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捕长低声跟刘师姑说笑着。并不看向这边,似乎毫不关心的样子。
李永生当然不怕说,他哇啦哇啦把事情经过讲一遍,没错,他承认自己最后是报复出手了,但是没办法啊,他手执赦免卡,对方都要孜孜不倦地构陷自己——我终究年轻,忍得住吗?
握草,范捕长这才发现,这年轻人的背景,似乎超过自己的想像,但是他既然执意问了,就要继续下去,于是一伸手,“赦免卡拿出来我看。”
果然是赦免卡,他接过对方递来的黑卡,辨认一下之后,扭头看向朱捕长。
正好朱捕长也抬眼望来,她也很好奇——本修生居然有赦免卡?
范捕长很想没收这张赦免卡,做为对李永生殴打捕快的惩罚——你犯罪了。
但他还是压制了这种冲动,将卡片递了回去,淡淡地发问,“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本修生跟违法犯罪不搭界的,身怀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从政务院领取的,”李永生淡淡地回答,“那里有我的领取记录。”
范捕长冷冷地看着他,“政务院为什么会给你这张卡?”
李永生笑一笑,并不说话。
这是说我不配知道,范捕长本来心里忐忑,见到对方这副样子,心中有生出了些许的不忿,“那么好吧……你可以保证自己讲的都是真实的吧?”
“他攀诬我的经过,有留影石作证,”李永生一抹脸上的雨水,冲着那侍女微笑着一招手,“麻烦你,留影石借我用一下。”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范捕长肯定要查验一下留影石,刚看个开头,心里就又是一凉:卧槽尼玛,是朱塔任家来保人的?
看完留影石,他完全无话可说了,恨不得当场毒打一顿赵渤和王二,你们闯祸的水平,完全到了真人级别了嘛。
留影石上并没有记录王二殴打李永生,但是李永生嘴里确实这么说了。
继续查证,王二是否做过此事吗?根本没必要了,范捕长也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现在他心里,是真的懊恼不已,劳资刚才,就不该这么较真的啊。
反正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于是他冲李永生使个眼色,然后就走向了朱捕长。
范捕长很痛快地承认,自己在对捕快的管理上疏忽了,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李永生是受委屈了,城南捕房会严惩王二——扒掉那身皮是一定的,构陷他人,也要追究相应的责任。
“居然敢说李永生辱骂今上,在庆典来临之时,这是大不敬之罪。”
刘师姑闻言,淡淡地发话,“李永生因庆典征文获奖,被政务院召见,还献上军国利器,简在帝心,他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的。”
要不说她做事稳妥,对方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能听出质疑的味道,马上就给出了答案,不给对方任何兴风作浪的机会。
政务院召见……献上军国利器……简在帝心!范捕长身子摇一摇,好悬一头栽倒。
握草,这尼玛……范捕长已经想不起来今天自己说了多少个握草了,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表态。
他深吸两口气,平息一下情绪,缓缓地发话,“朱捕长请放心,王二的行为及其恶劣,影响极坏,我会认真盘查一下,此事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朱捕长原本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听到这话也点点头,“好吧,府房会高度关注此事……李永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永生抬手一指赵渤,很干脆地发话,“此人坐视我被构陷,有尸位素餐之嫌。”
朱捕长看一眼范捕长,意味深长地说一句,“城南捕房会给你个交待的,你放心好了。”
“没错,”范捕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滴血,王二的背景不差,那赵渤的背景也不简单,这次我可是要狠狠地得罪人了……握草!
看到大家打算转身上车走人了,他猛地想起一件事,又招呼一声,“朱捕长,那个……他们当街敲诈,只是未遂,该如何定性?”
朱捕长淡淡地看他一眼,“这也要问我?”
“朱捕长,您不知道,”范捕长走上前,低声发话,“这帮人是……跟褚三的。”
“握草,”这次轮到朱捕长开骂了,“褚三就怎么了?”
褚三跟府城捕房的大捕长张晓宏有来往,而且还有些其他的关系,朱捕长也头疼这个人,不过……褚三的手下,收拾了也就收拾了。
范捕长苦笑一声,“问题是,敲诈……未遂!”
中土国的律法基础,是基于道德层面的,但具体到敲诈一事上来说,既遂的话,可以移交到法司,狠狠地判,也必须补偿苦主。
然而,未遂的话,就算转移到法司,苦主也得不到补偿,捕房倒可以征收数倍的罚款。
——苦主没损失,就不可能补偿,捕房替你做主出气了,收点罚款也是用来弘扬正气。
范捕长的意思是,若对方是平常人,怎么折腾都行,但是……人家有背景啊。
“那这样吧,”李永生出声发话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已经麻烦范捕长很多了。”
这些地赖子今天的行事,实在很恶劣,不过只要不经官面,他有的是办法收拾,更别说,他还有一些别的想法。
这话是范捕长想听的,但是他必须要再看一眼朱捕长。
朱捕长犹豫一下,看一眼刘师姑——我听你的。
刘师姑点点头,微微一笑,“永生既然这么说,那就按流程办……他其实很好说话。”
很好说话的人,会攻击捕快吗?范捕长笑着点头,“我也觉得是,很杰出的小伙子。”
两辆马车先后离开了,他才扭头看一眼赵渤,很无奈地一摊手,“小赵,尸位素餐啊……你不想让他捅到政务院去吧?”
