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仙魔诀- 第28部分

　　　　冰绝一语，让紫绫回忆起幼时被迫与母亲分离，上山遭遇不公，也想起自己在山中教训过的师弟师妹们。这不正是自己被欺凌与欺凌人的时候吗？

　　　　“人与妖是相同的。”冰绝又轻声道，不过这一声却多出了几分生机，并不是冷淡的语气。

　　　　紫绫不由松开攥紧的拳头，侧头过去，看向冰绝，正见冰绝将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眼中充满回忆。

　　　　紫绫难以想象活了六千多年是什么感觉，但冰绝曾经也一定被玄剑山的弟子追杀过，被妖类欺凌过，但冰绝都忍了下来，才会有今天这般修为。

　　　　看着陷入回忆的冰绝，紫绫不由轻轻拍了拍冰绝揽在自己腹前的双手，道：“那些曾经欺凌过你的人和妖后来怎么了？”

　　　　“一个不留，统统被我杀了！”

　　　　此时，紫绫感到冰绝体内散发出阵阵妖气。

　　　　妖气并没有让紫绫感到太多的不适，而更多是感觉到了冰绝的悲伤。

　　　　紫绫转身，将手轻轻放在冰绝脸颊上，正欲开口说些安慰话语。

　　　　然而话未出口，忽觉面前有一股庞然引力，眼前冰绝的脸庞扭曲，周遭地面岩石飞转，目眩头晕间，四面环境已然变化。

　　　　此时，二人已经不在峰顶，而身处一片密林之中。

　　　　这一变故冰绝也十分吃惊，看着身侧草木茂盛，冰绝不由重新打量起了紫绫。

　　　　紫绫看了看地下茂盛到几乎过膝的密草，问道：“这是剑境？”

　　　　冰绝轻轻摇了摇头。

　　　　紫绫不解冰绝摇头之意，到底是不知还是否定。

　　　　冰绝缓缓转身，将目光放向林中一处，紫绫也随之看去。

　　　　却见林中一侧，茂盛密草之中一前一后走出两个小女孩儿，两个女孩儿穿着有些脏的布衣，前面的女孩儿双眼机警，四处打量着周围，后面的女孩儿正低着头，喏喏的提着一个大筐子。

　　　　两个女孩儿都长着狐狸的耳朵与尾巴。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孩儿，紫绫开口问道：“你的同族？”

　　　　冰绝正欲点头，忽然眼中露出悲凉之色，于是，点头变成了摇头。

　　　　两个女孩儿似乎并没有看到紫绫与冰绝，一前一后的从二人身边走了过去。

　　　　紫绫见两个女孩儿并未察觉到自己，欲开口询问此地为何处，忽听冰绝冷淡道：“要来了！”

　　　　话音刚落，忽见林中走出一男子，身着白衫，手持长剑，白衫的衣角领口处有蓝色为修饰。

　　　　紫绫看在眼中，衣着正是玄剑山的山门样式，蓝色也说出了男子是四阶或是五阶的修为。

　　　　但这个男子十分眼生，紫绫虽不识得山中所有四五阶弟子，但多少都会有些印象。

　　　　而这个男子，紫绫却好似第一次看见。

　　　　紫绫此时不想再与玄剑山有何瓜葛，更不愿有人知晓自己的行踪，急忙躲在一旁树后，并示意冰绝也隐藏于树旁密草之中。

　　　　冰绝似乎并不想隐藏起来，依旧站在原地看着。

　　　　此时紫绫的担心又多了一重，冰绝难不成要杀了这个玄剑山弟子？

　　　　虽恨山门，但紫绫也绝不允许冰绝伤人性命，可冰绝真要出手，自己又凭什么阻拦，凭借血肉之躯，一腔热血又或是一颗正义之心？

　　　　显然，无论哪一种都挡不住一个几近七千年修为的狐妖。

　　　　“我不会出手因为我不能”冰绝察觉到了紫绫的心意，缓缓开口道，言语中满是不甘。

　　　　紫绫不明冰绝为何会用这样的语气，也不知冰绝为何不能出手。

　　　　两个女孩儿见到男子，脸色十分不好看，前者面露杀机，后者却惊到将手中的篮筐掉在地上。

　　　　“妹妹，快跑！”

　　　　后者听到前者之语，调头拔腿便跑。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男子双眉一竖，手中宝剑一扬，一道剑气尾随而出。

