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娣说:“那你累了咋办?谁给你捶背?饿了咋办?谁给你做饭?晚上闷得慌,谁来陪你说话?”
海亮说:“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你别胡闹,你是我……妹,我永远是你哥。”
带娣不说话了,咬紧了嘴唇,一双泪珠滚落下来。
“海亮哥,孙瞎子说过,咱俩是天生的一对,俺早晚是你的女人,你早晚是俺的男人。俺可以等,等着咱俩缘分到来的一天。”
海亮说:“孙瞎子那是放屁,神棍的话也能信?”
“海亮哥,俺的身子是干净的,俺……还是闺女……不信的话,你试试……。”
王海亮脸一红,说:“我知道,知道你纯洁,可惜你永远是我妹……。”
带娣羞涩地不行,女人最难启齿的话她都说出了口。
“哥,俺等你,可以等你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辈子,俺相信这辈子除了俺,你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带娣不再说话了,而是卷起袖子忙活起来。
她开始帮着海亮收拾屋子,扫地,叠被子,收拾厨房。
她将男人的被子收拾出来,放在院子的阳光底下暴晒。然后系上围裙,扑进厨房,帮着男人做饭。
她扫净了院子,提满了一缸水。然后再帮着男人浆洗衣服。
刘媒婆在旁边看傻了眼,知道带娣是铁了心要留在海亮这儿了。
她也懒得说别的,扭扭屁股叹口气走了。
带娣亲切地呼唤海亮吃饭:“海亮哥,吃饭了。”
然后她系着围裙,拿起木棒,叮叮咣咣将晒好的棉被扑打一遍。
晒好的棉被经过扑打,变得又宣又软,里面的棉花全都蓬松起来。
这样不但可以杀菌,盖起来也非常暖和。
她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人。女人不停地忙活,一句话也不说。
王海亮烦得不行,赶紧拦住她:“带娣,你别,别这样……你这是糟践自己。”
带娣说:“俺乐意,海亮哥,你别把俺当妹子,就当俺是玉珠姐。你该咋吃咋吃,该咋干活咋干活,晚上该咋睡咋睡?
照顾你是俺的责任。俺不图你明媒正娶,俺就是想照顾你。就算一个妹妹照顾哥哥,也理所当然吧?”
一句话弄得海亮没啥说了,只好由着她去了。
从此以后,带娣开始改变,学校家里两头忙。
每天早上起来,带娣第一个就来到海亮家,海亮哥没起,她就系上围裙帮他做饭,挑水,洗衣服。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等待海亮起来,带娣已经将早饭端上餐桌,热气腾腾。
女人有时候就在这儿吃,有时候回到学校去吃。
下午放学,带娣也是第一个来到海亮家,帮着他收拾一切。
王海亮的家干净起来,跟玉珠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屋子里常常打扫得一尘不染,炕上的被窝也叠的整整齐齐,暖水瓶跟茶杯茶壶总是擦的亮光闪闪。
女人还在海亮家里的空地上种植了很多菜,还有一颗棵桃树跟一株葡萄树。
每年的夏天,那个不大的小院就非常热闹,葡萄滴滴坠坠,核桃也挂满了枝头,墙角的位置种的是黄瓜,豆角,还有白菜。
她不大跟海亮哥讲话,也不大跟他见面。往往是男人起床,带娣就已经走了。男人下班回家,带娣也做好晚饭,回学校去了。
女人就是在等,她要一点点把男人的心暖热。
五月的收割刚刚完毕,女人就下地里播种,必须要在雨季来临之前将玉米播种进地里,因为一场透雨下来,就省的浇地了。
海亮家的地里活,她也包了,总是一个人忙活,不跟外人交涉,也不跟村子里那些老娘们坐一块谈天说地。
那些女人总是跟她话不投机。乡下的女人坐一块整天是张家长,李家短,弄点油,借点盐,糖不甜,粗不酸。然后谈论一下谁家的女人偷人养汉。
再就是比较一下谁家男人那东西的尺寸长短,谁家的男人最持久,最能干。
带娣不喜欢这个,因为她没男人,到现在为止,她不知道自己是孀妇还是闺女。因为她虽然嫁过人,至今还是姑娘。
带娣总是去看海亮的爹老子王庆祥,王庆祥一个人住在医馆。带娣带他也跟自己亲爹一样亲。
她帮着王庆祥做饭,洗衣服,做了啥好吃的,总是孝敬他。
王海亮忙,顾不得照顾老人,孩子也顾不得管。礼拜天的时候,带娣就坐上出山的三马车,或者拖拉机,走出大山,去学校看灵灵。
她给灵灵送零花钱,送吃的,送换洗的衣服,还嘱咐灵灵不要跟人打架,好好学习。
她既像个母亲,也像个姐姐。她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完全代替了玉珠的位置。
除了晚上不跟海亮一块睡觉,她做了玉珠活着的时候能做的一切。
时间过的真快,眨眼的时间,半年过去,以至于村子里的人都把带娣当成了玉珠。
村子里的谣言纷纷,有人说玉珠是热脸贴了王海亮的冷屁股,自取其辱。
也有人说,王海亮媳妇死了不到半年,就熬不住了,已经跟带娣那个啥了。
还有人说,他俩早就是老相好,玉珠没死的时候,带娣就进了王海亮的棉被,跟男人睡到了一块。
也有人说不一定,就王海亮那本事,应该把带娣弄得死去活来,为啥没听她喊炕?
