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师道:“不错,他们如真敢在这多武林人物面前杀人,决不会是什么好人。”
胡逢春回顾了楚小枫一眼,道:“楚老弟,这件事,你既然知道了,到时候也该出来帮个忙了。”
楚小枫笑道:“晚辈虽然也练过几天武功,但这点身手,只怕是很难帮得上诸位的大忙,”
胡逢春道:“帮不上大忙,帮个小忙也行,至少可以站在一边,呼喝几声。”
楚小枫道:“对!笨鸟先飞,打旗的先上,到时,我一定在现场就是。”
胡逢春哈哈一笑,道:“成!你只要有这样的想法,说不定十年二十年后,你也能达到老夫这地位。”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晚辈如何能和前辈相比,只怕难有这等造化。”
胡逢春脸上泛起了微微笑意,那是一种愉快的微笑。
楚小枫那两句恭维之词,使得胡逢春大为开心,内心中对楚小枫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白眉大师道:“好,就这样决定,幸好老衲这一次,带了十二罗汉同来,人手上,不虞缺少,老衲倒要看,江湖上有谁能在老衲的保护之下,出手杀人。”
胡逢春道:“也许他们已知大师在此,不会再来了。”
几句话,说得白眉大师也笑了起来,笑声中,三个人离开了酒楼。”
原来,胡逢春这个人,也很会替人戴高帽子。
高帽子,似乎是人人喜欢,连白眉大师这等佛门高人,也有些大感受用。
篷车离开了白茅集,大道上,人、马络绎不绝。
胡逢春说的不错,去看春秋笔的人,大部分都是步行,以示敬重,连骑马的人都不多,坐车的绝无仅有,只有成中岳等这一辆。
所以,这辆篷车就显得特别的显眼,正午时分,白眉大师等一行到了一座小集镇。
说是集镇,倒不如说是一座村落,全镇也不过是十几户人家,临近官道的一家,打开了院墙,开了一座小饭铺。
大概是这几天,过往的客人很多,而且,又都是肯花钱的江湖人,这家小饭铺,又在门前搭了一个草棚,这草棚却搭得相当大,摆了十六八张桌子。
但现在,仍然坐满了人,店里的人手也很多,不少中年妇人在厨下做菜,想来是村中人过来帮忙的。
大馒头、大锅菜,煮好的大锅面,烙好的葱油饼,吃起来,却是很快,自然,有时间,也可以叫几个炒菜,但也是炒蛋、炒肉之类。
白眉大师在江湖上,确然是很有身份,也有不少人认识他。
一进饭棚,立刻有不少人站了起来让坐。
十二罗汉挤了一桌,和尚不吃荤,简单得多,叫了一些馒头,油饼,大吃起来。
白眉大师、胡逢春、楚小枫坐了一张小桌子,后面的人,不停的行人饭棚,见到了空位就挤了上去,但白眉大师这一桌,明明空了一个位置,但却没有人过来坐。
显然,这白眉大师,在江湖上,确有相当的地位。
成中岳等一行人连位置也没有。
事实上,就算有位置,他们也不会坐,他们只是派两个人,进入棚中,要了一些食用之物,然后,就退了出去。
虽然在进食之中,仍然有人分布在那马车的四周,对一辆篷车,如此保护,已然引起所有在场人的注意,眼看着把吃喝之物,送入了车中,那是显然说明了,车中坐的是人。
胡逢春低声道:“大师,这些人看来,倒是谨慎、称职得很。”
白眉大师道:“不错,不错,只看他们保护这辆篷车的小心谨慎,就叫人十分欣赏了。”
楚小枫道:“人必自助,才得人助,他们这样的小心谨慎,所以才遇上了大师这样的人。”
白眉大师笑一笑道:“不错,不错。”
说话之间,忽然传来了一辆马蹄之声,四匹快马,如飞而来。
马到篷车前面,忽然一扬右手,一点黑芒,直飞过去。
成中岳等一行人,一直在戒备之中,见那人手一扬。立时霍然而起,他坐在大道旁边,正在吃着一块油饼,右手一扬,油饼飞了出去,撞在了那团黑影之上,轰然一声。
爆出了一团火花。
四个骑马人,打出了四枚火弹子,但却都被七虎、四英手中的残饼、馒头,飞过来截在空中。
他们掷出的馒头、油饼,不但很难,而且力道相当的强大,使那四枚磷火弹在突然发难之下,竟然没有一枚击中篷车。
