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宁但笑不语,盯着两人看了会儿后,慢吞吞的说,“陆大画家,听说你的画比房价高,赶明儿施舍我一幅,就当是给咱左左赔罪?”
“没问题。”陆安丞将视线从左颜青那儿移了开,眼神却仍然游移不定。
见他如此爽快,顾宁宁有了些不安,“大画家,你别说你暗恋……”
“宁宁!别乱说!”左颜青恰当的将顾宁宁的话给掐断了。
“颜青是我徒弟,以后她的画会超过我。”陆安丞适时的转移了话题,“颜青悟性高。”
陆安丞说这些就像喝醉了酒说醉话。
可顾宁宁听了那叫一个兴奋,“大画家,就算左左不卖画,她也很贵的!”说完还露出了花痴般的笑容。
跟着左颜青,总能讹到程大总裁的钱。
比如左颜青小时候的照片,她给程竞风之后又可以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银子。
而且程竞风说了,只要与左颜青以前有关的有意义的东西,他都高价回收。
“宁宁,你再胡说不准你喝了。”左颜青绷着脸将她面前的酒杯拿了开。
程竞风的生日宴设在本市唯一一家白金级五星级酒店,听说这一夜,程竞风包下了整个酒店,没有外人能进入。
还听说,这酒店本就是程竞风的地盘,又听说,程竞风之所以大肆张扬举办这场生日宴是为了宣布某件事……不到那一刻,听说越来越多。
休息间里,穿着白色休闲衬衣的男子一脸平静的吸着烟,前领的纽扣几颗没扣上,露出了白净的肌肤,烟雾缭绕间,将他的脸显的越发朦胧,唯有腰间的LV皮带扣,发着刺目的光芒。
“左小姐似乎不知道你生日。”文彬站在他不远处,冷眼睨着他那颓废又认真的表情。
不过就是一女人,几时见过程竞风这般在乎过?
他又吸了口,轻轻吐出了烟圈后将闪动的红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神情中看似不经意的表情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榆木疙瘩!还能指望她做什么!非要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怎么吃饭怎么走路才会动一下?跑去跟男人约会怎么不见她这般蠢!……永远都不知道讨我欢喜!”
文彬愣了一下,然后嘴角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瞧,程大总裁这是气急败坏了又或者吃飞醋了?
“佘若晴来了。”文彬平板的叙述,“佘若晴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比较会讨你欢喜的。”
他故意这样说,而达到的效果也让他满意。
文彬那张平淡如水的脸和程竞风魅惑狂狷的脸成了两种极端。
“我听说你是我父亲领养的,你信不信我把你嫁到北极与企鹅作伴?”文彬知道程竞风不想提佘若晴,而程竞风也知道文彬怕寒冷。
文彬的嘴角一动,盯着他的眸子瞬间深远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
那个女人不来,他便不肯换礼服,也不愿出去,任由时间过了吉时,任由外面大厅宾客满座,一包烟快见底时,文彬走了出去。
彼时,左颜青三人刚吃完晚饭准备往KTV去,顾宁宁喝了不少酒,身影东倒西歪,陆安丞也喝了不少酒,不过除了脸红之外脚步还稳健,左颜青喝了一大瓶的果汁,见顾宁宁那猩红的脸和熏天的酒气,也感到了晕眩。
“左左!你不要忘了我!”顾宁宁一手抓着左颜青的手臂晃了晃。
左颜青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顾宁宁围绕着‘左左,你结婚的时候我要当伴娘、我要穿红色小礼服、我要很帅的伴郎、你要给我介绍好多男朋友、以后我要跟你做邻居……你不要忘了我……’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故意这样乱吼还是真的喝醉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就没停过。
陆安丞听了她的话只是浅浅的微笑,左颜青却红了脸。
结婚?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笑什么笑?难道你没看到她发酒疯呢!”左颜青没好气的瞪了陆安丞一眼。
他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顾宁宁幼稚还是说她妄想着嫁入豪门?
