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告诉你!”
刘通判沉吟一下,心一横,“这样,我可以告诉你们,梁州那边是谁在搞事,但是你刚才说的话……要换个人来保证。”
朝安局的这位愣了一愣,然后脸一沉,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我可以答应,刚才的承诺不变,不过换个人……那不可能,你爱信不信。”
刘通判闻言,心中顿时一定。
对方的态度不好,但是正在他的意料之中——手里有好牌,谁会轻易让步?
所以他不但不着恼,反而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莫要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梁州真正主事的那位,是非常机警的……”
“若是抓了小虾米,漏掉了大鱼,后果你想得到……反正我是必死无疑了。”
朝安局的这位闻言,又是一愣,心中却是在窃喜——李真人教的法子,还真的管用。
其实梁州那边,还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大家只是听说,缉拿玄女道信徒,是知府推动的。
但是这个线索,不足以支持朝安局将梁州知府拿下,大家目前是在查排帮余孽,不是在为朱雀出头——甚至打击朱雀野祀,原本就是知府该做的事。
而且案子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有两名通判被囚禁了起来,还有一名知府在配合调查,朝安局若是没有比较拿得出手的证据,想再调查一名知府,也要考虑后果。
巴蜀郡总共才几个府?强横如朝安局,也要考虑影响的。
所以李永生向朝安局提出建议,诈一诈刘通判,看他什么反应。
跟地球界不同的是,这个位面审讯犯人的时候,很少使诈,尤其是朝安局这种顶级情治机构,里面有的是搜魂好手,何必去画蛇添足?
说实话,朝安局办案,一向是绝对的以势压人,雷霆万钧一般地横扫,再加上强大的搜魂术,没必要动那些小心眼。
可是李永生说了,反正到最后,还是要搜魂,为什么不先试一试呢?大不了失败而已。
朝安局的人觉得这话也在理,于是就尝试一下,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
见到刘通判服软,他强忍心中的欢喜,假意考虑一下,最终哼一声,“好吧,暂且信你一遭,你若是诳我,借用你的话就是……后果你想得到。”
刘通判笑一笑,脸上带着浓浓的无奈,“大人放心好了,我好不容易为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怎么可能自己作死?”
“你本来就一直在作死,”朝安局这位冷哼一声,“这样……我让陈知府做见证,可好?”
知府不算太大的官,但也绝对不小了,尤其是地方的亲民官,想要护住几个人,真的不要太轻松。
“不行!”刘通判听得一哆嗦,不住地摇头,“他可是知戎州府的,现在答应放过了,回头他只要使个眼色,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争着帮他出手……此人绝对不行!”
说到底,刘家就是戎州本地人啊。
“你想的也未免太多了一点,”朝安局这位脸一黑,“莫不成我去请蜀王给你作保?”
其实他心里清楚,对方的顾虑,确实有道理,这厮许多年的官吏,还真不是白当的。
“我怎敢让蜀王为我作保?”刘通判苦笑一声,然后眼珠一转,“我觉得李永生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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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八章 梁州水军()
“李永生?”朝安局的这位闻言就是一惊,“你认识他?”
刘通判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认识他,但是我昏迷的时候,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
朝安局的人斜睥他一眼,面现古怪之色,“那你为什么觉得他可信?”
“直觉吧,”刘通判想一想之后发话,“你们都说了,他是京城有名的大国手,想做国手,总要懂得医者父母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这个……”朝安局这位顿了一顿,才笑着摇摇头,“你这个理由,还真是有意思。”
刘通判淡淡地回答,“不管怎么说,我没敢指望赵家的亲王作保。”
“算你有眼力,”朝安局这位深深地看他一眼,“李大师开口,魏公公和宁公公都要卖面子,不过……他得答允作保才行。”
李永生接到消息的时候,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你们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找我这个外人作保?”
“他说了……国手有医者父母心,”这位赔着笑脸回答,“别说,这话真的有点深意。”
李永生闻言,也是无语地摇摇头:这话何止是有深意?根本就是医修的道意!
反正他也有点好奇,对方能说出点什么来,“不违背朝安局规矩的话,见证一下也无妨。”
别说,刘通判一旦想通了,见李大师也答应作保,直接捅出了梁州的主事者:巴蜀的水军统领秦水水。
巴蜀水军跟博灵水军、淮庆水军是一个级别的,其实就是内河的水上巡查。
甚至巴蜀的水军比博灵和淮庆还差一点,因为大峡谷水情险峻,巴蜀水军基本出不了郡。
不像博灵和淮庆水军,可以在扬子江上下跑一跑,能随便出郡搞个演习什么的。
然而不管怎么说,水军也是军队,秦水水统领巴蜀所有的水上战船,掌握着唯一的水上战斗力。
朝安局的人闻言大骇,这可绝对不是小事,秦水水此人,甚至比一府的知府还要重要许多。
李永生闻言,却是若有所思,“是不是这秦水水,召集你们追查野祀的?”
