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的地方并不太近,我为了拉他做伴,只好口是心非的说:“好好,以后再也不打了,我相信你!”心里却想:你要是能控制三天不打电话,我就把我的姓从百家姓上删了!
拨通了熟悉的号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的声音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喂,能听到吗?”我的语速比平时慢了半拍。
“嗯,听到了,刚才还在想你呢,结果你就来电话了,真开心”女友的声音依旧温柔而深情。
“我猜到你会想我,所以我就来给你打电话了,嘿嘿。”我顺口开起了玩笑。
“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呵呵,在那还习惯吗?”
“嗯,人都长的和国内差不过,就是穷了点。”
“穷?韩国不是挺富裕的吗?怎么会穷呢?”女友诧异道。
“不穷能天天吃白菜吗?说泡菜有营养,骗鬼呢?我才吃了十多天泡菜,就受不了了,真不明白他们天天吃怎么能吃的下。”我抱怨道。
女友说:“人家是注重维生素,注重养生,你不知道吗?白菜的营养可丰富了,在医学上……”
我赶紧打断了她的话:“等,咱先别说这个白菜的问题了,我说他们穷,是有根据的,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发香蕉,那香蕉比筷子粗点,比牙签长点,竟然一人只发一根!你说这是不是穷?”
“啊?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么大点的香蕉,我们公司有个女职工,竟然拿到办公室玩了半下午,就是不舍得吃,我和老三还琢磨了半天……”说到这,我故意停了下来。
“琢磨啥?肯定没好事。”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声说:“我和老三还琢磨呢,这女的是不是有啥特殊爱好啊,拿着香蕉另有用途。”
“别的用途?什么用途?”女友不解的问道。
这一下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这个问题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你自己琢磨吧,咱们说点别的?”
女友并没有追根问底,马上就同意了我的建议:“好呀,那咱们就说点别的,对了,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想等你回国的时候给你个惊喜,可我实在忍不住了,我都快憋死了,不过,就是提前告诉你,我想你一定也会高兴的。”女友兴奋的说。
“嗯,这还用说嘛,你心里藏不住事儿,心思让人一眼就看穿了,再憋下去,怕等不到我回去,你就会憋出病来的。”
“嘻嘻,你太了解我了,你真好。我要和你说的是,我在写日记。”
“写日记?给我写的?”
“嗯嗯,除了你还会有谁?其实,从你走的那天我就开始写了,每天都写,从未间断过,我想一直写到你回国,到时候拿给你看,让你看到我每天都是怎么想你的,每天有多么的想你……”说到后来,女友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听到这里,我的鼻子也酸了,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出国后的兴奋劲,在女友的这次哭泣中,被彻底打碎了,我第一次有了想回家的念头……
第十四章 思乡
回到住处,我心久久无法平静。
不知是受我的影响,还是今晚的电话聊的并不开心,又或者是心疼电话费,老三以往每次打完电话后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劲,今天也看不到了。
我俩半躺在地板上,韩国因为有地暖,是不用床的,每次问起韩国人为啥不睡床,他们都和我说地暖的好处,嘴里我连连赞同,心里却不以为然。
归根结底他们还是穷,买不起床。
在他们所说的众多好处里,我唯一认可的就是省空间,早上起来把被子一卷,找个柜子一放,原来睡觉的地方又可以放饭桌吃饭了,一个地方多种用途,比中国的所谓几室几厅节俭多了。
而这恰恰反应出他们太穷了,不仅买不起床,而且就算买起了,可连个放床的位置都没有,你说这都穷成啥样了?
我和老三住的地方也就十平米左右,里边电视冰箱橱柜都齐全,剩下的空间也就只够我俩睡觉的了。
沉默了一会,我先开口了:“老三,来韩国这么久了,想家吗?”
老三眼睛盯着电视屏幕,长叹了一口气,说:“想,怎么能不想?你也想家了?”
“是啊,感觉还是家里好,人家都说出国好,有啥好的?出来之后觉得还是国内好。”
“是啊,在这里睡觉都没有床,吃的除了米饭就是米饭,真怀念家里的馒头,煎饼,油饼,油条,还有各种炒菜……”老三一边回味一边吧嗒嘴,还不时的咽口唾沫。
“停,停,别说了,再说我都饿了,今天怎么看你情绪也不高啊,失恋了?还是给家里打电话了?”
“嗯,打了,你呢?不能有了老婆就忘了爹妈啊,看你似乎也不太开心。”
“我也打了,今天不知是怎么了,给谁打电话,谁都没有了以前的兴奋劲,女友哭了,小馨也哭了,闹着非要来韩国看我,这丫头告诉我,开学半个月内打伤了十几个男生了,真拿她没办法。”
“啊?真血腥,为啥啊?遇到流氓了?”老三最近天天看美式摔跤和中国武打片,在韩国这些都有专门的电视频道播放,现在一听小馨打架,立刻就来了兴致。
我无奈的说:“哪里啊,要是遇到流氓那还好了,都是新生,这一开学,来了不少新生,有些新生想巴结她,讨好她,她拒绝了,结果还有不死心的,老纠缠她,结果就被她打了。”
“这野蛮女友,以后能嫁出去吗?我本来还想让你给拉拉线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老三一副侥幸的表情,边说边把身子缩了缩。
“她打伤这么多人,没受到学校处分吗?”