更多的人是为王海亮担心,担心带娣是伯虎星,早晚会把王海亮克死。
总之,带娣代替了玉珠的一切,女人奉献了自己的全部。
第506章 四妮的春天()
第506章四妮的春天
金秋十月,洪灾过去整整一年后,大梁山人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
七月十五定旱涝,八月十五定收成,每年到八月十五,地里收成基本上就确定了。
是旱是涝,是丰收还是歉收,基本上就有了定论。
这一年,大梁山人的收入又回到了从前,上万亩果园的果子全部成熟了,并且成功上市。
工厂里的机器终于运转了起来,柳编队,山药队,还有物流公司也恢复了正常。窘迫了一年的山里人终于盼到了收成。
年前又可以拿到分红了,弥补了去年的损失。
那场大洪水冲掉了大梁山的一切,给村民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洪水虽然过去,可洪水留下的伤痛还在。
很多房子被冲毁,需要重建,很多家具家电被冲走,需要再添置。
短短的一年,所有的房屋再次矗立了起来,家家户户也添置了应有的家具。
大梁山人有钱,家家户户有存款,大灾难只是给了他们沉重的一击,却没有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所有的一切都在蓬勃发展,大家的脸上又看到了笑色。
蓬勃发展的不单单是王海亮的工厂,煤窑厂跟矿场,还有Z市的王三嫂跟小燕的销售额。
王海亮积攒了口碑,积攒了名誉,也积攒下了这些年的人脉。
那些从前的销售商听说大梁山遭遇劫难,纷纷伸出了援手。生产恢复以后,他们又签约了大批的订单,山货跟药材的销售供不应求。王三嫂跟小燕都忙不来了。
与此同时,跟王海亮在Z市一起发展的,还有张二狗的家具厂。
目前,二狗的家具厂是四妮在当家。家具厂没有因为张二狗变成植物人而倒闭,反而奋发向上,产值接连翻翻。
两年的时间,工厂的规模又扩大了半倍,比二狗在的时候销售还要好。
四妮接手了男人的工厂,帮着二狗撑起了一片天。
她一边照顾瘫痪的二狗,一边管理工厂,一边还要回家照顾公婆。
小天天也被她接到了城里,送进了城里的学校。
女人忙的要死,几乎要累垮了,支持不住了。
再后来,她就把大栓婶也接到了城里,跟婆婆住在一块。
大栓婶帮着四妮做饭,也帮着她接送孩子上学。四妮总算是可以喘口气了。
至于疙瘩坡的家,她全部丢给了公爹张大栓。
四妮之所以要把婆婆接过来,就是担心婆婆跟公爹撞车。
目前的大栓婶还不知道男人张大栓活着。万一被她见到张大栓,吓不死也会吓的大病一场。
公爹可是逃犯,被人知道就糟了。
这样的话,家里只剩下了张大栓一个人。张大栓的危险系数反而降低了不少。
因为院子门被锁紧,没有外人来,张大栓在家里可以随便。
他可以走出红薯窖,在院子里散步。
可以晒太阳,到厨房去做饭,到粮仓去挖粮食。
老人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到屋子里去睡觉,睡自家的土炕。
只要不被人发现,张大栓在院子干啥都行,拿大顶都没问题。
四妮还是照例半个月回家一次,给张大栓送些柴米油盐酱醋茶,顺便帮着公爹洗衣服,拆洗被褥。
四妮回到家,进门就将院子门反锁,然后做她该做的一切。
一边洗衣服,一边跟公爹唠嗑:“爹,你要常出来活动活动,整天呆在屋子里不好。多晒晒太阳。”
张大栓说:“好,爹知道,你也要注意休息,挣多少钱是个多啊?身体要紧。”
“没事,俺还年轻,累不垮的。”
张大栓喝着茶,看着干净利索的儿媳妇,他的脸上净是慈祥,净是关爱。
他把四妮当成了亲闺女,四妮也把她当成了亲爹。
四妮的爹死了,死好几年了。当初在水窑村,她跟张二狗相好,她爹将男人二狗暴打一顿。
张二狗一怒之下偷了他家的十头大猪,靠着那十头大猪发了家。
二狗还给了老丈人一棍子,一棍子将四妮爹打倒,几乎将老家伙打残废。
从哪儿以后,四妮爹就一病不起,三年以后一命归西了。
四妮的后娘后来也改嫁了,那个家留给了弟弟。
没有了爹,四妮也就不回水窑村了,她跟水窑村彻底断绝了关系。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没打算跟弟弟分家产。
再说现在的四妮,也看不上娘家的那点家产了。
张大栓好像有心事,脸红脖子粗,张了半天嘴巴才说:“妮儿啊,二狗……残了,爹对不起你。拖累你了。”
四妮抬手擦一把汗,说:“没事,爹,二狗瘫了还有俺,俺仍旧会孝顺您。”
张大栓说:“我知道,可你这样跟守寡没啥区别,爹不想你守着啊?遇到合适的男人……你就嫁人了吧。把二狗当你……哥。”
张大栓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里都是泪。
作孽啊,报应,这是老天的报应!
