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凤嫂冲进屋子,拿出了纸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她的画工不好,但是大致却把老实婶的样子画得九八不离十。特别是嘴角上的那一粒美人痣,画的非常仔细。
看着喜凤嫂那副认真的样子,看着张拐子憔悴的面容,海亮不得不相信了。
这是千百年都难遇到的怪事,老实婶死在了家里,20天都没有人知道。难道是冤死,阴魂不散,这才缠着张拐子跟憨子?
这个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扯淡。
张拐子多多少少跟李老实的女人有点恩怨,可这关憨子屁事?
憨子是山外人,一直在山上修路,不要说见过老实婶,村子都没来过。女人怎么会缠上他?
王海亮越发的迷惑了,这不天方夜谭嘛?
他多了心眼,帮着张拐子扎了针,喂了药以后,就把那个画像揣在了怀里。
他想拿到工地上,给憨子看看,每天晚上缠着他的,是不是这个女人。
海亮赶到工地上的时候,憨子正在工地的大食堂挑水劈柴,海亮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画像,在憨子的眼前晃了晃,问:“憨子,你看,你每天夜里看到那个拘走你的女人,是不是她?”
海亮手里的画像一展,憨子只看了一眼,手里的扁担掉在了地上,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变得铁青。
“拿走!海亮哥,把她拿走,就是这女人她爬俺的帐篷,一张鬼脸……”
王海亮更加迷惑不解了:“憨子,你确定是这个女人?”
憨子说:“没错,就是她,虽然不太像,可九八不离十了,俺见过的那个,比她的脸白,比她的样子更可怕!”
王海亮心里忽悠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天底下真的有冤鬼缠身一说?
一个两个人这么说,海亮不当回事,现在憨子,张拐子,还有喜凤嫂都这么说,海亮就不得不怀疑了……。
老实婶的鬼魂并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一直在骚扰大梁山的村民。
老实婶鬼魂的第三次出现,是这一年的夏末秋初,大梁山的山果上市以后。
那时候,女人的尸体已经被埋掉一个多月了。
大梁山的山果再一次熟透了,滴滴坠坠压弯了枝头。
山果队的人将这些山果摘下来,风干以后保存,然后装在麻袋里,利用运输队的人送出大山。
今年雨水调匀,大梁山的粮食丰收了,山果也丰收了,王海亮的收入又增加了不少,足足20多万。
这个时候,不单单张喜来的货车涌进了大梁山,其他销售商的货车也涌进了大梁山。源源不断的订单接踵而来。
村子里吃不完的粮食,柳编,药材,还有村民喂养的大猪,统统被运输队运了出去。
而他们换来的,却是渣渣响的钞票。
王海亮为大梁山人找到了一条致富之路,当那些山民拿到工资的时候,一个个喜笑颜开。
家里的新房有希望了,电视机有希望了,摩托车也有希望了。
很多人拿到钱以后晚上高兴地睡不着,不三不四的事儿也懒得想了。
现在有钱了,王海亮买了人生中的第一辆摩托车,也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哥大。
这样,他就可以每天回家,而且可以不出门跟山外的人做生意。
新车开回家的第一天,村里人跟看稀罕那样,围着摩托车打转转。都想上去骑一骑。
那个大哥大也被工地上的后生们抢来夺去,把玉珠心疼地不行。
“你们这些猴崽子,小心给夺坏了,拿过来,拿过来!”玉珠跟他们抢夺。
男人有出息了,玉珠的脸上觉得风光无限,她庆幸自己的眼力,当初选择了王海亮。
晚上,玉珠怎么也睡不着,抱着男人粗壮的腰肢,这边那边在男人的身上蹭啊蹭。
玉珠说:“海亮,咱家是不是该添一台电视机了,听说城里人家家户户有电视,俺也想看电视。”
海亮说:“行。”
“那给咱屋买一台,给公婆也买一台,好不好?”
“好。”
玉珠说:“你怎么这么敷衍俺?俺问你话呢?”
海亮说:“听着呢,我累。”
“切,有钱了还累?”
“是啊,累死了。”
“那你怎么才不累?”
“看你怎么表现了。”
“那你要俺怎么表现?”
