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夹枪带棒让她好生难受!整日荒废不是她聪明搁浅,是她压根就没那本事。
他应该早懂她愚钝了,何必还要这样来挖苦?
俞瑾凝,你这会还不清醒吗?!
纵遁生死梦23
谁是谁的慕容?那个能为他抛舍一切,与敌人斗智斗勇的女子,是司马萌玉吧!
“我知道了……”
见她诺诺地应声,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不免多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神色里隐现出悦动的阴烈之火。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幽幽生光。
俞瑾凝怯怯盯着他眼睛里流动的波光,许久才转开眼,淡淡道,“相公回来是……”
“找本书!”他冷冷回了句,再不看她,转身往另间厢房走去。
俞瑾凝心底发出声叹气,他们俩人以后都要这样说话了吗?
司马萌玉才来借书,他又回来找书,真有这么巧么?
她宁愿相信是他的刻意回避,凝着他熟悉的背影,眸中的光泽黯淡渐渐下去……
赫炎晋进屋时又把房门打得啪啪响,恨不得用那巨声震碎心里泛起的怒气。
自那夜二人发生争执他离屋而去,转眼外面风雨变色,直逼他分身不暇,夜里回来时辰太晚,怕他动静扰了她,这两日也都睡在隔壁厢房里,睡倒不算睡,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计算。
倒不是有心与她置气。且这两日还时刻惦记她中毒的身子,终是在之前讨论行军路线一事决意未果之间,偷得那一瞬回来看她,见她仍湛湛有神才稍稍放下心来。
辗转想起她说的那句话,他又觉得心里哪不舒服起来。
萌玉那性格还不至于会自动来找俞瑾凝麻烦,他倒不是想俞瑾凝会这样做,只是现在有她俞瑾凝一个给气就够梗心难受了,他不想为女人的事烦心,在这紧要关头横生枝节!
可事态总是意外不断,她们不断见了面,且还有了交流,听她那句话,她们相处不好,他不想追究是谁的错,但终究是怕她为这事伤神钻了死心眼,又不得不把旧事重提,只是看她神色恹恹,嘴上说知道,可心里是百万个不愿意吧!
如是这样,他怎会不生气?他爱她,但绝不容许自己爱的人会差劲到这份上。
慎莫动哀弦
他善于攻心计,他喜欢的也是攻于心计的女人!
若俞瑾凝始终不懂上进,只能原地踏步,和平岁月,他可以保她一辈子!但是刀口舔血,火海水渊之中,却不可能保她时时!
他赫炎晋将来若能一统江山成为万人景仰的皇,他希望身边站着的女子是她,但却是一个懂得利用谋略行为处事的她。
误会,不生也生了,请原谅他这几日抽不开身陪她!
说到底,他比她急!
风云之变已笼罩在天龙这块富饶的国土之上。
朝堂之上,那位独享世人膜拜的皇帝陛下,言语之间已有破釜沉舟,欲将他溺死在血海之中的打算。
形势一触即发,他连日来领军休整,休息也不过一个时辰,为了完全的准备,为了这惊艳一破。他已经很累很累……
埋藏在心的惊惧,从不曾敢说给她听,不是怕她会哭会痛,也不是不信任她慰伤的本事,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烦恼!
瑾凝,对不起,时局纷繁,敌手深潜,将来北伐线上,蛮族人凶残成性……我只想你更强大的活着,更强大的保护自己……
瑾凝,我的愿望是那样简单,过最复杂的人生,做最简单的人,我只想最简单的爱你,哪怕你给我,最简单的冷漠!
你在意司马萌玉吗?
可是在这复杂的人生里,她已经变了!
惟有你,一如从前那般玉洁高贵,一如我初初见你那时,便深种在我心底的一朵旷世莲花,这么多年来,早也与我血肉之躯混合在一起!
所以,你不该再有后顾之忧!
我相信,你变不了,哪怕将来你还会因为一国之母的风范做简单的拒绝,虽然我的心还会不爽,但我知道,你永远都是为了我!
一如,我永远都是为了你!
