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七病八灾拖了一年就去了,正办丧事的时候,冯掌柜带着一队的稀罕货物回来了,不仅大发了一笔还把冯四奶奶扶了正,从此之后到再没往后宅里添一个人。
冯家又不算巨富,家里那点子事也没人想管,原来的大夫人也仅算是身家清白,冯掌柜是瞧中了人家的品貌才娶回家去的,现在这位冯四奶奶的出身就更没人计较了。
周婷本来以为会见着一个像八福晋一样女子,从脸上就能瞧出精明劲来,结果她大吃一惊,冯氏的年纪非常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在这样的冬天偏偏捡了娇嫩柔和的颜色来穿,湖色的裙子上头绣了一串缠枝花,妆也是淡淡的,笑起来不卑不亢,清雅怡人的很。
见周婷出来赶紧站起来要给她行礼,周婷挥挥手,翡翠立马递了个拜褥过去,冯氏口角含笑:
“请福晋安。”一句话说得软糯糯,腰弯下去像没有半点骨头,可抬起头来一看又知道她是有骨头的。
周婷点点头算是回应:“翡翠,上茶来。”借着小丫头穿梭倒茶上点心的功夫好好打量了一回冯氏,这一看就忍不住想笑了,这个冯氏竟是小丫头给她递茶都要点头说一句谢谢的。就跟周婷刚穿越那会差不多,后来见玛瑙珍珠实在惶恐才硬生生改掉。
喝过一盏茶又尝了两块点心两人还没说到正题上,冯氏很沉得住气,明明有事相求,却不急着提,陪周婷说了好一会的衣料首饰,哪怕听到周婷夸她的裙子好看她也没有得意的样子:“鄂罗斯那里时兴这样的花纹,越是大块越是浓艳越好,我喜欢的素的,叫人绣了来竟也能看。”
等翡翠换过了茶叶冯氏总算提起来了:“不知上回的盆景福晋可还喜欢。”
“我正要说这个,我们爷生辰将至,这时节没花没果的,那个盆景若是能做得多些摆出来也能添点色,昨儿我还说,要挑两盆精致的往上头进呢。”
饶是冯氏再淡然这时候也欢喜起来,这玻璃手艺是冯氏独家垄断的,若是把财路开到宫里头去,就不仅仅是衣食无忧了:“原就在琢磨这个,只不知道什么花样子好?”
“我们爷呢喜欢雅致的,不能俗气了。玻璃本就是个新奇东西,往新了做,大家没见过没瞧过的,自然就好了。”
冯氏记在心里,她来就是不是空手来的,上回那个发钗胤禛说了一句好,跌碎之后还叫苏培盛去补,这回冯氏就带了来,一套十二式的玻璃簪子,周婷点点头又问一句:“可有小女孩玩的东西,上回进了一枝梅花的给太子妃,三格格瞧见了很是喜欢,或是耳铛或是耳钏可能做出来?”
周婷只说上头冯氏还很激动,一说到太子她反而冷静下来了,点点头说:“这东西拉丝难吹圆易,我回去盯着他们办。”
这下子周婷确定了,这肯定又是个同乡了,她看看冯氏再瞧瞧自己,有人穿越混吃等死,有人穿越励精图治,模式不一样走的路也不一样,她这是刚从混吃等死发展到励精图治来,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单位竟然断网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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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强国不是那种……那种强国(乃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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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胤禛生辰这天玻璃摆设果然大放异彩;太子妃盯着那玻璃梅花的盆景啧啧称奇;拿指甲去挑黄花蕊:“真真是晶莹剔透;竟做的这样像。”
