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红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吃了,你把东西撤下去,沏碗茶来我喝吧。”
金环向阿离做了个鬼脸,自去将饭菜收拾到食盒里,正盘算着该找个什么借口到李延那里去打探一下口风,忽见一个婆子在门外露头,有些怯怯的不敢进来的意思。
金环一眼瞧见了,连忙迎过去笑道:“大娘是哪个院子的?是找你家夫人,还是找我们姑娘?”
那婆子看衣着神态不过是李家一个下三等的粗使婆子,听见金环问,把脸也飞红起来,局促地问道:“我问大姐儿一声,今天有个曾家的六姑娘,就是落水的那个,可是住在这屋子里?我家三爷要给她送个东西,自己不好走进来,倒抓寻了我过来。我一个担水扫地的傻老婆子,哪里进到里头来过?路都找不到唉,真是……”
金环忍不住要笑,连忙道:“正是这里大娘快请进来”,一边又好奇地问:“你家三爷要送我们姑娘什么东西?”
那婆子听见说没走错屋子,这才放下心来,笑嘻嘻地说:“三爷说,你们家姑娘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怪闷的,让我送个好玩的东西给你们姑娘解闷的。”
边说,忙将手里一个精致的锦匣小心翼翼地捧给金环。
“这是什么东西?”金环好奇地接了过来。
“三爷素来喜欢那些西洋新巧玩意,我听都没听说过,谁知道是个什么”,婆子嘀嘀咕咕说着,忽然又想了起来,忙笑道:“对了,是叫什么——八音盒?三爷特地嘱咐我,让我告诉姑娘,要把那后面一个机关连拧几下才能玩的。”
这种东西金环自然也从没听说过,不过还是从心里高兴起来,口中笑道:“谢谢大娘啦”,顺手便从腰间荷包里抓出一把钱递到了婆子手里,又道:“大娘屋里坐坐吧?”
那婆子接了钱,喜得眉开眼笑,连忙向金环屈膝福了几福,连声道:“不了不了,我这种嘴脸,怎好站到姑娘面前去呢?三爷还另有玩的东西让我给你们家二少爷送过去呢。我不敢耽搁,就先走了啊。”
金环听她说原来李延并非单给阿离送东西,连念北也有,略微有一点点失望,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看着那婆子出了院门,连忙返身回来,急急地就将手里锦匣送给阿离看。
“三爷真是细心,怕姑娘病中烦闷,特意派人送了玩意给姑娘”,金环呵呵笑道:“就只是派了个二门外的老婆子来送东西,那个老妈妈,嘀嘀咕咕话也说不清楚。”
金环笑了两声,又神秘兮兮地掩口低声道:“不过呢,也可见李家的规矩跟咱们家一样,少爷们身边只用着小厮,并没有丫头伺候着。这个好,这个好。”
她只顾在那里自言自语,阿离只抿着嘴唇不言语,半晌方皱了眉不耐烦道:“你今天的废话怎么那么多呢,不要议论人家家里的事,万人让人听见了不好。”
金环吐了吐舌头,连忙闭了嘴,小心翼翼地将那锦匣打开。
阿离毕竟也有小姑娘心性,看见新鲜玩意儿,也忍不住好奇,便定睛向金环手里一望。见随着那匣子盖掀开,里头升起一个巴掌大的小方台子,平整如镜,上面立着一个两寸来高的西洋小女孩的玩偶,金发碧眼,身上穿着白纱裙子,眉眼极是生动。
阿离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玩偶的头发,忍不住笑道:“咦?这东西有趣,是怎么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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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节好难写啊,卡文卡到这时候……某钗决定下本书写个不用过脑子的欢乐小白文。。。。
第七十八章 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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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贺礼
金环想起那婆子说的话,便将那玩偶转过身去,果然见其背后有一个小小的机括,似是白铁制成,小小的很是精致。
金环扳住那机括转了两圈,再松开手,却见那西洋玩偶忽然在镜面上旋转起来。两只手臂也上下摇动,裙裾飘飘,舞姿灵动;小盒子里同时传出一阵细碎而清脆的乐声,叮叮咚咚的似在给那玩偶伴奏。
阿离和金环突然见那玩偶动了起来,俱吓了一跳;等到看着“她”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的样子,不觉又是惊讶又是新鲜,连忙将那小盒子拿起来,里里外外找寻了一遍,也没参透其中的秘密。
待到那乐声渐渐慢了下去,终至消失,那玩偶便也慢慢停止了转动。
金环却是大感兴趣,连忙又去拧那机括,连着玩了几遍,方拍手笑道:“好玩好玩,这西洋的玩意儿就是精巧有趣,倒有些象咱们的那“走马灯”。只不过咱们那灯笼却不会奏乐。对了,这东西还有一个名字,叫……咦?叫什么来着?”
