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比如说道宫”五个字,彻底打消了他的侥幸心理——他若是敢毁了手书,御马监也不是没有后手。
就在外面不远处,道宫可是有一名真人的。
“这尼玛纯粹是造谣,”黄昊一转身,扭头就跑,他真不敢再呆着了。
来的御林内卫里,只有两名司修,但是他不敢硬扛,只能指望自己能跑掉。
“留下吧!”十几道白光,击向了他,小太监更是一脸的狰狞,“最好留活口!”
黄昊之所以这么招摇,也确实不是白给的,他身上的大氅发出一片黄蒙蒙的光芒,竟然将白光挡下了大部分,只有两道白光透体而入。
他闷哼一声,“给我挡住他们!”
十几名制修犹豫一下,还是冲着御林内卫冲了过来,乒乒乓乓战做一团。
小太监看得分明,大吼一声,“大家出手,拦住此獠!”
他的声音极大,林家的一名司修听到之后,悍然出手。
不过黄昊也不是白给的,抖手一道白光,击退此人,继续狂奔。
下一刻,一道人影蓦地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他面无表情地发话,“留步!”
不是别人,正是北极宫的经房讲师柳麒。
道宫和官府,从来都尿不到一个壶里。
但是再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也都是以中土国的守护者自居。
比如说青梧山盗匪,北极宫的人已经认出,那是子孙庙的人了,都会悍然出手斩杀。
更别说,这两天柳麒真是被黄昊恶心到了,他只是碍着朝安局的名头,不便出手。
现在御马监发出请求,要道宫帮忙出手,他当然不会坐视。
黄昊见状大骇,“你道宫竟然要……”
他刚要说谋逆的事,跟你道宫无关,就觉得自己的头猛地一震,随即失去了知觉。
柳真人一出手,那些还在抵抗的朝安局制修,顿时就陷入了绝望中,有几人甚至直接放弃了抵抗。
御马监的来人,将这些敢于出手的制修全部拿下,那小太监才走到柳麒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礼,“多谢真人出手锁拿奸贼,洒家公务在身,不便久留,真人须何等赏赐?还请示下。”
这不是说他要给真人赏赐,他根本没那个资格,赏赐者另有其人。
这样的问话,是官府和道宫在配合行动时,必须的一道手续。
一般来说,道宫看不上官府的赏赐,但是看得上看不上是一回事,问不问是另一回事。
柳真人根本懒得理他,直接袖子一甩,将黄昊扔到小太监面前,转身就走。
“多谢真人!”小太监大喊一声,完成最后一道礼仪,然后一挥手,恶狠狠地发话,“给我锁了!”
拿下这些人之后,十几名御林内卫更不说话,将宁致远的手书往雁九那里一丢,转身带着七八个人犯走了。
御马监这雷霆一击,直接将朝安局的人打蒙了,足足愣了半柱香的功夫,几名司修才凑到雁九身边,“咱们现在怎么办?”
“接着查案呗,”雁九叹口气,表情怪异地看李永生一眼,“你想走,随时可以走了。”
要说黄昊吃这么大的亏,她负有一定的责任——她没有将李永生的底牌,全部告诉黄昊。
但是话说回来,就算是同为朝安局干将,她也没义务告诉别人这些——凭什么啊?
李永生身上牵扯的人多呢,有些资源,是雁九都有兴趣利用的,她为什么告诉别人?
而且黄昊一来,就接掌了整个案子,雁九知道自己的资格没对方老,不能计较,但是黄昊接下来的做事,相当独断专行,根本不征求她的任何意见。
这不但是目中无人,也影响了雁九的收入。
所以,她会告诉黄昊,李永生有多么难惹吗?
然而,雁九答应放人,李永生却不答应了,他呲牙一笑,“谋一追五,我的两份和林家的一份,现在就要。”
这话一出来,朝安局的密谍们不干了,他们知道李永生跟道宫的关系,倒不敢多说什么,但是林家,那算什么玩意儿?
就连雁九都是这么想的,此前她或者是想给林家一份儿的,但是等黄昊来了之后,拼命将事态扩大,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多赚两个吗?
所以她冷着脸发话,“此事我朝安局自有算计,林家?呵呵……他刚才擅自向我同僚出手,我不追究他的责任,他已经可以偷笑了。”
确实,刚才林家的司修,是冲黄昊出手了。
“柳真人也向黄大人出手了,你怎么不去追究责任?”李永生冷笑一声,又四下看一眼,“原来有这么多人同情黄昊,看来此事得让宁公公知情才行……他们好像做错了什么。”
在场的人闻言,顿时面如死灰,没人敢再叽歪了。
宁公公可是今上面前一等一的红人,而且谁都看得出来,黄昊此次栽了,就是因为为难跟御马监有关系的李永生。
“休得胡说,”雁九闻言也吓了一跳,她是朝安局里最清楚他底细的人,马上愤懑地表示,“这林家跟你无非是萍水相逢,我也没说不给他们,对吧?”