成中岳目光转动,检点人数,没有伤亡,才暗中吁一口气。
这是很精彩的一场好戏,也表现出了这一群保护篷车,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都有副好身手。
饭棚中的人,大都站了起来,但却没有人追出饭棚。
原来,那四匹马去势奇快,一眨眼间,人已走得不见了。
似乎是心中都明白,就算追出来,也追不上。
官道上燃烧着几团碧火。
饭棚内有不少识货的人,立刻叫道:“阴磷雷火弹。”
很厉害的阴磷雷火弹。
残饼、馒头,撞爆了火弹之后,竟然被一团绿火包围起来,熊熊的燃烧着。
如若这等阴磷火弹,击中了人身之后,如此燃烧,挥之不去。实在是暗器中最恶毒之物。
白眉大师满脸怒色的行了出来,道:“可恶匪徒,竞敢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肆无忌惮的放手伤人,实在叫人气忿。”
胡逢春紧随在白眉大师身后,道:“他们已志在必得,连这等江湖上大忌之事,也不放在心上了。”
楚小枫道:“这么看来,那篷车中的人,实在很重要。”
白眉大师点点头,道:“他们两度施袭,用的都是阴磷雷火弹,大有置那车中人于死地的用心,所以,咱们应该全力保护那辆篷车。”
这老和尚是属于明快那一类型的人,说干就干,立刻召来了十二罗汉,道:“由此刻起,你们分批保护这辆篷车。”
一个灰衣僧人低声道:“师伯,那篷车中坐的什么人?”
这一问,倒是把白眉大师给问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车中坐的什么人?当下一皱眉头,道:“不用管什么人,反正车中人很重要,你小心保护他就是。”
灰衣和尚应了一声,道:“师怕,他们一行人数不少,看样子都是保护篷车的人,要不要先过去和他们说明一下?”
白眉大师道:“这倒很需要,你去和他们的头儿说明一下。”
这灰衣僧人,似是十二罗汉之首,点点头转身行了过去,双掌合十,道:“那一位施主执事?”
成中岳抱拳,道:“在下领队,大师有何吩咐?”
灰衣僧人道:“贫僧志坚,奉命保护篷车,施主意下如何?”
成中岳道:“在下等十分感激。”
志坚大师道:“感激倒是不用,只要施主不反对就行了。”
成中岳道:“大师言重了。”
志坚大师微微一笑道:“咱们之间,必须有一个安排之法。施主带来的属下不少,如是贫僧派人来,只怕会生出人多拥挤之弊。”
成中岳道:“不错,这得好好计划一番。”
志坚大师既是十二罗汉之首,而且,也是一位很有江湖经验的人,提出了一个办法。
成中岳感觉这办法,相当适用,立刻采纳。
经过了一番风险之后,显然立刻引起了场中大部分江湖同道的注目。
有些人,故意的慢了下来,走在篷车的前后,希望看到一场热闹。
楚小枫对自己设计的篷车,虽然充满着信心,但亦担心着情况会有突然转变。
日落西山的时刻,篷车行到了一条狭长的山路上,两面都是峭壁。
楚小枫看了形势一眼心中暗道:“如若他们硬行动手,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但楚小枫并不很担心对方的拦截。
因为这一行的人数很多,长长一行,不下百名。
在这样多江湖人面前,再大胆的匪徒,也会有很多的顾忌。
这时,篷车还行在峭壁夹持的山道中间。
在篷车的前面,至少有五十个人。
但白眉大师、胡逢春、楚小枫等都走在篷车的后面。
绝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么多武林人物前面,会出现截击篷车的人。
但忽然后面,前面山壁上滚落下两块巨大的山石。
重过数千斤的巨石,由两侧峭壁上滚动下来,重量加上速度,变成了一种人力难以抗拒的奇大力量,所有的人,纷纷让开。
谷道中人数虽然很多,但个个身手灵活,飞腾,跃避,竟是无人受伤。
白眉大师两道白眉耸动,脸上怒意泛生,冷冷说道:“好大的胆子,他们竟敢对这多江湖同道攻击,志坚,分出六个人,攀登两面山壁。”