沉默半响,转过身,凝着墙上那张仕女图……
“你那脑子……时灵时不灵,到底该怎么做?你的光芒才能展露?才能不这么让我操心?”
慎莫动哀弦2
那天下午,他回房取了书又是两日未归!
但自他过问她身上的毒之后,蟾宫会时不时来看看她,跟她闲聊时会说些外头发生的大事!
赫王被贬,仆人被放之后也不能再回王府去,王府这些天,已被一些暴民怂恿着,邻里街坊过来抢劫一空!
真是一沉百踩,曾今高高在上的赫王,两代天龙王朝的有功之臣,如今就落得如此田地。连最底层的百姓都可以随意践踏王府里的一草一木,这不是逼着赫炎晋反叛是什么?
就是想不到,将来若是被赫炎晋拿到天龙江山,这些百姓里,会有多少因为如今抢劫王府所敛得的不义之财而惶惶不可终日。
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人又何必生出太多贪念,只要一时享受而不顾后果呢?
太子出发去往广平,一路上都顺风顺水,偶尔有几支不入流的流寇叛军出来阻挠,但一瞧见太子所领的五十万兵马后皆都落荒而逃,太子自尊心日发胀大,连赶路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有此虎狼之师做前盾,太子这狐假虎威的主,听说这几日老毛病又犯了,经过哪个郡县,必然要找来知县道台畅饮,席上美酒珍馐,美女如云,通宵达旦,引来广大百姓强烈不满。
如此动荡时刻,也有利于王爷的好消息传来。
天龙的南方,江南鱼米之乡,熏陶出的文人志士皆有一番不受世俗限制的自由,可随心所欲妙笔生花,文章中多有冀盼真龙出现,可救万民于水火!
俞瑾凝想起几个月前,赫炎晋在书房中说的那段话。
赫炎晋征战沙场英姿神勇,对这些卖弄嘴皮子的文人却颇为头痛!在他觉得,你把这些文人杀了,他反而觉得光荣会名垂千史,而这些文人你又不可一次全抓完,你动了前面的,后面的立即又宣扬你赫炎晋残虐暴戾,不遵道义,扼杀读书种子的罪名!他也是怕师出无名,又被这些嘴厉的添油加醋。如今再想,这些文人虽未点名道姓指那真龙是谁?
但若一切遵从天意,民心万向的那一天,再不久远!
慎莫动哀弦3
翌日。
微微晓风吹拂,带来一阵舒爽的气息。
院外竹林,偶有几只晨起的鸟儿飞过,偶有几只彩蝶翩跹越墙。
俞瑾凝满额冷汗的睁开眼,被心底的慌悸惊醒,喘息换气,惊魂未定。
抬眸看了眼天色,就着透白的光线移动到梳妆台前,铜镜中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可是她?
莫不是毒性开始发作?
在房里转了几圈,总算把前些日子管家抓来的草药翻了出来,一边擦着额上香汗,一边小心翼翼地出门,放低声响经过书房。
昨夜他回来了,但却睡在书房!
她心里一阵郁闷,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入屋来?后听见他与蟾宫的话,说是休息两个时辰便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里面,但为防一个万一,她还是小心谨慎地路过,尽量不去惊扰到里面的人!
在厨房里架起小炉开始生火,静等药罐煮热,她又细细思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痛。
似乎只有心悸难平,上月毒发时的浑身抽搐,恨不得全身蜷缩成团的疼痛却没有感觉!
“你哪又不爽利了?”
低沉熟悉的话语自厨房门外响起,透过那药罐升腾白烟看过去,映着他浮波浩渺的眼神,有一丝碎光如莹,又灼又烈地射过来。俞瑾凝目光有一瞬竟敏感,不甚也璀璨若星,眼底掠过思念。
轻烟淡淡,却是这样添彩,于是便赋予了生命……
她自以为有烟做障他是瞧不见的,思他念他,再如何藏也会不经意间会因他突然的出现而泄露,待她想起规矩,这才忙将感性掩去,起身整衣,“相公这么早就起身了吗?怎么不叫妾身去……”
“我问你身子哪又不爽?”他蹙眉低喝了声。问她就直接答了,哪那么多废话?