李永生笑一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发话,“我答应了,要给他们一份。”
“你答应得真大方!”雁九气得一跺脚,心说你凭什么替我们朝安局做主?
但是转念一想事情的起因,她也就懒得计较了,只是长叹一声,“行了,我会完成你的承诺,彰德府的事儿,你不用管了。”
“其实……道宫一直在保护你们啊,”李永生很无奈地叹口气,“你当我是仗了道宫的势,耀武扬威吗?”
这句话说出,在场的人脸色又是一变——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直到现在,彰德府尚未出现一个朝安局的化修,若是没有道宫的真人在,谁能保证青梧山的盗匪不会卷土重来?
朝安局在官府体系里耀武扬威,那没问题,但是盗匪需要在意吗?
更别说,那盗匪似乎还是子孙庙的修士。
终于,雁九重重地叹口气,“好了,那就委屈你再住两天吧,我优先给林家办理,然后是给你的赔偿,可以吧?”
李永生当然是无所谓的,他已经等了好几个“两天”了,也不介意再多等一个。
完成承诺,纠偏世风,才是他最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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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御马监相邀()
这场架吵得如此厉害,林家的人也听说了。
当天夜里,林家家主再次来拜会李永生,感激他仗义执言。
李永生根本就没见人,所以他不知道,林家的家主,又悄悄地求见了雁九。
没办法,林家虽然有两个司修,但是卷入这样的大事里,也得左右打点,小心做人,更别说他们……似乎还可能凭空落一份好处。
又过两天,林家家主托人转告李永生,他们已经收到了赔偿。
然后又过了一天,雁九给了李永生两百两黄金,说剩下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无法折现,等回到京城之后,再给他八百两黄金。
吞掉一个家族,收获是巨大的,席家的产业和田土,起码值四五千两黄金。
李永生这儿,就算得了两份,也就是说,对林家所有财富的估值,是五百两黄金,也就是五万块银元——林家的商铺作坊,只值五千块,但是加上宅院和田土,就值五万块了。
很久之后,李永生才知道,雁九只给了林家五千块银元,只算了商铺和作坊。
但就是那样,林家已经乐得不行不行的了。
用雁九的话说就是——“我真不是耍滑头,我能给他五万,但是他不敢要啊。”
收到黄金的第二天,李永生和两名同窗,终于坐上了马车,折返京城。
因为下雪路滑,他们足足用了五天的时间,才回到了京城,
柳麒和张木子去玄天观挂了单,直接找了一处民居住了下来,三名本修生回朝阳大修堂。
此时已经十一月中,大修堂也快到了放假的时候,他们三个的回归,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倒是有一则消息,隐约在同窗里疯传:兑帅要乞骸骨了。
中土国大部分的本修院,对朝堂的风向,都不是很敏感,但是朝阳例外。
这里的权贵子弟,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朝阳人本身以国之精英自居,也愿意点评时事,彰显自家不凡的视野和胸怀。
身为朝阳的修生,别人都指点江山,自家也不能落下不是?
兑帅乞骸骨的版本很多,大致就是说,他不为今上所喜,不过也有人说,今上行事幼稚,妄议军事,兑帅看不过眼,说了两句,是以恶了今上。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还有流言说,兑帅打算和离帅联手,扶英王上台。
兑帅和离帅联手,那绝对是天家的噩梦,一个基本上控制了军役部的大半,一个是御林军的统帅,一旦发作,根本无人抵挡。
李永生对这样的传言,完全不感兴趣,天家朝堂之类的,离他太远,没必要考虑这么多,而且你没到那个地位,信息量不够大,就不要谈眼界了。
就以他本身的使命——观风使来说,中土国是谁来做天子,对他也一点影响都没有,他在意的是世风民情。
杨国筝和明晓媚对传言比较感兴趣,但也只比他强一点、
对这俩官二代而言,知道点消息就够了,反正他们不具备左右局面的能力——甚至就连他们的父亲,也没胆子在这浑水里趟一脚。
李永生回来的第三天,去班里交了任务之后,才说要去找张木子和柳麒,结果在出门的时候,御马监的小太监来找他,还就是那个去了彰德府的。
小太监态度很客气,一点都没有锁拿黄昊时的霸气,“李公子,黄昊现在被关押在西山皇家马场,您看,该怎么处理一下?”