麻利点,自己辞职吧,你我都方便。
“范哥,大家都是这样啊,”赵渤的眼泪出来了,“我要是辞职,回家得被我爸打死,您给指条路吧。”
众目睽睽之下,他都说出来这话了,可见他有多么惶恐。
“我哪儿有路给你?倒是想求你放城南捕房一条生路,”范捕长冷笑一声,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扫一眼某个年轻的红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各有所求()
赵渤在捕房里的靠山,就是范捕长,他顺着那目光看去,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不过就算有主意,现在不能说出来,要不然被王二看到,他就保不住自己的位置了——李永生可以原谅一个人,但是绝对不可能同时原谅两个人啊。
不多时,王二就被控制起来了,起码不能出了这个大院,他只能央求一两个自愿者,帮忙传递一下消息——这还得经过范捕长同意。
没办法,他犯的事儿性质比较严重——还可能是被别人指使的!
赵渤寻个机会,悄悄走到年轻的红箍身边,“阿宾,有空吗?聊聊?”
“没空!”阿宾冷冷地看他一眼,“我马上又要出工了,赵头儿你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吧。”
年轻的刑捕专修生,很看不惯捕房里这些蝇营狗苟,做了捕快,就该伸张正义才对,对不公正的现象麻木不仁,反倒要忌惮某些地赖子,他非常看不惯。
反正他就是个自愿者,忙完庆典就回去了,只要他不出大纰漏,不怕别人歪嘴,虽然京城刑捕专修院只是第九大,但终究是位处京城,谁敢随便构陷里面的专修生?
“阿宾,你别这样嘛,”赵渤勉力笑一笑,低声发话,“结业后想留京吗?”
年轻红箍不屑地看他一眼,“赵头,您还是先把自己留下吧,我真的要出工了。”
这年轻人真是有冲劲!赵渤又低声说一句,“我能保你进捕房。”
阿宾的身子,顿时就是一僵——赵头这一箭,正中他的膝盖。
前面说了,阿宾是外地人,前面也说了,刑捕专修院的修生,很多人都进不了捕房,别说八大之外的,就是八大之内的也是如此。
捕房的编制有多么抢手。那根本不用问,他们面临的,并不仅仅是专修院之间的竞争,很多本修院的修生。结业之后也会进入捕房——本修院的武修尤其吃香。
阿宾不是京城人,家里有点小办法——这一点无须解释,没点办法的,就花不起这个钱,供他在京城读专修院。
专修院结业之后。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回到家乡,在捕房里做个帮闲,若是遇到合适的机会,可以纳入编制——家里有办法嘛。
若想留京,那就比较惨了,绝对进不了体制——多少地赖子都是制修呢,而专修院出来的,只是准制修。
对于专修生来说,留京进捕房。那更是痴人说梦了,太难了,花钱都搞不定。
阿宾原本没这想法,也就无欲则刚,猛地听到这么个条件,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愣了好一阵,才勉力一笑,“赵头你莫要开玩笑,我花不起那个钱。”
他想留京进捕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要花很大一笔钱——关键是有价无市。
“不用花多少钱,”赵渤很干脆地表示,“你在李永生面前,帮我说两句好话就行。”
“我跟他不熟!”阿宾很不耐烦地回答。“只是谈得比较投机,赵头,你这个要求,请恕我不能答应。”
他也不傻,李永生摆明了是贵人,朝阳大修堂的修生。更是将来的贵人。
他帮贵人说情,还报信了,毫无疑问留了一分机缘,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谁知道将来我会遇到什么事呢?这份人情,真不是能拿钱来衡量的。
“我保证你进京城捕房,真的,”赵渤一字一句地发话,“你考虑一下。”
“关键是我自己就看不惯你这样行事,”阿宾真是有什么说什么,“他说你尸位素餐,没错啊,我都看不惯的事情,我凭什么替你求情?”
“我改,我改还不行吗?”赵渤也火了,“尼玛,别人都这么做,也没啥后果,为啥轮到我,就是这样呢?”
阿宾淡淡地看他一眼,“赵头,你这个态度,我无法帮你求情。”
“我都说我要改了,”赵渤苦恼地一拍额头,“阿宾,我亏待过你吗?”
