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候,女孩的身体忽然不动了,带娣的脑袋一歪,倒在了海亮的身上。
最关键的时刻,海亮没有让自己错下去,而是伸出拇指,在带娣脖子的昏睡穴上按了一下,女人就这样失去了知觉。
过了一分钟的样子,海亮才爬起来,光光的肩膀跟后背上净是明光光的水珠子跟汗珠子。
他慢慢拿起带娣的衣服,帮着女孩穿在了身上……并且一一帮着她扣好了扣子。
看着女孩酣睡的样子,海亮说:“带娣,对不起,我不能对不起玉珠,也不能对不起二丫,你永远是我……妹子。”
王海亮在篝火上烤干了衣服,穿在身上,看不出任何破绽的时候,他才哈腰将带娣抱起来,慢慢走下了大梁山。
关键的时刻悬崖勒马,不是王海亮在装比,他的头脑是冷静的。
如果说他对带娣一点感情也没有,那简直是扯淡。带娣年轻貌美,机灵可爱,是个男人就喜欢。
不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担心亏欠玉珠,一旦跟带娣有了这一次,他的后半生都将在两个人的女人的纠缠中渡过。
他不想欠下女人更多的孽债,只能忍痛割爱。
海亮是黎明时分回到疙瘩坡的,他把带娣抱回了大夯哥的家,交在了大夯哥的怀里。
“大夯哥,我把带娣找到了,你要看好她,不能让她再干傻事。”
大夯将妹子从海亮的怀里抱过来,他叹了口气:“海亮,对不起,带娣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大夯哥不傻,当然知道妹妹喜欢的是海亮。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不是妹妹痴迷,是王海亮太吸引女人。
王海亮淡淡一笑:“她还小,啥也不懂,以后长大就明白了,大夯哥,带娣醒来你告诉她,这辈子算我王海亮对不起她……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加倍偿还……”
王海亮说完转身就走了,没有回头。大夯哥叼着烟锅子将妹妹抱进了屋子,放在了炕上,帮她裹好了被子,临走的时候将房门反锁了。
带娣第二天早上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往旁边摸,喊了一声:“海亮哥!”
但旁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王海亮的影子?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海亮抱回家的,昨天晚上的情景还在脑海里回荡。
她想冲出去,但发现房门被锁住了,于是扯着嗓子喊:“哥,嫂子,你们把门打开,我要去找海亮哥!”
大夯哥上工地去了,喜凤嫂抱着儿子如意坐在门墩上,指着她的鼻子骂:“带娣,你可真傻啊?人家海亮是有夫之妇,你这样做对得起玉珠吗?”
带娣说:“嫂,俺也不想,可俺控制不住啊。得不到海亮哥哥,俺只想死……嫂子,你开开门,俺求你了。”
喜凤说:“你别痴心妄想了,王海亮不会见你的,他已经搬到工地去住了,以后再也不会见你,他让我告诉你,欠你的,下辈子再还给你……”
“嫂,你开门,开门啊……”带娣疯了一样,将房门拍的呼呼山响。可喜凤嫂咬着牙就是不给她开。
再以后的几天,喜凤嫂几乎发动了全族的亲戚,对带娣进行了连番的轰炸式教育,大量的说客接踵而来。
所有的亲戚朋友对女孩进行了不断劝解,带娣也想了很久。
现在,她不得不放弃海亮了,就算自己死了也没用。或许海亮不会为她流一滴眼泪。
