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前他不强
赫炎晋出了紫月阁,一瞟眼,懿祥殿里灯火通明。
他微狭的眸又迷了半分,这个死女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是不是正独自偷闲没他在旁的时间?她就有这么害怕和他呆着吗?
都是被那些卓古正经的书典害的。
每次都被她的蠢钝气得半死,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对她,确实不一样?!
想他赫炎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就一早喜欢她!才让自己不断承受着被误解,被驱逐的疼!
他越是靠她近,她就越排斥,别说想她会有哪一日对他好起来,她没让自己在一看见他时就落荒而逃,他就该满足了!
脚步挪了下,瞬间醒悟过来,竟气恼自己还想着到她屋里去。
他狠狠地一捏拳,闭眼忍下了。
去干什么?大眼瞪小眼吗?总不会还奢望她抚琴一曲消他心中愁闷?
认真想想,她还真是啥才情都没有。琴棋书画原是陶冶情操,增进风雅的一帖良药,于夫妻间,也并无害处。可她读女诫,习礼法与妇道,就视这些如洪水猛兽,认为一旦沉迷便玩物丧志,一旦用这妖邪技工虏了丈夫心,就是让自己和丈夫纵情于声乐,不思进取,是谓大罪。
说实在的,就因求而不得,他经常在想,她到底会不会抚琴奏乐?
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这样一幕?!他又不禁咬牙切齿,这个死女人,什么都不会?白长这么大……
正欲往书房方向去,走出去没几步,便听见身后有人跟随,回头看去,果然是蟾宫那小子,他没好气的瞪他,“站在这里干什么?”
蟾宫急忙一揖,垂低眼眉,严肃道,“爷,末将什么都没看见……路这么宽,末将走来走去散步罢!”
赫炎晋冷笑睇他,“可你偏偏就走着跟我对眼了……”
听着他正要发火的语气,蟾宫暗自冷颤了下,他确实无辜,正料得王爷今晚站在路边踌躇不前。
抓了外地人
赫炎晋敛了神色,转弯,绕个弯子往花园去。
蟾宫跟在身后,上了水榭,视线明朗,见周围无异,王爷也停下了脚步,他忙迎上,在他身后轻声道,“爷,这几日京城有异动!外地来的客商初到京城半日全都离奇失踪!”
“有这事?找这些人干什么?查到什么可疑人物?”他懒懒问。
“末将已派人去打听,都是……”
蟾宫突然断了话去,不知当讲不当讲。
良久,他茫然转头问蟾宫,“自己人?”
“不是,是宰相大人的公子们暗中做的手脚……”
他嗤了一声,“那你还忍着不说?怕什么……”
他转开眼,嘴角噙着一抹玩味而了然的笑,“那老匹夫还有空闲管这事?他们又是得了什么信?”
“末将暂时没能查到这层,不过这朝中还有他们什么势力?躲在我们暗处,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蟾宫噤声半响才问道,问了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或者说是他不愿意再往某人身上匪议,只管听王爷指示即可。
四周安静了片刻,黑暗中看不清赫炎晋的表情,然而依稀感觉到他眼睛光芒闪烁,“不用大惊小怪!先观察一阵再说吧!扶邦来信了吗?”
“有,说是在王爷大哥那住一阵子,六月才回!”
即使在黑暗里,蟾宫也能感觉到王爷的不悦,甚至感觉到了那股燥热的气息,心下一忖,扶邦又惹祸了。
“他倒是清闲得很!还亏当初哭天喊地说要随我左右,人一放出去,野马一只,难驯难牵。他若是六月带着槟榔过来,我便饶他,只是玩闹,一准他来见便抽了他劣筋……修书一封,让他跟蛮族大汗借机透露这事,天龙抓了他们不少客商不知想干什么?让那边闹吧!”
蟾宫眉眼一开,笑问,“那我们的人?”
他却眼睛一闭,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干脆不出声了。
蟾宫愣了愣,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呼啸着炸开来,大胆拿了注意。
“末将知该如何做,王爷早些歇着,末将告退!”
