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三先是一怔,然后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咚咚地磕起头来,“曲老饶命,小人一向景仰您,其生也晚,不得瞻仰尊面,如有什么不敬之处,任曲老打杀。”
这一刻,他是真怕了,他在官府里见到个化修,也不会怕到这样的程度,若是对头的话,他甚至可能只有稍稍的表面恭敬。
但是曲胜男是何人?军中耋老坤帅心腹,是活着的传说,这样的人想杀他,根本都不需要找理由——最多事后寻个由头就是了。
听曲老的话,大概是自己手下的人,不知道谁做差了什么,惹得她老人家大怒。
他足足磕了三四十个头,额头的血都流到了地面上,然后才听到一声轻哼,“这里是文雅之地,起身!”
他立刻停下,乖乖地起身,甚至都不敢为了表示诚意,继续磕下去——在这种能轻易碾死自己的人面前,任何主见都不要有,乖乖听话才是正理。
“这是我的恩人,”曲胜男指一指身边的年轻男人,缓缓发话,“褚三爷给我这老不死一个面子,放他一马,可好?”
“曲老您饶命,”褚三吓得不住拱手,“这位兄弟……这位大哥的事儿,明日午前,我小褚定然给您一个交待!”
他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堂堂的曲胜男,居然动用御林内卫将他带来,绝对可以确定事情是他的人做的。
曲老的愤怒,他也感觉到了,什么“给个面子”“放他一马”,这种反话,听错了会死人的——他不尽快给曲老一个交待,能活着逃出京城都是不错了。
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个瞎了眼的家伙。
于是他深深地看李永生两眼,将其相貌牢牢地记在心中——很好记的相貌,非常帅气的小伙,面上一道显眼的新伤。
若是曲胜男不说反话,他还敢上前问一问缘由,现在真是连问的胆子都没有。
他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告辞,只见曲胜男身边的中年妇女一摆手,连话都没有。
褚三又看看曲老,发现她没什么表示,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倒退着离开了。
这次,那四名御林内卫并没有拦着他,也没有跟上去监督他行事,丝毫不怕他跑了。
这是曲胜男爱惜羽毛,不想公器私用,很多老派人都是这样,为了防止褚三作怪,她派内卫将人弄来,就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当然,褚三要是不给曲老面子,敢阳奉阴违的话,曲老也不介意破一次例。
这种放手的味道,褚老三当然也知道。
他狼狈地跑到来去书苑门口,招来跟踪的小弟,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查,马上给我查……最近谁招惹了一个面上有疤的英俊少年,我只给你们三个时辰!”
小弟们顿时四散而去,不多时,又有一辆马车驶来,是他的智囊“军师”到了。
军师将他接上马车,低声发问,“三哥,点子很扎手?”
“何止扎手,是要命啊,”褚三愁眉苦脸地回答,他都快哭出声了,“曲老……曲胜男说了,要我放她一马,别为难她的恩人了。”
“曲胜男?”军师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愣了好一阵,他才不可置信地发话,“这岂不是说,咱们找不到人的话,想活都很难?”
“谁说不是呢?”褚三的脸上,泪水滚滚而下。
过了一阵,他抬手一擦眼泪,阴森森地发话,“今天晚上,谁也别睡了,我要死了,谁也别想活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急煞褚三(三更求月票)()
褚三没有用了一个时辰,就查到了事情的真相。
顺天府城南虽然不小,但是褚三的人马就那么多,了解一下他们最近做了些什么事儿,就知道了。
而且龅牙今天失手,被捕房抓了,也有人汇报给褚三,甚至龅牙的人还求助到三爷这里,说捕房咬得很死,说庆典之前闹事,不许保人,希望三爷出个面。
褚三没见到曲老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事儿了,不过他也很痛恨自家小弟没眼色,大典期间兴风作浪,就说这事我知道了,等我回头方便时再说。
当他知道,龅牙试图敲诈的,就是一个面上有疤的英俊少年时,他整个人都炸了,“我艹、握草、卧槽……这个祸害,他怎么不去死啊!”
褚三是老派江湖人,虽然他不得不屈服于曲胜男,但是心里总有点侥幸——如果这件事我的人没做差的话,我也认打任罚,不过我不会退避到底,起码要给自家兄弟争个活路。
现在听说过程之后,他完全放弃了保人的念头——尼玛,你自己作死,怪不得我。
搁给我是曲胜男,也饶不过你啊。
事情查明了,但是……还不算完,这四人目前还都在城南捕房关押着,这么坐视,显然不能令曲胜男满意。
褚三仔细想一想,一咬牙,“走,跟我去城南容纳所!”
