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李永生面前,抬手一拱,“所荐非人,实在对不住李同参,幸好两日内及时赶到。”
李永生抬手一拱,面无表情地发话,“抱歉了,胡道友,今日是第三天,你来晚了。”
“嗯?”胡珩的眉头微微一皱,“不是前日下午的事吗?”
“不是,”李永生摇摇头,“是大前日下午,我等到今天早上,实在等不得了,就送官了……你该早点来的。”
“李掌柜,”邓蝶忙不迭地发话,“我一直在经院寻胡师兄,他有事出去公干了,前日下午才回来,经院又有事,我们已经是在努力赶来了。”
“那实在抱歉了,我应该没说错,”李永生一摊双手,“今日一大早送官,所以就送官了,咱生意人,诚信最重要,胡道友听错,那也是遗憾。”
他才不信对方会听错,想必就是卡着点儿来的。
“那现在撤了状子吧,”胡师兄淡淡地发话,“你的损失,我两倍赔你。”
看看,迟不来早不来,就等送官了之后赶来,这不是来息事宁人的,是来打脸的。
“送上去的状子,怎么好随便撤?”李永生笑一笑,“胡道友前日下午就回来了,若是早走一步,其实是赶得上的。”
邓蝶的眉头一皱,侧头看向自家的师兄,她还真没想到,胡珩此来,竟然是来扫面子的。
“我回来要交任务,经主还有别的安排,”胡珩不动声色地点出了丁青瑶,“一路上我都在赶,不信你问邓师妹。”
好像也不是很赶吧?邓蝶想一想,真不能说赶路时有多匆忙,昨晚甚至还休息了一夜,不过也没有故意延误罢了。
她没想到的是,胡珩在出发时,就已经算准了路程——当然,就算想到,她也不敢说。
夹在中间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和稀泥,“胡师兄确实赶路了。”
李永生也懒得跟她计较,于是点点头,“哦,一路辛苦,先休息一会儿吧?”
胡珩见他不接话,有点不高兴了,“哪里顾得上辛苦?先撤状子吧。”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我是说邓蝶辛苦,我和赵东家都跟你不熟,不太方便安排你休息,阁下请便。”
胡珩真的生气了,“我好歹也为贵酒家仗义执言过,你就这么……”
“好,不用说了,”李永生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也给你安排个房间休息。”
“我要的不是休息,”胡珩漂亮的脸蛋上,泛起了一团青气,“你赶紧撤状子。”
“你这是命令我?”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奇怪了,怎么这么跟我说话?想撤状子,你自己去撤呗……我没打算撤状子。”
胡珩气得身体都有点发抖,“我凭什么能撤了状子?我是说……小丁贪墨了多少?”
“二十多两黄金,加上小二贪墨的,几达五十两黄金,”李永生正色回答,“这么多钱,我怎么可能撤状子?”
我们酒家账上亏空的是二十多两黄金,事实上被贪墨的不止这一点,账房和动手脚的小二,可是对半分账的。
胡珩冷笑一声,“你好像说过,他贪墨了两百多两?”
很显然,他跟丁朝晖有过接触,那么就是说,他这次真的是有意来晚的——否则的话,就算丁经主找他有事,涉及到自家族人,怎么可能不网开一面?
说来说去,就是想给我们酒家一个下马威。
李永生根本懒得理会这指责,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算错了。”
这话把胡珩噎个半死,尼玛,你这理由也太简单粗暴了吧,“算错……这就是答案?”
“谁能不犯错呢?”李永生一摊双手,很无所谓地回答,“当时我跟丁朝晖真人建议了,找几个账房核对一下,他拒绝了,这次应该没错了……捕房的会核算的。”
丁朝晖可能答应找人核算吗?胡珩差点没气破肚皮,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朝晖真人为什么说起这个李掌柜,就是一脸的阴沉——简直是个赖皮。
胡师兄是文明人,不跟这粗人一般见识,“二十多两黄金,那真的不多,我翻倍赔你,给你五十两……撤了状子吧。”
事实上,他要感谢这厮,若是前两天就说是二十多两黄金,没准朝晖真人就直接认赔了,哪里轮得到他来谈这件事?
他心里最清楚朝晖真人的打算,那位就是想借着经主的势,入主我们酒家。
丁青瑶或者看不上我们酒家,但是丁朝晖游历天下,就是想搜刮一些资源,陇右丁家的名头老大了,但是丁家也老穷了。
别的不说,太一庙里,就有百余名丁家子弟。
作为北六庙之一,太一庙一共三家子孙庙以及十余家小庙,有千余人,丁家子弟占了差不多十分之一,以至于太一庙表示,近十年是不会考虑再招丁家人了。
丁朝晖来到朱雀城,觉得这里确实不错,而且丁家有个准证在玄女宫,也有必要开发一下,合理地利用人脉资源。
他找来找去,觉得这个我们酒家不错,赚钱赚得不算太多,但总是赚钱的。
关键是我们酒家遭遇了几场硬仗,在江湖上已经打出了一定的名气,接下来只要不出昏招,收获大增是指日可待的。
更关键的是,我们酒家的东主是赵欣欣,是英王九女,而且相貌也没问题。
丁朝晖就认为,虽然我们酒家名气很大,也很难啃,但是真的啃下来的话,酒家的收入倒是在其次,英王府的资源多啊。
没错,他就是打着人财两得的心思,才盯上这里的。
至于说英王目前的处境不算好,那算是事儿吗?那算是机遇!
