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上界来使,巫修的手段,他懂得太多了,用对方的血做血引,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收集一些朱老板的毛发指甲什么的,将因果线引过去就是了。
事实上,唤醒这些人的方式都不止一种,不过既然对方谈判的时候还趾高气扬,不知道反省自家的错误,那么他也就不介意让对方多出点血。
没错,就是出血,真正的出血。
“你特么混蛋啊!”朱老板气得再次大叫,他又不是傻子,只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其他昏迷者的血引,也都是自己了!
这简直令他忍无可忍——劳资刚才还给了你两万银元,你现在跟我玩这个?
更令他不爽的是,他原本是想学了救治手段之后,自己回去救那些人,将救治成本推到李永生身上——不管你认不认,反正我是要给你找这么多麻烦的。
结果现在,他的血液成为了救治手段,令他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救人,是用他流出的血,凭什么去找李永生报销?
劳资这次,真的是亏大了啊!朱老板一张口,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晕了过去……
他晕了过去,博本院里的喧嚣还在继续,没用多久,王捕长闻声赶到,了解事态的发展。
出人意料的是,捕房对巫修的诡异,有着相当深的了解,比博本院还要强——毕竟他们是负责维护治安的,见识过的东西太多了。
听说这是巫修的手段,还涉及到血引,王捕长很干脆地表示,“既然有救人的法子了,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你们博本和食为天沟通吧。”
“再拉一名伤者过来,”孔舒婕发话了,她意犹未尽,“测试还要继续。”
“我反对!”跟着朱老板来的司修大声发话,“朱少已经昏迷了,不能再做血引了。”
孔舒婕出人意料地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致地发话,“下一个血引,未必是他!”
不是他才怪!司修的心里明镜一般,脸上却不动声色,“既然有了救治的手段,我们就可以回去安排了,此番多打扰博本院了。”
说到这里,他顿一顿,淡淡地扫李永生一眼,“也多谢这位本修生的帮助了,果然是人才。”
他的话说得平淡,但是谁都感受得到,里面浓浓的恨意。
李永生却不在意,他反倒呲牙一笑,“只是凑巧而已,那些昏迷的人,也算是幸运……”
他这风凉话,实在太刺激人了,若是朱老板没晕过去,估计又得吐血了。
连这司修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恨意了,他微微点头,从牙关里蹦出几个字来,“好,你很好。”
李永生粲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别这么夸我,我还年轻……会骄傲的。”
司修一扭头,再也不看他,而是招呼同行者抬人离开,他担心自己再看那厮一眼,会忍不住出手,将那帅气的脸庞打成猪头。
食为天的人走了,捕房的人了解一下情况,也离开了,李永生冲着在场的人鞠个躬,“诸位教谕,你们忙,我先走了。”
谷教谕嘴巴动一动,似乎想说话,但是见到孔总谕冷冷地看自己一眼,终于抿住了嘴巴。
李永生离开好一阵,屋里都没人说话,最后还是景教谕苦笑一声,“我班里这个修生……这个修生,唉,我去找他了解情况。”
在场的人,除了修院的高层,就是一众安保,他一个普通教谕能站在这里,还是多亏了他负责外舍辰班。
“不用了解,”宋嘉远和孔舒婕齐齐发话。
宋院长知道,李永生的征文还有翻盘的机会,而这收音机搞出来,也是得到他大力支持的,那么,何必逼着李永生露底?
须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问出来了底细,食为天也可能知晓,到时候没准又要生出事端,何必呢?
第六十六章 发物不发()
“这个结果就不错,”众目睽睽之下,孔总谕淡淡地发话,“谁能没点小秘密?而且以我看来,此次李永生能精确诊断,极有可能是巧合。”
这就是纯粹的胡说八道了,不过孔总谕是女性,天生就有护短的本能,也有不讲理的权力。
宋嘉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谈了,免得影响咱们修院跟农司的友好关系。”
然而,教谕们虽然这么决定了,但是当天晚些时候,还是有些流言传开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修院的门面房深夜被砸,还好久没有修缮,这种大事,怎么瞒得过大家的眼睛?
很多人都知道,可能是食为天的人干的,修院里虽然有人看李永生不顺眼,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大家毫无例外地支持李永生——毕竟屁股在那里坐着。
今天食为天的人灰溜溜地离开,被不少人知道了,甚至还有人看到了昏迷的朱老板,被人抬出了修院。
因为有封口令,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猜到可能修院出手了。
当然,真正有办法的人,还是能打听出来内幕的,封口令对他们无效。
秦天祝就是有办法的,从一个相熟的教谕那里,他得到了真相。
最开始听说此事的时候,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永生用的,竟然是巫修的手段?
