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慌，整个人贴在墙上，还是感觉得到他男性的气息，在我身边环绕。我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尽量让身子和他保持着距离，尽管这个距离实在细微得要命。
他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忽而笑了，挑逗似的在我耳边慢慢的说：“怎么，刚刚在那人的怀里，也没见你这么局促啊。”湿热的气体在我耳边缭绕着，我不禁有些面红耳赤，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到底要做什么呢？我还真是有点可怜我那个大哥，爱上你，真是他这辈子最失误的地方。可是，却也是他最大的幸福，也是我的……”我看着他，突然发现，那双我一向看不清楚的眼睛里，有一丝熟悉的东西一闪而过。
“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你们还是这般防备我。”我淡淡的开口，没有一丝情绪，我不是抱怨，只是在陈述事实。
萧晟谨呆呆的看着我，有些失神，也许，我的淡然反而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能帮我吗？你会告诉我一切吗？然后让我自己做选择，让我决定我的方向。你会吗？”我看着他，看口之后，却又摇头。“不，你不会，你不会帮我，不会违背萧晟瑞的意思，即使你并不见得是为了他。所以，老夫人也不会，即使她那么反对我进门，即使她常常和萧晟瑞对立。对于我，你们却都是一致的，你们都不愿意让我记起过去，因为你们都有着自己的私心，因为我的过去，对你们都不利，是吧。可是，我仍然不得不嫁给萧晟瑞，我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不是吗。”
我淡笑，这些话说出来，我的心却居然完全不觉得痛，是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吗。我也没觉得萧晟谨会回答我，我说这些，只是让他明白我的心情，让他明白我如今的无奈，也或许，只是不喜欢所有人都这般防备我。
他看了我半晌，松开了手，不再把我圈在他的臂弯之中，让我觉得空气一下子畅快了很多。他低头，又对我说了一次那句让我惊疑了好几天的话：“记住，我不会变的。”
说罢，向后退了一步，不再那样紧靠着我，想了想，说：“去问大哥吧，说不定，如今，他会愿意告诉你一点什么。”然后转身要走。
“喂！”我见他要走，又不知道该如何叫他好，只喊了一个“喂”字出来。他回头看着我，我尴尬的咳了两下，说：“呃，我怎么回去？”
他笑了，走到我身前，说：“叫我晟谨。”说完突然揽住我的腰，飞身而起，几跃之下，便把我送回了凌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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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窗边，想着萧晟谨的话。去问萧晟瑞，能问出结果来吗？也许吧，凤麟天的到来似乎是一个转机，我看得出，萧晟瑞并没有预料到他会来，到现在为止，他仍在避免我们见面。那么，如果他知道我们已经见过了，会说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想起凤麟天，嘴角竟然不自觉的上翘。他好像认识温醍，昨天，他应该已经找过温醍了吧。那么，温醍会说什么呢？比起萧晟瑞，我倒是更想先问问温醍。
想到这，我起身，换下了这身丫鬟的衣服，叫双儿进来。其实，我溜出去，她们不知道才怪，只是大家都装聋作哑罢了。既然她们要装，做戏自然要做全套，我也干脆奉陪装到底。
“去请温大夫过来，说我有些不太舒服。”我对双儿吩咐，她也没犹豫，点头便出去了。可是还没等人出了后院，就看见温醍已经来了。我不禁笑了，第一次啊，除了看诊问脉，他主动过来找我。
二十、遗失的三年
“你见到他了？”温醍今天难得的急躁，一进门就开口问我。
我看着他的样子好笑，也不急着回答，坐回在椅子上，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才故意一脸不解的问：“看见谁啊？”
温醍也不和我绕圈圈，盯着我直接说了出来：“凤麟天。”
虽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口还是颤了一下。我也看着他，说：“想说什么，直说吧。”
温醍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这句话好像不应该你问我吧，你见到他难道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什么打算都没有吗？”
我有些奇怪的看向温醍：“我该有什么反应？该有什么打算？或者，你应该先告诉我一点什么才对吧。”
温醍看着我，半晌，大概确定了我没有开玩笑，没有在试探，他整个人似乎散了下去，陷在椅子里，完全没有骨头支撑。“他也没说，他居然也没说。”他自言自语道。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我的秘密，似乎累得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我知道，秘密是累人的，所以，我才不愿意用我的能力，去探寻别人心里的事情，因为，知道的秘密越多，反而越累。
我柔声说道：“现在，你愿意告诉我点什么吗？”
他看了我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如今的形势，你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不如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虽然防备你，却不会害你。而且，当年的事情，我也并不是完全知道内情。即使告诉你，也不是全部，反而影响你的判断。所有的事情，其实都在你心里，所以，相信你的感觉，你的心会告诉你一切的。”温醍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平淡，波澜不惊的说着。
“那，那个凤麟天到底是什么人？”我想了想，继续说，“我问我想知道的，你回答你能回答的，好吗？”
