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嘴贱,”党玉琦又是没头没脑的两鞭子。“他收购你的技术,你以为他真用得到?”
“凭什么用不到?”李永生直接无视了那些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笑吟吟地发话,“人家能管多少酒家的供应,你军役房拿来做什么?”
“傻×。他那是替我们买的,”党玉琦又是两鞭子抽下去,面目狰狞地发话,“你都未必能活着走出军役房,还操那么多的心……套我话是吧?我不怕说给你听!”
原来这军役房对收音机市场,早就有关注了,觉得这应该是有利于军队调度的。
但是军队不太好插手地方,向京里的军役部汇报的话,时日有点久,而且眼下是和平时期。军役部那帮家伙,抢功劳抢得眼睛都红了,好处不一定能落到地方上。
所以军役房就唆使食为天去强买收音机技术,说不管你多少钱买的,你拿去用,我用原价从你这儿买一份技术,汇报给上级。
到时京里军役部想抢功劳,须得搞明白,这技术不光是博灵郡军役房有,郡里农司也有——这能是你军役部的功劳吗?
食为天的朱老板一听就动心了——他原本就很动心。现在连买技术的钱,都有人报销了,还有什么不敢出头的?
朱老板心里也清楚,技术被军役房拿走之后。食为天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否垄断民用收音机市场,实在难说,毕竟军队不是个讲理的地方。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不搞一下,也实在太可惜了。
所以他就出手了。结果非常不幸的是,时至今日,朱老板还在没命地吃补血的各种丸药——还有八个人昏迷着,等着他的血引呢。
可是他现在,早就虚得不能再虚了,一放血就会直接晕过去。
但是他还不能不救,按说他的身份很尊崇,不放血救命,也没谁敢说他什么,但是事实上,他的血是唯一救命的手段,真的不能忽略了别人的求生欲望啊。
据说他做梦的时候,嘴里都在咬牙切齿地喊李永生的名字。
所以朱老板告诉军役房的人,我是奈何不了此人啦,而且可以看得出,博本院对收音机的重视程度,也是越来越高——据说他们有上报军役部的打算。
博本院有没有上报军役部的渠道,那真的有,博本虽然是地方的本修院,但是终究是一郡之首,在京城里找人递话,不是多难的事。
但是军役房一听,感觉真是卧槽尼玛了隔壁,劳资自己报,也未必会被军役部全部抢了功劳呢,那么……先将李永生弄来,把技术弄来吧。
协商的双方,是郡里的农司和军役房,但是七幻军役使的外甥,跟李永生有仇不是?
而博本院,又位于七幻府军役使的管辖范围,所以就是府里的军役房出动了。
党玉琦听到消息后,连夜赶来报仇雪恨。
事实上,他心里也清楚,跟胡菲菲交往的是胡涟望,不过他既然能迁怒胡涟望,当然也会迁怒李永生——那天若不是你在,我岂不是能痛痛快快地修理胡涟望一顿?
想到自己当时被打得屁滚尿流,名声也扫地,学弟学妹们都有异样的眼光悄悄看着自己,他心里就毛躁到不得了。
更为可气的是,他已经下了狠手,对方却始终不肯呼痛,反倒用一种很轻蔑的眼光看着自己——没错,是那种风轻云淡的轻蔑。
不多时,那姓曹的小校就扛来了刑具,足足有十多种,夹棍、火钳等等。
党玉琦冲着李永生狞笑一声,“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会求饶。”
李永生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来,“有种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咱们慢慢走着瞧!”
“我让你嘴硬,”党玉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拿着夹棍大步走向了李永生……
折磨持续了整整一夜,当党玉琦走出房间的时候,面目狰狞满眼的血丝,“这厮……真恨不得弄死这厮。”
“琦少息怒,”曹小校笑着发话,他也一晚上没睡,陪着军役使的外甥折腾,“终究是要防着博本院作怪,反正人已经落入了军役房,什么时候不能收拾他?”
“真想在他脸上划两道,”党玉琦冷哼一声,他对那张英俊的脸,已经嫉妒很久了。
“就是啊,”曹小校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他还抽了一鞭子在那张脸上,“可恨他们两个不答应……前怕狼后怕虎的,做什么军人?”
“好了,我吃点饭,睡一会儿,”党玉琦揉一揉眼睛,重重地打个哈欠,“唔,等起来以后,再收拾那厮……你吩咐下去,别让那厮睡觉。”
“好的,交给我了,”曹小校忙不迭地点头,“我保证他睡不着。”
事实证明,不光是李永生没有睡着,党玉琦也没睡多久,辰末时候就被人推醒了。
他才待破口大骂,却发现曹小校一脸的惶恐,“这个……博本院的赵平川到了,还有巡荐房的。”
“赵平川又如何?”党玉琦先是冷哼一声,然后就怔住了,“巡荐房……是巡荐房?”