总之他的笑容给她一种莫名的难受感。
“你们感情真好。”他依然笑着,嘴角扬起的弧度正好,不会太过分也不会太生硬,“你要结婚了吗?”
“你喝醉了吗?还是在和我说笑?”左颜青看着他突然愣了愣,似梦呓的道,“也对哦,我说过二十五岁结婚的,明年我就二十五了,是要结婚了。”
“和谁?”他的笑容突然凝住,将她的肩膀扳正,吸了口气后重复,“你要和谁结婚?”
看他那专注的样子她脑子里突然一刻空白了,然后说了句自己都哭笑不得的话,“你是不是要吃喜糖?”
他笑了笑,“你会嫁给程竞风吗?”这问题好耳熟。
!
第三十八章 挣扎
顾宁宁本来想插句话,可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后立刻走到了另一边。
“陆安丞,你这么关心我?你自己都没结婚怎么有空关心别人?”她可能是真迷糊了。
就是没结婚才关心别人结没结婚。
“想跟你一起结婚吧。”他说完连自己都难为情了。也是在喝酒后才敢开这样的口。
从第一次见到她,她板着脸拉着程竞风往前走时他便深刻的记住了她。
她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能驯服那火气狂躁的大男人,她的魅力不止在外貌上体现,更是在一颦一动中散发出的气场。
她此刻又犯天真了,而且是天真的让人心动,“好啊!我结婚的时候通知你。”
另一边,顾宁宁发挥着河东狮吼的功夫对着电话发起了酒疯。
“你说什么?什么?!大点声啊!我听不到!听!不!到!”顾宁宁急的恨不得将手机扔垃圾桶,在原地转来转去了几圈后,左颜青将她的手机抢了过来。
“让左颜青马上到圣利亚酒店,马上、迅速!再装聋以后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是文彬的声音。
当时顾宁宁的手将扬声器捂住了,所以她一直喊听不到声音。
“我不去。”左颜青淡淡的回。
一听是她的声音文彬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用郑重的语气警告她,“左小姐,如果你不听,那你现在告诉顾小姐,让她明天别去上班了。”
跟什么样的人学什么样。文彬那口气和程竞风那混蛋就像一张嘴里发出来的。
“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左颜青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她才转过头,就发现顾宁宁已经趴在了陆安丞的身上,这丫头看上去真喝多了。
“他呀,可能正在思考待会儿怎么收拾你,哪里有心思跟你打电话。我可是听说他让你五点回家结果你跑去跟男人约会了,我没说错吧,左小姐。”那语气又何尝不是和程竞风相似的逼人。
“我几点回家关你什么事!关他什么事!我跟他什么也不是!”她几乎是捂着胸口吼出来的,就连她身后的两人也震惊了,顾宁宁的酒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不过和陆安丞见了一面,程竞风便认定她和他幽会,就连他的下属也用那种口吻和她说话,真把她当做一只宠物了。
她也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就算她喜欢程竞风,但也不想为了一个人而丧失自我,他们就是想将她变成一个听话又温顺的如宠物般的玩偶。
程竞风将烟盒里的烟抽完后正好走出来,见文彬声音压的很低在讲话,不用猜便知道是同谁讲话,于是一手将电话夺过,正好听到了左颜青那发自肺腑宣称自主的怒吼。
听了这句话后,耳膜里就像塞了一堆火把,他皱着眉抿着唇将手机朝墙壁上用力扔去后大步朝宴会主场走去。
那一声刺耳的撞击响声让文彬顿时僵硬了一下,过了大概五秒,程竞风的身影消失在眼里后他才捡起地上的手机。
不得不说这手机质量令人惊叹,看看花掉的屏幕,仍显示的正在通话。
不过文彬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听到了另一边有一个清脆的男人声音,说了句,“今天是程竞风生日,颜青,你知道吗?”