她的心也渐渐凉透了,宛如一捧死灰。
王海亮根本不属于她,而是属于玉珠跟二丫。二丫死了以后,海亮已经将全部的感情倾注在了玉珠的身上,再也装不下第二个女人。
带娣决定终生不嫁,做一辈子老姑娘了。
二十天以后,她才被喜凤嫂放出来,那时候的带娣已经双眼无神,心如止水了。
她没有颓废下去,而是整理了行装跟衣服,再次赶到了大梁山小学。
或许自己的一生都将奉献在这里了,跟孩子们在一块。海亮哥成为了她压在心底唯一的牵挂,但她已经不再抱任何幻想。
以后的日子比较平淡,太阳照样每天从东方升起,从西边落下。带娣每天放学,也总是看着大梁山修路的方向发呆,因为王海亮就在哪儿。
大梁山的道路修地如火如荼。
修路队终于将道路修出了村子,修过了学校,跨过了葫芦口,向着大山的深处蔓延,整整十多里,都是明光大道。
这条路是大梁山人用热汗跟鲜血浇筑出来的,因为修这条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一场狼袭,十多条人命丢在了这条路上。一个哑炮,要掉了建军的性命。
但是路还要修下去,王海亮是锲而不舍的。
就是因为没有路,村民在走出大山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失足掉下山崖。自古以来从山道上掉下去的人不下数百。
修路是为了减少伤亡,也是为大梁山的后代子孙造福,海亮坚信这个道理。
这一年的秋天,大梁山的人更加繁忙,五个村子的人都没有闲着。
王海亮将几个村子的人组成了更多的小组。
有的小组在学习编制技术,编好的柳编全部有运输队的人运出大山,走出山口,送上汽车,换成了渣渣响的票子。
有的小组在采集药材,那些药材经过晾晒,裴干处理以后,同样被运输队送出大山,换成了钞票。
有的小组在采集山果,那些山果被人从大山上采摘回来,同样运出大山,为村民增添了另一份收入。
其他的还有吃不完的粮食,棉花,家猪,牲畜,也一点点被送出大山,换成了钞票。
同时,运输队的人还把山外的好东西运进了大山,有女人喜欢的花布,首饰,孩子们的学习用具,糖人,老人们喜欢戴的顶针,等等等。
修路队跟运输队自称一组,跟其他人不掺和。再后来,他们成为了大梁山经济发展的中坚力量。
王海亮利用从山外搞来的贷款给他们付了工资,在大山里挣到的钱不比在山外挣的少。
在这一段时间,大梁山女人的日子仍然不好过。
因为大部分的男人都上山修路去了,也有的加入了运输队。修路队距离村子越来越远。男人们很少回家了。
女人们在家里就很苦闷,想男人想的不行。
大梁山的夜晚也变得比较宁静,大家再也不喊炕了。很多女人夜里钻进被子,学会了玩自莫。
其中有张上香,李上香,孙上香,喜凤嫂……
因为没有了喊炕的骚扰,村子里的鸡晚上也不再扑棱了,产蛋量大幅度提高。
家猪也不再乱哼哼,开始大量长膘。
这一年的秋天,大梁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第101章 接生()
第101章接生
1983年的冬天,天上降起了入冬以后的第一场雪,大梁山传来了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王海亮的另一个孩子降生了。
从今年春天,海亮将一颗种子播进玉珠的肚子开始,玉珠的肚子就跟吹了气的皮球那样鼓了起来,十一月以后,女人的肚子鼓到了极限,仿佛要爆炸。
海亮娘整天掰着指头查算,算着孩子出生的时间。它铁定认为儿媳妇的肚子里怀的是孙子。
但是王庆祥却不这样认为,觉得玉珠怀的应该是闺女。
海亮娘就问:“为啥,你咋知道的?”