温醍这次点了点头，说道：“凤麟天是绯羽国的太子殿下，他和你……”他看了我一眼，“你的孩子，其实应该是他的。”
我瞪大了眼睛，连惊呼都发不出声音，这个答案在我意料之中，却又远远超出我能够接受的范围。我知道我和他关系一定不寻常，我知道我心里的那个人是他，他的声音，他的人，他的一切都能轻易掀起我心中的波澜。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和萧晟瑞之间缺少的是什么，就是我对他的那种爱的感觉。我甚至想过，那个孩子会不会是他的，可是，当我真的知道之后，却仍然觉得那么震撼。
“他，他知道吗？”我没忘记萧晟瑞告诉他我怀孕了的时候，他气极又落魄的表情。
“还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当初你走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怀孕，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他和你有一个孩子。可是，如果现在让他知道，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留在这的。他如果强行带你走，恐怕到时候一切更难收拾，毕竟你现在的身份是萧晟瑞的未婚妻。这几年，碧幽国和绯羽国之间也发生了很多事，即使双方都在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却也常常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等等，等等……”我有些头大，“你说的到底是现今的状况，还是在给我讲两国历史？你到底想给我讲多少年之间的事情？”
“三年，”温醍看着我，“三年之间的事，你昏迷的三年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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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难怪啊，这样，我醒来时那些症状就不难解释了。三年，在床上躺了三年的人，突然醒来，难怪紫嫣一副见鬼的表情，难怪她会称赞萧晟瑞每天来看我是多么难得，也难怪我会肌肉无力，三年啊。
“那么，坠湖也是假的吧。”我淡淡的问，坠湖能让我昏迷三年，鬼才信。况且，萧晟瑞手下高手如云，我哪怕想投湖都不定成功呢，坠湖，那些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温醍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说了。“是海。你与人斗法，耗尽灵力，又受了重伤，坠入大海。萧晟瑞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打捞你，又用了三天，等到请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天之后的事情了。萧晟瑞虽用寒玉床勉强护住你的身体，又不消耗自己的灵力帮你续命，却仍救不了你。事实上，这样的伤，即是有寒玉床，即是有萧晟瑞，你也活不了多久，你知道，真正留住了你一线生机的是什么吗？”温醍的眼光里闪着一丝激动。
“什么？”我听得心惊胆战。
“是你拼力护住的孩子。”温醍的口气温柔至极。“怀孕本就让你灵力减弱，你若是拼力一战，或许可行，但是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的。你一开始就用大量的灵力护住了她，即使你后来重伤将死，孩子却无恙。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吧，不知道该说是你救了孩子，还是孩子救了你。若不是因为这一线生机，留了一口气在，我医术再高，恐怕也救不回你。”
我淡淡的笑了，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这孩子，还没出生，就跟着我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了。她竟然在我腹中待了三年，呵呵，我该如何向凤麟天介绍这个迟到了三年的孩子呢。
我转向温醍，“你是因为凤麟天的到来，才和我说这些的吗？”
温醍摇了摇头，“是，也不是。不过，我能说的，觉得该说的，自然会告诉你，其他的，恐怕还要靠你自己。昏睡了三年，对你来说，也许不见得是坏事。没有过去的一切，你对事情的判断，也许才更精准客观。我言尽于此，我说了，相信你的判断，你的感觉，你会看清楚这一切的。”
我对着他笑了笑，“谢谢，至少，谢谢你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温醍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就算不说，你也猜得到，不是吗。怀孕虽然让你的灵力弱了许多，却也让你的预知能力和对事物的感知强了很多。”他突然很严肃的对我说：“记得，在你的元灵恢复以前，不要轻易使用灵力，稍有不当，就会伤及自身。你如今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失误，你的孩子也承受不了。日后，你的灵力会越来越弱，一直到分娩的这段时间，是你最脆弱也最危险的时候。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而且，不要忘了，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呢。”
我笑了笑，有些撒娇的说：“知道了，温醍是世上最好的朋友！放心，我有这么多值得牵挂的人，怎么会不记得保护好自己呢！”
我本想问他关于萧晟谨，可是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留温醍用了晚膳之后，他便回去了。
送走了温醍，我心里也渐渐打定了主意。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明天我要去找萧晟瑞，他应该也有很多话要和我讲吧。
二十一、东门秀雪之灵位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我便往萧晟瑞的凌云阁去了。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凌云阁。我是不太方便去啸云楼的，所以，找萧晟瑞，还是在凌云阁方便一点。