容纳所就是那个关押了三四百人的大院子,随着大典临近,外来的人逐渐多了,不守规矩的也就多了,而捕房大力抓治安,容留的人多了,要有一个容纳所。
褚三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后半夜了,听说他要保人,值班的捕快连连摇头。大半夜的不能保人,你想保,起码要有一个捕头点头才行。
褚三也不敢强求,只能将马车停在院子门口。半睡半醒中熬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辰初,才有捕头来这里走一圈,听说褚三要保人,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这件事是朱捕长过问的。你要保人的话,让府房大老板张晓宏发话吧。
褚三也已经知道,李永生昨天是被朱捕长保出去的,其中还有朱塔任家的人露面,这时候他哪里敢再请张捕长露面?
张晓宏一旦知道,面临的是这种级别和数量的对手,估计撕了他褚老三的心都有——其他人也就算了,曲胜男真的太可怕了。
那这样吧,我们见他们四个一面可好?褚三和和气气地跟捕头商量,又悄悄塞过去两个金锞子——你总不会以为。这时候我们敢抢了人跑吧?
捕头不收金锞子,也不想放他们见面,但是他真惹不起此人,所以就表示说,你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就好,见一面就行了啊。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召了七八个自愿者围过来——你要是敢抢人,伤了自愿者,张晓宏也不保住你!
令他们吃惊的是,褚三见了这四人。连招呼都没打,一抬手,四五个混混就冲上去,手执铁棒。将四人的腿骨打折。
领头的龅牙,更是被褚三一抬手,戳瞎了一只眼睛,“老子让你有眼无珠!反正长着眼睛也没用。”
“喂喂,搞事?”捕头着急了,“你知道是庆典期间吗?”
“这位差大哥。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褚三拱手一抱拳,淡淡地发话,“先略施薄惩,表明我的态度……现在我能保人了吗?”
捕头很坚决地摇摇头,“说了你不能保人,就是不能保,你下如此重手,我得考虑把你也扣下才行。”
“差大哥,行个方便,”褚三又一拱手,“我是带人去见李永生的,午前带不到,我就要亡命江湖,但是走之前,我可以快意恩仇一下。”
直到这时,他也不敢报曲胜男的名头,一来是曲老实在太可怕了,二来他在道上行事,招惹的仇家也不少,万一有人听到这消息跳出来,那后果他根本不敢想。
捕头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你是在威胁我?当我没有留影石?”
“我不是威胁你,是我不想死!”褚三苦笑一声,“你几曾见我褚三这么好说话?你这样的,平时我都不放在眼里,现在我求你了……留一份情面,日后好相见。”
捕头看着他,若有所思地发问,“李永生真有那么狠?”
“比你知道的还狠,”褚三叹口气,“给个面子……行吗?”
“我去问一下,”捕头转身走了。
他想打听昨天事情的经过,真的太简单了,随便一问自愿者就知道,是李永生表示先放过龅牙一行人。
那他就有了决断,收了褚三两百银元的保金,完成手续之后,将人放了——那两颗金锞子,也值两百银元,反正他没收,就算出错也不是大事。
而且他考虑,褚三就算行苦肉计,戳穿眼睛总假不了,十有八九,真是被那个本修生吃定了。
褚三想的根本不是简单地戳瞎眼睛,想让曲老满意,不死一两个人怎么行?
将四个人带出来之后,他考虑一下,“手脚打断,手筋脚筋挑了,带给李永生。”
“三爷,”龅牙撕心裂肺地叫着,“我可从来没有失了孝敬,我不服!”
“你做花账,当劳资不知道?”褚三冷笑一声,“这都是小事,千不该万不该,你眼瞎……天子脚下,随便逮个人,你就敢欺负?劳资差点被你累得把命丢了!”
“行了,”军师出声了,“若不是等着让李永生发落你们,你们就可以去护城河求大道了。”
“三爷,”一个喽啰高声叫了起来,“保我手筋脚筋,我有话跟李永生说,若是他不满,我自投护城河求道,您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褚三气得哼一声,“老子还会给你们祸害我的机会?我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顺天府不是随便什么府城,这是天子脚下!”
这喽啰却是心思机灵的,见他没断然拒绝,马上就又说一句,“我知道李永生想要什么。”
“那行,”褚三一指他,“你例外,其他人……行了规矩。”
褚老三也是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跟曲胜男交差,见有人自告奋勇,他倒也不怕尝试一下——大不了那厮跳护城河。
其他三人,就是那样了,手脚打断,各种大筋割断,然后马车直奔李永生寄宿的客栈——他在五道坊地区住宿,哪里瞒得过这些人?
四人被塞在马车里,不能示众,毕竟是大典时期,太有碍观瞻,太不和谐了。
不过他们赶到的时候,李永生已经退房了,褚三顿时又是一阵抓瞎——卧槽尼玛,我总不能带着这四个人去找曲胜男吧?
总算还好,客栈的小二知道李永生去哪儿了,不过他支吾了好一阵,直到军师丢给他一块银元,他才说出了去向。
怪不得他不敢乱说,前来接人的,是朱捕长的马车,顺天府总共三辆,做店家的,哪个能不知道?