阿宾顿时语塞,赵头这个人,怎么说呢?毛病很多,平时架子也摆得很足,但是对自己这帮自愿者,还真没啥说的,大局没问题,只是对普通黎庶……有点重视不够。
他沉默半晌,终于点点头,“我帮你问一下,结果不能保证……头儿,你人不坏,但是做事真的不够认真。”
“我都说了要改,”赵渤苦恼地抓一下头发,“这尼玛帝都脚下,惹不起的人真的太多了,这样……你帮我说,成不成的,我都有份心意,可以吗?”
与此同时,李永生坐在朱捕长的马车中,恭敬地看着两名师姑——其中一个还是刚认的。
进了私密空间,刘师姑就不再端着了,她笑着发话,“你小子可以啊,还知道找我帮忙,我以为你早把我这个师姑忘在脑后了。”
她跟李永生联系得不算多,身为名头极大的郎中,她的事情也很多。
不过她们同窗之间联系得很密切,所以她从汤昊田那里知道,李永生的针术极为精湛。
曲胜男的伤情,在京城的医生圈子里不是秘密,坤帅都为此出面,召集名医会诊,刘师姑其生也晚,没有机缘参与会诊,但是她的师尊柳云鹏却是去了的。
柳云鹏就是人称“南杨北柳”的北柳,是中土国数一数二的名医,名气甚至比御医阴九天还大。
当然,这并不是说北柳的医术就超过御医了,严格来说,两人的所长不同,阴九天偏重的是护理养护,相对比较稳健,一旦出手就令人信服。
柳云鹏护理的水平也不差,但是他更擅长处理各种突发的病情,而且治疗时,喜欢使用虎狼之方,大开大阖。
虎狼之方听起来恐怖,其实就是“病重用猛药”,以他的医术,开的方子没治坏过几个人,但是伤患受点小折磨,却是难免。
因为他是这样的医治风格,所以御医是阴九天,而不是他。
给宫里人治病,谁敢擅用虎狼之方?
话扯得有点远了,总之,刘白莲的师尊柳云鹏,也没有治好曲胜男。
他倒是有一番奇想,想在曲胜男身上试一试,不过那种手段,若不能将人治好,就会将人治死,不死也会半残——其间的过程还会很痛苦。
这种冒险的治疗手段,就算曲胜男答应,坤帅也不会答应。
刘师姑非常清楚曲老的情况,听说李永生用针灸将其治好,心里真是……简直了。
九凤齐鸣针法,只在传说中,今人不得见,所以她很想跟李永生探讨一番。
但是怎么说呢?她好歹是师姑的辈分,这样的针法也不是随便能讨论的——中土国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很一般,所以大家对独门手段,也遮掩得很紧。
今天阿宾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好在,一听是这样的情况,直接去府城捕房找朱捕长。
李永生笑着回答,“孔总谕走时说了,京城里有事,找刘师姑最稳妥。”
他还有陈师姑和汤师姑可求,那俩还都是司修,刘白莲只是高阶制修。
“根本不用我出面嘛,”刘师姑笑着努一努嘴,目标是身后的马车,“都能请动朱塔任家了,师姑我可差远了。”
李永生笑着回答,“那只是机缘巧合,京城遇事,当然要找您了。”
刘师姑笑吟吟地看他一眼,“你小子有点不老实!”
朱塔任家处理这样的事足够了,曲胜男那更是没谁敢招惹的,说句实话,她都有点奇怪,为啥小李不请曲老出马——那位可是脑门刻字的坤帅人马,军中典范。
不过她这个心思,不能说出来——有多少人等着搭上坤帅的船呢,朱捕长跟她关系不错,但是她也在四处寻找上进的机缘。
“您真的冤枉我了,”李永生笑着回答,“我想求助的,就是大修堂的教谕和您,您今天在,就省下找教谕了。”
“好了,不扯那些了,”刘白莲笑着摇摇头,又斜睥朱捕长一眼,“听说你得了针王桂一男的传承?”
“我真没得他的传承,”李永生摇摇头,“他的传人找来,我也不会认……我有我的机缘,我的运气一向不错,比如说才来京师,就见到师姑您了。”
“你这小子,真是会说话啊,”刘师姑笑得花枝乱颤,“好了,也不跟你客气了,今天朱捕长赶过来,算不算给你面子?”
“这怎么算给我面子?”李永生很坚决地摇摇头,“师姑,这是您的面子,要没有您,朱师姑认识我是谁啊?”
“这小子不但帅,而且还滑头,”刘师姑侧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跟朱捕长说,“你看,我就说你得亲自来一趟。”
“呵呵,”朱捕长稳稳地一笑,看起来她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小李,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姑,那师姑的家人有点痼疾,帮着看一看……没问题吧?”
刘白莲接话了,“有问题也要克服,刘师姑把话放这儿了。”
李永生身子一直,缓缓点头,“我尽力,但是郎中的规矩,两位师姑应该也知道。”
郎中的规矩多了去啦,中土国还不准无证行医呢,但是他的意思很明白——我可以出手,但是治得好治不好,不能强求。
朱捕长很干脆地点点头,“我明白,你也不要有别的想法……我大姐瘫痪三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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