时间来不及了;冯记没能研究出大朵的花卉来,玻璃一吹细一拉丝就容易断。周婷就让他们先捡那花朵小的花枝繁茂的做出来,是以送来的盆景也全是小朵的花;只是颜色上头倒更鲜艳更自然了;玛瑙特地去林子里折来的红梅花插瓶摆在盆景边上,远远看上去竟分不出真假。
前头宴还没开,周婷引着一众妯娌坐在水榭里说话吃点心,听到太子妃夸奖就说:“不独这个是;我屋子里还有个八仙花的盆景也做得极像;若不是没味儿,真要以为到了四月天了。”
“四嫂藏私,这样的好东西竟不互通反而独占着,绯堞轮谭该打该打。”八福晋指着矮几上头摆着的那几盆啧啧出声,周婷走上去一把捏捏她的脸:“真是不识好人心呢,等会子东西拿来了,偏她是没有的。”
正巧珍珠把周婷准备好的玻璃发钗拿了来,周婷还是那番话:“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也就是新奇,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打开盒子给女人们挑选,故意绕过宜薇走到九福晋面前去,八福晋一见赶紧讨饶:“好四嫂,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周婷一把拿起原来准备给她的那一只塞进十三福晋手里:“妯娌里十三弟妹最小,这多出来一的一支呀就给她。”
女人们笑成一团,惠容一张圆脸红扑扑的,手里接过来就要往头上戴:“是我的了,八嫂可不许再要。”八福晋抱住她一通揉,头发都揉乱了,惠容急红了脸:“我这样等会子戏酒可怎么见人。”
太子妃难得笑得开怀些,她今天把三格格也带来了,拉住宜薇:“你可别欺负她年纪小,这成什么样子了。”八福晋这才收了手,十三福晋头上的钗环都要掉下来了,她伸手扶住了往周婷怀里躲:“八嫂就会欺负人。”逗得周婷直笑,扶了她起来去正院洗脸挽头。
将要走出水榭,太子妃跟出来:“我去瞧瞧三格格。”
三格格正一处和大格格说话,眼睛直盯着大格格房里的摆设,她虽说是太子妃的嫡出女儿,吃穿用度样样精贵,但住的地方却没有大格格宽敞。
“我屋子里要摆这样大的屏风就好了。”玛瑙引着十三福晋去梳头,周婷和太子妃去了大格格屋子里,还没进门就听见三格格这样说。
太子妃嘴边的笑容僵了僵,毓庆宫里人口多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康熙就怕委屈了太子,先开始不停的指人,后头太子自己知道挑了,一年年的进人就没断过,一开始还讲究个出身,后头只要是颜色好的,哪怕是官女子身份也照样领进来。
人越来越多,屋子越来越少,太子妃要端得住,不被别人说嘴,自己的女儿也跟侧室生的女儿一样分配屋子,三格格竟然没有胤禛的庶出女儿大格格住的地方大。
“这是咱们大格格体弱,我专从库里挑出这架大屏风来,摆在这里也好挡挡风。”周婷落后太子妃一步走在后面,大格格刚已经见过了礼此时又站起来再请安。
太子妃摆摆手:“你们玩得可好?”
“好,”三格格也给周婷见了礼,答应了一声,声音脆脆的,比大格格有活力的多。女孩儿之间无非就是些针头线脑的小玩意儿,周婷早就给了大格格一套玻璃珠花耳钏,叫她见机送给三格格的,她正拿了出来给三格格看呢。
“这珠子亮晶晶的比水晶的还要好看。”三格格指着那一盒串珠用的玻璃珠子说:“把这个同翡翠一道串,间隔起来看倒有趣味。”
玻璃在周婷心里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比琉璃还不如,太子妃却愿意哄着女儿:“拿回去叫下头人串了给你玩。”
周婷见大格格这里的下人举止得宜,大格格本人也没再淡着一张脸,心里点了点头,这个大格格倒是比她妈要强,拉了太子妃说:“让她们一处,咱们还是回水榭里头去吧。”
