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不到,如意的小公鸡被李老实的女人踢中的消息,就传遍了大梁山的角角落落。
不单单五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山上修路的人,包括运输队的人,也全都知道了。
李老实也在山上修路,他预感到家里要出事,赶紧风风火火从山上赶回了家。
进门以后,她的女人还显摆呢,趾高气扬说:“他爹,张拐子家的野种欺负了咱儿子,我帮着儿子教训他了。”
哪知道,迎来的却是李老实的一记耳光。
李老实怒发冲冠,啪!一耳光抽在了媳妇的脸上,一下将女人刮出去老远,嘴巴里骂道:“可屈不了你!你个惹祸的败家娘们!你知道你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吗?”
女人被打得晕头转向,还不服气,怒道:“你个没出息的!咱儿子受了委屈,你不帮着儿子出气,就有本事打我?你个窝囊废!”
李老实怒道:“你个败家的惹祸娘们啊!小孩子之间打闹是最平常不过的,他们现在打架,明天就好了,你个大人掺和啥?非要将事情给搞大。
你知道如意是谁的儿子?那可是张大毛的野种!你踢坏了张大毛儿子的小公鸡,他岂能放得过你,岂能放得过咱们家?
你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张大毛就会带着人上门闹事,咱们准备打群架吧。”
女人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知道张大毛不好惹,也知道如意是张大毛跟喜凤嫂当年约会播下的野种。
她懊恼自己的鲁莽,也懊悔自己不该抽如意的耳光,不该踢孩子一脚。
可后悔已经晚了,因为张大毛已经气势汹汹找来了。
如意被张拐子背进医馆不久,张大毛就知道了。
当时,张大毛正在家里领着村子里的娘们编制柳框,村子里的柳编队忙得热火朝天。
也不知道谁多嘴,将如意受伤的消息告诉了张大毛。
张大毛浑身打了个冷战,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风尘仆仆赶到了王庆祥的医馆。
当时,王庆祥正在帮着如意疗伤,张大毛疯了一样扑过去,瞅到了如意的伤势,把他气得五雷轰顶。
“是谁?是谁把如意伤成这样的,老子抄他全家!!”
张大毛的生气理直气壮。
整个大梁山的人,没人不知道如意是他的儿子,他是如意的亲爹老子。
张大毛一生无子,膝下只有一个闺女,就是七年前掉下山崖的二丫。
二丫死了以后,如意就是张大毛唯一的希望。
他没有将亲生儿子认回来,因为怕喜凤嫂难过。
但是这不表示他会看着儿子受欺负。动了如意的小公鸡,那就是想断掉他张大毛家的香火。
张大毛立刻像一头狂怒的狮子,张牙舞爪起来,眼睛也红了,燃起一团火。
不单单张大毛愤怒了,张拐子也愤怒了。
如意是张大毛的儿子,也是张拐子的儿子,这俩爹一起愤怒了。
张拐子跟张大毛几乎是同时冲上大街的,大街上扯嗓子一喊,纷纷喊来了自己的本家爷们。
大梁山上修路的人得到了消息,也纷纷赶回家参战。
就这样,两只讨伐的队伍成立了,张拐子领着一拨人马,张大毛领着一拨人马,雄赳赳气昂昂,浩浩荡荡,直奔李家庄杀奔而来。
他们的手里拿着铁锨,铁锤,扁担,镰刀,粪叉……等等等,一切武器,全都红了眼睛,憋足了怒气。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来到了李老实的家,张拐子跟张大毛抡起铁锨,将李老实的家门砸得呼呼山响。
“李老实!你给我滚出来!是个站着撒尿的主,就滚出来!老子也要割掉你儿子的小公鸡,替我儿子报仇。”
咣咣咣,咣咣!
李老实吓坏了,他可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平时不要说打架,都没跟人红过脸,只知道挣钱养家,养家挣钱,三脚踢不出一个屁。
今天的张拐子跟张大毛来势汹汹,势不可挡,他吓得差点拉一裤子。
李老实发现不妙,一下子扑向了院子门,用肩膀死死扛住,不让这伙人进来,嘴巴里也一个劲地求饶。
“大毛哥——!拐子兄弟——!你们不要生气,咱都消消气,消消气啊,有话好好说,不要舞枪弄棒滴,这本来就是一个误会,都是家里的女人搞出来的,我已经教训她了,打了她的耳光子。
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意,我还可以拿钱,包赔你们的损失啊,别动粗好不好?咱们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啊,何必因为孩子伤了咱们多年的和气呢?”
李老实苦苦哀求,外面的张大毛还是气愤难消,怒道:“你狗曰的打开门!要不然我们砸了!兄弟们,动手!!”
张大毛高声一喝,外面张家的爷们就动手了,有身体强壮灵巧的,飞身爬上了院墙,从院墙外面跳进了院子里。
蹭蹭蹭,几个小伙子鱼贯而入,将李老实推开,打开了院门。
立刻,张大毛那帮人领着疙瘩坡的老少爷们,就将李老实的家给团团围住了。
李老实人老实,但是不傻,他已经提前将儿子大癞子送走了,送到了丈人家,让丈人严加保护,免得张大毛斩草除根。
家里只剩下了他跟自己的女人。
张大毛进来,也不是非要将大癞子的小公鸡割掉不可,就是为了打砸一下,出出心里的这口恶气。
他大喝一声:“砸!”