“是啊,”曹小校愁眉苦脸地点点头,他昨天口口声声说不怕巡荐房,但是他若真的不怕,又怎么会挂在嘴上?
只不过,巡荐房找军役房的麻烦不多,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一语成谶。
党玉琦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郡里巡荐房,还是府城巡荐房?”
“郡里和府城都有,”曹小校苦着脸回答。
赵平川昨夜是招待同窗去了,那是海角郡的副掌法,此番离任进京述职,极有可能大用,路过博灵郡,他这个地主当然要招待好了。
当他辰时来到修院的时候,直接傻眼了,修院门口人声鼎沸,教谕们正努力劝说着修生们,不要去抗议——你们要相信修院,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院务室的李室长,第一时间向赵院长解释清了事情经过。
赵平川闻言大怒,听说还有修生已经联合其他本修院的修生,去郡守府抗议去了,更是眼睛都红了——尼玛,你们就不会给我省点心吗?
他根本没进修院,直接吩咐人召集了宋嘉远和孔舒婕,一路赶向了郡巡荐房。
孙巡荐使也听说了郡守府的事情,正安排了解是怎么回事,见到赵平川了解到情况之后,也是火冒三丈,“混蛋,三日时间未到,竟然敢去修院抓人,还打伤教谕?”
需要指出的是,他最在意的,并不是本修生该不该服兵役,而是时间未到和打伤教谕。
须知孙劲是积年的巡荐使,因为整天找别人的碴,所以也防被别人找碴,朝廷并无明文规定,本修生不许服兵役,他就不提这个。
然后他还去府城巡荐房走一趟,付巡荐使不在,他就将副巡荐使带上,毕竟捉人的是府城军役房,他是郡巡荐房的,级别不对等。
党玉琦的姨夫叫做李满生,听说巡荐房来找他,倒是热情地迎了出去,不过一听“李永生”三个字,他脸色就是一沉,“这是郡军役房的意思,我们只管将他抓来服兵役。”
“服兵役也不需要打伤教谕吧?”府城的副巡荐使郑哲涛沉声发问,“现在众修生已经围堵了郡守府,这后果你想过吗?”
在郡守府外面抗议的修生,其实也不多,就是五六十人,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些都是官府未来的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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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谁敢拦着(三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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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郑巡荐使的问话,李军役使并不以为意,他礼貌而不失距离地回答,“逃服兵役者,军队有权在追逃时格杀,伤人……却也是难免了。”
这话把人能噎个半死,郑哲涛顿时就怒了,“三日时间未到,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会拒服兵役?”
“三日时间,是最长期限,不是最短期限,”李满生振振有词地回答,“那是照顾一些住家远的人,李永生既然在博本,博本院离本房能有多远距离?”
“一派胡言,”郑哲涛大怒,“三日是准备的时间,难道不需要整顿行装?告别家人?”
“李永生是孤儿,并无家人,”李满生不冷不热地顶一句,“寄籍的本修生,又有多少可收拾的行囊?”
“你简直强词夺理!”宋嘉远坐不住了,“不管怎么说,三日时间,乃是明文规定,时日不到你就派人擅闯修院,殴伤教谕和安保,更有人生命垂危,这还有道理了?”
“我军役房如何行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李满生冷哼一声,“就算三日不到,那又如何?这是郡房的意思,你们不解,可以自去郡房询问。”
他虽然辩才出众,却也不想跟这么多人打嘴皮子的官司,反正他不过是个执行者,根子是在郡军役房,你们跟我说那么多,没用啊。
这时,就轮到孙巡荐使发话了,他冷哼一声,吩咐身边的人,“拿我的名帖,去郡军役房。找个能做主的过来。”
差遣的人拿着帖子出去了,赵平川这才哼一声,“孙巡荐使,郡守府那里。现在还被人围着呢……这该是怎么个说法?”
他都懒得直接跟李满生对话……差着级别呢。
孙巡荐使也不说话,而是冲着府房的郑哲涛一扬下巴,你说。
郑巡荐使抿一下嘴巴,酝酿一下说辞,“李军役使。本郡上次召本修生服兵役,是哪一年?”
“我只管本府,哪里知道本郡那么大的事?”李满生待理不待理地回答。
“哦,”郑巡荐使微微颔首,“那你就说一说,本府上次召本修生服兵役,是哪一年?”
“本府从无明文规定,不许召本修生服兵役,”李满生搞辩论,真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过他还是要强调一句。“这是郡房的意思,诸位一个劲儿找我,实在奇怪。”
郑哲涛一直辩不过对方,就有点恼火,须知他的职业是找人碴,这样实在没面子,于是就又问一句,“你的意思是,万一郡守府怪罪下来,也是去郡房问?”