他忍不住想到,自己跟对方,曾经有过祖窍之辩,家里似乎也很看重此人的伤药,再想一想现在风靡七幻城的收音机……这厮真的只是个孤儿?
哦,对了,伤药还没送回家呢。
一直以来,他都没觉得这伤药有多贵重,哪怕家里再三强调,他的态度也就是那么回事——这不?就连这次的伤药,李永生也是白送的。
意识到问题之后,他当天就跑回了家,连夜将伤药交给了父亲。
他的父亲也没有多说,只是吩咐了他一句,明天不用去修院,在家休息。
第二天,秦天祝起来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个道童——道宫有人来了?
他心痒难耐,少不得问一问,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小道童却是傲娇得很,根本不理他。
秦天祝在家里呆了整整三天,族里才传来消息:祖父要见他。
他进了祖父的房间,才赫然发现,里面还有个高冠蓝袍道人。
道人年纪也不大,二十来岁,不过秦天祝知道,灵修的岁数,看相貌是看不出的,于是走上前见个礼,“见过道宫前辈。”
“无须多礼,”蓝袍道人一摆手,拿出一块黑色的药膏,“这是你带回家的?”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眼中也有点血丝,似乎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是我一个学弟,送给我一些,”秦天祝恭恭敬敬地回答。
“也算难得了,”蓝袍道人点点头,“你去问他一下,这药膏的配方,可否愿意献上?”
他这话说得自然无比,道宫一般都不在民间出现,看到什么东西,也很少讨要,但是一旦真的讨要,那就是对方的机缘到了。
我要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你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提——当然,太过分就不行了。
所以这“献上”二字,就是说这东西我要了,至于说条件?你提!
可是这句话,却是吓了秦天祝一大跳,“这个……我得先去问一下。”
食为天想要李永生的收音机技术,现在搞得里外不是人,道宫来人张嘴就要献上,这尼玛……岂不是又要生出事端来?
一直以来,在秦天祝的印象中,道宫就是无敌的存在,也是他向往的去处,官府固然也很厉害,但是对一个少年来说,仙风道骨的灵修,诱惑更大。
听说灵修到了一定的境界,是可以延寿的呢。
总之,秦天祝对道宫,是各种的崇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道宫如此对待李永生,似乎……不太好。
至于是哪里不好,他也说不来,就是有那种感觉。
蓝袍道人见他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笑,侧头看向他的祖父,“秦翁,令孙似乎并不知情?”
“天祝,是这样,”做祖父的轻咳一声,“这是你大伯的师弟,他发现这个伤药里,有唐红豆的成分……唐红豆你知道吧?”
“唐红豆?”秦天祝闻言,登时愕然,“那不是发物的吗?”
唐红豆是一种药材,唐红藤上结出来的,这药材的价格不算贵,磨粉冲服,可以有效地扩充经脉,在冲击祖窍的时候,经常要用到。
但是同时,唐红豆也不是随便能服食的,这东西是发物,若是身体内有隐患,服食此物的后果,就相当严重,很有可能激化隐患。
所以唐红豆给大家的感觉就是,“扶强不扶弱”——你身体底子好,吃了这东西就更好;要是底子不好,吃这东西,就只会越吃越弱。
上面说的是内服的效果,至于外敷效果,理论上讲,唐红豆表现出的对肉体的可接续性,能有效地促进伤口的愈合,但是……它是发物!
抹到伤口上,伤口只会溃烂得更厉害。
“发物不发了,”看着自己的孙儿,秦翁轻叹一声,“你是一直在小看这个药,对吧?”
我勒个去的!秦天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发物不发了,这这这这……这玩意儿也太逆天了吧?
数遍中土国,发物没有上万种,起码也有几百种——能让它们不发,这尼玛得是什么样的秘诀?
“你想多了,”蓝袍道人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发物不发,天道不存,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秦天祝不愧是秦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弟,瞬间他就听懂了,发物可以不发,但是没有哪一种秘诀,可以让世间所有发物,都变得不发。
所谓的不发,只能是针对某一种发物,采用的特殊的手段。
而蓝袍道人,自己大伯的师弟,想要李永生献上的,就是唐红豆不发的诀窍。
此发物原本是服食用的,扶强不扶弱,一旦不发,就可以外敷,会成为效果极佳的伤药。
然而,就算是听懂了,秦天祝在兴奋过后,忐忑之情还是油然而生,“但是唐红豆本为普通药材……此妙诀传出,也是惊世骇俗。”
你想要李永生献上这个,我真的是……鸭梨很大啊。
“没有多少惊世骇俗,”蓝袍道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傲然回答,“唐红豆终是俗物,外敷了不得也就是中阶制修能用得上,再往上,它都比不过高阶制修自身的恢复能力。”
咦?秦天祝听到这话,忍不住好奇地发问,“既然是如此,道宫又怎么会对它感兴趣?”