志坚大师应了一声,六个少林憎,分向峭壁爬去,每面三人。
楚小枫低声道:“胡前辈,蛇无头不行,乌无翅不飞,这么多人,一片混乱,老前辈何不挺身而出,招呼一声,使他们合于一处,把力量集中起来。”
胡逢春心生犹豫。他不相信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声望,使这么多武林人物,能够听命于他。
幸好白眉大师接道:“胡檀越,当仁不让,你该出面了,老衲绝对支持你。”
白眉大师支持,情势完全不同,胡逢春突然一提气,高声道:“诸位静静。”
原来,这时,还有不少人的商讨,叫嚣,嚷成一片。
胡逢春的喝叫声,发生了极大的效用,那叫闹声,立刻停了下来。
胡逢春对成中岳一挥手,道:“借用篷车。”
呼的一声,飞上了车顶接道:“诸位听着,春秋笔秉至诚大公,写出武林中这些年的阴暗是非,江湖道上,无不敬仰,想不到竟有人在途中拦截观赏春秋笔出现的人。
楚小枫示意王平。
王平高声说道:“胡大侠说的不错,这是大背江湖规矩的事,便是那两块滚落下的巨石,就存心伤咱们。”
陈横接着说道:“是啊!幸好在场的人,都会两下子,如是不会武功的人,单是那两块大石,至少要使七八个人死亡,伤者就难以数计了。”
王平道:“看这情形,对方决不是单独数人的行为,必然是一个庞大的组合,才敢这么胆大妄为,不把咱们放在眼中,所以,咱们最好也能推举一个人出来,领导咱们,才能和他们对抗。”
这番话,激动群情,立时有数十人附和,说道:“对!咱们要推一个领头的人,才能号令统一,进退有序。”
人群中有人叫道:“白眉大师声望最隆,咱们就推他为首吧!”
王平道:“诸位,白眉大师虽然当之无愧,但他是出家人,心中慈悲之念太重,对这等顽强敌人,下不得毒手,在下之意,应该推举庐州胡大侠,出面领头才是。”
陈横又大叫道:“胡大侠和白眉大师,一路同行,友情深重,哪个人都是一样。”
山道上,立刻爆出一片掌声,叫嚷声,道:“对,咱们拥戴胡大侠就是。”
胡逢春哈哈一笑,道:“好!诸位盛情,老朽却之不恭,不过,我只能答应作临时领头,等一到映日崖,我就算退了位。”
楚小枫心中暗道:看来这胡逢春,也是好名之人。
但见胡逢春举手互击三掌,山道中突然静了下来。
胡逢春抱拳行了一个罗圈揖,道:“诸位对老朽的厚爱,逢春十分感激,江湖无老少,达者为尊,我想诸位之中,定然有不少异人、奇士,不喜虚名,老朽既被诸位抬了出来,只好厚颜承担,还望大家多多捧场。”
语声一顿,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高声接道:“春秋笔出现映日崖,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盛事,天下英雄,云集于此,无非都是想一睹春秋笔的对近年江湖中的善恶批判,但想不到的是,竟然会有人在途中向咱们施袭……”
抬头望了一下正在向两面峭壁攀登的少林高僧,接道:“白眉大师带来了少林寺十二罗汉,再加上诸位之力,不论来的是什么人物,咱们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这时,突然有一个粗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胡大侠,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们敢在这么多高手之下,出手施袭,想来,如非有很充分的准备,就是有很大的仗恃,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胡逢春纵目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身躯高大,虎背熊腰,一脸短髭,手中执着一棍熟铜棍,看重量决不在少林僧侣的禅仗之下。