陆安丞以为左颜青这样温婉的性格不会对人发火,顾宁宁也没见她这般撕心裂肺的吼叫过,除了八年前对那个微胖的男生说过狠话外,基本没怎么发过脾气。
这难道叫冥冥中的注定?第一次是因为不由自主,第二次便是因为在乎。
如果能对一个人发那么大的火,那该是有多在乎。
生日?
她娇红的脸迅速苍白了下来,看了看顾宁宁又看了看陆安丞。
“左左,我忘了跟你说了,我一看见你就忘了!”顾宁宁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早上约她的时候都还记得,结果一见到她老土的穿着立刻将程竞风抛到九霄云外了。
顾宁宁解释完,左颜青那带着杀气的眼神便扫到了陆安丞身上。
“嗯……这个,我和他不熟。”陆安丞一说完,左颜青挎着包包的手臂就朝他挥了过去。
顾宁宁立刻惊叫了声,便看见陆安丞一手挡住了那包。
“你告诉我干什么?他生日关我什么事?你什么动机啊你……”月光下,她的脸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白里透红,红中带着一抹异常耀眼的朦胧情感。
就像是初恋的酸甜。
然后左颜青拉着那两人去了K歌房。
她不唱歌,只是坐在沙发里一个劲的灌酒。
天知道,她是想去那个什么酒店去参加那个什么人的生日宴。
陆安丞唱了一首很老的英文歌,她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听过,才抬起头,那人便走了过来。
“酒好喝?”他随口一问,然后将话筒放在了桌上。眼里似乎有些不满。
她拿起话筒,眼里闪烁不定,然后小声的说,“我渴。”
他叹了口气,然而起身替她去倒水。
“左左,你是不是在想程竞风?”顾宁宁的酒劲早过去了,她喝了两杯西瓜汁,现在清醒的不得了,不容左颜青回话,她立刻说,“别狡辩了,我一直想着他,你说你能不想他吗?”
“你说送什么给他好呢?他那么有钱,房子、车子、票子都不会少,你说我送什么给他好呢?……左左,要不我干脆把你送过去好了,他对你,真好。”
“什么叫好?左颜青,他对你可好?”
顾宁宁眼里只看到程竞风有那么多钱,只看到程竞风舍得在她身上砸钱……对于从一般家庭生长出来的顾宁宁而言,程竞风比钞票上的毛爷爷还大。
对于左颜青而言,流氓不算是最坏的,最坏的莫过于程竞风这种披着优雅外壳的暴君,流氓的时候数他最禽兽,斯文的时候数他最有素质。
左颜青抿着唇摇了摇头,然后快速的低下了头,手里端着陆安丞递过来的开水杯,眼眶立即湿润了起来。
“左左,你怎么了?他怎么欺负你了?”顾宁宁放下麦后快步走到了她身边,坐下后双手抬起了她的脸,“他……他打你了?”顾宁宁听她妈说过,有钱的人内心比一般人压抑,什么家暴之类的,很普遍。
所以顾宁宁问这时,声音在颤抖,抖着抖着,差点将她的衣裳给抖开了!
左颜青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眼里的眼泪也给她的正经模样憋进去了。
!
第三十九章 如果能逃跑
她摇了摇头后,顾宁宁长长的吁了口气。
“就说嘛,程竞风不像那种心理有问题的人。听说他喜欢运动,每个月都会去蝶谷一次。”顾宁宁说着说着,眉头舒展了,但是左颜青的心结还是没解开,于是她继续猜,“他骂你了?不给饭你吃?还是让你做家务活?”
左颜青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又……
“喂!人家都把你当人看了你还想怎样?!”顾宁宁这是为程竞风不值。
这女人怎么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顾宁宁根本不懂她的忧伤。
程竞风限制她的自由,不准她正常生活,想把她变成机器人、木偶……难道这不可恶吗?