回到当初去
赫炎晋离去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一道深刻的伤疤印烙在她心里,思念起他来,哀伤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瞬间就将她湮没……
一连数日,她也没能跟赫炎晋打到照面。
时间也似乎被放慢了好多,平日一眨眼的时间让她竟然觉得有那么漫长,漫长得让她以为夜晚永无止尽,黎明总也盼不来。
她又拉不下那点自尊,让小圆小方去问去请。
人是她巴巴地送走的,现在他在紫月阁高兴快乐,也不是她要后悔就能挽回的。
由此看来,红香珊还真没改掉她那些骄横脾气。那日在路边见她眼底闪动的暗芒,她还一度认为,红香珊已戳穿了王爷与她相互合作的把戏。
现如今看来,王爷越是久留紫月阁,就代表红香珊并没多大转变,而她也相信,就算赫炎晋生她的气,也不会在红香珊面前暴露与她合谋计划的事!
所以,她的处境还相当安全?
可是每每一想到那个人,她的心竟有一丝莫名的苦涩。
她不禁又扪心自问着,他不来看她难道不好吗?
她不必每日用一颗紧绷的心聆听他渐进的脚步难道不好吗?
可为何这几日,她几乎每夜怀着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静静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她又在等什么呢?
罢了罢了,他不来,也省了她闲暇时间还要面对红香珊上门挑衅的嘴脸。
每天待在懿祥殿过着平静恬闲的日子,这何尝又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锦衣玉食,对镜梳妆,雕梁画栋,长廊红阁。
虽然这一切显得虚华寂寞,但她也面对了整整五个月,这样平静如水的日子好似回到了最初她刚嫁进王府那会,拥有一座气派繁华的懿祥殿,每日观日出日落,赏花开花谢。没有烦扰,没有争斗,她该满意了……
习惯了就好!
这段日子,他突然的到来扰乱了她的心,她是颗棋子,棋子的作用结束后,他也不会长留。
慢慢地,就让时间一点点回到当初,他们和平相处互不干涉的日子。慢慢地,她就能调理好这刻的不适应!
但她好宁静度日,不见得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怀着一样的心思。
他们终究会为了自己的目的,用不择手段的方法去达成心愿。
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已然有了波涛凶猛的涌动。
花园众缤纷
这日,俞瑾凝打听着赫炎晋有事外出不在府,便打算到花园里走走。
为躲他,几日缩在懿祥殿里不见天日,这人也越发懒洋了去,小圆小方也瞧着天色好,把殿里上下都大扫除了一阵,满殿都飘着微尘飞絮的,她也受不住这个。
当下便叫了小圆,让陪着到花园里转去。
……
红香珊这日也如此不巧在花园里设了茶宴,邀了郁梁姬等几位平日亲近的姐妹在听风水榭里抚琴品茶。
这样的聚会三五不时她就会弄。
王爷说到底也就一个,顾此失彼,做为王侯家的姬妾,只得两个下场,一是自怨自艾地郁郁而终,二便是几个亲近的平日里走动着,打发些无聊时光。
俞瑾凝在她们眼中就是个另类,同样不会有她在其列。从前不请,是认为俞瑾凝又哑又规矩,来了也融入不了;今日不请,就是红香珊压根也不想瞧见她!
“我也早觉得王后心肠歹毒了,那日姐姐被急诏入宫,我和郁梁姬在花园正巧瞧着,看见姐姐那一走,吓得不轻,当下就决定回屋里呆着,没想到路过懿祥殿,却听见了那些不该听见的话……”
一位身上穿着白底儿草莓花儿的粉衣女子,说是非间两颊深陷的酒窝隐隐透出一点阴狠。
红香珊一怔,抬眸看向这个爷从南边兖州带回来的将军之女,淡淡一笑,“有这么巧吗?”
“姐姐,你真以为我在煽风点火吗?我是真听见了……不信你问梦莲!”女子脸阴了去,见红香珊不信,拉来人证。
梦莲在旁正饮茶,一听自己被牵扯,忙地一口茶差些没喷出去,她看向与自己同屋最近的粉衣女子,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是的,姐姐,我们听见王后说话,说你……”她又看了眼粉衣女子,见她眉眼示意,不禁蹙眉道,“说你活该来着!说你怎么也斗不过她的!还说姐姐你……笨!王爷站她那边姐姐都看不懂?”
