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身摇晃的更加严重。
东宫冥蹙了蹙眉,暗紫色的魔瞳扫了一眼两边的宅子,问了一声,“你可知这水猖寨共有多少人?”
“不足二百人!”东宫流云十分肯定的答道,“水猖寨的人以养鱼为生,听说不接纳外来移居者,只出不进。”
东宫冥眸色渐深,沉思了一下那霸冷的鹰眸冷冷扫过岸上的男子,紧接着以侯飞凰根本没有看到的速度飞快的移动到了那男子的身边,只见他玄青色的袖袍一动,再看那男子就已经躺在摇椅上不动了。
“你,你做了什么!”远远跟在这艘船后头的小船上的男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尖着嗓子叫道,有胆子大的已经跳下了船直接往岸边跑去,但人还没有到那男人身边,便被东宫冥挥手之下的内力震的直接摔入了河中。
那食人鱼十分通人性的游到了落水的男子身旁,直接将他的身子拱上了岸,那后头的一群男子一见这些人如此猖狂也一个个划船飞快的追了上来。
这船舱仍旧在不停的漏水,周边还有食人鱼在围攻,船身动荡不安,若非东宫流云紧紧抓着她,侯飞凰也感觉自己要站不稳。
“无雪,不要堵了,快拿上东西我们上岸!”
侯飞凰大声吼了一声,无雪同无霜回过神,连忙进到内室去拿东西。
东宫冥已经同夜盲上了岸,正在同岸边杀过来的人在进行厮杀,这船迟早也会沉,何况还四面受敌,倒不如同这些人上船搏一搏!
青玄见无雪背了包袱出来,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也连忙冲进内室去替主子拿包袱,但就在这时,本就已经漏水严重的船舱突然猛烈的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半个船身就这么直接的沉入了水中。
“青玄!”
朝阳太子喊了一声没有听到回应,想进去看看这船身就已经全部被淹没,从那船舱之内,也有几条顺着破洞游上来的食人鱼冲几人呲牙咧嘴的游了过来。
侯飞凰的身子一轻,人已经被东宫流云抱到了岸上,清泉青海同无霜无雪也飞快的跟了上来,但那船舱之中,仍旧有青玄的身影在里头挣扎。
东宫流云皱了皱眉,便见一旁的原烬飞快的上前,将要进去查探的朝阳太子送到了岸上,紧接着自己探入了那已经完全沉下去了的船舱。
“侯爷?”照样太子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似有些不相信原烬。
“太子还是多看看眼前人吧。”东宫流云这话音刚落,便有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照着朝阳太子的脑门砍了过来。
原来这里方才的动静早已惊动了这水猖寨的百姓,这也不知是方才那男子的手下还有邻里邻居,男子各个拿着砍刀就出了门,面色凶狠的朝着这几人砍过来。
直到东宫冥发怒,翻手覆手之间翻涌起巨大的内息,将十几个壮年男子直接吸到了半空又重重的落下,才见这些人犹豫着不敢再轻易上前。
那船舱之内仍旧是静谧无声,方才还安然的趟在河流之中的船只却已经全部都没入了水中,水面上仍旧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血腥的味道。
有好事者上前探了探那坐在摇椅上男子的鼻息,这才有些惊讶的说道,“寨主没死!寨主没死!”
这声音立即惹来身后几道欢呼,有一名年纪大些的老头却直接瞪着东宫冥指责道,“你们几个外来人来好大的胆子,竟然这么对我们寨主,小心天神处罚你们!”
他这话说完周边响起几道附和的声音,纷纷指责着这几人今日的无礼,以及他们今日犯下的罪孽应当如何洗去。
一阵阵激动的讨伐之声似乎忘记了先前被东宫冥内力轰压的惨状一般,侯飞凰打量着面前几人,刚要说话就见东宫冥的手掌再次轻轻抬起,有黑色的魔息在他手掌之下涌动。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便听见岸上一间高高的土楼里传来一声清晰的“住手!”
这是一道灵动的女声,侯飞凰随这声音朝土楼看去,便见那高高的土楼窗户处,有一名身着大红色名族服侍的女子高高的站在那里,扫了众人一眼就朝楼下走来。
待她走到众人面前,也只能看见她那双灵动的黑眸,脸上用一块红色纱巾遮挡住,身段婀娜着一身大红色纱裙,她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东宫冥,忽而屈身给他行了一礼。
“见过公子。”
那女子声音柔柔的,刚客套完就听得一旁的男子不悦的喊道,“如月姑娘,他们都将你爹打晕了,你还客气做什么!”
