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郡主一看便明白柳氏的意思,脸色一僵但也未说什么只挨着侯文煜坐下,老夫人也觉得柳氏意图有些太过明显不由皱了眉头。
“这外头转了一圈,可冷了?”云氏见琉璃郡主肩头落了几片雪花连忙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她。
琉璃郡主接过抬眸看着东宫流云又似有些惊喜,“八哥,你也来了?”
但忽而又似乎想起了莫鸢的事情,令她脸色有拉了下来,也不在意侯飞凰在这里就直接问道,“对了八哥,前些日子莫鸢姐姐的事情,大理寺那可有什么消息?”
东宫流云微微蹙眉,“还没有。”
“是吗?怎么会还没有消息呢?若说起来,鸢儿死的也真是惨,从小也娇生惯养,竟然被人捅了十多刀,妾身真是不敢想,是谁同鸢儿有这样的深仇大恨,竟然会趁乱要了鸢儿的命。”
云氏自然是不嫌事大的,这件事她当初丢了侯飞凰的帕子在那儿就是想污蔑她,没有污蔑成功,在老夫人的面前她也想抹黑一把。
“鸢儿自回来开始一直都在宫里陪伴太后,想来也不会得罪什么人吧?”
琉璃郡主听的这话也连连点头,“是啊,只听莫鸢姐姐说仰慕八哥,时常去王府找八哥,虽说八哥不怎么搭理她,可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琉璃郡主叹了口气,不同于云氏,她并没有别的居心,反而是真心的对莫鸢的死感到惋惜。
“鸢儿那丫头心仪侯爷?”云氏本就严肃的脸眉头又皱起几分,“妾身倒是也听过,不过侯爷心仪二小姐的事情,这不早就是众所周知吗?鸢儿那丫头怎么会那么傻呢。”
侯飞凰毫不介意,反而一脸坦然的看着面前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推论,也注意到了老夫人那越来越黑的脸色。
“可真是红颜薄命。”云氏今日也是气急了才会这样口不择言起来,若是往日精明的时候她必然注意到了老夫人的脸色,可也许是这几日她受挫太多,一时她也竟忘了分寸,待她回过神来,老夫人已经瞪着她了。
“姨娘知晓这么多,不去查莫鸢郡主的案子倒真是可惜了。”侯飞凰在一旁笑道,云氏脸色则又难看了几分。
“今日不说其他,是庆祝我这福苑落成,你扯那件事做什么。”老夫人也忍不住出声指责云氏,云氏低着头又是一阵懊恼。
“对了老夫人,二小姐倘若要是去郴州,那这京城之中的商铺?”柳氏方才一听侯飞凰说要去郴州找侯老爷,眼睛就是发亮的,如今侯文煜已经差不多在管京城的几家铺子,倘若侯飞凰不在,这京城之中的产业还不是他说了算?
柳氏一想到内心就激动无比,倘若侯文煜真的能接下侯府的家业,就算不承袭安定侯的爵位,下半辈子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老夫人也愣了一下,但见侯飞凰没反应也不想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便轻笑一声,只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那对面的云氏就急着接过话茬。
“如今二小姐将这京城之中的商铺管的井井有条,二小姐若要出远门,想必也找好了接班的人吧。”
似有意疏离侯文煜同自己的关系一般,云氏眼神带着几分挑衅,又笑道,“还是二小姐已经做好准备,将这京城之中的铺子都放手给文煜了?”
“爹还在呢,怎么姨娘就说这当家做主的话了。”侯飞凰只笑着扫过她的方向,淡然应对,“爹在一天,这侯府的产业都是爹的,轮不到我来做主,我如今也不过是帮爹看着这京城的铺子罢了,我去找爹,这几间铺子也各自有掌柜会操控大局,文煜正在铺子里学习,也自会有掌柜的提点他。”
云氏一时语塞,但又不甘心,“可你毕竟是出远门,也不知何时回来,这当家做主的人难道不该指一个吗?”