大格格今天得了一堆长辈的赏赐,心里知道这是看在周婷的份上才有了这个体面,一直送到了门口,才拉着三格格的手往里面走。
生孩子这种话周婷敢跟惠容说,可不敢跟太子妃说,其实认真算下来,她们应该是政敌,谁能想到如今她同胤禛见着了都要行礼请安的人,十几年之后倒要反过来跟他们下跪呢。
周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玻璃花儿:“原是刚弄出来的新东西,正想着做好了再献上去,也不知道各处喜欢些什么,倒要请教二嫂呢。”
太子一来就先说了一家子兄弟不必拘礼,妯娌们之间就按排行论了起来。太子妃微微一笑:“汗阿玛不爱这些,若是能做山水的倒好些。老祖宗那里你挑热闹的花样送过去就行了,只一条,她不爱素的。”
太子妃见怪不怪,谁家还没个私产,有了好东西总要往上面孝敬,太子手下的产业就不少,却是太子妃插不了手的,不似几个妯娌再说不上话,家里的生意总还知道一点,她的日子比寻常的王府福晋还不如,起码她们还管了一个王府,她能管的也只有毓庆宫这一亩三分地。
太子妃就这么日夜揣度着宫里人的心思,太子却偏偏不把这个正妻当回事,也不想想,若他有个嫡子,大阿哥也不敢逼的这么紧。
周婷心情很复杂,异地而处她肯定不会有太子妃做的这样好,不光是康熙和太后,宫里从上到下的主位哪一个不夸奖太子妃的行事,要是太子看重她,得得多大一个助力啊。
两人一路说着到了周婷屋子,惠容已经妆扮好了,三个相携回到水榭里去,那里已经开了一桌,妯娌几个围在一处打叶子戏,开席前赢得最多的要数八福晋,她手一挥:“改明儿我做东道,等装上了这玻璃窗子,咱们烤兔子肉吃。四嫂这里竟没酒,怎么也该来上两杯才是。”
说说笑笑了半天,前面开宴来请了,宴席上的菜色是周婷盯紧了办的,刚丫头们在外头套交情的时候也问了两句各家有什么忌讳的东西,问下来五福晋不吃葱姜,九福晋不吃羊肉,全都叫上菜的丫头小心着。
又请太子先点戏,太子点完了自然该是太子妃点,她左右翻一翻:“麻姑献寿吧。”中规中矩,八福晋的桌子离得近盯着那上头的戏班子瞧了瞧说:“这该是京里有名的筱月红吧,我听说新写了个本子叫什么三生三世,倒赚人眼泪呢,现如今要请她可不容易。”再不容易这些戏班子的老板也不敢得罪了皇亲,对面一叫赏,这边也赏开了,那扮猴儿的小戏子拿着铜锣接撒钱,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一出戏还没完太子就离了席,太子妃跟着起身,周婷起身送过了她,那边八阿哥九阿哥也站了起来,八福晋最爱热闹一见丈夫站起来也只得跟着走,满口的抱怨:“那里就急在这一时了,反正住的近又不怕宵禁的。”
“你也说了住的近,常来常往就是了。”
几个阿哥接二连三的抬脚走人,前头小张子过来禀报:“福晋,爷瞧着像是醉了。”周婷失笑,怪不得一个个都走了呢,这才开席没多久呀,怎么会醉,想到胤祥生辰那天喝得东倒西歪的样子,难道今天胤祯又灌他酒了?
前头几乎已经散了,戏班子一折戏还没唱完呢,班主急的要命,这到底是唱还是不唱了呀,周婷叫小张子去打发班主收拾东西走人,剩下的钱让他明儿再来结,她自己带着丫头往前头去。
果真都走了,胤禛捂着头胤祥胤祯扶着他,周婷一来两人避又不是不避又不是,周婷见了叹口气就猜到他是又头痛了,百家讲坛也没说雍正皇帝死于头疼呀。
周婷指挥自若:“把爷扶到里间去,地龙烧起来,去了打热水来,叫厨房送醒酒汤,上回那个酸笋鸡皮汤爷说了好的,这回还做它。”又看着两个小叔子,微微一笑:“十三弟,十四弟也留下来吃一碗吧。”
她这么一说他们就不好再避了,见周婷一派长嫂的样子两人互相看看就在外间坐了下来,苏培盛递手巾过去,周婷亲自给胤禛擦了脸,凑在他耳边问:“可是头又痛了?”