点点头,道:“朋友说得不错,请教大名。”
那大汉道:“在下革州武承松。”
胡逢春道:“武兄请这边来,只怕一旦有事,要多偏劳武兄了。”
武承松大步行了过来,一面说道:“只要用到掩武某之处,俺决不推辞。”
这时,另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胡少侠,如若在下的看法不错,好像是他们的用心,在对付这一辆篷车。”
此言一出,全场中立刻引起了一片窃窃私议之声。
楚小枫转头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干枯瘦小,刚好和武承松形成鲜明的对比。
胡逢春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位兄台说得不错,看样子他们是冲着这辆篷车来的。”
楚小枫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胡逢春竟是这么一个见风转舵的人。心中念转,一面示意王平接口。
王平忽然高声说道:“胡大侠,这位兄台的话就不对了。”
胡逢春道:“你阁下的意思是……”
王平道:“咱们把你推举出来,主持大局,希望你胡大侠,拥有全权,如是你一言,我一语,闹得意见纷纷,咱们推举你胡大侠主持其事,岂不是变成了一个傀儡了。”
这几句话说得很重,也提到了胡逢春的痛处,皱皱眉头,胡逢春道:“这倒也是。”
这时,那枯瘦之人,突然快步行了过来,道:“胡大侠,到映日崖的人,大都步行,至多骑马,我不知车中人什么身份,但他们坐车而行,第一,就表现出了对春秋笔的不敬。”
王平道:“就算是如此,咱们也不能看着他们被人劫杀呀枯瘦人冷笑一声,道:“你朋友的意思,咱们应该保护他们了。”
王平道:“见义勇为,侠义本色,那有什么不对。”
枯瘦人笑一笑,道:“这倒也是,不过,至少应该使咱们见见篷车中的人,是个什么样子?什么身份?值不值得大家保护?”
这人明退暗进,几句话确是击中了要害。
一时间,全场呼应,道:“对,咱们先看篷车中人。”
车中人,本就有点神秘,这辆篷车又很特别,更引起人的好奇,一经那枯瘦人挑起群豪情绪,立刻形成一股浪潮。
胡逢春久走江湖,一看这场面,心中已明白,决不是几句话可以压下去了。
回头望去,只见楚小枫就站在身侧,立时低问道:“楚老弟,你看看,现在的情势应该如何?”
楚小枫道:“众怒难犯,最好让他们见见篷车中人。”
胡逢春道:“老夫也是这么想。”当下提高了声音,道:“诸位稍安勿燥,老夫自有仲裁。”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高,场中之人,大都听到。
喧闹之声,突然停了下来。
胡逢春目光转到成中岳的身上,道:“成兄,这情形你看到了。”
成中岳道:“看到了,胡大侠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
胡逢春高声道:“车中坐的是女眷么。”
成中岳道:“是。”
胡逢春道:“能不能叫她们露个面,”
成中岳早已得到楚小枫的暗示,点点头道:“胡大侠的吩咐,在下自然遵命。”
胡逢春飞跃而下,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真金不怕火,你要她们出来吧!”
楚小枫已暗中下令,要成方、华圆,由暗中摸了过去,钉在那枯瘦人的身侧。
楚小枫却行到了胡逢春的身边,道:“胡大侠,如若女眷现了身,万一遇上什么变化,咱们只怕措手不及,最好能准备一下。”
胡逢春道:“我会小心。”
篷车的门开了,绿荷、黄梅齐齐探出了半个身子。
那枯瘦人挤在篷车前面,绿荷、黄梅一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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