“何时轮到你我做主?姨娘未免想的太多。”侯飞凰夹菜的动作未停,顺势还给老夫人夹了一块红烧肉,看着老夫人笑道,“这家中做主的人有老夫人,铺子里的主子仍旧是爹,掌柜的们自有论断,文煜下到铺子里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姨娘就这么想文煜接管这侯府的商铺?”
她并没有直接言明,言辞之间却也指责云氏知道侯文煜如今学的不精,还唆使她去接管铺子。
侯文煜并未说什么,蓝衣下也已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尤其那双水一般清澈的眼,因侯飞凰的话也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氏。
云氏气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说话间占不到什么便宜,她也不再纠结她了,想到碧溪方才说的主意,她握成拳的手又忍不住紧了几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侯飞凰倒是不介意云氏的目光,一直慢悠悠的夹菜,还不忘冲云氏回以一笑,气的她咬牙切齿。
“二小姐,奴婢给您添上。”她正喝完手中的汤,自身后便走来一个红衣丫鬟,那丫鬟生的眉目清婉,素颜之中却带着几分妖娆,她扭腰摆臀姿态妩媚,显然是有意在几位主子面前现。
按理说主子们吃饭,就算是盛汤也不用这下人前来的,老夫人也觉得这丫头不懂礼数,但见她一双眼睛不时看着一旁的东宫流云,又以为她是爱慕东宫流云也不敢出声斥责。
倒是一旁的东宫流云见这丫头似刻意靠着自己二人不免多看了一眼,然而就在侯飞凰还未反应过来,等着她将汤碗送到自己面前之时,那红衣侍女突然抓着她的手似不敢置信一般放在自己的胸口,而后就靠着身后的东宫流云慢慢的抽搐着倒了下来。
侯飞凰还未反应过来,手中就已经是一手的鲜血,云氏最先察觉登时就甩开椅子大喊了起来,“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当着老夫人的面,你要草菅人命不成!”
她说完这话就朝那红衣侍女跑来,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让她在地上慢慢的躺了下来,侯飞凰这才看清楚,方才她拉着自己的手在她胸口的地方已经渗出了一大片血迹,将她红衣染得更红。
周围的血腥味有些刺鼻,侯飞凰动了动全是血的手,却见那躺在地上的红衣侍女的手中拿着一把短小的匕首,那匕首正插入她的腹部。
“二,二小姐,你,你好狠的心!”
那侍女的声音沙哑无力,说完这么一句,那高抬着指着侯飞凰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红鸾!”云氏声音登时大了几分,搭在那名叫红鸾的侍女脖颈上的手也很快垂了下来。
“二小姐,红鸾哪里得罪你,你为何!”云氏一脸痛心的看着她,恨不得让她当成跪下来认错。
“红鸾!红鸾啊!”
云氏身后已经上了年纪的宫嬷嬷也哭喊着冲了过来,红鸾是她的亲生女儿,原本是见自己在云氏身边又在侯府干的不错,月钱也不少,才想着叫自己女儿过来陪陪自己,却没想到才来几天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红鸾!你可不能死啊,我这么大年纪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宫嬷嬷抱着红鸾的身体不住的摇晃,这么多人在此,也都是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竟没有人想到去请府医。
还是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快去请府医来!”
她这话说罢,身后的秋嬷嬷连忙往膳房外头跑去。
而这屋内的人也似才回过神来一般,东宫流云只回头打量了那躺在地上的红鸾一眼,便同侯飞凰一起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侯飞凰打量面前的红鸾,躺在宫嬷嬷的怀里一动不动,手捂着的腹部仍然泱泱的流血,从她的指缝之中流出,唇角也已经吐了不少血,本有些清丽的面容显得有些污秽。
“老夫人,老奴虽说是个奴才,可二小姐当着老奴的面杀了老奴的女儿,这就真的合理吗?若是不给老奴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奴今晚就上官府鸣冤去!”宫嬷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红鸾的手还不住的颤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嬷嬷,你先别急,想必这其中也是有什么误会。”云氏在一旁假惺惺的道,“二小姐,你还是赶快同宫嬷嬷认错吧,为何要对红鸾下这样的手杀死红鸾呢,红鸾哪里得罪你不成?”