胤禛皱着眉头点点头,他不想叫旁人知道,哪怕是亲兄弟,周婷心下了然,做出一付贤妻的样子:“早说不让你喝的急,再高兴也得有个度才是。”又转头看向胤祯:“可是十四弟灌你的酒了?看我明儿告诉额娘去。”
胤祯跳起来:“四嫂可不能冤枉我,我这还没敬上呢,四哥酒量也太差了。”胤祥在旁敲了他的头,周婷让胤禛躺在榻上,不能拿帕子包头就拿干毛巾往他头上一罩。
“本来是准备宴散了再给你的,苏培盛,把东西拿出来给了十四阿吧。”胤禛听了周婷的话还真的去找了牛角弓的,给胤祥的那张装饰大于用途,给胤祯的这张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了。
胤祯拿了果然高兴,拿起来还试了一回:“多谢四嫂。”
“谢你四哥才是。”周婷拿手按住胤禛的太阳穴,一按一放轻轻揉动,等汤送上来的就问他:“可要喝一口汤?想不想吐?”周婷和胤禛的身影被屏风挡着瞧不分明,声音却能传到外间去。
外面两个半大的男孩都是经过人事的,一个刚新婚还拿老婆当妹妹哄,一个有了侧室还没体会到老婆的好处,见周婷这样行事倒觉出了点有老婆的好处来。
怀里的人猛得睁开眼睛,把周婷吓了一跳,见他神色不对,赶紧找了个由头把丫头指派出去:“快拿铜盆来,爷怕是要吐呢。”一面拿手揉他的胸口:“怎么了?疼的厉害?”
胤禛眯起眼来,似是屋里的灯晃着了眼,怔忡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来,声音又低又缓:“好些了,外头是谁?”
“十三弟和十四弟啊,他们两把你架回来到。”周婷古怪的说,不会连这个都没察觉到吧。
胤禛坐了起来,起走到外室去,胤祥见他出来放下筷子:“四哥可还好?”,胤祯咂咂嘴巴:“你不能喝说一声我代了就是,明儿额娘又该念我,说我不帮衬你了。”话是这样说,但眼睛里却透着关切,胤禛胸膛起伏盯着两个细看,又转回头来看住周婷。
周婷上前拉一拉他,冲他们点点头:“这是醉了呢,玛瑙,赶紧把醒酒汤拿来。”说着把扯回内室里去,还问:“爷这是怎么了?跟没见过他们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嗯啊,融合完成啦~~~
大帝四瞧见这些已经死掉的人特别惊奇
嗯,还算能稳得住
果然是大帝四啊~~~
咳咳,阿哥四的感情还在
撒花,总算让他吧唧重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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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四爷正妻不好当
胤禛被周婷扯回内室;重新让他躺到榻上,拿毛巾给他盖住脸:“又痛得厉害了?”周婷皱起眉头,该不会其实雍正皇帝生了怪病但没有记录在案吧。
胤禛凝神瞧了周婷一会,把周婷看得发毛;又听外头胤祯的声音:“四嫂,我哥这是怎么了?”
周婷帮他遮掩:“醉了,这是耍酒疯呢。”手指按在他太阳穴上不松开,嘴里轻声安抚他:“痛得厉害吗?太医不是说没事?怎得又痛起来了?”
胤禛嘴里唔了两声算是应她,眼睛闭了起来,脸色看不出好坏,周婷无法只好叫苏培盛出去送胤祥胤祯;自己留在书房里陪他。
“把灯点起来。”胤禛书房里也用上了玻璃座灯,比周婷屋子里用的更大;点上极粗的牛油蜡烛,三四根并在一起亮得很,灯一亮起来,胤禛先眯起了眼。
这场生辰宴早早散了场,算是没办好,周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发作起来,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席上的酒太烈了些?我明明吩咐了下头,不给你那桌拿烈酒过去的。”胤禛喜欢喝点小酒,但酒量还真不行,家里的下人都是有数的,不会在这上头出错。
胤禛沉默着不答话,明明前一刻手里头还拿着笔,心里还在因为改土归流引起的叛乱暴怒,怎么后一刻就到宴席上头,见着的都是一些或死或圈的故人,特别是瞧见允礽的时候,那一身明黄的太子常服,脸上是他最熟悉的那种带着骄矜的神情,说话间不经意就渗出傲慢来。
胤禛以为自己是在作梦,那些被他踩到脚下的兄弟此刻都举杯向他祝寿,而他竟然不是坐在最上头的那一个。恍恍惚惚被扶到书房,等一瞧见周婷一听见她的声音,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一件件的回忆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