原来这如月是寨主的女儿?侯飞凰继续看过去,就见那如月缓缓转身对着几人,红衫下修长的手指伸出给自家父亲盖了一床被子,缓缓道。
“是父亲无礼在先不怪几位公子,就当做赔礼道歉也好,几位公子不妨进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她这样说着手指了指她方才呆的那座土楼,这里几乎都是这样的建筑,圆形的土楼里住着几户人家也不缺房间。
“青玄还在下头。”朝阳太子声音很小,但还是落入了几人耳中。
但见那名唤如月的女子手一挥,自她口中传来一阵灵动的口哨声,不出片刻,便见那方才船沉的地方水光一动,那没入水中的船身便倾斜了一个地方往相反的地方倒去,原烬在此时拉着青玄朝岸边游来。
那些食人鱼也都不对他们出手,反而护在他们身边。
侯飞凰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那如月姑娘,就见她笑着看着几人,“家父莽撞,小女就先给各位公子道歉了,若不介意,不如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待过了今晚,我替你们准备一艘船,供你们继续前行。”
侯飞凰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几人也是一样,可到了这水猖寨,这寨子里的上下一条心,买船是肯定买不到了,就算不留在这如月姑娘这里,他们也难有别的去处。
几番犹豫之下,还是同意了如约姑娘的提议,于是几人都被安置在了如月姑娘这座土楼的房间里。
从如月的口中得知,她的确是这水猖寨寨主的独生女儿,今日的热闹也是为了她今日的招亲,水猖寨里的女子大都到了十五六岁就会在寨子里找一名合适的男子成亲,或是远嫁到别的地方。
一旦过了出嫁的年纪就会举办今日这样的盛会,各个男子划船在水中,由未出嫁的女子跑出绣球,那绣球最终落在谁的船上,便嫁给哪家的男子。
这事本身是十分吉利的,可被青玄将那绣球踢到了水里就变成了不好的兆头,也难保那男子方才会那么生气了。
“好了,侯小姐,今日你就放心的歇在这里吧,我会去替你们买船,只管放心。”如月安置好侯飞凰住在与她相邻的房间,一壁朝她笑道,虽说挂了面纱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可双眼弯弯也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
“如月小姐办事我怎么敢不放心。”侯飞凰又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今日之事多亏了如月小姐,若我们有得罪之处,还请如月小姐多担待了。”
如月也不扭捏,直接将那银票接了过来,大大咧咧的带着几名随从离开了。
夜已经有些深了,明明是七月的天气,这水猖寨里一阵风吹过却令人从头凉到脚,侯飞凰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关了门正要回房休息,却冷不丁的差点被面前的一幕吓得叫出声。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东宫流云坐在侯飞凰的床头,这床头虽然简单的土炕,可扑的锦被都十分的精美。
侯飞凰松了口气,端着烛台朝他走去,“是担心如月吗,还是担心这寨子里的人?”
“如月的父亲被三哥打伤,若是常人,怎么会就那样无动于衷,还答应帮我们买船送我们离开,这其中定有诈。”东宫流云定定的说道。
侯飞凰听着这话也点了点头,“你说的话我都想到了,可就算如月小姐有诈又如何呢?我们的船都已经沉了,不留在这水猖寨,我们怎么走?”
“我也在考虑。”
“侯爷有空还是去朝阳太子那看看吧,我只怕那青玄又多嘴多舌惹得如月小姐也不快。”侯飞凰撇了撇嘴,直接表达自己对青玄的不满。
东宫流云却蓦地笑出了声,“我们想到了,他们怎么会想不到?”
第94章()
侯飞凰一愣,随即也有些释然。
“今晚我就不走了,怕待会有事。”东宫流云笑着靠近她,直接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借着昏暗的烛火侯飞凰看着他白皙的面庞有些出神,那专注的神情实在太过夺目,但她只看了一会儿便见东宫流云转过头也直勾勾的看着她。
暗青色的瞳仁之中带着几分调笑,侯飞凰一时觉得有些压抑,连忙起身走到窗台前,佯装看向别的地方。
这土楼的视野很好,站在这二楼的窗台能看见这长河之中过来过往的船只,但看这些过来过去的人侯飞凰也猜到可能大都是小本生意人,都是小船,没有合适的能容纳这几人的大船。
东宫流云在她房中一直没走,她也不好赶他回去,于是自己睡在床上,让东宫流云睡在了一旁的木塌之上。
侯飞凰的睡眠很浅,也不见知到了什么时候她很敏感的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撬门的声音,她立即睁开眼朝着东宫流云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东宫流云已经醒了,一双青瞳也直勾勾的盯着门的方向。
他见侯飞凰也睁开眼睛似有些讶异,但很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自己轻声从木塌上下来,十分小心的藏在了门口。
“快点,如月小姐说了,这些人可都是有钱人,干完这一票就去给你买个媳妇!”像是年长者在劝年纪小的男子,透过门缝小声传来。
“可是寨主都昏过去了,如月小姐说的话算数吗?”