“二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发生之时,这里的人都在吃饭,加之那丫头站在侯飞凰同东宫流云的中间,很好的阻隔了老夫人的视线,只有东宫流云无意扫到了她的动作。
“祖母,我若是想杀了这个丫头,用的找在这么多人面前,还特意让祖母看见吗?”侯飞凰不慌不忙的看了那躺在地上的红鸾一眼,“还有府医还没来呢,姨娘你也没有探探脉搏,怎么就知道我杀死了她?”
侯飞凰瞥了有些慌张的云氏一眼,蹲下神的伸手拂过她的脖颈,只一下便让她明白今日想必又是云氏的阴谋。
红鸾没死,即便流了这么多血,方才那把匕首却很好的找准了位置,没有刺中要害。
“宫嬷嬷,你也说是这几日才让红鸾过来的,那为何才来就让红鸾跟着姨娘到膳房来呢?难道嬷嬷你不知道院中只有大丫鬟能跟随主子出园?这二等丫头和下等丫头都是只能留在园子里侍奉的?”
宫嬷嬷一愣,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云氏。
云氏倒是反应机警,“正因为红鸾才来不过几日,宫嬷嬷说想带她多出来看看世面,妾身才特同意宫嬷嬷带着红鸾出来熟悉熟悉侯府的环境,这膳房里下午准备饭菜,红鸾也在这里帮忙的。”
“哦?那就是姨娘自己破坏侯府的规矩了?”侯飞凰冷眼扫过她有些慌乱的神情,视线又定格在那紧闭双目的红鸾身上。
“你,二小姐,红鸾被你用匕首刺中胸口这可是我们都看见了,难道你这也打算否认?”云氏底气不足,不免走到一旁的琉璃身边,“就不要扯到别的话题了,先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吧,今日琉璃郡主也在,倘若这件事情你交代不清楚,可也是抹黑我们侯府!”
云氏一脸正气凌然,见侯飞凰不为所动,又看向一旁的老夫人,“老夫人,二小姐今日实在是无法无天,当着我们诸位姨娘姐妹的面就敢行凶,她岂有将您放在眼里啊!”
老夫人已经不太愿意听云氏说话了,但又觉得此话不无道理,她虽是方才没有看清楚侯飞凰是怎么刺的红鸾,但见红鸾倒下了,侯飞凰手下有血,也就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她刺了红鸾了。
“二丫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倘若你说不清楚,郡主面前老身也难以袒护你了。”老夫人泛着威严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但更多的却是关切与希望她开脱的期望。
侯飞凰立在东宫流云的身边,两人唇迹忽而泛起一个细微的笑容,云氏的心中咯噔一声,就听面前的女声凉凉的响起。
“祖母,府医来了,让府医看看吧。”侯飞凰后退几步,那膳房外头随秋嬷嬷跑来的府医便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几人面前。
宫嬷嬷抱着红鸾的身体有些紧张,连忙拉着府医靠近几步让他停在红鸾的面前。
上官大夫已经辞别,这府医又是一个新面孔,在给红鸾探脉以后就抱拳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这一刀刺中了要害,只怕是救不活了。”
府医这话音刚落,宫嬷嬷抱着红鸾的身体就是一阵嚎哭,拉扯着红鸾的身子不停的抖动。
一旁的云氏见此也连忙站了出来,怒道,“二小姐,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当着老夫人和妾身的面,竟然将这丫头给捅死了!这一次,恐怕就是妾身想袒护你,宫嬷嬷也不会答应了!”