俞瑾凝目光一动,撇了撇嘴,“好像是那毒性快发作的样子,我想先喝下汤药,预备而已!”
“是吗?”他疑惑之声缓缓发出,动作倒是利索,几步趋上,抓过她柔荑。
慎莫动哀弦4
探了下脉,他微微蹙起眉,目光中一闪而过寒芒,“脉搏倒是浮动烈烈,倒不像上次那脉象……你什么感觉?”
“心慌气短,冷汗不断……”
赫炎晋皱皱眉,“多久了?”
“妾身不知,便是被这感觉折磨醒的……相公,厨房这杂乱地方,你还是先回屋罢!”
“该回去的是你……到屋里歇着,一会我把药端来!”听得他淡淡地叹了口气,目光在一霎也变得如水晶般透明,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俞瑾凝目光流转,见着他焦灼的神情,难得有些感动,轻轻道,“还等一刻也好了,但药不多,相公能帮我再添一次的量吗?放着过会瞧了有无好些再用?”
“嗯!两次的量,你回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挽高了袖子,一副驾轻就熟的姿态走向灶台。
俞瑾凝仍是不忍离去,男子汉大丈夫,怎能站在这几方小地做着炊烟熏烟的事?首先礼教上就说不过去。更别说他从小也是有人伺候的主,也不知他懂不懂?但他今日这般待她,那份心意沁到心里,也是热乎乎的,一瞬,她竟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还站在这?”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正欲开口,忽见她嫣然一笑,朝他福身。
“谢谢相公!”她急急谢过,羞答答地转身跑了。
赫炎晋愣了半响,才撇嘴怨怼似地剜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然则目光里,却有着如水一般缓缓流动的笑意。
俞瑾凝回了屋却坐不住,心悸一直持续,加之担忧他在厨房里应付不来,三两下又到门边瞧瞧,生怕一个不留意,他就能把这厨房给点着了似的。最后,索性就倚在廊上阑干坐等着,久久地发起呆来。
今日起床便觉心肝悬浮,惶惶不得安宁,见了他也仍旧定不下神,扪心自问,她是不是有恐于毒性发作时的痛苦,才会这样紧张害怕?
她试图做着深呼吸来放松,几次过后依旧感觉额上冷汗涔涔。
慎莫动哀弦5
正当她寻不得缘由时,厨房门边,那道挺拔俊秀的身影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只药碗,走了几步,竟啜抿了一口。
俞瑾凝吓得浑身激灵,他没事喝什么药?万一没事喝出事来,这责任算谁的?
她急忙跑上前去,打着哈哈将他手里的热碗接过,“有劳相公,妾身自己来就好!”
他凝着她一会左手一会右手不断交换热碗的动作,邪恶地扬了扬唇。
她自然懂得他那“心狠手辣”的毛病,也都怪自己,活该被他嗤笑。
要找个地方缓劲才是,她端着热碗忙往屋里去,他的脚步随后跟来,快到门边时,听见他出声,“这样不行,我今日不出去了,若你有闪失,连个人都找不见!”
俞瑾凝脸色大变,“不行,相公你事忙,不要因为……”
“你哪那么多废话?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即可,否则养那么多人做什么?”
知他耍起脾气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俞瑾凝轻轻叹息了声,只得自己找理由,想来他应该是有分寸的,今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非他不可!所以他才会留下……
转身正要进屋,院门被人焦急地推开,一道苍老的身影闪入,是管家,他一脸神色失常,锁定了赫炎晋,踉跄地跑了过来。
俞瑾凝一下就被老管家那神情吸引了去,见他步伐颠乱,前襟一片水印,满脸湿濡,不知是汗是泪?
是汗,又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惊慌失措?
是泪,那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须知管家不住在别苑周围,一直匿身于京城,为赫炎晋打听。而每次他来,都是那样震撼人心的消息!