花园众缤纷2
“我笨?”红香珊的眸光扫向梦莲的脸,瞧着她的越发红了去,不觉冷笑。
笨和傻还是有区别的吧!那摆着就是王爷的局,就算是吃了亏,她也只能忍着,装傻充愣不计较。
但是俞瑾凝这人,她是一定要想办法除掉的!
“罢了……都过去了!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我去了趟宫里再回来,瞧着那天底下争宠最烈之地每天上演的那些事,现在想想都觉后怕……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好好伺奉王爷,不想再跟王后起争执!这话……就当我从来没听见得了!”
“姐姐,这样你都能忍?是我,我就忍不了!”粉衣女子曼云掩唇一笑,眸光中多带几分嘲讽。
红香珊莫不是就这么被王后整怕了吧!说什么算了算了?大家都是一路人,她可没觉得红香珊真能看开什么?
红香珊瞥向她,冷冷一笑,“是你,你也得忍!王爷现在经常出入她屋里,你若是跟她闹,你也不用活太久了!”
对于曼云那心眼,她不是看不出。
只是太后教导的,杀人于无形,需要的就是忍耐伺机而动,被曼云当面嘲弄确实面上无光,但这都是小事,冷眼旁观最能了解众人心思。
曼云的心同样不意外,搞风搞雨,当谁看不懂呢?
曼云被驳得半响没话说,只瘪瘪地喝茶,突听身后琴声嘎断,几人还不及询问,便见郁梁姬惊呼道。
“糟了,是王后!”
花容一片黯然,尤以曼云最剧,俏容不见,满脸惧色。
红香珊不屑地扫过她,她当然知道曼云为何这样恐惧。俞瑾凝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曼云怕的,是她跑去跟俞瑾凝说明前刻在此诋毁王后清誉的话而怕受到责罚吧!
有胆说没胆承受后果,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成为王爷喜欢的女人?还想挑拨离间,让她和俞瑾凝起争执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她当全天下只有她曼云才懂想吗?
花园众缤纷3
她抬眸看向俞瑾凝的方向,却意外瞧着她朝水榭走了过来,一旁的曼云也在动,微微向她身后移。
她微蹙了眉,自命清高端庄持重的王后娘娘是从不喜她们这些没事只懂借琴抒发情怀的小女人!
俞瑾凝今日是受什么刺激呢?
亭前郁梁姬已规矩起身,站直身子在亭边等待,周围几人也敛正颜色,等待那人靠近。
脑海中浮现太后教诲,红香珊一咬牙,起身出到众人前列,朝俞瑾凝拜去。
“妹妹见过姐姐!”
“无须多礼!都平身吧!”
俞瑾凝轻扫过红香珊,见她柔美的风姿不减,眉目间更添神韵,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她的眼神闪烁了两下,看来王爷对她还真是照顾有加啊!
“妾身见过王后!”
一语引得俞瑾凝再转眸,紧随在红香珊身后拜倒的郁梁姬,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响起。
俞瑾凝又凝上郁梁姬,这个京城有名的歌姬,言行举止间带着一股风流细致,眉眼含俏,天生一副艳丽柔骨,难怪从前,她还未闭门谢客那会,京城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都这般为她痴狂!
见识过赫炎晋那心机之深,她现在可不敢事事看表面了。只是又不觉费思量,一个歌姬,对赫炎晋来说,有什么用呢?既不是身出名门能为他拉拢谁?又是名声不好的……
难道赫炎晋的确迷恋过这样的女子?
思及此,她又不免心口抽痛了下。
掩去眼底那份不自如,目光落在亭边那只檀香木琴上,她淡淡一笑,“之前是你在弹琴?琴声很美,百里挑一!”
她便是,被这悠扬的琴声吸引来的。
赫炎晋是不是总以为她不会这些弹拨之技!其实,她不是不懂,只是没必要之时,她不愿碰这些东西而已……
“回王后话,梁姬卖弄罢,让王后见笑了!”