王庆祥手捋胡子一笑:“如果怀的是儿子,玉珠的肚子应该是尖的,闺女的话应该是圆的。你看儿媳妇的肚子,又大又圆,好像一座大山,铁定是个闺女。”
王庆祥的话准确度很高,因为他是大梁山唯一的老中医,大梁山前后五个村子,不论哪家女人生孩子,多半都会找他接生。
20年的时间,从他手里诞生的婴孩不下数百。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不看不知道,看看真奇妙,凭着多年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玉珠怀的是女儿。
海亮娘就很扫兴,骂道:“胡诌八扯,说的跟自己生过一样,咱们王家祖上积下了阴德,老天是不会看着我们绝后的,一定是儿子。”
王庆祥就点点头跟媳妇打赌:“咱们试试看,如果这一胎是儿子,我就戒烟戒酒,从今以后一分钱不花。”
他们两口子等啊等,等啊等,跟等待庄家成熟那样,望眼欲穿,终于,日子到了。
眼看着进入了腊月,一场大雪要将大梁山染白,山里的修路队也到了放假的时间,玉珠的肚子里传来一丝阵痛。
早上起来她上厕所的时候,就发现羊水破了,女人嚎叫一声跌倒在了厕所里。
海亮娘听到了儿媳妇的呼喊,赶紧扑进厕所,将玉珠搀扶起来。
女人吓了一跳:“妮儿,你这是咋了?”
玉珠疼痛难忍,说:“俺摔倒了,裤子上黏糊糊的净是血。”
海亮娘立刻预感到不妙,感激呼唤男人过来帮忙。
王庆祥跟海亮娘七手八脚将玉珠扶进了屋子,搀扶上土炕。他知道儿媳妇就要临盆了,赶紧将火炕烧热,顺便烧了一大锅开水。
玉珠的娘孙上香也闻讯赶来,她没有感到慌乱,反而喜滋滋的,怎么也按捺不住将要做姥姥的兴奋。
孙上香是远近闻名的媒婆,也是远近闻名的神婆,更是远近闻名的接生婆。接生的经验异常丰富。
她接生的技术大部分都是年轻的时候王庆祥教会她的,因为那时候他们是相好。
孙上香走进了闺女的房间,玉珠一个劲的嚎叫:“娘,痛啊,好痛,以后俺再也不生孩子了,要命啊。”
孙上香泰然无事,安慰闺女说:“妮儿,别怕,别怕,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现在知道难受了?当初跟海亮一块舒服的时候,你又跟谁说了?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付出必然有回报,有欢乐必然有痛苦,现在的痛苦是当初快乐留下的苦果,等孩子出生以后,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会觉得痛苦也值得了。”
孙上香口无遮拦,弄得玉珠哭笑不得,两个女人在屋子里一个劲地忙活,又是将毛巾消毒,又是准备孩子出生以后的小褥子,灌满了好几个暖水瓶,等着孩子出生以后取暖。
玉珠生孩子的时候遇到了难产,女人痛苦不堪,连喊带叫,把树上的喜鹊吓得扑扑楞楞乱飞,大街上都能听到。
按说,羊水破了以后,两三个小时候孩子就该降生,十个小时不出来,就可能会因为缺少羊水而死亡。
海亮娘跟孙上香整整等了七八个小时,也没有看到孩子出来,她们急坏了,也吓坏了。
看着玉珠在炕上大汗淋漓,痛的满炕打滚,孙上香也有点手忙脚乱。
“海亮,俺要见海亮,娘,你把海亮找回来吧,俺担心自己会死,再也见不到海亮哥了。”玉珠的脑子里净是海亮,这个时候如果海亮在身边,至少可以为她增加勇气。
可海亮出山去了,至今没回来。孙上香跟海亮娘都感到了不妙。
生孩子是非常危险的,孩子的生日就是娘的苦日,因为医疗条件的不发达,大梁山难产死去的女人不计其数。
王庆祥坐在门台上吧嗒吧嗒抽烟,同样急的团团转。
虽然他是老中医,接生有经验,可玉珠是自己儿媳妇,公公帮着儿媳妇接生,这话说出去不好听啊,以后在儿媳面前咋抬头做人。
海亮娘在屋子里喊道:“老东西,你赶紧过来啊,再不过来玉珠就要死了。”
王庆祥在外面老脸骚的通红,说道:“我不能进去啊,我是公公……”
海亮娘急得直跺脚:“都啥时候了,你还顾得公公的脸面?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孙儿跟儿媳妇的命重要?”