“二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她?今日你若不给出合理的解释,只怕也会让宫嬷嬷寒心啊。”老夫人的语气骤然也变得冰冷,一双沧桑的眸子紧紧的注视着她。
老夫人根本不相信侯飞凰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也未亲眼看见自然愿意相信侯飞凰,可若这人真的死了,郡主又在这里,她想包庇也没了法子。
“祖母,您先别急。”侯飞凰看了一眼宫嬷嬷怀里的红鸾,见她唇角仍然溢出鲜血安静的躺在宫嬷嬷的怀里,忽而蹲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宫嬷嬷。
宫嬷嬷眼中含泪,对上侯飞凰的目光先是一惊,又有些气愤的瞪了她一眼,但到底是不敢说什么,只抱着自家女儿嘤嘤的哭着。
“红鸾啊,你的命可真苦啊!娘生了你就将你扔在乡下,好不容易想接你进城享福几天,谁晓得你竟然这么惨啊!”宫嬷嬷似得到云氏的示意一般,抱着红鸾就开始拼命的哭喊起来。
眼泪鼻涕湿了一袖子她也丝毫不停歇,一直哭喊着直哭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侯飞凰蹲下身看了一眼红鸾的伤口,那匕首扎的地方病不是胸口,偏下一些就差不多是腹部的位置,按理来说,这样浅的一刀是不会致命的。
“府医,你说红鸾活不了了吗?”
侯飞凰站起身看着府医道,她观察了半天,红鸾的伤不像是装出来的,唇角的血也是真的,但若说有生命危险,那也是无稽之谈。
“是,二小姐,红鸾姑娘的伤,已经伤到要害,只怕是不行了。”府医拱手相待,看着侯飞凰恭顺的道。
“那府医说,红鸾姑娘若是不行了,能撑过今天晚上吗?”
府医是个约莫有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生的有些富态,听侯飞凰一问很快应道,“若是红鸾姑娘造化好,说不定能多撑几日,但这条命,终是保不住的。”
宫嬷嬷一听,嚎哭的声音登时又大了几分,在老夫人的面前显得极其的刺耳,这隆冬腊月,本寂静的庭院也因为这声音而树上的雪花都震落了许多。
侯飞凰也觉得耳朵一阵闷响,再看宫嬷嬷她已经抱着红鸾起身,就要往外头去了。
侯飞凰一摆手,无雪快走几步便上前拦住了她。
宫嬷嬷一愣,回头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吼,“二小姐,红鸾都已经快死了,你还想做什么?还不肯放过她吗?”
“自然不是,府医,你先给红鸾包扎伤口。”
府医听得这话一愣,当着这么多姨娘小姐的面给红鸾包扎伤口?
“这,这怎么合适呢,红鸾出了这么多血命都快没了,难道二小姐也不肯让她得个善终,在床上躺一会儿吗?”云氏也抹着眼泪走到红鸾身边握住了她的柔荑,“这天本就冷,可怜的红鸾若是再受了风寒,还熬得过今晚吗?”
“我可没说让红鸾在地上。”侯飞凰轻笑一声,看向一旁膳房里的一张长木桌,那是一张窄的单人床的形状,侯飞凰将自己身上的裘皮面衣解下铺开,那便成了一床被单。
宫嬷嬷抱着红鸾的手一愣,脸色仍旧是不悦,“红鸾都快死了,难道老奴抱她去床上躺会儿也不行?二小姐就这样狠得心?”
“外头冰天雪地的,这离房间还有不近的距离,我也是为了红鸾好,倘若死在路上了呢。”侯飞凰说着就令无雪从宫嬷嬷的手中将红鸾给抱了过来,宫嬷嬷也想着阻拦,但无雪这丫头一靠近她她便觉得自己手脚都动不了,莫说阻止她的靠近,连看她将红鸾抱走她也没有还手的力气。
“那二小姐你这到底是什么用意,让府医在这里给红鸾上药,然后让红鸾睡在这个地方吗?”云氏在一旁有些夸张的叫道,“倘若红鸾真的不行了,二小姐就打算让她死在这里吗?”
“人都还在这里,府医也没说去了,怎么姨娘就一口一个死了,连宫嬷嬷也这样,好歹也是你的女儿,难道就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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