“没有,说起来,也挺好笑的,那些纠缠她的男生,大部分是被她约出去,在没人的地方一顿暴揍,那些男生还以为小馨被他们打动了呢,结果一出去,他们才发现,小馨不是被打动了,而是开始对他们动打了。你说这样丢人的事,谁好意思声张?”
“还有俩人,小馨约他们一起出去,让他俩决斗,说谁赢了就考虑和谁好。”
“他俩真干起来了?”
“可不是嘛,小馨和我说的时候,我都蒙了,都什么年代了,还为一个女孩去决斗,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啊。”
“就是啊,智商肯定有问题,要是我,我肯定不会。”
“最后,赢的那个,以为这下可以得到小馨的欢心了,结果小馨说还要打赢她,结果可想而知了,那叫一个惨,本来输的那个还在叫苦呢,懊悔自己平时不好好练练,结果一看打赢自己的那家伙竟然比他还惨,顿时就乐的一蹦老高,四处宣传去了。”
“哈哈,有点意思,你这个妹妹,比你能闹腾。”
“她以前不这样的,最近不知怎么了。”
“女孩的心思,我们是猜不透的,别看是你亲妹妹,你一样没辙,对了,你那小女友今天没哭啊?”
我又叹了一口气:“唉,别提了,怎么没哭,每次电话都哭,你知道,我最看不来女人流眼泪了,她这一哭,我心里就酸溜溜的,也想哭,这分开才十多天,我俩的感情非但没有变淡,反而比以前更深了,照此发展下去,等我回国,估计就该谈婚论嫁了。”
“有这么夸张吗?不过,都说患难见真情,你们这虽然不叫患难,但毕竟是身居异国了,这也算一种考验,你真的打算要娶她?”
我点点头:“嗯,当然,一个对我这么好的女人,有啥理由不娶她?这年头找一个能死心塌地对你的女人不容易,咱们在一起四五年了,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
“也是,你太重感情了,她要是能嫁给你,也是她的福气,其实,我觉得她和你并不般配,只看外表的话,但她家庭条件不错,心地善良,单纯活泼,重要的是你是她第一个男人,娶了她你也不委屈。”
“这年头只有傻子才会计较是不是第一次,不过,说到这事吧,其实男女都一样,都渴望自己的另一半只属于自己,没被别人碰过,可这太难了,我还是觉得感情最重要,其他一概靠后。”
“嗯,同感同感,你看你,多幸福,而我呢?至今依然孤家寡人一个,等回国后,让弟妹给我介绍一个啊。”
“怎么?你还不够多?这天天打电话,一次就给好几个人打,以为我不知道?”
“都是瞎聊,一动真格的,都掉链子,白白浪费电话费,以后不打了。好了,不说了,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照相吗?要早点起来。”
“好,那睡吧。”
……
第二天我和老三早早起床,来到照相馆,昨天公司要给我俩备档,让我俩去照相,要求是十张一寸的黑白相片。
老三照完后提前跑到门外去看美眉去了。照相馆里就剩我和那个五十岁的大婶在为洗相片的事争论。
从进这家照相馆开始我就觉得跟到了黑店似的,到处阴森森的,相馆大门是单扇的,没有窗户,门口旁边,用韩语写着‘照相馆’三个字,可门上边,用比这三个字大三倍的字体写着另外三个字‘不动产’。
韩国国土面积小,房子贵,谁家自己买了房子,就会写上‘不动产’三个字,一是告诉路人,这房子是属于私人的,二是显摆一下自己多有钱。
其实我觉得这种做法就是脑子有病,你写上‘不动产’就不动了呀?哪天来一个八十级大地震,九十级大海啸,把陆地都给你打到海底下去,我看你动不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和这个大婶说明白了,我要要的相片的尺寸和数量,然后赶紧往公司跑去。
刚进办公室,我就发现气氛不对,公司的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座位上忙工作,而是相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时,那个接我的朴次长走了过来,告诉我今天公司又招了个新人,是中国人,朝鲜族的。
我和老三一听,相互看了一眼,心里可乐坏了,这几天,天天在为听不懂他们说话而发愁,遇到不明白的也没人问,很多内容字典上也都没有。
有一次我本来想问个单词的解释,结果他们不说我还明白点,越说我越糊涂,最后只好不懂装懂的赶紧点头结束了那次谈话。
如今可来专业的了,朝鲜族母语就是韩语,以后我们再也不用为沟通问题发愁了。
来的是一位三十五六岁长的挺秀气的女人,就像接待我俩时一样,寒暄过后,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而这朝鲜族女人则来到我俩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用汉语和我俩交谈起来。
终于遇到同类了!