王庆祥还在外面抽烟,嘴巴咗着烟嘴,烟锅子里吱吱响。他抽搐不已,也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孙上香同样急了,冲到外面揪住了他的脖领子,要把王庆祥往屋子里拖,王庆祥攥着门框就是不进去。
他说:“我死也不进去,最多我在外面指导你们,你们在屋子里照着做就可以了。”
王庆祥就是这么死要面子的人,于是他在外面一句一句说,海亮娘跟孙上香在里面一步一步做。
王庆祥说:“啊,先把玉珠衣服除去,然后再喂她顺产汤,每次阵痛的时候是孩子出生的最佳时刻,要从上向下,一点点把孩子赶出来。”
海亮娘在里面嚷道:“咋赶啊?你赶一个试试看?”
王庆祥就说:“用擀面杖,一点点擀,跟擀面条一样,但是必须要手轻……”
随着王庆祥的不断指导,玉珠肚子里的孩子终于一点点探出了脑袋,再向下是身体,最后终于全盘托出,屋子里终于传出了孙上香的惊叫:“生了,生了,是个闺女,我要做姥姥了。”
孙上香在孩子的后背上拍了几下,婴儿终于发出一声尖锐的啼哭。听到孩子的哭声,王庆祥在屋外终于擦了一把汗。
海亮娘也浑身虚脱,坐在了炕沿上。
是男是女不要紧,反正是老王家的种子,母女平安就可以。
玉珠也大汗淋漓,随着一身的轻松,女人闭上了眼。
孙上香用消毒以后的剪刀帮着孩子剪断了脐带,然后用小绳将脐带缠紧,将孩子的胎衣扔进了脚盆里。
这才将外孙女用热水洗净,里外裹紧了棉被,头顶的位置,孩子的两侧还有脚底下放好了暖瓶。她才感到浑身无力,仿佛大病一场。
孩子终于顺利降生了,玉珠度过了做母亲的第一次难关。
孙上香说:“妮儿,睡吧,是个闺女,闺女好啊,将来是娘的小棉袄。”
玉珠一听是个闺女,女人抽抽搭搭哭了,觉得对不起海亮,也对不起婆婆。
海亮娘这几个月使劲为儿媳妇增补营养,为的就是抱个孙子,忽然生个闺女,玉珠的心里有愧。
海亮是傍晚时分回来的,赶到工地以后,他就得到了玉珠生产的消息。
男人顾不得扑打干净一身的泥土,风风火火冲进家门。
进门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玉珠抱在怀里,第一句话是:“玉珠,痛不痛,难受不难受。”
男人的关心让女人如沐春风。
很多男人第一次进产房,往往关心的孩子是男是女,其次才关心大人。王海亮跟别人不一样,最先关心的是玉珠。
玉珠抽泣一声扑进了海亮的怀里:“海亮,俺对不起你,是个丫头,丫头啊。”
海亮噗嗤一笑道:“丫头怎么了,我就喜欢丫头。”
“这么说你不怪俺?没给你生个儿子?”
海亮抬手刮了她鼻子一下:“傻丫头,生男生女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关键在老爷们,不论男女,你跟孩子没事就好。”
海亮回到家,玉珠的心里一阵释然,女人终于甜甜进入了梦乡。
玉珠睡着以后,海亮才注意观看旁边的孩子,那孩子一双大眼乌灵灵的,脸蛋嫩圆,小嘴巴翘鼻子,长得像玉珠,没准将来是个大美女。
看着孩子小巧的模样,王海亮甜甜笑了,将自己粗燥的脸颊贴在了孩子的小脸上。
第一次当爹的感觉是兴奋的,也是自豪的。
虽然他还没有做好当爹的准备,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可当跟孩子接触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就陶醉了。
王海亮非常兴奋,第二天就冲上大山,告诉所有的民工,工地上提前放假,只留下两个人看守工地,其他的人全部到他家去喝酒。
为了庆祝孩子的降生,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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