“少爷……”管家在廊头便开始疾呼,那声音飘絮如柳,闻着心便察觉到不安。
赫炎晋黑眸之下灵光一闪,一扬手,禁止他出声。随后,他看向她,淡淡道,“把药喝了!”
“哦……”俞瑾凝目光来回瞟了瞟,见着管家竟也不出声,这才在某人飞刀厉厉下喝起汤药来。
慎莫动哀弦6
谁知入口没多少,管家却再也等不及,“扑通”一声跪地,痛声嚎哭起来。
俞瑾凝心下大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呛瞬间冲击入脑,紧张的口水未咽下,管家的已磕倒在地,“少爷……老爷和夫人的灵位被皇上带进宫了……”
“哐当——”
随着手中瓷碗落地,赫炎晋的身子同时一晃,清脆的声响,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入他和她的心头,尖锐地划过最柔软的心口……
只是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茫,看着管家哭俯痛嚎,他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能静静地站着,面色苍白,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如同化石一般凝住,喉咙被硬生生的卡住,说不出一句话……
她急急喘息,一下子拽住了赫炎晋的手,他回握之下,手劲极剧。
手骨之搓怎比得上心如刀绞之刑,她慌乱地盯着身边人顿时凝重铁青的面色,正要柔声安抚,谁道管家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将他二人伤得片甲不留……
“少爷……那……皇上还让人连夜……连夜赶去麓山……挖走了老爷的遗骸——”
“什么!!!”
赫炎晋痛苦的阖上双目,身子不经意向后仰倒,面色苍白无血,唇瓣颤抖得厉害。
“相公……”俞瑾凝紧紧地撑着他,她的心,也仿佛在那一刻,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笞过,辣辣地痛,愿死不愿生!
赫炎晋胸膛剧烈起伏着,幽深之眸泛着血泪之光,隐忍了许久才颤声问道。
“他……他想做什么……”
管家摇头话不知,泪水汩汩而落,伤痛之情无以言表。
俞瑾凝紧紧地拥住他不住开始颤抖的身躯,心好疼,阵阵地抽着凉气。
她懂皇上的意思了,他这是要用灵位要挟赫炎晋现身!更可恶地……居然还让人挖去老王爷的遗骸?
苍天啊!
这算什么?老王爷身死已多年,早已入土为安,为何还要去打扰他的清静?
为何要利用已故老人成为牵制赫炎晋的精妙丝线?!
赫炎晋沉重的视线垂落,忽地一下甩开了她的钳制,朝着院门冲去。
慎莫动哀弦7
“相公,你要去哪?”俞瑾凝生怕这个时候的他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忙地也提裙追了上去。
而正在这时,院门外冲入一群人来,蟾宫、狄秋、黎伦、司马萌玉,均是闻风而来,人人脸色煞白,神情凝重。
蟾宫率先赶到面前,咚一声跪倒在地,竟无法抑制情绪涌动,哽咽出声,“爷……属下刚刚打听到,皇上下了最后通牒,以三日为限,要求爷进宫面圣,若三日后再不现身,要治爷抗旨不尊之罪……诛其九族之刑……还要将老王爷的遗骸挫……搓骨扬灰……”
赫炎晋身体的温度霎时凉下,举起双拳快若闪电般猛地用力锤击树干,震得树叶纷纷掉落,砸的那粗壮树干凹陷进一只拳坑!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爹……为什么要逼我?”他痛苦嘶吼,那些发自内心的疼痛和绝望令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垂首哽咽。
俞瑾凝转身掩泪,是啊,皇上,你为何要这样选择?
真的是再无他法?再无退路吗?
我再是受礼教重重束缚的女子,此时也不禁要质疑你的能力。难道你不懂吗?作为一位君王,我不得不说你不称人心,更是驭臣失败!
老将军生前为先皇戎马一生,立下的汗马功劳足可千世赞誉。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你如此对待逝去老王爷,真的一点君臣之情不念吗?你这样以私意气,不曾想过天下人会如何度你?不曾想过,你这是对亡者的侮辱、践踏与不尊重!
“爷……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们连夜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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