英王随时可能翻船,一旦翻船,财富总要有个去处,天家能拿走大部分,但是流出的财富能到赵欣欣手里很大一部分——她是玄女宫的弟子,保险啊。
天家不可能因为这些财富,就去触玄女宫的霉头,而赵欣欣也能借此庇护一些英王子女。
丁朝晖将这个因果,分析得一清二楚。
那么问题就在于,如何拿下赵欣欣,达到人财两得的目的。
赵欣欣不好拿下,玄女宫的男性真人里,不止一个人惦记过她——以其不到制修的修为,就算相貌不差愿意盗贴,真人未必愿意跟她双修,但是架不住,人家真的有钱啊。
可是化主院的栗真人,一直保护着她,令她不受到其他真人的骚扰。
丁朝晖很是琢磨了一阵,觉得这是一个很合适下手的对象,至于说栗化主,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我家有丁经主。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丁家跟我们酒家的接触,虽然比较顺利,但是竟然出现了很奇葩的事情——丁家人贪墨赵欣欣的钱财。
这个事情真的太操蛋了,可是丁朝晖也找不到人出气——当初介入我们酒家的时候,酒家里出了一个账房的空额,他就临时找了一个在朱雀城讨生活的丁家人。
本来以为是本家人,是值得信赖的,哪里想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果报(四更求双倍月票)()
事情发展到现在,很有点戏剧性,不过胡珩知道,丁青瑶丁经主,对这件事心里也有数。
撇开此事中的各种因素不提,对丁家而言,撤状子未必是必须的。
胡珩见李永生难缠,也不跟他多说了,脸一沉,对着邓蝶发话,“去把赵欣欣喊来。”
不多时,九公主从小院的后门走了进来。
她身着常服劲装,修长的双腿衬得她英气逼人,抬手一拱,“见过胡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胡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赵师妹,一向少见,自那回天极峰一遇,已经两年未见。”
赵欣欣根本不记得见过他,不过她当然不好这么说,只是微微一笑,“胡大人勇猛精进,修为日见不凡,可喜可贺。”
这是标准的客套话,年轻修者的修为,肯定是要精进的,怎么说都不错,但是也可以理解为:你这个人,我根本就不熟——就像地球界的“久仰久仰”一般。
得,这位估计不记得我了,胡珩有点小失落,他的俊美,在玄女宫也是有名的,很多女弟子认识他,他却不认识人家。
这次倒是相反了,他识得大名鼎鼎的赵欣欣,人家却不认识他。
胡珩有点意兴索然,不过他还保持着和煦的微笑,“师妹离开之后,我给酒家引荐了一个人,原本是想襄助师妹一把,不成想所荐非人,煞是惭愧……我前来领人,顺便赔偿师妹的损失。”
“都是同门,赔偿之类的话,就免了吧,”赵欣欣摆一摆手,淡淡地发话,“胡大人本是好意,这笔账怎么也算不到你头上。”
胡珩见她话里有话,有意排斥自己介入,索性直接点明了,“我想把人领走,此人另有干碍……赵师妹可否给我一个面子?”
“嗯?”赵欣欣冷冷地看李永生一眼,“你怎么没有答应我同门的要求?”
“那人已经关了九天了,连梅雨季节都等来了,”李永生伸出手来,感受一下细密的雨丝,又抬眼去看天,“我都说了,昨天是最后期限,今天一大早送的官,结果胡道友此刻出现。”
“送官了?”赵欣欣的眉头一皱,“那你能不能撤了状子?”
“官府的事儿,怎么可能这么开玩笑?九公主你该知道,官府是最重规矩的,”李永生摇摇头,“而且他是主犯……没了主犯,这状子还怎么递?”
确实是这样,若没有账房的配合,其他小二怎么可能贪墨了酒家的银钱?
赵欣欣冲着胡珩一摊手,无奈地发话,“这就没办法了,李永生是掌柜,他都这么说了,看来是帮不上胡大人的忙了。”
“赵师妹,”胡珩眉头轻蹙,眼神也有些怪怪的,“你才是我们酒家的东家,对吧?”
“我的产业很多,不可能亲自过问每一个产业,我必须仰仗下面的掌柜,还请胡大人理解,”赵欣欣正色回答,“李掌柜是我非常信赖的,我们酒家的事,是他在做主。”
胡珩碰了一个软钉子,他是真的不想跟李永生谈,“赵师妹,看在同门的份上……”
“我已经看在同门的份上了,我刚才在修炼,特意出来的,”赵欣欣很干脆地表态,“你也看到了,我希望撤状子,但是你来得晚了,你这么不给我的掌柜面子,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胡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赵师妹,他只是你的下人,我何须给他面子?”