　　　　却见前者一跃挡在剑气之前，以自身千年修为硬生生震开剑气，但体内五脏六腑却也被震破，口中不断溢血。

　　　　“好厉害！”紫绫心中不由赞叹这个玄剑山弟子。

　　　　紫绫原本认为即便一个四阶弟子，面对两个千年妖狐定要相斗一翻，怎料一招便已分了胜负。

　　　　而这一击竟然丝毫不逊于身为二阶的自己。

　　　　忽然，紫绫又感体内妖血翻腾，不由心中大惊。因为紫绫内心知道，留着这个男子对自己日后报仇亦是一大障碍。

　　　　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不料妖血便又开始作祟。

　　　　而一旁冰绝已察觉到紫绫异状，当下将手放在紫绫脑门之上，一缕彻骨妖气由紫绫头顶窜入脚底，再由脚底游回心口，最终于心口四散开，分与周身。

　　　　翻腾妖血瞬间便被这彻骨妖气镇在体内。

　　　　“谢谢”

　　　　压制住妖血，紫绫重新看向男子。男子此时又是一道剑气，将女孩儿震倒在地，女孩儿已经奄奄一息。不过男子却没有急于将女孩儿杀死。

　　　　“刚才逃走的是你的妹妹？”男子玩味的笑问。

　　　　女孩儿虽已重伤待死，眼中仍是恶狠狠的看向男子，恨不得用眼睛将其杀死。

　　　　男子见状，不以为意，反而道：“我就慈悲一些，让你和你那妹妹死在一起。”

　　　　闻言，女孩儿急了，口中欲发出嘶喊，然而喊声却没有出来，鲜血却由口中喷出。随即女孩儿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手死死攥着地上的草，双眼上翻。

　　　　紫绫心中明白，女孩儿受伤过重，已经呼吸苦难，加之内脏受损，破损内脏怕是在喷血时卡住喉咙，女孩儿即将窒息而死。

　　　　男子轻笑一声，却没有给女孩儿解脱，反而静静的看着，上扬的嘴角与得意的眼神可以看出男子乐在其中。

　　　　曾经，紫绫也斩杀过不少妖怪，但紫绫却从未如此折磨过濒死的妖怪。

　　　　如今紫绫仍不反对除妖，毕竟妖会伤人，为祸人间。

　　　　但自从结识了琳沛、阿巴、小猫等妖怪之后，紫绫心知已经不能再向以往一般果断斩妖了。

　　　　现在的紫绫比以前多了一分犹豫。

　　　　自己面对景勿时或许会下杀手，可面对琳沛、小猫这样的妖怪时，自己又怎能下得去手？

　　　　看着痛苦的女孩儿，紫绫缓缓由树后走出，准备让痛苦的女孩儿彻底解脱。

第四十六章　隐晦善意（）　
然而就在紫绫刚刚起身，却见一旁密草中先前逃走的女孩儿手中拿着一个尖锐木支，伏低身子缓缓接近男子。

　　　　此时紫绫才惊觉，自己竟然察觉不到这个女孩儿的妖气，甚至于连先前濒死女孩儿的妖气也未曾察觉到。

　　　　若是修为极高的妖怪，紫绫察觉不到尚有情可原，但千年妖紫绫又怎会察觉不到呢？

　　　　紫绫心中隐隐发现了什么，但却又有些难以相信。将目光转向冰绝，却见冰绝双眼依旧盯着倒在地上女孩儿，眼中闪出一些泪光，却迟迟不肯相助。

　　　　这一刻，紫绫也确信了，正因为确信了，紫绫也放弃了给女孩儿解脱的一击。

　　　　女孩儿手中握着木支，缓缓接近男子，就像一只野兽在捕捉自己猎物一般。

　　　　忽然，女孩儿脚下猛地发力，由草中迅速扑出，扑向男子。

　　　　却见男子猛地转身，一把捏住女孩儿的脖子，露出残忍笑容。

　　　　原来男子早已察觉密草中的女孩儿。不过男子万万没料到女孩儿手中还拿着一根尖锐的木支，而这根尖锐的木支此时已经插入男子的眼中。

　　　　男子一声惨叫，用力将女孩儿掷在空中，挥起宝剑将女孩儿斩为两段。

　　　　见到妹妹身亡，先前奄奄一息的女孩儿悲怒至极，猛然从后跃起，一口死死咬住男子脖颈。

　　　　男子痛极，一把将脖颈上的女孩儿扯下，重重摔砸在地上，女孩儿“哇”得一声咳出一个血块，口鼻喷血难止。

　　　　男子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脖子，一手举起剑向着女孩儿愤怒斩下。

　　　　危机十分，一个火红身影出现在男子面前，来者正是一个美艳女子，不过却有着两条红色狐尾。

　　　　二尾狐一条红色尾巴卷住男子挥刀之手，另一条尾巴则将男子捂在脖颈间的手生生扯开。

　　　　男子手一被扯开，脖颈间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男子奋力想挣脱两条红色狐尾，却始终难以挣脱。