“有什么不算数的,如月小姐是寨主的女儿,这水猖寨迟早也是如月小姐的!”年纪大些的男子似乎很尊敬如月,一直在替如月说好话。
侯飞凰通过晃动的人影基本可以确定有四五个人躲在们后,这还只是她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
但她并没有太过惊讶,许是这事她早有察觉所以觉得十分理所当然,直到那些人将房门撬开拿着刀走进来,她也没有表现的过于慌乱。
东宫流云已经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虽说对这些人不满,但好歹也算有了准备,一手护着侯飞凰,一手执长剑,正打算同这些人动手,却忽然听得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紧接着一道黑色的人影被直接从房间里丢了出来,破窗而出到了侯飞凰的房间。
侯飞凰一愣,慌忙退后了几步看着地上十分面生的男子。
那男子挪动了几下,想动手却发现全身无力,话也说不出就这么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砰!”
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这声音又一道黑色的身影再次被丢入了侯飞凰的房间之中,那人也是一样挣扎了一下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了。
侯飞凰听着隔壁的动静,以及这些人昏过去的方式,忽然觉得这时间除了东宫冥大概没有人能有这么强的势力,且还如此嚣张的做派。
而她也猜对了,在第三个人从隔壁房间里丢出来以后,才见东宫冥不紧不慢的从隔壁房间踱步而来,那悠闲又高雅的神态,仿佛他刚才不是打了一架,而是喝了杯茶正巧要出来散步了。
“怎么回事?”
阁楼传来一阵砰砰的脚步声,如月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几人面前,或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动手,而且受伤的还是自己人。
“如月姑娘,能否请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东宫流云并未收起软剑,而是含笑看着面前的如月姑娘。
如月讪笑一声检查完那几名男子便摆手令身后的人将他们抬了下去,“解释?是我该问几位公子要个解释吧?我好心请你们来土楼过夜,你们不止不谢谢我的好意,还对我的人出手将他们打伤,这难道不是你们过分?”
“如月姑娘,那我可否问问,这大半夜的这几个男人出现在你的土楼做什么?难道他们大晚上的在这里散步吗?”侯飞凰也分块的回应了她。
如月显然神情一滞,但很快又笑道,“我水猖寨的人好客,许是来看看你们缺什么东西好给你们送来,你们也太不分青红皂白的了。”
“看我们缺什么东西,需要撬门?”东宫流云也并不打算就这么让此事揭过去,指了指方才掉在门口的刀。
如月脸色一变,显然是兜不住这个谎言了,气的声音也大了几分,“那又如何?我们又没有伤害你们,倒是你们,你看看将他们打得!”
“那如月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也知道此事不会有这么简单,侯飞凰反而平静了下来。
如月脸上勾出几分冷笑,“你们想离开这个地方,没有我帮忙是不可能的,但要我送你们过去,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月笑着将面纱揭了下来,那红纱下的面容皮肤白皙精致,灵动的水眸楚楚可人的看着面前人,“我要你们回程的时候带我回京城,不要让我阿爹知道。”
“带你回京城?”这样奇怪的要求令侯飞凰一愣,“你只想让我们带你回京城,又为何要派人来这一出?”
她指了指地上如月身后方才被打的昏过去的几人,又道,“只是如此吗?”
如月蓦地笑出声,“自然不止。”
她摆手示意那拖着被三个被打晕的人一起下去,这房间内顿时也就空旷的没剩下几个人,她这才说道,“我知道你是侯府的小姐,你想过去的话就将你身上的银子都留下来,还有珠钗首饰。”
“我能问问为何吗?”侯飞凰有些不解。
那如月却正色道,“不能。”
东宫流云站在侯飞凰的身边,手仍旧环在她的身侧,“如月姑娘若是这水猖寨呆腻了想去元京,我随时可以派人送你去,但我们的银两和首饰珠钗,恕我们不能留。”
怨不得东宫流云有心眼,珠钗这东西虽说如今看起来是如月想要,但谁知道她拿去做什么,日后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有一样她的东西在现场说不定也能将她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是吗?”如月冷笑一声,快要满月的月色之下,那场合之中有食人鱼又轰的一声跳了起来,在夜色之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带你回元京可以,首饰不行。”有东宫流云的支持,侯飞凰也似腰杆硬了一样,直接拒绝道。
流月忽而冷笑了一声,红纱再次遮住了那姣好的面容,“你们不想出去了?”
侯飞凰正要回答她,却感觉自己身侧仿佛一阵风闪过,疾风骤雨般的速度,只一瞬间东宫冥就已经站在如月的身前,修长的五指掐着她纤细的脖颈,似要将她的脖子掐断一般。
如月呜咽了几声,就听得东宫冥冷冷道,“本王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给你两个选择。”
如月说不出话,他却掐住她的脖子如同掐住一条小鱼一样简单。
“一,带我们出去,二,死在这。”
他说着这话手中的力道也大了几分,令如月的呜咽声也大了几分,有些惊恐的看着她,如月的几个男人一见如月被擒住登时也急了,个个拿着刀就要冲过来,但见东宫冥身后的夜芒挥了一下手那几人就全部腾空而起重重的摔在了墙上。
“你选二?”东宫冥声音冷淳,说着话也见如月的脸色逐渐变成猪肝色,抓着他的手丝毫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