刘通判闻言却是一惊,“不是他召集的,据说是真君的意思……他代为传达。”
朝安局的人马上出声发问,“这真君是何许人,根脚在什么地方?”
“我不敢问,”刘通判很直接地回答,“说实话,在两殿没有派来真君之前,我不建议你们问……对大家都不好。”
那可是真君,真的是太可怕了,你随便议论一下,都可能被人家听到耳朵里。
“那就算了,”朝安局这位闻言,也忍不住哆嗦一下,“我会火速上报的……秦水水此人,在巴蜀军役房还有什么依靠?”
“没有依靠,”刘通判摇摇头,想一想之后又回答,“他在军中并不得势,只不过水性好,旁人挤不掉他的位子……他任水军统领已经十五年了,耳目众多。”
“那必须尽快抓捕,”朝安局的人下了决心,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才又看一眼李永生,“李大师,还得仰仗您出手帮忙。”
他心里很清楚,李永生现在是真人修为,虽然他并不清楚,此人小小年纪,怎么就臻达了真人的修为,但是……能让宁御马看重的人,肯定有其不普通的一面。
正经是这秦水水,虽然只是个司修,但是独掌巴蜀水军十余年,人脉惊人不说,没准还有什么手段,万一逃脱,后果不堪设想——此前抓捕刘通判的过程,已经是惨痛的教训了。
朝安局也有真人供奉在戎州,可是戎州关押的重要人犯实在太多了,必须要有真人坐镇才行,朝安局已经向上面发出了求助消息,但是支援人手一日不到,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秦水水的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此人一旦跑了,很多线索就断了。
事实上,朝安局上下,对李永生的战斗力,认识得还是比较深刻,他们那个真人供奉,在李永生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这位爷可是活捉了真君,并且将其炼制为傀儡。
所以大家认为,请李大师出手去抓人,比较靠谱,至于说自家供奉,留在戎州看家就好。
面对这样的邀请,李永生也不推辞,不过他并没有站起身就走,“我问一下,这个秦水水,是谁推荐他当水军统领的?”
这话一出口,刘通判就不说话了,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朝安局那位。
这位也有点尴尬,犹豫一下,终于干咳一声,“若是没有其他依靠的话,秦水水……是内廷推荐的,那是先皇的时候了,巴蜀尚有监军。”
李永生侧头看向他,直到看得对方不好意思了,才出声发问,“巴蜀监军推荐的?”
这位越发地不好回答了,最后才挤出一句来,“那人已经死了。”
怪不得他出声就问,秦水水在军役房“还有”什么依靠,合着他对此人也有所了解。
李永生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刘通判,“秦水水说了没有,真君为什么要针对朱雀?”
这句问话,明显地就有了倾向,若是搁在其他时候,很容易被人做文章。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必要在意这些了。
刘通判皱着眉头思索半天,“是啊……为什么呢?让我想一想。”
朝安局这位的脸就拉了下来,“你这是……打算再提点别的要求吗?”
李永生冲他微微摇头,“未必是这样,他的记忆可能受到了影响……别忘了对方有真君。”
朝安局这位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再说话。
李永生沉默片刻,见对方真是想不起来,少不得出声问一句,“秦水水可曾说过,排帮的真君,现在正忙些什么?”
“真君在……谋划大事……”刘通判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断断续续说出七个字,然后口一张,噗地喷出一口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朝安局的人见状,顿时就是一哆嗦,侧头看一眼李永生,“李大师,这是……真君?”
李永生黑着脸点点头,并不说话,而是走上前,抬手去把刘通判的脉。
旁边这位却是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来,真的是真君出手惩戒?
朝安局的人,杀戮见得多了,除了杀别人,也见识过自己人被杀,但是想到可能有一个真君留了神念,在默默地关注着这里,真是没办法不担心。
李永生却不以为然,他把了一阵脉之后,轻出一口气,“此人主要还是伤势过重,支撑不住了,真君对他的影响不大。”
旁边这位见状,心里忍不住伸出个大拇指来,不愧是能擒下真君的主儿,这种情况下,都能如此镇定,“救得过来吗?”