　　　　渐渐地，男子脖颈间的鲜血越流越缓，男子的挣扎也渐渐变弱，最终男子再无声息。

　　　　狐尾轻巧松开，男子便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主人，快来快来，这孩子还没死呐。”二尾狐向着一旁密林中喊道。

　　　　这时，一个满头红发，身披红色火狐袍的男子由林中走出。男子头发火红，双眼邪魅，而这邪魅双眼紫绫似乎在哪里见过。

　　　　猛然间，紫微剑境中的记忆再入紫绫脑中，不过这一次却不那么模糊了，紫绫清楚的记得这个男子曾经出现在紫微剑境中，甚至一度以凌轩的生命威胁自己。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男子，紫绫才得以冲出心魔，收服紫微剑。

　　　　紫绫瞪大了眼，脑中乱做一团。

　　　　红发男子轻轻摸了摸二尾狐的脑袋，淡然道：“星嫣，不必心急。只要一息尚存，我便可妙手回春。”

　　　　此言清清楚楚的传入紫绫耳中，紫绫彻底的楞在原地，一瞬间只觉自己脑中空空的。

　　　　这熟悉话语由陌生的口中说出，紫绫再也安奈不住，缓缓走向男子，冰绝亦同时走出。

　　　　二尾狐星嫣警戒着四周，却偏偏没有看到接近的二人。

　　　　紫绫走到红发男子身前，此时地红发男子正在帮助女孩儿疗伤。

　　　　紫绫则蹲在一旁，双眼紧紧盯着红发男子，却听红发男子忽然开口道：“今天不那么美好，明天或许会更糟，而后天会是一场更加可怕的灾劫。”

　　　　言罢，红发男子抬头看向紫绫。

　　　　紫绫身子一颤，只觉眼睛模糊，使劲揉了揉眼，却仍不见好转，“你是在和我说话？”

　　　　然而红发男子并没有回答，回答的却是一声轻哼，地上濒死女孩儿的轻哼声。

　　　　一语间便救活了一个濒死的狐妖，这等手段是素水柔远远不能及的。

　　　　女孩儿睁眼看到红发男子，忽然跃起跑到已被斩为两段的妹妹身前，跪在地上，将妹妹身体揽在身前，泪水难止涌出。

　　　　“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求求你”

　　　　手中捧着断为两节的尸体，女孩儿跪在地上乞求道。

　　　　红发男子走到女孩儿身前，轻轻抚摸着女孩儿脑袋道：“死了便是死了，我也无能为力。”

　　　　闻言，女孩儿哭的更加厉害，用脑袋使劲磕在地上，口中不停说着，“求求你，求求你”

　　　　然而此时，紫绫看到冰绝也和女孩儿并排而跪，仰着头，双眼乞求的看着红发男子。

　　　　见到此幕，紫绫更加明白了。

　　　　女孩儿的哭声与乞求声似乎传到了四周，赫然间四人由四方冲出，四人中有三人身着白衫红边的山门服饰，另有一人身着黑边山门服饰。

　　　　正是玄剑山的三位二阶弟子与一位一阶弟子。

　　　　见到倒在血泊中的男子，一位二阶弟子惊呼道：“师弟？”

　　　　红发男子没有理会四人，转而问向女孩儿，“你，想报仇吗？”

　　　　女孩儿擦拭着眼泪使劲的摇头。

　　　　“为什么？”

　　　　“我打不过他们。”

　　　　“如果你能呢？”

　　　　女孩儿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红发男子看向星嫣，星嫣会意，手一扬，手中出现了一柄剑。

　　　　紫绫极力想看清这柄剑，却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四周草木旋转，面前红发男子也同样旋转扭曲，旋晕中，紫绫隐约听到了那四人的惨叫

