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枫回顾了王平一眼,低声道:“这一批高僧是……”。
王平道:“少林僧人,那位老禅师,是白眉大师,一度使中原绿林道上匪徒们闻名丧胆。”
楚小枫道:“那十二个僧人是……”
王平接道:“好像是传说中的达摩院十二罗汉。”
楚小枫道:“那是少林寺中很杰出的几个僧人了。”
王平道:“少林寺中的僧人,分级很多,戒恃院中以上座、下座分级,达摩院另有分级之法,局外人,很难分得清楚,不过,我听过十二罗汉之名,是达摩院中,很高明的十二位僧人。”
楚小枫道:“看起来,少林寺也似乎是决心介入江湖是非中了。”
王平道:“少林寺一向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也应该出面问问了。”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少林寺肯出面,查问江湖是非,总是武林的大幸。”
王平道:“我看他们好像只是想看看春秋笔记述近年中江湖大事,未必真的留在江湖上。”
语声一顿,接道:“公子,咱们要不要想法子和他们联络一下?”
楚小枫道:“暂时不用吧!”
王平道:“为什么?”
楚小枫道:“第一,咱们要看清楚,他们这次,进入江湖中目的,用心何在?”
王平点点头。
楚小枫道:“第二,他们这么一大批人,而且服装特殊,十分扎眼,咱们如是和他们一搭讪,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王平道:“公子高明。”
楚小枫道:“据我冷眼旁观,这一批人物中,十分混杂,说不定,还会有咱们的敌对之人混了进来。”
王平道:“公子的意思是……”
楚小枫笑一笑,道:“大家在混水中摸,这就要比试一下机智、谨慎了。”
王平道:“哦!”
楚小枫道:“告诉他们,由此刻起,咱们分成若干个小组,个别行动,非属必要,不可聚集一处,暗中监视全局,互相通报消息。”
王平应了一声,转身而出。
那白眉老僧,似是极受人敬重,所到之处,不少人合十为礼。
楚小枫尽量使自己变得很平凡,缓步走到了断桥之处查看。
很快发现了,这座桥,并非是因年久失修而坏。
那是人家故意破坏的。
方法很激烈,这座断桥已完全没有再用的可能。
为什么要毁去这座桥?
什么人?他的目的何在?
这地方云集的上百的江湖人,也有不少人在桥边查看。
只见白眉大师大步行了过来,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相陪而行。
望着断桥,白眉大师一皱两道白眉,道:“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弄断的。”
长衫老者点头,轻轻一抨花白山羊胡子,道:“不错。”
白眉大师道:“老衲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用心何在?”
长衫老者道:“就老朽所知,昨天,这座桥,还是好好的,一夜之间,为人破坏。
楚小枫转过身子、低声道:“王平,你认识那老者么?”
王平道:“认识,庐州胡逢春。一位很有名气的武林人物。”
楚小枫道:“他的声誉如何?”
王平道:“他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很会算计,偶尔,也伸手管管江湖上的是非,但自己绝对不会找麻烦上身。”
楚小枫道:“哦!”
王平道:“他本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楚小枫微微一笑道:“这人无恶迹,也无善行。”
王平道:“好处说,他是明哲保身,坏处说,他是老奸巨猾。”
楚小枫道:“看来,他和少林寺的白眉大师很熟。”
王平道:“胡逢春很善交游,江湖上黑白两道,他都交了很多的朋友。”
楚小枫道:“哦!是这么一位人物。”
王平道:“是,他是个耳目很灵的人。”
楚小枫道:“王平,找个适当的机会,我要和他认识一下。”
王平道:“公子,和他交往很容易,不过,最好,要先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楚小枫道:“哦!”
王平道:“这个人,只重名望、实力,咱们没有名气,只有拿一点颜色给他瞧瞧了。”
楚小枫道:“王平,办法可以,不过,要技巧一些,别弄得太扎眼。”
玉平道:“小的记下了。”
这时,那渡船已回来了。
对白眉大师,这些人都有着相当的敬重,纷纷让开,那意思很明显,是让白眉大师先行登船。
白眉大师回顾了一眼,低声道:“胡施主,各位檀越,都那么客气,这个,老衲怎好意思,后来先过。”
胡逢春捋着山羊胡子,笑道:“大师在江湖上的威望,十分隆重,极受武林同道的敬仰,大家既然有这个心,你也就不用客气了。”
白眉大师略一沉吟,道:“好吧!既是如此,老衲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胡逢春道:“理当如此。”
白眉大师道:“胡兄请与老衲同渡如何?”
胡逢春道:“大师既不嫌弃,在下自当奉陪。”
白眉大师和胡逢春,竟然相继登上渡舟。
十二罗汉,随后登舟。
这条船,至少还可以再坐上四五个人,但却无人再行登舟。
楚小枫突然举步而行,登上了大船。
王平、陈横、成方、华圆,四个人,分两批跟了上去。
加上了这五个,渡舟已成满载之势。
胡逢春对这五个年轻人,登上渡舟一事,似是觉着很奇怪,一直在打量他们。
白眉大师轻轻咳了一声,道:“胡兄,这几位少年英雄是……”
胡逢春接道:“兄弟眼拙,不认识他们。”
楚小枫道:“五湖四海皆兄弟,红莲白藕本一家,既是同属武林一脉,何有你我之分。”
白眉微微一笑,道:“好!小施主贵姓?”