疙瘩坡的人一拥而上,抡起手里的武器,将李老实的家砸了个乱七八糟,鸡飞狗跳,七零八落。
叮叮咣咣一阵乱响,李老实家的水缸被砸裂了,米缸面缸被砸裂了,仓里的粮食呼呼啦啦撒了一地。
厨房也没有放过,锅碗瓢盆同样难逃厄运,被砸了个稀巴烂。
李老实没有反抗,只是缩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烟。
他知道自己输了理,自己的女人不该踢中如意的小公鸡。
让人家砸一顿,出出气算了,打掉门牙肚子里咽。
最关键的一点,疙瘩坡的人惹不起啊,疙瘩坡有王海亮,其他五个村子的人,都在王海亮的手下讨饭吃。
李家庄的人也不敢得罪张大毛,得罪张大毛就是得罪王海亮,王海亮手眼通天,端着整个大梁山人的饭碗,说开除谁,谁就没饭吃。
第224章 推波助澜()
第224章推波助澜
张大毛将李老实的家砸了个昏天地黑,最后指着他的鼻子道:“这事儿咱们没完,如意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要你家破人亡!”
张大毛说完以后,领着本族的老少爷们扬长而去,李老实的院子里只剩下一片狼藉不堪的战场。
李老实从始至终都没动,苦着脸缩在墙角吧嗒吧嗒抽烟。
她的女人发现张大毛走了,跟上了发条的闹钟那样,来了精神,往地上一坐,哭天抹泪嚎啕起来:“俺滴天儿啊——,俺滴地儿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天劈死张大毛这个天煞的吧——。”
李老实烦得不行,一拍膝盖怒道:“你给我闭嘴!”
男人一声暴喝,女人的哭声停止了:“你冲我吼啥?有本事去跟张大毛拼命啊,你个窝囊废!”
李老实气得嘴唇哆嗦:“你……你,都是你!不是你个败家娘们,人家也不会登门闹事!
你个大人跟个孩子生什么气?更不该踢人家一脚,原装的零件,踢坏了算谁的?有钱没地方配去!现在踢出祸端来了,人家出出气那是应该的。”
女人怒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你还想咋着?难不成真要跟人去拼命?咱们输了理,就该付出代价!”
按照李老实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如意受了伤,张大毛也将自己家砸了个鸡飞狗跳,杀人不过头点地,难到还让他李家的人抵命不成?
再说如意的伤又不是不能好,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东西没那么脆弱。
所以李老实咬咬牙忍了。
但这件事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容易?祸事一桩接着一桩,真正的报应当天晚上就来了。
张李两家发生的事儿,都被张二狗看在了眼里,二狗觉得机会来了。
一个恶毒的妙计从他的心里油然而起。
那天,他亲眼看着李老实的女人踹了如意一脚,亲眼看着张拐子将如意背回了王庆祥的医馆。
也亲眼看着张大毛跟张拐子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将李老实家砸了个稀巴烂。
大梁山的仇恨之火已经怒烧起来。
但张二狗觉得这场火烧得还不够,自己应该给他们加一把柴,让烈火烧得更旺。
最好将整个大梁山五大姓氏的人全都拉进仇恨的漩涡,让他们自相残杀,多死几个才好呢。
张二狗终于出手了,他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然是雷霆手段,而且是四两拨千斤。
他的目标一下子瞄准了李老实的儿子,就是那个大癞子。
大癞子已经六岁了,是个胖墩,也是李老实家的独苗。
李老实担心儿子被张大毛那帮人斩草除根,事发的当晚就风尘仆仆将儿子送到了丈人家。
他的丈人家住在孙家庄,跟李家庄只有一沟之隔。
就是说李家庄跟孙家庄是邻村,两个村子的分割线是一道山沟。
山沟的这边是李家庄,翻过山沟就是孙家庄。距离不过二里地。
两个村子中间的山沟很大,也很长,从前夏季雨水大的时候,山沟里常常存水,但每年的秋天,沟里的水就流尽了。
山沟的沟岸上有村民开了荒,种植了庄稼,图的是浇水方便。
那些田地一块一块,形成了纵横交错的梯田,当地人叫八卦田。
八卦田里种植的是水稻,在田地与田地之间,有几条小路,那小路歪歪扭扭,一路向下。
从李家庄这边下去,两百米的距离就进了沟底,沟底是一马平川,然后翻上沟那边,就是孙家庄的八卦田了。上去八卦田,就是孙家庄的住户。
两个村子隔沟相望,这边放个屁那边都听得见。
晚上,张二狗行动了,偷偷潜伏到了孙家庄,找到了李老实丈人的家。
张二狗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但是他的左手很灵巧,临走的时候拿了一把割谷刀子。
李老实的丈人家就在山沟的沟岸上,家里没有院墙,只有一道篱笆墙。
篱笆墙非常低矮,抬腿就能跨过去。
张二狗临走的时候做了准备,特意带上了一个肉包子,肉包子里掺和了老鼠药,为的是对付李老实丈人家的狗。