　　　　山峰之上，紫绫与冰绝相视而立，仿佛之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

　　　　“冰绝，那个小女孩儿最后怎么样了？”紫绫开口问道。

　　　　其实紫绫心中又何尝不知，只是开口确认一些东西。

　　　　“她将那四个人杀死了”冰绝冷淡的回应。

　　　　“现在呢？”

　　　　“正站在你的面前！”

　　　　果然，刚才那个小女孩儿便是少时冰绝。

　　　　“确实是一段悲伤的回忆，你本来不必带我去看的。”紫绫开口道。

　　　　冰绝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带你去，而是你强行闯入了我的记忆当中。”言罢，冰绝猛地瞪大双眼，一双猩红的双眼愤怒的看着紫绫。

　　　　“若不是玄剑山，我妹妹又怎么会死！”言语中，冰绝举起双手，一条长满荆刺的绿色长鞭出现在手中。

　　　　或许因为这段身临其境的回忆，冰绝泛起了杀意。

　　　　杀气与妖气掺杂着向紫绫袭来，这一瞬间，紫绫便知此战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紫绫不及抵御，一鞭已经抽击而出，“啪”的一声，荆刺长鞭抽打在紫绫左侧的地面上，接着又一鞭抽打在紫绫右侧。

　　　　接连数十下，抽得峰上尘土飞扬。

　　　　但紫绫也看出冰绝手下留情了，若非冰绝留情，怕是这山峰已经塌陷，自己也已身陨。

　　　　紫绫只有站定不动，任由冰绝发泄。

　　　　又不知抽了多少下，冰绝怒气渐消，才收回长鞭，缓缓坐在原地。

　　　　紫绫轻挥衣袖，掸了掸周围尘土，坐在冰绝身旁。

　　　　想说两句暖心之言，可紫绫偏偏想不出如何开口。

　　　　终于，紫绫还是开口了，“都会好起来的。”

　　　　这也正是紫绫经常安慰凌轩的话语，这个节骨眼，紫绫也只能想起这句话。

　　　　冰绝呆呆望着天，忽然，将头靠在了紫绫肩膀上。

　　　　“都过去了。”冰绝回应道。

　　　　一时间，峰上安静了。

　　　　“哎呀，你们两位关系还真亲密呢。”

　　　　忽然，二人背后响起了娇媚的声音。这声音紫绫自然不会陌生，正是九尾妖狐。

　　　　闻言，二人急忙起身。冰绝向着九尾妖狐行礼，而紫绫则是静静的看着。

　　　　九尾妖狐看到紫绫破碎的衣袖，露出悲伤的眼神，“人家给你的衣服不喜欢吗，为什么要撕破它？”

　　　　看来这件白色纱衣并不会被寻常兵刃所斩破，九尾妖狐有这样的自信。

　　　　破碎之处自然是紫绫撕下来帮助白耳包扎耳朵了。

　　　　“喜欢，这件衣服很好至少比紫色好多了。”

　　　　闻言，九尾妖狐掩嘴娇笑道：“喜欢就好，人家还以为你就喜欢不穿衣服呢。”

　　　　“先前给我的那柄黑剑，你可知来历？”

　　　　九尾妖狐晃动着红色狐尾，“就算人家是魔，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嘛。”

　　　　紫绫微微点头。

　　　　“那柄黑剑呢，还在你手中吗？”看着紫绫手中并无黑剑，九尾妖狐发问道。

　　　　“我将它暂时交与其他人了。”

　　　　“哦？”九尾妖狐眨了眨眼睛，“随你，反正它已经是你的东西了。”

　　　　“你到此有何事？”

　　　　“当然是接我的小妖怪回家了。”九尾妖狐看着冰绝答道。

　　　　紫绫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即便冰绝是妖，但自己心中仍是有一丝不愿分开，或许自己开始害怕孤独了。

　　　　然而紫绫并没有发出挽留之言，只有一句，“请便。”

　　　　九尾妖狐掩嘴一笑，“小妖怪，我们回去了，过几天会有事情做了。”

　　　　“阴阳双秀？”

　　　　“那种小事自有别人来做，人家要你在阴阳道前迎接贵客。”

　　　　“现在就走吗？”冰绝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紫绫。

　　　　“当然。”

　　　　“尊主，我现在不能走。”忽然，冰绝抬起头，双眼看向九尾妖狐，坚定说道。

　　　　似乎对于杵逆自己的冰绝感到意外，九尾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