老三就像见到妈一样,我就跟遇到姐一样,一句接着一句的,向她诉起苦来。
我们和她讲起了来韩国后这几天的遭遇,尤其是‘打针事件’和昨天的‘贺词事件’,听的她嘴巴就没合拢过。
通过聊天,我知道她姓金,来韩国好几年了,以前在一家公司上班,最近辞职了,经人介绍来到了我现在的单位,以后让我俩喊她金姐就可以。
最后,我兴奋的说:“金姐,你来的真的太是时候了,以后遇到不明白的可以问你了,还有就是,最近我们也听不懂他们说啥,经常背后对着我俩指指点点,我估计是没好话,以后你就是我军派到敌人内部的特务了,希望随时能告诉我们敌人的动向。”
老三也说:“我看到你比见到亲娘都亲,天天守着无双,我都烦死了,以后没事多教两句韩语给我们,回国后请你吃饭。”
金姐站起身来,说:“我来这是负责设计和样品的,我要进样品室看看,韩国人小心眼,再和你们聊的话,领导要有意见了,有时间咱再聊。”
我们连连称是,目送金姐进入样品室之后,我俩又坐回到椅子上。
这时,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了。
第十六章 宴会起纷争
韩国的节日和中国差不多,中国人过的节他们过,中国不过的节,他们也过,后来受西方国家的影响,他们也过起了洋鬼子的节来。
韩国人以前本来就是用中文交流的,虽然后来世宗大王创造了韩文,但其中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还是以汉语为主,所以,中国老人过的所谓花甲,古稀等寿辰,在韩国一样隆重。
我们社长姓李,是个挺严肃的老人,平日里很少见他说笑,下属都非常怕他。
在他七十岁寿辰的这天,我们难得一见的看到了他的笑貌。
寿宴是在一个单独的别院举办的,据说这里以前曾经是一个非常出名的跆拳道馆。而这道馆的主人曾是韩国跆拳道的权威人士,我们社长年轻的时候也是跆拳道爱好者,曾经在这个道馆学习过。
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道馆搬家了,就留下了这个院子,被人租了下来,做起了饭店生意。
宴席是在下午开始的,所有分公司的社长,部长,次长,科长,黑猫警长,只要是挂个‘长’的人都来了。另外还有十几个我从没见过的老头,听说是社长以前的朋友和同事,如今都是各个领域的权威,首席,领袖了……
我现在只要是一听到他们提到‘权威’这俩字,就郁闷的蛋疼,打针吃药或许用不着,饭量减一半那是肯定的了。
来的人真是不少,足足坐了七八串。从人数上就可以看出我们社长真的也是很‘权威’。
‘串’这个词,是我和老三来韩国后看到他们的吃饭方式,而想出的最贴切的词语了。
韩国人吃饭基本都坐在地上,中间摆着一排长长的桌子,桌子宽不到一米,长有一米半左右,一张挨着一张,就像接龙一样,摆放桌子的多少,按房子的大小来,普通的房间,一串能摆两三张就不错了,而我们现在吃饭的屋子,一串竟然摆了八张桌子还有剩余。
我估计了一下,每串桌子两边,都坐了三四十人,那这个屋子里,差不多坐了三百人左右。
难怪会在这里举办寿宴,换在别的地方还真坐不开。
我和老三偷偷的打量了一圈,竟然发现了好几个熟人,有两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是朝鲜族的,在我们一家分公司工作,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在一家公司仓库做保管,也是朝鲜族的。
我们趁着乱,来到他们几个身边,一一打招呼,聊了片刻之后,看大部分人都落座了,我和老三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韩国人吃饭喝酒的时候,气氛非常好,大呼小叫的,动不动就‘玩一下’,玩来玩去就玩到桌子底下去了。
‘玩一下’是全喝掉的意思,他们也说干杯,但干杯其实是碰杯的意思,喝多少随意,这和中国的习惯有些区别。
开始我和老三并不知道‘玩一下’是什么意思,上次和几个同事喝酒,他们一玩二玩的就把老三玩趴下了,至于我嘛,一阵心跳过速之后,出了一身大汗,酒就醒了,再看那几个同事,也都玩的不知自己姓什么了,连连对我伸大拇指,害的我一次又一次的猛按他们的胳膊,就怕他们再给我整个酒桌上的权威,首席,或者酒神什么的。
这次更不用说了,这帮人,不分职位大小,不分男女老少,全都跟好几个月没吃到肉的饿狼一样,这边玩一下,那边吃一口,下一道菜还没上来,这一盘菜就见底了。
动作慢的,只能把筷子在空中划拉一圈,最后又落到旁边的泡菜盘里,夹块菜叶,砸吧砸吧味,然后瞪大眼睛,盯着门外,看送菜的啥时候进来,希望能在下一轮争抢中有自己的‘一筷之肉’。
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人太多,也太乱,每上一道菜,看到他们伸着脖子,齐刷刷的把筷子举起来,又同时间把脑袋低下来,一个劲的往嘴里猛塞,让我想起了老家里喂小猪崽的时候。
这一排排的桌子要是换成猪槽的话……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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