“我纠正你两个看法,第一,他不是我的下人,他是合作者,”赵欣欣竖起一根葱葱玉指,接着又竖起第二根,“第二,就算是下人,我既然着他负责,当然要信任他。”
“否则我其他的产业就不好管理了,你明白了吗?”
胡珩气得脸都青了,他侧头看一眼李永生,“你给句痛快话,肯不肯撤状子?”
李永生白他一眼,转身看向自己的校友,笑着一拱手,“刘学长,今天我破个例,给你个面子,你这边的状子我撤了……你看到了吧,玄女宫的压力,我都不给面子的。”
你岂止是不给面子,简直是当面打脸啊!
刘学长等人,一直在旁边旁听,连插话的胆子都没有,朱雀城里,谁敢惹玄女宫的弟子?
耳听得李掌柜拒绝了玄女宫的请求,他们心里都绝望了,但是哪曾想到,人家一转身过来,直接宣布撤掉这边的状子。
刘学长愣住了,小二家属愣住了,胡珩愣住了,连邓蝶都愣住了。
学长最先反应了过来,笑着一拱手,“这个……多谢了,永生,这份情谊我记住了。”
不管怎么说,先敲定了撤状子。
胡珩却是勃然大怒,“李掌柜,你这是有意跟我玄女宫作对了?”
李永生不屑地一笑,“凭你也能代表玄女宫?真是好大的脸!”
“够胆你就再说一遍!”胡珩铁青着脸,往前迈了一步,感觉马上就要出手的样子。
“咳咳,”滨北双毒中的高大老者轻咳两声,“我家东主,可也是玄女宫弟子。”
胡珩顿时为之语塞,怔了一怔之后,转身就向外走去,“姓李的,你最好自己掂量一下,配不配跟隐世家族作对!”
他走得并不快,一路走,一路就等着李永生跟过来赔不是——那可是隐世家族啊,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谁为敌吗?
遗憾的是,李永生还真没追上来,他就那么一步步走出了小院。
甚至连邓蝶都没追上来!
胡珩狠狠地一攥双手,心里暗暗地发狠:你先得意着,咱们走着瞧!
邓蝶倒是想追上来的,因为她觉得,这件事里,她起了很不好的作用。
引荐失误了,平时也失察了,更要命的是,她在通知胡珩尽快前来的时候,也做错了。
这两方,她哪一方也惹不起,眼见胡师兄愤然离开,她就想跟上去解释一下。
一直冷眼旁观的张木子,抬手拽住了她,“你要干什么?”
邓蝶忙不迭地回答,“我要跟他解释一下啊。”
“出去之后,你就不要想再回来了,”张木子放开了手,淡淡地发话,“如果不是特别蠢的话,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
邓蝶愣了一愣,好半天之后,缓缓地蹲了下来,蹲在细密如丝的梅雨中……
李永生则是看向了自己的学长,“走吧,跟我去捕房走一趟……”
撤状子其实是很简单的,官府不鼓励人打官司,被告少一个就是一个,倒是捕房的人有点不开心,少了一个被告,就少了一份钱财,不过只撤一个人的话,问题也不是很大。
小二家里人的要求不高,所以诉状也不需要改,只需要补上一份和解书——被告还是这么多,但是其中一个被告,获得了原告的谅解,这个人不需要判罚了。
相当于还是少了一个被告,双方能够私了,也代表了官府在和解上已经下了功夫。
不过这个手续,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大约明天这个时候,才会走完所有流程。
当天晚上,小二家人选了一个酒家宴请众人。
他们肯定不会选我们酒家,贵是一方面,主要是没脸在那里请客。
李永生不想去,但是同年一定要他赏脸,他也只能走一趟,不过他只干喝了三杯酒,一口菜都没吃,就离开了。
因为要防备人暗算,赵欣欣派了滨北双毒中的高大老者随行——她知道李永生不怕那个初阶化修,但是……这不是要做戏吗?
而且没谁规定,暗算人只许用一个化修,万一丁朝晖又找了两个帮手呢?
当然,在朱雀城里,这种丧心病狂的暗算,基本上不可能发生,但是赵欣欣还是坚持这么做。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回去的路上,李永生明显地感受到了些许杀意。
不过其时天尚未黑,他和高大老者在一起,那杀意若即若离,始终离得很远,直到他回到酒家。
第三天上午,李永生正在聚灵阵里修炼,老妪匆匆走了过来,“李掌柜,你的那个同年来了,双腿被打断。”
李永生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站起身就走了出去,“要紧吗?”
刘学长被打得开放性骨折,白生生的骨头茬子都刺出了皮肉,若是没有好药的话,极有可能落下毛病。
李永生来到小院的时候,赵欣欣已经来了,正在问情况。
刘学长有点义愤填膺,他昨天陪着小二的家人,保出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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