褚三听了之后,心里又是一凉,朱捕长不但保人,还接人出去,这尼玛李永生,难道是今上失散多年的兄弟不成?
不过既然知道人是朱捕长接走的,那么接下来找人也很方便了。
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就寻到了李永生的去向,合着就在不远处一个弄堂里,那里有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朱捕长的马车还停在旁边。
褚三赶紧催着马车过去,结果走到门口,里面听到外面喧嚣,走出来一个女捕快。
一看到几个明显不是好人的家伙,女捕快明显地怔了一怔,然后冷笑一声,“好啊,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这位姐姐,”军师赶忙上前解释,这一拨人里,也就他长得还像个正经人。
那女捕快根本不理他,直接抬手关门,“你们等着。”
不多时,院门再次打开,朱捕长冷着脸走了出来,她一眼就认出了褚三,咬牙切齿地低声发话,“褚老三……你有种,今天你给我冲过这个门,老娘绝对亲手弄死你。”
“朱捕长,我哪儿敢啊,”褚老三苦着脸连连拱手,“我是给李永生交待来了……”
他有意无意地看一眼身后的马车——您懂的。
朱捕长的脸色这才好了点,她身为捕长,对这些道上的人如何行事,也非常清楚——那马车里肯定有些有碍观瞻的东西。
搁在平时,她可以勒令人盘查马车,但是这会儿她也不愿意多事,只是冷冷地一哼,“我不管你怎么想的,老老实实在门口待着,若是敢喧闹,休怪我无情。”
“可是……”褚三听得头皮发麻,忙不迭地喊一声,“我这无论如何是午前过来了。”
午前?朱捕长淡淡地看他一眼,抬手掩上了门,“我知道了。”
关了门,她才摇摇头,这李永生还果真神通广大了,直接给褚三下死命令——怪不得他昨天对那帮地赖子不屑一顾。
她不知道的是,这午前的期限,是褚三自己拍胸脯主动保证的——没办法,不保证的话,他很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来去书苑。
不过对朱捕长来说,最操心的还是现在小院里对大姐进行的针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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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算太蠢()
朱捕长的大姐自打听说了李永生针法的神奇,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好,拉着她一直聊到子夜,又是哭又是笑。
朱捕长知道李永生原本在朝阳大修堂住,此人现在住五道坊的客栈,她也知道了,想一想客栈里龙蛇混杂,于是动用关系,寻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
今天凌晨,她看大姐实在兴奋,索性连夜把人拉了过来。
而李永生现在,正在小院里给大姐行针,若不是考虑到此刻不宜喧哗,她真的有心从府房调来人马,一举扫平了褚三这杂碎。
不过褚三既然是来道歉的,那也就无所谓了。
中午时分,第一次针灸结束,效果极好,大姐痛得死去活来,那是发自骨髓的剧痛,但她却是含泪笑着——她全身没有知觉很久了。
刘白莲今天也是特意请了假来旁观,对李永生行针的思路和手法,她真的是除了震惊,就只剩下震惊了。
既然是师姑,在李永生不忙的时候,她就要出声询问,然后她发现,自己这个师侄还真的不藏私,大部分她问的问题,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所以行针结束,两人都没结束探讨,直到朱捕长发话,“白莲,你想减肥我无所谓,但是永生是小伙子,正在长身体,又累了一上午……该吃饭了。”
“那是,可以边吃边谈,”刘白莲点点头,“呦,未初了呢,出去随便吃点。”
看到刘师姑拿出一个不小的日晷测时间,李永生的脑子一转,是不是该把钟表也搞出来?
一行人走出门,迎面正撞上急得团团乱转的褚三。
他看到面带伤疤的英俊少年,马上一拱手,赔着笑脸发话,“李大哥。我是早来了,午前就来了,真的……朱捕长可以作证。”
李永生微微颔首,“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我们先去吃饭,回头再说。”
这顿饭就比较简单了,朱捕长倒是想弄点酒来,但是李永生说,下午还要行针。至于说大菜——啥时候不能做?
吃完饭之后,几人进小院小憩片刻,继续下午的行针。
酉初时分,李永生才忙完,然后他走出院子,去见着急得火烧火燎的褚三。
褚三光棍得很,把自己的处理手段哇啦哇啦一说,最后很谦逊地表示,“这几个家伙胡作非为,真不是我的规矩。我只是略施薄惩,具体该怎么弄,李大哥你说一声。”
李永生挨个过目了每个人的惨象,想一想之后,淡淡地发话,“我对这个也没有经验……这只是薄惩,那重惩该怎么样呢?”
“小伙子,不过是十块银元的事儿,”四人里,有人冷哼一声。“我们四个大男人都这样了,你还不满足?”
李永生根本不理他,只是看一眼褚三,笑着发问。“这就是你的规矩?”
他好端端地请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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