自己成为了逃犯,终年不见天日,儿子二狗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晚年的他才知道做人应该厚道,不能欠人家的债,也不能亏欠了四妮。
四妮道:“爹,您说啥勒?怎么能这样说?您是俺爹,二狗是俺男人,孝顺您,照顾二狗,是俺的本分,俺不嫁,死也不嫁,这辈子俺就跟定了二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俺知足……。”
张大栓说:“闺女啊,你那么累,爹怕你撑不住……。”
四妮说:“俺撑得住,爹你放心,俺真的撑得住。”
四妮的眼角也净是泪。
张大栓答应她再嫁,等于把她当成了亲闺女。他是为了留住她。
只要她不离开这个家,不把家具厂毁掉,张大栓宁可牺牲自己的儿子。
可惜自己现在不能见人,也走不上大街,要不然,他会亲自做媒,在山里挑一个很好的后生,再给四妮成个家。
张大栓说:“妮子,别固执,爹是真心想你幸福,你不幸福,爹也不会幸福。”
四妮说:“俺知道,爹,您就别操心了。”
四妮从没有想过再嫁,也没有想过离开二狗。
这就是自己的命,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命,这么个男人?
尽管她没有想过离开男人,可新的缘分还是一点点向她逼近了。
人生的又一个春天在悄悄向她走来。
回到城里几天以后,四妮接到了一笔生意。一个有钱人打算找她们厂定做棺材。
那是一个很有钱的客户,在城里赫赫有名,是个玩具商。
他订购的棺材也非常昂贵,差不多二十万。
那个人四妮认识,他的名字叫小梁,就是从前在大梁山做过老师的小梁老师。
那一天,小梁老师亲自来到了四妮的工厂,笑眯眯地,说:“四妮嫂,您还认识我吗?”
四妮看了半天,没认出来:“你是……?”
“我是小梁老师啊。从前在你们大梁山做过小学教师,被带娣差点克死的那个后生。”
“喔……。”四妮想起来了,的确是小梁。
现在的小梁跟过去不一样了,十年前的小梁老师才二十来岁,那时候的他是个俊俏的后生。
小梁老师初到大梁山,住在学校里,四妮上山下山,常常可以看到他。
她记着这个长头发的俊俏后生,普通话很好,还会唱歌跳舞,也会打篮球。
自从小梁去大梁山以后,山里的孩子才活泼起来,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孩子们都喜欢小梁老师,因为他跟个大孩子一样,天真活波。充满了朝气。
但是四妮没有跟他接触过,再后来就离开了大梁山。
“小梁,是你小子,你从哪儿蹦出来的?”
小梁说:“嫂子,我离开大梁山以后回到了城里,不再担任教师了,而是下海经商。现在我有钱了,开了一家玩具厂。”
“啊,有出息了,真不简单,你怎么到我的小庙里来了?”
小梁的脸色暗淡下来,说:“我爹死了,我想孝顺他,给他做一副棺材。要最好的木料。价格没问题。”
四妮说:“小梁啊,棺材也就那个样子,多好的棺材也会埋进土里,早晚变成一把土,别那么浪费,男人持家过日子不容易。挣点钱也不容易。”
四妮是好心,现在跟从前不同了,埋个爹,一个比着一个花钱。都怕别人说自己不孝顺。
所以四妮的生意很好,棺材的生意很好做。
她说这话,是作为一个嫂子对弟弟的关心。怕他逞强。
但是小梁却呵呵一笑:“嫂子,我不在乎,现在我有钱了,就是想孝顺俺爹,把你这儿最好的棺材给我,我把钱给你。”
四妮没办法,想不到小梁十几年没见,竟然成了土豪。穿戴也不一样了,人也发福了。
他来的时候开的是名车,那车比王海亮的车还要好。
四妮只好点点头:“随你,你留给我地址,三天后我把棺材给你拉过去。”
“那好,谢谢嫂子。”
小梁甩给四妮一大叠钱,然后就离开了,地址也留给了她。
接下来,四妮命令工人做棺材,用的是最好的木料,上面雕龙画凤,油上了最好的油漆。
那棺材做的又大又漂亮,躺里面非常舒服。不要说死人,活人躺里面都不想出来。
张二狗家祖传的《鲁班秘籍》绝不是白给,他们家做棺材的手艺冠古绝今,名冠天下。
棺材做出来以后,四妮让工人用吊车吊上了卡车,亲自押送,跑了二百多里,送到了小梁的老家。
小梁的爹真的死了,家里热闹非常,哭的哭,喊的喊,乱作一团。
棺材进门,开始移灵,忙客们七手八脚将老爷子放了进去,然后盖棺封口。
作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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