楚小枫道:“在下姓楚。”
胡逢春道:“楚什么?”
楚小枫道:“武林后进,只怕说出来名字,胡大侠也不知道。”
胡逢春道:“哦!”
渡船上,有三个位置,可以坐人,白眉大师坐了一个,胡逢春坐了一个,还留了一个。
白眉大师拍拍木椅,道:“小施主,过来坐吧!”
楚小枫举步行了过去,一面说道:“长者赐,不敢辞!”
拱了拱手,坐了下去。
白眉大师轻轻吁一口气,道:“小施主意欲何往?”
楚小枫道:“大师呢?”
白眉大师哈哈一笑,道:“十日后,春秋笔在泰山映日崖上,再度出现,江湖上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就可以获得澄清了。”
楚小枫道:“不错,在下也是去看那春秋笔的……”
语声一顿,接道:“其实,到这里来的人,只怕,都是想去见识一下春秋笔。”
白眉大师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云集此地的人,只怕都是为看那春秋笔而来。”
低喧一声佛号,接道:“这一次春秋笔出现江湖,又相隔十年,十年来,江湖上的隐秘,都将要在映日崖上出现,有些人,假冒伪善,一手遮尽天下人的耳目,但人所做所为,却都是些见不得天日的事。”
楚小枫道:“大师,我生也晚,未见过上一次春秋笔出现的盛况……”
白眉大师虽然佛门中人,但性子还是相当的急,接道:“老衲见过,那真是惊人的揭发,当场就有五个人自绝,而且事后自绝死亡的,据说有二十几个人,那真是江湖上的一次大清洗,以后,江湖上将近五年,没有再发生过任何一件事情。”
楚小枫道:“太平静了,他们都在准备,江湖上一次更大的动乱,就在平静,完全没有人防备之下,完成了准备。”
白眉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檀越,江湖上,没有一件事,能够瞒过春秋笔,他就像千眼千手佛,无所不在,无所不见。”
楚小枫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他们把所有的事,都寄托在春秋笔一人身上,江湖上焉得不乱,他们觉着,有春秋笔这么一个人物在江湖监视,宵小剑迹,就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大师,你相信春秋笔,是人呢?还是神?”
白眉大师道:“就算他是一个人,也是一个超人,一般人无法及得的超人,一支春秋笔,抵得千百位高手,在江湖上走动。制止罪恶。”
楚小枫道:“大师,不论春秋笔,有些什么能耐,但他只有一支笔,无法记述江湖上同时发生在两个地方的事情,江湖太大了。”
白眉大师双目耸动,道:“小檀越,这就不对了,你怎能藐视春秋笔。”
楚小枫道:“大师,如若少林、武当,以及江湖上正大门户,仍然不停的有弟子在江湖上走动,春秋笔就可以少问一点事情,集中精力,侦察隐秘。”
白眉大师有些火了,冷冷说道:“小檀越你这是什么意思,春秋笔是何等高明人物,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
胡逢春道:“是呀!年轻轻的信口开河,批评长上,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戒之,戒之。”
楚小枫道:“在下只是在和大师说理。”
胡逢春道:“白眉大师,是何等身份的人,还要和你说理,这话就有些过分了。”
楚小枫笑一笑道:“这位前辈是——”
胡逢春道:“庐州胡逢春,听你师长说过老夫没有?”
楚小枫摇摇头,道:“没有听过。”
胡逢春脸色一变,道:“你是什么人门下弟子?”
楚小枫道:“区区在江湖上走动的时日不长,识人不多。”
胡逢春哦了一声,道:“老夫也不和你一般见识,不过,由现在开始,不许再胡言乱语了。”
自眉大师道:“年轻人初入江湖,一定要懂得礼数二字。”
楚小枫道:“两位教训的是,不过,在下还想说一句话。”
胡逢春道:“希望是一句好听的话。”
楚小枫道:“胡前辈见识博广,对这石桥突然断去一事,可有什么看法?”
胡逢春道:“这件事,难道还能难倒老夫不成,解说起来,容易得很。这是北五省通映日崖必经之路,不知哪个,故意把石桥破坏,使人马难以再向前进。”
楚小枫道:“胡前辈,破坏石桥,阻碍了这么多武林高手,不能赴会,这个人岂是一般人物?”
胡逢春道:“不是又能如何?”难道他还敢和这上千的武林豪雄做对么?”
楚小枫道:“胡前辈,他挖断桥梁,拦住了这么多人的车马,难道还不算和我们做对么?”
胡逢春道:“这个,这个……”
楚小枫接道:“胡前辈,你看,那人发觉弄断了桥梁之后,还无法阻止咱们,会不会再耍出别的花样?”
胡逢春怔了一怔,道:“我想,这还没有人敢?”