道宫里,制修都是最底层的存在,比如说杂役之类的,那些有道宫敕牌的弟子,哪个不是司修以上?
“呵呵,”蓝袍道人轻笑一声,却不做回答。
倒是秦翁忍不住了,出声呵斥,“道宫总有大济天下的时候,天地间的大药,总要造福一方黎庶,这你也不懂?”
明白了,秦天祝虽然做事率性,但脑瓜真不是白给的:道宫对这药的需求真的不大,比唐红豆药效好的药也多得是,但是洒向民间争取口碑的话,需要一些实惠而量大的药。
毫无疑问,唐红豆不发了之后,就可以作为特效伤药,救助黎庶了。
别看对于高阶制修来说,唐红豆是没什么意义的药,但中土国超过九成的人口,甚至都没有到达制修——秦天祝从观星楼上跳下的时候,也不是制修,那药对他都有奇效。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婉转地表示,“我尽力去说服他,那家伙……有点死心眼。”
蓝袍道人的脸上,泛起了一丝不耐,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想要什么尽管提,不要太过分就行,此事涉及到我和秦师兄的功果……这个配方,我们不会向官府透露。”
道宫中人,不但讲因果,也讲功果,不过这功果,大约就是贡献度的意思,他们为道宫做出了贡献,道宫自然会赏赐一些东西下来。
秦天祝听到这里,是彻底地明白了,于是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
他大伯的功果,可不就是秦家的底蕴?大伯走得越顺,秦家就越兴旺。
秦翁欣然地点点头,这个不着调的孙子,总算还知道为家族着想,“骑我的紫骝去!”
秦家有马,名为紫骝,是秦天祝的大伯从道宫回来时,孝敬给老爸的,民间难得一见,就算是朝堂之上,也难得见此名驹。
紫骝果真快捷,一个半时辰之后,秦天祝就回来了,“李永生说了,唐红豆冰雪中冷冻十二个时辰,热水煮沸即可外敷。”
“啊?”蓝袍道人登时就愣住了,好半天才问一句,“他所求什么?”
“他说,他说,”秦天祝犹豫一下,想到原本就是给自家大伯争功果的,终于也不隐瞒,实话实说,“他说就送给……道宫了。”
其实李永生说的是——“这点小东西,既然对民间黎庶有利,送给你秦家又何妨?”
第六十七章 曾经的补贴()
对于对方不求回报,蓝袍道人略略错愕了一下,并没感到多少惊讶。
这实在太正常了,很多人对道宫献上秘方,都是不求回报的——当然不可能完全不求,结个善因,没准会有什么善果。
本来嘛,完全没好处的事情,谁会去做?
所以他才会大喇喇地表示,希望对方“献上”配方。
不过对于唐红豆的处理,他还是有点奇怪,“他没说,是怎样得出这个法子的吗?”
“李永生是一名孤儿,”秦天祝将自己听到的说法,转述了出来,“他曾经以采药为生,有一年他入了山中,出山的时候天降大雪……”
天降大雪就下不了山了,李永生待了一天一夜,总算在大雪稍停的时候,慌忙一路滑下山去——再不走的话,他会冻死在山里。
结果回家之后,他身上擦破了无数地方,于是他随便熬了一锅药膏——采药的人,都多少懂点药性。
结果药膏擦到身上,效果奇佳,他好奇之下检查了一番,才发现采的那颗唐红豆不见了,大概是不小心扔进了陶罐里。
总之这是一个离奇的故事,但是现实生活中也可能发生,李永生因此就发现,原来唐红豆这么处理一下,就是很好的伤药。
其实这种偶然之下,蕴含着深厚的药理,所谓发物,总是在某些药性方面,相对极端一点,要不然也不会分为“热发物”和“寒发物”。
蓝袍道人深深地理解这一点,道宫里,也不乏一些珍贵的药材,是发物,而道宫里的处置手段是多样的,寒淬、药淬或者用阴阳水处置。
总之,是去了发的属性,还要留下药性,这都是前人一点点实践得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所收获,这样的成绩交上去,想必也能获得相当的功果。
当然,他也不是白拿东西的人,所以他表示,“告诉李永生,这个功劳记在账上,他不负道宫,道宫自会有因果相酬。”
秦天祝笑着点点头,眼中却有一丝异样掠过。
李永生可是说了,他真的不在乎这个法子,只求能惠及黎庶。
蓝袍道人在秦家又待了两天,大约是测试唐红豆的处理方式和效果——反正对道宫中人来说,在这初夏的季节,整出点冰霜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他飘然离去。
秦天祝这时才能去修院。
去修院应了一个卯,他就直接奔着李永生的出租房去了。
此刻的出租房,已经被修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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