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军役部的机密,跟我们走一趟吧。”
“统领不在,我当然要替他看好门户,”军官正色大声回答。
不过下一刻,他就一拱手,深深地施了一礼,“两位上官,实在是我也不知道,秦统领去了哪里,又怕耽误事……还请军营里小坐,我自有一番心意。”
“屁的心意,劳资不稀罕,”一名密谍破口大骂,他大声发话,“军情似火……你可知道?”
另一名密谍一摆手,出声调解,“好了,他可能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走的?”
“统领在辰末左右离开的,”军官苦着脸回答,“他是积年的老统领,我怎么敢问他去哪里?不过……他不让我外泄消息,应该要走几天。”
“完蛋,”两名密谍面面相觑。
藏在远处的李永生和带队的朝安局头领,也是面面相觑——坏了,人跑了。
头领甚至连时间都对上了,“辰末时分……也就是刘通判又晕过去的时候?”
李永生的脸色难看得很,他微微颔首,“大约就是如此了,可恨,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那就只好强搜了,”头领一咬牙,就摸出了传音海螺,打算下令。
强搜军营是大忌,朝安局没有这个权力,不过对方的统领都跑了,问题也不是很大。
李永生也没拦着他,只是淡淡地发话,“拿一件秦水水的贴身物品来。”
“嗯?”头领侧头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发问,“你的意思是……”
“我在巴蜀还有人,”李永生淡淡地发话,并不解释太多。
朝安局的头领也没有再问,他放下了海螺,直接去牵马匹,“弟兄们,给我上!”
此处驻扎的水军,足有一千五百人,但是看到三十多名黑衣方巾的人骑着马,疯狂地冲过来,大部分人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心思——这是朝安局啊。
若是秦水水还在,或许不至于如此,可是带头的将领不在,根本没人主事。
也有个把人试图反抗,李永生直接出手就将人拿了,先摔个半死,再由朝安局上前锁了。
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就得知,秦水水是乘了一艘小快舟离开的,随行的只有两个亲卫。
他离开得比较仓促,没有章法,但就是那句话,他当了十几年的统领,谁敢上前发问?
李永生拿了一个秦水水用过的枕头,又摸出一个传音海螺说两句,然后电射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他走了,朝安局的这帮人看着现场的一千多号水军,也有点傻眼,有人找到了头领,“这么多军校……怎么办啊?”
头领犹豫一下,一咬牙,“这不是咱们该头疼的,快去通知梁州知府,特么的,他勾结排帮余孽,该给咱们……该给朝廷一个说法!”
这就是要撕破脸的打算了,秦水水尚未被抓获,刘通判的口供是否真实也未可知,不过只要不是傻瓜,就看得出来,大家的猜测,应该是没什么错的——否则事情不会这么发展。
当然,一旦错了,那就是脑袋搬家。
梁州知府在一个时辰之后赶到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通判——两人的住处离得不远。
知府的脸色很难看,“我今天只是睡得早了一点,结果被人叫醒,说我私通反贼……谁能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哪来那么多废话?”朝安局头领黑着脸发话,“朝安局大牢空得很,想去睡两天?”
“来,你把我弄去住两天,”知府很不含糊,“就算秦水水是排帮余孽,又不是我提拔他的,关我屁事……我是朝阳大修堂出身,别打错主意。”
事实上也是这么回事,秦水水跟知府根本不是一条线的,秦统领只比他低半级,跟通判同级,一在地方一在军队,两者基本扯不上关系。
不过朝安局的头领也知道,对方是色厉内荏,要不然也不会祭出“朝阳大修堂”的旗号了——这旗号是有点唬人,但是祭出这张牌的时候,就意味着基本没其他底牌了。
所以他只是冷冷一哼,“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贵府最好用心配合,至于说有功有罪,要看咱们获得了什么样的成就。”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知府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是最怕朝安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帽子丢过来,所以他才会在一开始异常强硬。
既然对方好说话,他也就好说话了,“朱军役使马上就到,咱们商量着来。”
然而在其他人的眼里,他这个态度,转变得实在太离奇了,有人甚至都有点接受不了,“这就是咱中土的知府?节操呢?”
不过朝安局的头领倒是习以为常了,在朝安局干了十来年,没节操的人和事,他见过的不要太多,他笑着一指某个年轻人,“李大师也是大修堂结业的……你们正好亲近一下。”
别扯什么朝阳大修堂,好像谁不认识几个这样的人似的。
知府闻言,侧头看年轻人一眼,笑着点点头,“原来是学弟,哪一年结业的?”