“她本来就是人,何必要他当作人看还要腆着脸讨好他?”陆安丞义正言辞的声音才传来左颜青便感觉手腕上传来了一阵重力。
就那么急,不容左颜青将手里的水杯放下,陆安丞便拉着她出了包间的门,然后离开了KTV。
开车到了一处安静的公园他才停下,车停下时,他的声音也逸了出来。
“那个女人就是程竞风的傀儡。”
“她是为我好……陆安丞,不能否认,程竞风很优秀,如果让我自己找,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比他优秀的男人。”说完,她扬唇笑了笑,“当然,那种优秀只是狭义的,比如财富能给人安全感。”
“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他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根本不爱钱。”
“你这是变相的说我蠢吗?”她想起了程竞风说过的,他说她蠢。
“如果你蠢,那我欣赏你蠢。”
“可是我不想被你想成蠢女人。”她急的脸也红了。
陆安丞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高楼,眸中带了一抹秋的寒意,声音仍然平静而清淡,“你喝闷酒是不是为了它?要不要陪你下去?”
他话音落下时,她旁边的车窗也摇了下来,她一抬头,便看见了圣利亚酒店五个红光闪耀的大字。
“陆安丞,说真的,你喜欢我吗?”她不是不解风情,陆安丞对她很好,从他带她回家到课堂上公然画她的头像再到那次作品展的二十幅姿态各异的画像……就算左颜青是绝缘体,她也该感受到了一个艺术男青年,对她清高的喜欢。
陆安丞绝对是骄傲的男人。就凭他把她送到了酒店楼下。
他笑了笑,“左颜青,说真的,喜欢吧。”声音很轻。
说完‘喜欢’二字后,他便开了车门下了车。
她看见他的脸颊闪出了一抹异于平常的红,说出‘喜欢’后,他没办法再像之前那么平静的看她。
“难道你很穷吗?”他替她打开车门时,她认真的问了这句话。
慢着,难道她之前没听到顾宁宁说过的话?
陆安丞的脸色终于恢复了自然,“算不上很穷,一日三餐能过。”说完嘴角都僵了一下。
他们之间有鸿沟,那鸿沟就是左颜青对陆安丞完全不了解。
在英国美术界,撇开华人不说,就是在整个美术界,他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
在他以系列作品《桑女的桑树》破格进入英国皇家美术学院之后,他便成为了学院备受关注的人物。
翌年,他还没毕业便接到了不少国家邀请他入美术协会的信函。
他并不是纯粹的艺术人,他的作品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拍卖,他,并不是一日三餐能过而已。
“我想你之所以喜欢我,就是因为你说的,我不太喜欢钱,我就想,你是不是很穷……”她的逻辑很强大,已经强大到陆安丞快对她俯首称臣了。
“左颜青。”他轻轻的唤了声后将她扶下了车,“你去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不要准备礼物吗?”
“是你带我来的,我并不是非来这里不可。”她还有理了。不知是谁眼睛盯着酒店入口的LED显示屏一看再看。
“我只是不想你后悔罢了,如果你坚持不想去,那我们去吃宵夜。”他才准备将她扶进车里,便见她忸怩了一下,于是佯装纳闷,“怎么?”
她抿着唇又酝酿了几分钟才小声的开口,“来都来了。”
“嗯,那你进去吧。”陆安丞将车门关上的瞬间,又见她矛盾了起来,“这里有家蛋糕店……有钱人送的那些东西估计你送不起。”
陆安丞啊陆安丞,左颜青惊恐的发现这个男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她想什么他都明白。
最后她买了一个小蛋糕,给文彬打了电话才顺利的进了酒店。
在进电梯之前她心有所系的回了一下头看了看酒店门外,似乎伤感的想着他是不是在门外。
陆安丞果然不是她能揣摩透的,他已经打开了车门,就在文彬提醒她电梯开了,她移回视线的刹那,陆安丞抿着唇抬头往她那边看了看。
电梯里,文彬一言不发,左颜青从面前金属般发亮的反光面看见了他不善的表情。
“他……他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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