郁梁姬谦虚应下,她轻盈的声音很美,真是个标致风流的人儿。俞瑾凝细想了下,郁梁姬入府做妾已经有一年多了,可从她嫁来伊始,见着都是王爷和红香珊在一起的时候多些,这样阅历无数的女子,呆在这儿,真的不觉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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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王爷寿辰,郁梁姬的表现可圈可点,虽说有胆识上去邀宠,但却仍输给红香珊的什么腰舞去了。
按理说,这俩人才是应该相见眼红的角色,怎么平日就这么要好呢?
是红香珊不知吗?还是郁梁姬有心计,藏得深呢?
“梁姬妹妹是否可以再为本宫弹一曲呢?”
俞瑾凝清冷的话响起来,郁梁姬立刻福了身子,恭敬柔和的开口应了,“王后不嫌弃,妹妹就献丑了,请王后亭里小坐,妹妹给姐姐弹奏一曲!”
“好!”俞瑾凝点头,领先往亭里而去,身后紧随着小圆小青,红香珊本想择个由头离开,可一想上次就是在这不耐烦事上吃了亏。
虽然这里不是她紫月阁,俞瑾凝也没啥再来偷的!可想了想,又怕她会与这些人说些什么而错过些什么,便也耐着性子,跟了进去。
郁梁姬见着她坐下,颔首一笑,水袖一扬,在琴边坐着准备。
俞瑾凝的目光看到身边那颤巍巍,额上冒汗的曼云,秀眉轻轻一蹙,启唇正要询问,却因郁梁姬手下琴音起,而礼貌地选择沉默。
弹拨之技对于一个歌姬来说的确小事一桩,但要弹到极致美妙让听客一个个痴迷沉醉,还真需要一些造诣不可!
就红香珊这样没定性的女人,不是她俞瑾凝又要比较什么,红妃确实没这方面能耐。
她唯有一点纯真让人喜爱,红香珊过去再娇蛮邀宠,也是本性使然!可是她进宫一趟出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红香珊变了!
神态不愠不火,言行举止不卑不亢!
这样的改变,不知道赫炎晋会不会喜欢?
梦莲倒了一杯茶,递到王后手边,俞瑾凝接了过来,继续品茶赏曲!
一曲终,茶香缭绕,韵味犹存。
郁梁姬起身,缓缓施礼,“让王后见笑了!”
“好琴艺,妹妹实在太过自谦了!”俞瑾凝不由夸赞,目光一掠,忽然看向红香珊,“妹妹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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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香珊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眸光随意的移向俞瑾凝,暗暗地猜测着,她今日到底在搞什么鬼?真的只是来喝茶赏曲的吗?
别怪她想得太多,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还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恐惧,她怎还有心听什么破曲!
俞瑾凝见她并未吱声稍顿了下,总觉得她这心性不可能话题如此少的!
可她不说,这亭里气氛确实闷墩了些,她淡淡一笑,看来还是因为她的到来吧!
“确实很动听!妹妹的琴艺流畅悦耳,好似置身山林,清风萦绕环身,有一片清新敞阔的气,也有一片活动生香的美,今日天暖,配这乐,正是应时……古人弹奏多说为知己者赏,这应时带来的情怀比之一琴二人更高雅了去!”
“姐姐谬赞了,都是一些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妹妹自知所学所弹都不免带几分俗流,没有姐姐说的这么神奇高贵!”
郁梁姬的话很诚恳,淡淡悠悠地,全是受教的诚挚,眸光里,也尽数闪烁着知音才会流露的波凌。
红香珊的眸底闪过一丝犀利,这郁梁姬什么意思?对着王后谦虚,难道……
那个可怕的念想一到达脑海,红香珊浑身一震,垂在身侧的小手狠狠地捏起。
郁梁姬,有你的,亏我平日里那般照顾你,你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郁梁姬一颤,察觉那目光之间流泻的毒,秀丽细腻的面容上染上晕红和窘态,但随之,她已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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