年轻人当然就是李永生,他笑着回答,“四年前曾在大修堂插班一年,是去贺今上亲政。”
“咦?”知府闻言大奇,上下打量他两眼,“其时我在京城,还多次去大修堂拜谒教谕,未知学弟如何称呼。”
严格来说,插班生就不算是大修堂的嫡系,但是知府心里非常清楚,在大修堂插班有多么难,而且选的这时候,也着实令他吃惊——此人竟然是因公参加了天家的登基庆典?
这样的人物,哪怕不是嫡系学弟,也必须得认成学弟,在体系里想要发展好,当然要多结识有本事的朋友。
这人有本事吗?简直太有了,撇开其他的不说,只说此人结业最多四年,已经是司修了,就值得他大力拉拢,更别说此人跟朝安局的关系,似乎相当不错。
念及此处,知府甚至将追查排帮余孽的事,都暂时放到了一边。
通判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扯动一下嘴巴:先忙正事不行吗?
你有学弟跟朝安局熟惯,我可是没有类似的学弟。
李永生笑着回答,“我是博本院的李永生,跟着孔舒婕总教谕去的朝阳。”
“孔舒婕!”知府一拍双手,高兴地叫了起来,“我知道你了,可是你揍了新月国的安贝克?”
朝安局的人见状,相互交换个眼光,都是有点无语:放着追查反贼的大事不办,反倒是攀起同窗之谊来,这厮的结党之心,也太迫切了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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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章 做戏做足()
李永生闻言,也小小地吃了一惊,“贵府竟然识得孔总谕?”
“我怎么会不认识她?”知府干笑一声,那笑容多少有点异样。
想当初孔舒婕在朝阳大修堂,品学兼优相貌出众,不知迷倒了多少同窗。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啥意思,知府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李永生身上,“你揍安贝克的事情,很出名的,我也为你这学弟叫好。”
朝阳大修堂虽然声名赫赫,但是修院里全是修生,能有多少大事?有人揍了新月国的王子,还打了不止一次,搞得留学的修生都收敛了不少,这在大修堂,足够传诵十来八年的。
李永生微微一笑,“年少轻狂,当不得贵府如此夸奖。”
“嗯?”知府闻言,不高兴地皱一下眉头,“你现在……竟然还我称我官职?”
李永生犹豫一下,笑着一拱手,“学长,目前有大事在办,私谊回头再叙不迟。”
他还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路数呢,怎么可能巴巴地上杆子攀附?
而且,真要说攀附的话,似乎他这个学弟,更值得对方攀附吧?
“学弟说得有理,”知府笑嘻嘻点头,“这秦水水,是不是要下海捕文书缉拿?”
李永生看一眼身边的朝安局头领,无奈地一摊双手,“这却不是我能过问的。”
头领沉声发话,“海捕文书……贵府跟军役房商量吧,我们现在已经查明,水军里确实有排帮余孽。”
水军里能辨识出的排帮余孽,已经接近三十人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梁州府军役房的朱军役使赶到,随行带了两百军校。
他粗粗了解一下情况之后,马上做出了决定,“我现在就奏报郡房……务必捉住此獠。”
“且慢,”朝安局的头领出声了,他阴森森地发问,“这消息事关重大……你能保证保密吗?”
军人最不怕的就是保密条例了,但是触目那三十余名水军反贼,朱军役使的嘴巴忍不住打个磕绊,“这个,郡军役房肯定是可信的……不通知郡房,能捉住秦水水这贼子?”
头领淡淡地看他一眼,“不客气地说……你军方捉人的本事,我们还真是怀疑,”
朱军役使冷哼一声,“那你朝安局是不需要我军役房配合了?”
朝安局和军方的关系,也是微妙得很,相互不服气,但是在处理反贼的时候,朝安局经常还需要军方的支援——没办法,朝安局的人手实在太少了,也不像军队那样有组织。
头领斜睥他一眼,“你还是考虑一下,你军役房有没有排帮余孽吧。”
朱军役使顿时语塞,紧接着大怒,“你敢污蔑我的兵?”
他虽然心里也忐忑,但是此刻必须硬撑着,不管是什么地方的军队,玄青位面也好,地球界也罢,合格的军官,必然都是护短的——不护短不行啊,人心散了,队伍就没法带了。
头领还待说什么,知府赶忙打圆场,“是不是此刻就该调兵,四下搜查秦水水?”
“这黑天半夜的,怎么搜查?”头领不耐烦地发话,然后看一眼李永生,“李大师?”
李永生摆一下手,“等一等吧,天亮之后,我的人没有消息的话,再考虑怎么处理。”
知府闻言,讶异地看他一眼,“学弟你也带了人来?可要小心安全……反贼事败,狗入穷巷没准会伤人。”
那秦水水能奈何了朱雀,我倒是佩服他了,李永生笑着点点头,“贵府指教得甚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码头乱得像一锅粥一般,大批嫌疑人被揪出来,现场审讯、
接近寅正时分,李永生腰间的传音海螺响了,“已经击杀了秦水水,重复,已经击杀了秦水水。”
“什么?”李永生才一愣神,他身边的知府大人倒是蹦了起来,“为什么是击杀,而不是擒获……为什么不生擒?”