海亮说:“衣服解下,躺炕上别动弹,我怎么摆弄你都不要反抗,这样就是最好的表现。”
“嘻嘻嘻,你好坏!”玉珠翻身把海亮压在了身下,在男人的脸上撕咬起来。
女人啃男人的脸,咬男人的唇,两只小手在男人的肚子上来回的摩擦。
王海亮一翻身,把玉珠压在了身子下头,不一会儿的功夫,玉珠的呢喃声就从窗口里飘了出来。
开始的时候是轻声的呢喃,再后来就是高声嚎叫。
王海亮这么一牵头,村子里的每一对夫妻全都受到了感染,每家每户都开始嚎叫了。
“嗯嗯嗯…………”
“嗷嗷嗷…………”
“咿咿咿咿……”
“呀呀呀…………”
1987年秋天的大梁山很不平静,每天夜里村民的家里都会掀起潮声一片。
那一年,山里的所有男人都不再出山打工,而是跟着海亮上了山。
那一年,苍老师的妈妈可能还是闺女,也可能不再是闺女,城里出现了富二代,那些富二代已经开始撞人了。
那一年,天还是那么的蓝,水还是那么绿,大梁山变得异常繁荣。村民的腰包开始鼓了起来。
那一年,因为村子里男人跟女人还是在躁动,吓得鸡鸭不再产蛋,猪肉也开始掉膘,所以鸡蛋跟猪肉的价格一路飙升。
那一年,村子里已经开始有人盖起了新房,电视机,摩托车,这些新鲜的物件正在悄悄走进山村。
那一年,那山,那狗,那些人,以及大梁山的狼,所有的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
海亮听了媳妇玉珠的话,买了三台电视机,熊猫牌的,第一台送给了他的爹老子王庆祥,第二台留着自己看,第三台送给了二丫的娘……大白梨。
王海亮是孝顺的,虽然他跟二丫没有成亲,大白梨不是他丈母娘。可全村的人都知道他跟二丫的关系。
二丫是因为海亮才死的,海亮早把张大毛当成了亲爹老子,把大白梨当成了亲娘。
他一直在代替二丫尽孝,让大白梨的日子好过一点。
海亮特意把一台清晰的电视机送给了大白梨。
村子里没有电,海亮就用蓄电池,白天将电池送上工地,用发电机充电,夜里就拿回来,用蓄电池看电视。
他在屋子的外头架设了天线,将天线引进了屋子里,插上了电视机的插头,告诉大白梨找台和选台的方法。然后就离开了。
海亮帮着买了电视机,大白梨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屁颠屁颠美得不行,逢人就夸,这电视机是海亮送给她的。
张大毛坐牢以后,大白梨的日子一点都不难过。
那时候村子里的电视机很少,一共才那么三台,所以每天晚上,大白梨的家,王海亮的家,都是人满为患。
很多人下工以后不回家,站在院子里不走,非要看一会儿电视才离开。心满意足以后才回家吃饭。
有的邻居端着饭碗,早早就到大白梨的家里去站位置,看到夜深人静以后才离开。
大白梨也非常地好客,总是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声音开得很大,沏上茶水来招待乡亲们。
女人把胸膛拔得高高的,脸上也洋溢着微笑,家里热闹,大白梨就非常兴奋。
这天晚上,人全部散去以后,大白梨将电视机搬进了屋子,打开了开关,准备看一会儿电视再睡觉。
哪知道电视刚刚打开,忽然,画面上闪出一个人的影子,是个女人,披头散发,双眼发红,嘴巴一张,那獠牙伸出来老长。
女人十指如钩,冲着大白梨哈哈哈哈一阵仰天大笑。
把大白梨吓得妈呀一声向后跌倒,顿时人事不省。
她摔倒了,电视机也甩在了地上,砸得粉碎,屋子里冒出一股浓烟。
喜凤嫂跟张拐子住大白梨隔壁。喜凤半夜听到了巨大的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翻过墙头过来查看。
进屋子一看,喜凤吓得头发根发炸,只见大白梨已经昏死过去了,嘴角上喷出一口血,人倒在地上,那台电视机也摔的爆裂了。
喜凤嗷地一嗓子,六神无主,抹头就跑,一溜烟地冲进了王海亮的家。
进门以后,气喘吁吁,拉着王海亮的手就往外拖:“海亮哥,不好了,大白梨婶子……大白梨婶子不行了。”
王海亮还没睡,赶紧问:“咋回事,别着急,慢慢说。”
喜凤道:“俺婶子昏倒了,不知道看到了啥?好像……死了。”
“啊?”不要说王海亮,玉珠也吓了一跳,两个人急急忙忙跟着喜凤往张大毛家跑。
王海亮扑进屋子,看到这一切,立刻明白大白梨是惊吓过度。
第236章 无稽之谈()
第236章无稽之谈
海亮不敢怠慢,上去掐住了大白梨的人中,一只手掐了她的虎口。过了好一会儿,大白梨才醒过来。
醒来以后,大白梨就疯了,双眼无神,又哭又笑,还吓得往炕洞子里钻。
一边钻一边嚎叫:“别杀俺啊,别杀俺,不是俺害你的,不是俺害你的,饶命啊。”
王海亮不知道大白梨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大白梨怕急了,他跟一个月前的憨子一样,大喊大叫,在屋子里乱窜,从炕上扑倒在地上,又从地上扑倒在炕上。
有时候冲着窗户口喊救命,有时候冲着墙壁喊救命,有时候又傻呆呆一个人发愣。
玉珠吓坏了,问:“海亮,咋回事,大白梨婶子咋回事啊?”
