知谁说了谎,这侯府日后绝容不得她!”
老夫人凌厉的视线扫视了这周围一圈最后落在了赵氏的身上,赵氏心虚的撇开眼神,仍拉着侯老爷不肯放开,可怜兮兮的靠着他。
“祖母,可今日这事各说各的理,你看怎么审呢?”侯飞凰站在一侧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素衣长衫下绝色清丽。
“赵将军,依你看呢?”
第45章 绝地反击()
赵子麒突然被点名先是一怔,又马上开口道,“今日这事着实蹊跷,本将不便插手,全听老夫人的。”
他若在此时还执意说是柳氏与叶氏联手来害人,怕也只会叫老夫人觉得他无理,只护妹妹罢了。
“那今日这事,老身定会做主给诸位一个交待!”老夫人语气很重,她回身,一旁的嬷嬷忙扶着她坐在了身后的红木椅上。
冷眼扫过周围,老夫人神情严肃,周围散发着威严之意,她扫过一旁侯老爷,语气柔了几分,“震天,你今日因为这事急匆匆的赶来,定有许多事来不及处理吧?”
侯老爷点点头,“今日还要送批货去汴州。”
“你且去吧,老身在这,定会替你照顾好赵氏的。”老夫人虽是温和的与侯老爷说着,可那语气却不容拒绝。
见赵氏拉着侯老爷衣摆的手紧了几分,她脸色一沉,“赵氏,你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媳妇,应当知道什么事为重。”
这帽子扣得大,若赵氏不放手倒还要说她不懂轻重了。
赵氏脸色拉了下来,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手紧了又松,还是放开了。
“老爷,你且去吧,妾身有老夫人照应着。”赵氏语气哀戚,那苍白的模样惹人生怜。
侯老爷是不愿意参与后院的事的,尤其刚才看到那些丫头受刑的模样,更叫他觉得最毒妇人心,更何况赵子麒在这里,赵氏也吃不了亏,他点点头,便带着两名随从朝赵子麒知会一声出去了。
老夫人凌厉的视线又落在了赵子麒身上,她并不开口,可那压迫的视线也叫赵子麒浑身难受。
“老夫人只管放心,如若今日之事审的公正,本将绝不插手。”他并不打算走,毕竟他从小宠爱的妹妹在这里,看不得她受委屈。
老夫人也不好再说,摆摆手,便叫了嬷嬷扶着柳氏与叶氏二人起来,柳氏此时衣服头发都乱糟糟的,看起来如个疯妇,老夫人看不过去,叫着一旁的嬷嬷扶着她去整理整理。
这等着柳氏整理完,祠堂内的主子们已经各自喝了一盏茶了,丫鬟嬷嬷们惶恐的跪在地上,等着老夫人接下来的审问。
柳氏由嬷嬷扶着慢慢踱步来到祠堂,她已经整理干净,红衣丰腴黑发盘起,方才的大花脸也已经清洗干净重新着了淡妆,虽不那么富贵,可也有着中年女子的风韵。
两把木椅摆在赵氏位下,老夫人吩咐着给叶氏与柳氏看座,这样对待,便不是将二人当成推的赵氏流产的凶手了。
赵氏看着也是立刻喊了出来,“老夫人,妾身肚里的孩子着实可怜,虽未来到人世可也算是我们侯府的子孙,老夫人定要为这个可怜的孩子做主啊!”
那哀戚的哭喊叫老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老夫人扶额,一旁的嬷嬷忙将茶盏递给她。
“这事我自会查清楚,你也消停些。”老夫人的语气已有几分不悦的成分,赵氏也听了出来,忙止住了哭声,可一张脸却还是哀戚的模样。
老夫人看事实说话,自然不待见赵氏这种只会用博同情却拿不出证据的,她看了一眼跪在下首方才同出去的几位嬷嬷,冷声道,“今儿是你们把这些丫头带出去的吧?”