传音海螺里,传来一个桀骜的声音,“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发号施令?”
知府顿时就不说话了,用异常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学弟。
李永生苦笑一声,然后出声发话,“这是我学长,他关心则乱……怎么没捉了活的?”
“那厮太过暴烈,”朱雀在那边回答,“我的人也不是该随便死的,不过在刚死的时候,搜过魂了……还有留影石为证。”
人刚死去的时候,是可以搜魂的,再用留影石记录,不存在作假的可能。
李永生对朱雀的搜魂手段,还是相当信任的,老鸟儿是香火成神道,哪怕不说搜魂,消耗点香火,推算一下未来和过去的因果,都是很简单的。
李永生叹口气,“那你那边……有什么损伤没有?”
“死了两个,”朱雀淡淡地回答,“我们是在巫山府找到人的,时间比较仓促。”
朝安局头领也赶来了,听到这话,忍不住出声,“尸身不会还在巫山吧?”
“带过来了,”朱雀波澜不惊地回答,“码头上溯二十里,有片浅滩,就在这里。”
“好,我马上过去,”李永生收起了传音海螺。
头领忍不住又出声发问,“这是什么人……巫山离这里,起码两百里吧?”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有些东西,没必要知道得太多……你说呢?”
头领原本还想让对方把尸身送过来呢,左右不过几十里地,但是听到这话,也只能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事实上,朝安局以往行事,也少不了跟一些神秘的势力配合,有隐世家族,也有子孙庙、十方丛林甚至江湖势力,其中有些敏感的东西就得密不示人。
现在的雷谷声名赫赫,私下里不知道接触了多少势力,不愿意声张是很正常的。
于是他调集了几个人,跟着李永生走一趟浅滩,半个时辰之后,三具尸体被运了回来。
然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是众多水军官兵围上前,依旧一眼就能认出来,一个是秦水水,另两人是他的亲卫。
不过亲卫是明显的服毒自尽,秦水水则是两条腿全无。
朝安局的人虽然修为不算多高,眼力却着实不凡,一眼就看了出来,“秦水水这是施展血遁来着,直接爆了两条腿,没想到还是被人截下了。”
爆掉两条腿的血遁,威力不问可知,居然被人拦下了,这种拦截的反作用力,就足以杀死秦水水这司修。
不过更令大家惊讶说的是,这样都没跑掉,这李永生,到底邀约了些什么样的人出手?
大家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
朝安局头领也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但是还不能不出声,毕竟朝安局才是负责侦办此案的,“那个……李大师,留影石拿回来了吗?”
李永生丢了一块留影石过去,心里却是在暗叹:朱雀对这三个府,还是有点怨念啊。
此次出手,是朱雀单枪匹马做的,这些传音海螺什么的花式,无非是不要让当地官府和朝安局的人,产生什么怀疑。
前文说过,朱雀分身的威力全开的话,可以硬撼三四名真君,得了带有秦水水气息的物品,查找到人,真的不要太轻松。
事实上,它想要擒下活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问题在于,秦水水做为反贼中的重要人物,很可能被押解往京城。
万一有人追究被抓获的过程,就可能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两殿可是不缺真君。
所以朱雀在问出口供之后,索性直接将人杀了,不但以绝后患,也多少带了点报复之心。
事实上,从秦水水的伤口上,能感觉到相当明显的有势水功法的气息,虽然无法确定就是飞瀑水,但是做有罪推断的话,有势水也足够了。
朝安局的头领想要悄悄地看留影石,结果知府、通判和军役使都凑了过来:这个事儿不能你一个人操作,我们也有权力知道真相。
朝安局的人做事多霸道?头领当即就表明:朝安局做事,你们避让就是了。
但是这三位坚决不肯避让,一定要看——属地出了这天大的事,谁知道你朝安局会如何行事?
通判更是很决绝地表示:“我们都是朝廷命官,有权力了解真相,你要是信不过的话,直接抓起来我好了……反正你已经抓了两个通判了,不差再多抓一个。”
他没办法不决绝,军役使后面有郡房和军役部,知府是某人大修堂的学长,只有他什么都不是,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背锅对象了。
头领听到这话,也没办法坚持了,朝安局是可以独立办案,但是他已经将两个府搞得鸡飞狗跳了,第三个府还这样的话,官员们一旦借题发挥,内廷也未必会死保他。
得意不可再往,功劳已经捞到手了,分出去一二也无所谓,所以他又拉上李永生,五个人找个僻静的角落,激发了留影石。
这个留影石,是经过删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