海亮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后来海亮才知道,大白梨之所以受刺激,是因为忽然打开了电视机,看到了一个女鬼。
那天晚上演得是射雕英雄传,里面那个跟老实婶一样的女人,名字叫梅超风。
老实婶是被梅超风给吓得,完全疯掉了。
因为那个梅超风,跟他从前看到的那个老实婶的样貌几乎一模一样。
王海亮苦笑了,看个电视也能吓死人?真的很新鲜,大白梨够倒霉的。
大白梨这次是真疯了,不是假疯。她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整天咿咿呀呀,一个人对着墙壁胡言乱语。
有时候焦躁不安,有时候大哭大笑,有时候一个人出去,一走就是一天。
这一下可苦了王海亮,海亮啥活也不能干,整天净顾着照顾他了。
王海亮非常忙,于是将照顾大白梨的任务交给了喜凤嫂。
喜凤嫂跟大白梨是邻居,王海亮等于雇佣了她,每个月给她钱。让他给大白梨婶子做饭,洗衣服。
喜凤嫂照顾大白梨很认真,可稍有不慎,大白梨就不见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有天,喜凤到厨房淘米的功夫,大白梨就消失了,王海亮跟着玉珠整整找了三四天,最后在村子外头,那个简易的山神庙里找到了她。
那时候,大白梨浑身脏兮兮的,他的脸色又黑又瘦,眼神暗淡无关,脑袋上净是干柴棒子。
她身上的衣服脏的能拧出油来,大小便失控,屙出来的屎块跟裤子黏在一起,紧紧贴在皮肉上,怎么撕也撕不开。恶臭难闻。
她坐在山神庙的地上哭,一个劲的顿足捶胸,说张大毛对不起老实婶子,李老实的女人要找她索命了。
这一次,王海亮的神药在大白梨的身上竟然失去了作用,再也不起效了。
王海亮帮着她扎针,女人也感觉不到疼痛。
海亮就知道,大白梨同样得的是心病。
这段时间,村子里闹鬼的事件不断,大白梨也害怕,心力交瘁,同样疯掉了。
直到现在为止,他依然不相信大白梨是鬼附身。
…………
老实婶的鬼魂不单单在缠着大白梨,也在缠着村里的其他人。
继张拐子,憨子和大白梨之后,老实婶第四个缠着的人竟然是张建国。
张建国也开始被鬼附身了。
建国的日子不好过,他的媳妇小燕整整离开半年多了。
去年春节的时候,张二狗利用十万块,换走了小燕白净的身子,小燕感到了耻辱,也觉得对不起建国,就那么离开了大梁山。
小燕走了以后,建国一直闷闷不乐,想媳妇想得不行。
为了抵消对小燕的思念,张建国一直拼了命地在劳作。
白天累个半死,夜里也就不思不想了。
他踏实肯干,非常的善良,没有任何的歪心眼,从当初修路开始,就一心一意跟着王海亮打拼。
如果在整个大梁山,只有一个人可以让海亮信得过的话,那个人就是张建国了。
建国跟小燕成亲,当初是海亮做的媒人。每次建国从山上回来,都跟小燕一起鼓捣。
两个人在土炕上折腾,翻腾过来,再翻腾过去,彻夜的鼓捣。
她迫切想抱个儿子,尽管两个人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可小燕的肚子却跟被坠子扎了一下的皮球那样,怎么也鼓不起来。
暗病好了以后不能生养,是小燕离开建国的主要原因。
张建国这段时间非常孤独,白天在工地上干活,抡铁锤,钉炮眼,夜里早早钻进帐篷里睡觉。
工地上的帐篷群很热闹,每天晚上都是灯火辉煌。
那些健壮的后生们喝酒,赌钱,打扑克,忙的不亦乐乎。但建国半年的时间却一言不发。
这天晚上,怪事发生了,建国半夜走进了帐篷,忽然一步跌倒。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在工地上跳着脚的骂。
也不知道在骂谁,亲娘祖奶奶的,他的声音又尖又细,跟个女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还在工地上又跳又唱,把其他人吓了个半死。
大家不知道建国哥咋了,于是一扑而上,将他摁住了。
有腿脚快的,赶紧去通知王海亮。
王海亮那个闷得慌,怎么最近村子里的怪事儿这么多,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他急急忙忙来到了建国的帐篷前,见到海亮以后,建国跳着脚的喊:“王海亮,俺死的冤,死的冤啊,躺的地方伸不开腿,又冷又潮,那些大鬼小鬼净欺负俺。俺没有买路钱,不能去投胎,临死连个送终的也没有,一张纸也没人跟俺烧,俺苦啊……”
海亮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建国两眼发直,口流馋水,摇头晃脑,样子可笑而又滑稽。
王海亮愕然了,凭他对建国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这样,建国最稳重了,一点也不像是在装。
唯一的解释就是,建国被老实婶给附了身。
王海亮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觉得后脊梁一个劲的冒凉风,头发根发炸,莫名的恐惧让他打了个寒颤。
但还是大着胆子问:“你是……老实婶?你到底怎么死的?”
建国说:“还不是因为你?张二狗为了对付你,就挑拨了俺家跟张大毛家的关系。
张大毛的儿子牛牛被俺踢了一脚,俺儿子的牛牛被张二狗割了,嫁祸给张大毛。
张李两家一场械斗,死了好多人,俺男人坐牢了。
俺不服气,就想报复张拐子,争执中一不小心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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