凌霜阁和凌云阁很近，我却第一次来。平日，都是萧晟瑞去看我的。我也没让人通报，自己就进去了，虽然第一次来，大致的方位我还是知道的。
来到萧晟瑞的房门前，居然没人在外面侯着。我心里纳闷，难道走了？不会这么早吧。正在犹豫，突然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听出来，是老夫人，似乎两个人又在争执什么，我却听得不是真切，两个人说话声音都不大。
这么一大早的，老夫人怎么也来凑热闹？难道，也是为了凤麟天的事情？我走进了些，小心的贴着窗子，想听里面在说什么。可是，两个人似乎都很小心，即使外面的人都打发走了，也还是很小声的说着。我听了半天，也听不清楚，心想，老夫人在，我还是躲得远点比较好。正想离开，突然听见萧晟瑞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姬幻雪！”
我一愣，又听见老夫人声音也高了：“闭嘴，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天啊！这两母子到底怎么了，萧晟瑞居然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的母亲，而且，叫的显然是闺名。可是，等等。姬，老夫人姓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姬好像是……
我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听见脚步声，两个人好像要出来了。我心里惊了一下，这个时候让他们看见我，听没听见他们说话，也都没的解释了。我回身一看，旁边就有一间屋子，想也没想，我赶忙躲到那个房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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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他们渐渐走远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既然现在不行，就先回凌霜阁，晚上再来找萧晟瑞吧。
我刚要推门出去，却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想走。我不禁回头打量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个书房。我慢慢的往里走，不太清楚心里的感觉从哪里来。
突然，一丝蓝色闪过我眼前，居然是一只蜥蜴，蓝色的蜥蜴。它全身上下闪动着蓝色的光芒，极其漂亮，又似乎很妖异。
“蓝蓝！”我竟然脱口叫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只蜥蜴竟也认识我似的，直直的朝我冲过来，然后跳到了我的怀里，一双漂亮的宝蓝色的眼睛，似乎怀着期待，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是它吗？似乎不是，我仍然觉得着屋子里有什么在吸引着我。我把蓝蓝放在我的肩上，做好这个动作之后，我自己都不免诧异了一下。我竟然那么自然的把它就那样往肩上一搭，它也竟然安分的趴在我的肩上。
我没有再多想，慢慢的走向房间里的那张大大的书柜。说是书柜，其实没有多少书，一个大得要命的书柜，上面竟然只放了零星那么几本书。剩下的，倒都是一些小摆设，有金器，玉器，还有瓷器，都是小巧精致的那种，甚至还有一个木雕。
是了，就是那个木雕。我看着那个木雕，伸手去拿，却发现，我的手竟然有一丝颤抖。
那个木雕拿不下来，只能转动。转动的同时，另一边的书柜也转了，缓缓的，露出一个暗阁。我看过去，终于看到了那个一直牵动我的，让我还没看到，就已经觉得心乱如麻的东西。
是一个灵位。
东门秀雪的灵位。
“爱妻东门秀雪之灵位”几个惨白的大字，在那个漆黑的灵牌上面竟然让我觉得刺眼。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顿了。
我不知道一个人在看见自己的灵位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心情，即使我正在看着，我仍然说不出，因为我没法形容。我突然觉得很冷，一种寒意从心头扩散到四肢，让我不禁浑身战栗。如果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么，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突然，我笑了，是啊，他从头到尾，不都是在骗我吗。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却仍然相信他。我想起醒来之后和萧晟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似乎，除了他对我的感情，我什么都不能确定。我想起我醒来时他的狂喜，想起仙幽林里面那个深情的目光。我突然想起小巫，我真傻，萧晟瑞出门必是高手如云，暗中保护，那个仙幽林是他的禁林，又有那么多高手，怎么可能有人在那个时候伤害到小巫。只怕，也是萧晟瑞试探我用的吧。恐怕连他也没想到，阴错阳差的，小巫竟然会认我做主人。
我露出一丝苦笑，萧晟瑞，他就是这样爱我的吗？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爱我的吗？难怪，他得不到我，这种爱，太辛苦，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在里面，爱，也不再是爱了。
“灵儿。”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凤麟天一直叫的，萧晟瑞极力否认的这个名字，这才应该是我的名字吧。我想起我的灵力，想起那个盲目老人，想起凤麟天。终于，很多事情都能都联系到一起，我想，我知道我是谁了。
紫嫣一直以来，给我讲碧幽国内外形势，却向来很少提及绯羽国。可是，我整日读书，绯羽国与碧幽国几年前发生了几件大事，妇孺皆知，我怎么可能没有读到。绯羽国是北方大国，与碧幽国的实力不相上下，多少年来，也是摩擦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