京城以北部和西部为贵,西边白镜山之后,更是皇家的猎苑和马场,不过这马场并不大,方圆不足百里,里面连大带小,共有一千余匹马。
这些马都是一等一的好马,也仅供皇家使用,御马监的本部,原本是设在这里的。
“这事儿……不该我拿主意吧?”李永生笑一笑,“跟军马疫情有关,我不懂这个。”
“您过去看看嘛,”小太监还是低眉顺眼的样子,不过听起来,语气好像有点不对了,“宁公公听说他不晓事,沈教谕又担心您……才把他弄回来的。”
“你这不是瞎扯吗?宁公公可是一心为天家的,”李永生看他一眼,“而且大概是他扫了咱御马监的面子,不追究不行……要不我去见一下宁公公,问一问?”
对这种事情,他绝对不是雏儿——御马监确实算帮了我,这个我认,但是你一个小太监,真别跟我耍心眼。
“我就是一个小喽啰,您何必为难我呢?”小太监端的是拿得起放得下,他很明白这话里的分寸,于是讪笑一声,“就是请您去看看。”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请我去看一看,你直说好了,何必跟我玩心眼呢?”
“习惯了,”小太监讪笑着回答,“内廷都是这风气,我倒是忘了,您是大修堂的修生,跟我们不一样,您见谅啊。”
小家伙不简单啊,李永生看他一眼,“这位公公,我看好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奥斯卡,”小太监笑着拱一拱手,“时常出宫采买,宁公公见小的伶俐……”
“你确实伶俐,”李永生点点头,“行,我跟你走一趟。”
不管怎么说,他托张木子传话给沈教谕,就希望教谕能找到宁致远,帮忙说项一二,而宁致远的反应,也十分及时和有力。
宁致远出手,肯定跟有维护御马监面子的意思——不管怎么说,都是李某人救了宁公公,黄昊有意为难,真的是打宁致远的脸。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宁公公做得这么决然,李永生是要领情的。
奥斯卡也不敢多说,招一下手,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李公子请上车。”
李永生上车之后,很久才笑着说一句,“我以为,你会牵两匹马来,咱俩骑着去呢。”
“那不可能,天雪路滑,马车固然容易侧翻,但是雪地骑马,危险更大啊,”奥斯卡想都不想地回答。
顿了一顿之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笑着发话,“彰德府那一遭,我们路上折了八匹马,垮了四匹,其实就是追求个气势……您知道就好。”
李永生不再说话。
由于天雪路滑,途中又经过一段山路,马车用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赶到御马场。
甚至连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不过小太监奥斯卡准备得很充足,车上还备有烤炉,米饭可以加热,不过菜就简单得很了,几根烤肠而已,这个时节,蔬菜不多。
来到马场,外面有御林军守卫,不过小太监拿出一块腰牌晃一下,就直接通过了。
走进一个大院子,又进一个小院,就看到了黄昊。
曾经威风凛凛的黄大人,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铁笼内。
铁笼三面被黑布围着,只有前方和头顶没有遮挡,方圆不足三尺,半人高,真是站着坐着都不舒服。
黄昊浑身的衣服也都被扒光了,身上只有一块浴巾大小的毯子,根本裹不住全身。
要说这也是堂堂的司修,被下了禁制之后,居然整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再强的个人武力,也没可能跟整个体制作对。
只八九天没见,黄昊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看到李永生和小太监走过来,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努力让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以维持最后一点尊严。
小太监却是不管这些,走上前笑嘻嘻地一指对方,“黄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哼,”黄昊冷冷地一哼,“我对马匹一窍不通,疫病的事,不要问我!”
“咦?你说话中气十足啊,”小太监笑了起来,“看来上一餐,还是给得多了。”
“奥公公,你何苦为难我?”黄昊重重地叹口气,“一两金子一两糙米,都是我自家花买的,您不想多赚点吗?”
“我可不敢多卖给你,就是一天二两,”小太监笑着摇摇头,“黄大人修为精深,只有道宫真人才能拦住,你吃饱了,万一强行越狱,我哪里承担得起这种责任?”
“我身上的禁制,总不是假的吧?”黄昊气得鼻孔直冒烟,偏偏还不敢发作,“能给点肉吃吗?也是二两好了。”
“肉食最近涨价了啊,”小太监笑嘻嘻地发话,“一两肉,一百两黄金。”
“你怎么不去抢!”黄昊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哆里哆嗦地喊了一句。
“我是生意人,别说得那么粗俗,”小太监不屑地看他一眼,“对了,以后一两金子一两青菜,你吃了米饭,容易上火。”
黄昊强压怒火,不敢再说什么,眼皮也耷拉了下来,他害怕被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愤懑。
小家伙,你给我等着,千万不要让我囫囵着出去!
小太监已经没了跟他说话的兴趣,而是转头看向李永生,“李公子,他这毯子也是租的,一个时辰一两黄金。”
李永生笑了起来,对方讨好他的意思很明显,而且黄昊此人,他也是相当不感冒,“奥公公真是生财有道。”
“主要是为了让您消气,”奥斯卡笑着回答,“要不您在这儿解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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