要知道。现在郡守府门口,还被本修生堵着呢。
“我不知道郡守府要怪罪什么,”李满生面无表情地回答,心说怪罪谁还不一定呢。
反正他做的并不是法不允许的。而且天塌下来,还有郡房顶着,跟他有什么关系?
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大家的心里。都泛起了浓浓的无力感。
一片寂静之中,孔舒婕冷哼一声,“可否让李永生出来,我们见一下?”
李军役使诡异地笑一笑,“这个……似乎不妥,还是待郡房来人之后,再说不迟。”
他心里自是知道,李永生昨天夜里,肯定要被收拾的。
不过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反倒是给人感觉,他担心双方串供似的。
不多时,巡荐房的人回来了,不过郡军役房那边,只来了一个兵役室的室长,连个副军役使都没有。
室长面对这么多大人物,只拿出了一份服兵役的记录,“静疆府那通城双溪镇,累计兵役缺额十八人……限三年内补齐。”
兵役缺额这种事常见,每个地方有分派的兵役,但是本镇的适龄者少,就要从别的镇派兵役,总数别差就行。
但是这缺额,早晚是要补上的,尤其是现在国泰民安,军功难获,从军并不是热门,所以补缺额的工作也要重视。
“少扯淡,”孔总谕一拍面前的案几,大声发话,“我要见李永生!”
女人果然有不讲理的权力,尤其是美貌的女人。
“见就见一下呗,”兵役室的室长淡淡地表态,他不觉得这是什么事。
他知道自己就是走个过场,军役使不来,他来就是走个过场,郡房和府房在踢皮球。
李军役使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心说郡房这帮家伙,也真不是玩意儿,咱们踢皮球调戏对方也就算了,你好歹派个靠谱的来啊。
这兵役室的室长,看起来真不靠谱。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郡房临时决定,通过服兵役的理由将李永生抓来,却总不能因为这个,仓促换掉兵役的室长。
李满生冲身边的小校使个眼色,然后才摇摇头,“似乎不妥。”
这次轮到孙巡荐使发话了,他也恼了,根本顾不得级别不对等了,“哦……原来这兵役室的室长,并非是郡军役房的?”
李军役使实在没办法再硬顶了,于是微微一扬下巴,示意将人带来。
过了好一阵,李永生才被带上来,他被打得鲜血淋漓浑身是伤,小校们当然会处理一下,才会将人带来。
他脸上身上的血渍被洗掉了,但是褴褛的衣衫还在身上,透过那些布条一般的衣服,他身上近百道血痕一览无遗,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混蛋!”孔舒婕一抬手,将面前的案几拍得稀烂,怒视着李满生,“你就是这样对我博本的修生的?”
李军役使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两跳,孔总谕若是真的发起火来,他也有点吃不消,心里也不由得暗叹,这小兔崽子折腾人,未免也折腾得太狠了吧?
总算还好。这小娃娃身上没有丢了零件,倒还不算太糟糕。
所以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捉拿逃役原本就是苦差事,下面人对此殊为痛恨。捉到逃役的人,有时难免泄愤一番。”
“他根本不是逃役!”孔舒婕怒视着对方。
李满生耷拉下了眼皮,根本都没有回答,那态度很明确——我已经说好几遍了,这不关我的事。你找郡军役房去说。
“孙巡荐使,”孔舒婕出声发话,“似此行径,该当何罪?”
“蓄意伤人,却是不对,”孙巡荐使一摆手,淡淡地发话,“此子回博本院养伤,此事就此作罢。”
不愧是玩弹劾的,他不会随便保人。但也擅长抓痛脚——下面人为了泄愤,就将人打成这样,虽然是可以理解,但是真要追究,是可以入罪的。
那么倒不如将李永生放回修院去,也是大事化小。
李满生斜睥兵役室长一眼,“我只听郡房的。”
他抓李永生,一来是为巴结郡房,二来是为泄私愤,现在私愤发泄得差不多了。姓李的该如何处置,就不关他的事了。
至于说收音机所涉及的巨大利益,他没想沾边——起码上面不主动给,他是不敢要的。
兵役室长这次倒是有担当。他摇摇头断然拒绝,“绝对不可,此人除了该服兵役,手上还有一种叫做收音机的技术,可谓是军国利器,必须将此人留在军队才好。”
“什么?”郑哲涛惊呼一声。“他是收音机的缔造者?”
巡荐房为朝廷耳目,哪里会不知道收音机这红遍七幻的东西?
博本院跟郡巡荐房解释的时候,提过这一点,不过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军役房是为此事大动干戈,所以孙巡荐使并没有再声张,下面府房的巡荐使,居然就不知情。
“正是如此,”兵役室长很干脆地点点头,“似此重要的人物,怎能容许他在军队之外?”
宋嘉远阴恻恻地发话,“收音机一事,我博本院也有份在其中,阁下是不是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