暗夜里,张二狗的身影就像一条鬼魅,嗖地一声埋伏在了山沟的八卦田里,死死盯着李老实丈人的家。
他知道,李老实的儿子就住在这儿,有姥爷跟姥姥保护。
张二狗的眼睛跟狗一样敏锐,一下子看到了那条家狗。
那家狗非常大,耳朵特别聪慧,张二狗扑进田地的时候,狗的两只耳朵就直楞起来。
它的耳朵一竖,立刻开始警觉,嘴巴里呜呜一声,从狗窝里站起了身。
张二狗早就做好了准备,远远地,他将肉包子冲狗窝的方向仍了过去。
那只狗发现有个东西扑过来,快如闪电扑向了肉包子。
俗话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那条狗闻到了肉包子的香气,将包子一口吞下。
吃完以后感到回味无穷,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摇摇尾巴,眼神里闪出了期待。
天上掉下来的肉包子,让家狗欣喜异常。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再也没有第二个肉包子掉下来,家狗非常扫兴。
短短几分钟以后,家狗就意识到不妙,眼神迷离,嘴角流羼,身体摇摇欲坠……它的毒性发作了,狂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最后,家狗终于一下子瘫倒,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张二狗看到奸计得逞,嘴角上流出一股漠视的冷笑。
现在是初夏,天气非常炎热,张二狗半夜赶来,就是要祸害大癞子。
他要把祸害大癞子的责任全部推到张大毛的身上。
这样,推波助澜,张家跟李家的仇恨就会越积越深,而且会大打出手。整个大梁山都会天翻地覆。
二狗在等一个机会,就是大癞子半夜出来撒尿的机会。
只要那小子敢冒头,老子就割了他的小公鸡。
事情巧的很,大癞子后半夜果然出来撒尿了,
孩子睡在姥姥跟姥爷的中间,被一泡尿憋醒了,吭吭哧哧说:“姥姥,姥爷,俺要撒尿。”
李老实的丈人跟丈母娘都还年轻,白天要在地里忙活,晚上两口子还要忙活,本来就腰酸背痛,懒得睁眼。
外孙子要撒尿,女人不耐烦地说声:“尿吧,出去尿……”
于是,屋子里点着了一盏油灯。
大癞子从炕上爬了起来,揉着眼睛,半睡半醒,拉开了屋子门,准备走下门台撒尿。
乡下就这样,很多人半夜下炕懒得上厕所,一般都是冲着大树根,或者院子里的花草撒尿。
这样的好处是节省时间,节省距离,还可以给大树或者花草施肥。
大人都懒得上厕所,孩子就更加不必,所以大癞子走下姥姥家的门台,挥舞着手里的小麻雀,努力飞出一条长龙。
他还没睡醒,眼睛都睁不开。
张二狗在不远处瞅得明明白白,一看机会来了,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只一闪,就跳进了庄户园里,那只受伤的右手从背面一下子揽住了大癞子的脖子。
然后左手一挥,割谷刀子直奔大癞子的小麻雀削了过去。
他的准头很好,黑灯瞎火的,大癞子也没看清楚是谁。
孩子刚要尖叫,只觉得下面传来一阵剧痛,那个小鸟端端正正就被割谷刀子削了下去。
“啊——!”大癞子发出一声竭嘶底里的惨叫,一下滚倒在了地上,
张二狗的身影一闪,忽悠就不见了,窜向了沟里的八卦田。
外孙子在外面一声惨叫,把屋里的老两口子吓得花儿一紧,虎躯一震。
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有狼进了村子。
两个人一声大叫:“俺的孙啊,出什么事儿了?”
衣服也顾不得穿起,立刻窜出屋门查看。
这一看,他们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外孙子倒在血泊里,满地打滚,孩子的小雀不见了。
“我的天啊!这是……咋回事啊?”
李老实的丈人跟丈母娘差点晕死过去,一下扑了过去,抱住了外孙子。
大癞子哭的声音都变调了,脸色苍白,浑身的冷汗。
“孩子,是谁?是谁祸害你的?姥爷跟他拼命!!说啊。”
大癞子痛苦地说:“姥爷……俺不知道啊,疼,疼啊……。”
女人在旁边怒道:“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送孩子到医馆去?快呀!!”
男人这才如梦方醒,一下子将外孙抱了起来,两口子屋门也顾不得关上,直奔山沟,准备到疙瘩坡找王庆祥求救。
整个大梁山也就王庆祥一个老中医。所有的人患病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老两口浑身是血,一口气跑进了疙瘩坡,三更半夜拍响了王庆祥的家门。
啪啪啪,啪啪,“庆祥老哥!救命啊,救命——求求你开门啊——!”
李老实的丈人跟丈母娘赶到的时候,王庆祥刚刚躺下没多久。
还没有合上眼,家门响了。王庆祥一下子睁开了眼。
医生的家门,但凡半夜被人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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