楚小枫道:“他敢弄断了这座石桥,就敢再出别的花样。”
胡逢春道:“弄断石桥,是在偷偷摸摸中进行,我想不出,有些什么人,敢挺身而出,和我们这些人作对?”
楚小枫笑一笑,道:“唉!胡前辈,至少,那弄断这座石桥的人,胆子就够大了。”
胡逢春一手捋着山羊胡子,似想发作,但另一种力量,却促使他无法发作出来。
白眉大师虽然不是个很善心机的人,但他究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楚小枫的话,使他有了很大的警觉。
船上,陷入一片沉默中。
船靠岸了。
船家一躬身,道:“诸位,下船啦!”
白眉大师轻轻叮一口气,道:“这石桥搭建不易,但却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弄断了!”
胡逢春道:“嗯!这中间确然是大有文章。”
白眉大师望望天色,道:“这溪水不深不浅,不会水的人,越渡不易。”
楚小枫道:“以大师在江湖上的威望,和目下这么多江湖能人,只要大师一声令下,再建这座断桥,并非难事。”
白眉大师点点头,道:“胡兄,你看,这件事情如何?”
胡逢春道:“只要大师下令,搭座桥并非难事。”
于是,白眉大师传下令谕,十二罗汉,领先动手,他们力大无穷,每人扛了一块千斤巨石。
两岸群豪一齐动手。
这些人中,又有两位对建筑之学,有着相当的研究,两人出面指导,断了的石桥,竟被群雄修补了起来。
进行虽然顺利,但也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石桥修好,已经是玉兔东升,己到初更左右的时分了。
成中岳为首保护的蓬车,也驰过了石桥。
楚小枫在修桥的时间中,表现的并不出色。
他极力的在敛收自己的锋芒。
这地方没有酒楼、饭店,除了一些带有干粮的人外,大部分都觉得饥肠辘辘。
楚小枫发觉了一件事,那位庐州胡逢春一直在注意着他。
所以,他没有与成中岳等再作聚首,同时,示意成方、华圆、陈横走在一起。
看上去,楚小枫只是和王平走在一起。
白眉大师望望修好的石桥,哈哈一笑,道:“胡兄,可惜那位破坏石桥的朋友,白费了一次心机,枉费力气了。”
胡逢春目光转到了楚小枫的身上,道:“这位楚朋友,请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楚小枫缓缓步行了过来,道:“胡前辈有什么吩咐?”
胡逢春道:“楚朋友,你说前面还有什么陷阱?”
楚小枫道:“胡前辈,前面一定有麻烦!但什么麻烦,在下就不知道了。”
胡逢春道:“年轻人,你去过映日崖没有?”
楚小枫道:“没有。”
胡逢春道:“老夫识人不少,但像你这样年纪,敢如此对我说话,老夫还不多见。”
楚小枫道:“老前辈的意思,晚辈还未听得很清楚。”
胡逢春道:“咱们走在一起如何?老夫不说了,这一位白眉大师,常年在江湖上走动,见识丰富至极,你和我们走在一起,这一路上,你可以听到很多的江湖事情。”
楚小枫道:“这真使晚辈受益不浅,但不知白眉大师肯否携带晚辈同行。”
胡逢春呵呵一笑,道:“楚老弟,这个你放心好了,白眉大师那里,只要老夫说一句话,包管可以带你同行。”
楚小枫道:“那就多谢胡前辈了。”
胡逢春道:“楚老弟,你有几位同伴?”
楚小枫道:“目下和在下同行的,只有一位朋友。”
胡逢春道:“好!请来见个面吧!”
楚小枫回头举手一招,道:“王平,过来见识一下这位胡前辈。”
王平一抱拳,道:“在下王平,见过胡老英雄。”
胡逢春道:“好!好!你和这位楚兄是……”
王平道:“在下是恃候公子的。”
胡逢春怔了一怔,道:“你是说,你是从仆?”
王平道:“是的。”
胡逢春道:“哦!楚兄弟,你是……”
楚小枫道:“这位王兄弟,和在下是世交,虽然名份有别,但在下一向和他是兄弟相称。”
胡逢春点点头,道:“难得啊!难得!年轻轻的就有这样的气度。”
这时,白眉大师突然开了口,道:“胡兄,咱们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胡逢春道:“就老夫所知,咱们要再向前行三十里,才到白茅集,那地方才有吃喝的食物。”
楚小枫暗中观察,发觉了集中在此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
但闻轮声辘辘,成中岳带着一辆逢车行了过来。
白眉大师一皱眉头,道:“这辆车中,不知坐的何许人物,观看春秋笔一事,倒是很少有人坐车前往的。”
胡逢春道:“唉!少不更事,少不更事,这又不知道是哪位年轻人耍的花样?”
楚小枫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江湖上大劫将生,他们竟是毫无所觉,春秋笔就算有回天的功力,只怕也是很难独撑大局。”
心中念转,口中却问道:“两位前辈,看春秋笔,难道不能坐车么?”
自眉大师道:“这倒没有什么人规定,不过,大家为了表示对春秋笔的敬仰,从来没有乘车前去的。”
楚小枫道:“原来如此。”
胡逢春道:“不知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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