几位嬷嬷惶恐的点头,跪在地上的身子动了动。
“那你们出去后,除了红依,没有一个看见是谁进去打了这些丫头吗?”
几个嬷嬷连连摇头,为首的嬷嬷脸色更如猪肝,“老夫人,我们把这些丫头带进去后,那红依只说进去找她们说两句话,当时这些丫头都是在一起的,我们想着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便让她进去了,可过了一会我们见没人出来,这才急忙进去,进去时红依丫头已经走了,只看到这些丫头在那里,周围也没有刑具啊。”
老夫人眼中泛起了疑云,“这么说,秋嬷嬷说进去之后,两个两个审问的事,也不是你们做的了?”
几个嬷嬷又是摇头,“不是老奴们,老奴们只是念旧情给红依姑娘一些时间,可谁也不敢对这些丫头动手啊!”
“闹了鬼不成!难不成有人在里面对这些丫头动刑,都没有声音的吗?”李氏在一旁愤愤道,这见嬷嬷们把责任全都推给红依,她忍不住自己的怒气。
“确实没有听到动静。”
老夫人冷冷看了一眼李氏,并不被她的话影响,“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都守在门口看不到人进去,看不到人出去,连这些丫头受刑也不知道?”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均是怕的浑身发抖,可还是方才那嬷嬷慌忙答道,“老夫人,祠堂的别院后头,有一个半人高的墙洞,老奴们已经知会了管家几日,可都没来得及修,兴许那些人,是从那里进出的呢。”
“李福海。”老夫人一声厉喝,管家慌忙跪了出来,恭敬的道,“回老夫人,那里确实有个墙洞,这几日已经在购置材料差人去修了,往日都是有下人在那里看守的。”
“那今日看守的下人呢?”
李福海犹豫的目光看向了赵氏,老夫人又喝了一声,他才开口,“老夫人,今日听见夫人在揽月阁的动静,全都被夫人叫着过去护驾了,从去揽月阁开始,便一直在夫人这。”
李福海说着,那本候在祠堂外的两名男子也站了进来,朗声齐口,“回老夫人,确实夫人流产后叫着奴才们不要离开,说等老爷老夫人来也好给夫人作证。”
赵氏脸色一白,她做这事只为了证明自己当时的一身是血的可怜模样,并没有想到还有这茬。
“大胆的奴才,夫人也只叫你们当时不要离开,后来老爷和老夫人来了,你们为何还不走?”李氏已经气的有些发晕,这发展下去,赵氏房里别想捞着一丁点便宜了,说不定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两个下人听着这怒喝也是吓呆了,可却又十分直白甚至语气有些苦楚,“是夫人不让我们走的啊!夫人说还老夫人未审过,叫我们等着审查时都出来给夫人作证呢!”
老夫人冷冷睨了一眼李氏,不悦她的多嘴,“那你们看见了什么?可看见两位夫人推赵姨娘了?”
“并没有,去的时候夫人已经倒在地上了,两位夫人站在旁边。”
老夫人眸色一冷,看着赵氏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你既说是叶氏与柳氏推的你,可还有其他证人?”
赵氏这时也不似方才那么有底气了,她心里有些发寒,扫了一眼自己身后,那绿芜与绿柳二人便站了出来。
“老夫人,奴婢们是一直跟着夫人的。”
老夫人面色不悦,“你二人是自小跟着夫人的,自然随主子说辞。”
“老夫人,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就算是家妹的丫头,可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怎么就做不了证人呢?”李氏在一旁,语态也同样凌厉。“那柳氏和叶氏的丫头们说被人上刑,可也说不定是出苦肉计,为了给自己主子争个清白呢。”
“赵夫人,不如问问您身后的丫头,敢不敢这么对自己为您证清白呢?”侯飞凰笑意盈盈,李氏身后的丫鬟听着这话就忍不住退后了一些。
李氏面有怒色,忍不住厉声道,“我这是就事论事,你扯到我身上干什么?”
“赵夫人若要假设,我为何不能假设,何况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