李永生微微颔首,“只是暂时昏迷,歇上一两日就好了。”
朝安局这位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名真君,对这里看顾得不算太严……”
既然知道下一个余孽了,朝安局一行二十余人,悄然来到了梁州府。
秦水水在这半年里,经常带着战船,在梁州驻扎,偶尔也下巫山府或者戎州府待几天。
梁州开始对付朱雀之前,水军已经驻扎在了这里,秦统领也在此处出没。
不过此前,大家都没往这方面去想,军队驻扎在哪里都正常。
但是现在知道此人是排帮余孽,朝安局才反应过来,这厮在此处有监察的意思。
军队的统领,可不是那么好抓的,朝安局虽然胆大包天,也不敢随意下手。
而且凭良心说,战船可是在水上,只要带队的军官不认账,几十个朝安局的密谍,还真不够水军官兵收拾的——哪怕他们只是半军事化管理的官兵。
水军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巡检司,有专用的码头,而且守卫得比较严密。
不过经过了解,大家得到了消息,秦水水此人经常去城里饮酒作乐,众人商议一下,决定还是在码头附近埋伏,等秦水水离开码头,去城里游玩的时候,再暴起发难。
事实上,他们如此行事,都已经算得上胆大包天了,不经过郡军役房就抓军官,巴蜀军役房可以将官司打到顺天府。
不过朝安局也是有组织的,手上有真凭实据,自然有人帮他们出头——内廷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军队的压制。
众人在码头埋伏的时候,差不多是正午时分,能看到码头上有四艘战船,还有两艘战船和七八艘小舟,在江面上游弋。
“主力尚在,”朝安局的人松了一口气,“只等这厮傍晚出来寻欢作乐了。”
哪曾想,他们等到天黑,也没见到秦水水出来,倒是有两拨水军官兵三十余人,进城去了。
大家继续等,结果等到戌初了,就是晚上八点多,依旧不见秦水水出来。
“今天怕是出不来了,”有人叹口气,“白等一晚上。”
也有那心思重的,狐疑地发话,“这厮不会得了消息,偷偷跑路了吧?”
这个猜测就有点让人郁闷了,李永生眼珠一转,“安排人,跟外出的水军打一架!”
出去的两拨水军,都有朝安局的探子在暗暗跟踪,临时制造一点冲突,也没有多难。
第九百零九章 攀附()
李永生的建议,引起了一些人异议——这会不会打草惊蛇?
但是李永生坚持这么做,“我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我只知道,如果他已经离开的话,咱们在这里傻等,他就有时间逃得更远。”
这个理由确实很强大,于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两拨水军都遭遇了人挑衅,一拨被打伤好几人,还有一拨被打得狼狈逃跑。
被打伤的那一拨人,还让人扣下了,扣人的主儿也很嚣张,直接表示“让秦水水来领人”!
这拨人是外地行商,相当不含糊的样子,连捕房来劝解,人家都不买账。
然而事情闹到这么大,捕快将消息传到码头上,水军竟然没反应
被打得狼狈逃跑的这一拨,一路狂奔回码头,竟然就不再出来了。
朝安局的人见状,心里都是一沉,“坏了,没准秦水水真的跑了。”
这时候,他们真的顾不得许多了,两名密谍脱掉了黑衣,换上军服,潜行到远处,然后骑着两匹马跑了过来,嘴里大喊,“军役部急报,水军秦统领可在?”
听到这话,码头上顿时就乱了起来,不多时有人迎上前,“参见上官,未知有何事情?”
两名密谍骑在马上,不耐烦地发话,“此急报是给秦统领的,无关人等莫要讨军棍!”
他俩说得理直气壮,水军们不高兴,也不敢发火——对方虽然面生得很,但人家是军役部的,又不是郡房的,不认识才正常。
出来的军官沉声回答,“统领的消息,我们不敢随便泄露,两位可带了军牌和关防令?”
理论上讲,验看军牌和关防令是正常的,也是必须的,但是小小的水军军官,还是半军事化管理的这种,要验看部里来人的身份,多少有点不给面子。
不过朝安局这边,准备得很充分,拿出的军牌和关防令,都是货真价实的——这玩意儿原本就是御用监的军械局制造出来的。
这名军官验看了一下,犹豫一下才回答,“秦统领……暂时不在此处!”
一名密谍勃然大怒,鞭子一扬,指向了对方,阴森森地发话,“秦水水不在,你竟然还要接急报……胆子不小,他在何处?”
“我只是帮着问一下,”这名军官闻言,也吓了一大跳,“统领的去处,我并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要看我们的身份?”另一名密谍抖手就是一记马鞭,“小子你是找死?”
这名军官身子一侧,让过了马鞭,大声地发话,“我只是按军规办事!”
“军规?呵呵……麻痹的,一个小破地方水军,还真把自己当成正规军了?”一名密谍冷冷一笑,“现在我怀疑,你探听军役部的机密,跟我们走一趟吧。”
“统领不在,我当然要替他看好门户,”军官正色大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