阿离笑道:“叫“八音盒”吧?我在三姐那里见过这么一个,听说贵得很。小心收起来吧,可别玩坏了。”
金环忽然叹了口气,眼神中露出几分悠然神往,轻轻微笑道:“姑娘真是好命,能碰到李家三爷这么心细又体贴的人。就算别的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和这个比起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边说,边将那八音盒小心翼翼地盖好,郑重其事地两手捧着,收到阿离的妆匣里去了。
阿离虽没言语,心里倒也微微一动。
又过了一天,阿离便觉得比头一天更恢复得好了。发热已完全退了下去,除了还有些头痛鼻塞流鼻涕,身上还有些发软以外,已经没有大碍了。
念北恢复得也快,第二天便闹着要来看阿离。葛氏挂念着儿子,也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和李夫人两个怕他再伤了风,百般地不许,哄了好久这才作罢。
但念北还是将自己这里好吃好玩的装了一大包,命一个小丫头给阿离送了过去。还亲笔画了一幅画:一个少爷模样的男孩子趴在一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上面,嘴里墨汁纷飞,很是痛苦的样子。下面还附一行小字:我吐了,六姐吐了没有?
阿离看得一头雾水,不解地自语道:“吐什么?”
那被差来送东西的小丫头笑得咯咯的,好容易才止住笑,连忙屈膝福了几福,眼睛瞅着脚尖,细声道:
“就是前日府上二少爷落水后,不是被救起来了吗?后来我们家三爷让人拿了口大锅倒扣在地上,把二少爷架着趴在锅底上,吐出来好些泥水……”
阿离听得胆战心惊,当着那小丫头不好问,只含糊了几句,待把她打发走后,才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金环:“我……不会也这么吐了一通吧?”
金环无奈地皱眉,点头,眼中满是同情之色。
阿离“啊”了一声,不由自主便咬住了手指。呆了一会方不甘心地又问:“也……趴在大锅上?”
金环瞅着她,继续深深地点头。
阿离跌坐在椅上,苦恼地绞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喃喃道:“那也……太狼狈,太不堪了吧?那李家三公子……也看见了?”
金环“唉”了一声,叹道:“就是三爷想出来的法子,您说他能没看见吗?”
阿离脸上便有些讪讪的,咬着唇不吭声了。半晌方低低地嘟哝了一句:“讨厌,寒碜死了……”
曾家的几位姑娘回到府里,第二日也都各自遣了自己的丫头又来李府问候念北几人,顺便捡了各人素日爱吃的东西送了来。
阿离这里也收了不少礼物,唯独不见世子陈晖遣人来问候一声。阿离知道他高门贵公子的脾气,这次又犯了这么大的错,连累得别人差点送掉性命,心下必是羞窘不堪,故而不好意思露面了,因此心里也并不在意。
第三日正是正月初九,阿离的生日。
这一日阿离觉得身上几乎就没有什么不适了,本想跟李夫人辞行,回府去的。怎奈李夫人百般不允,只笑着说:
“那日不是说好了,我要替你做生日么?各色都齐备了;我们家里养着的小戏班子为了这事,这两日忙忙地新排了一出小戏,都预备在那里了。六姑娘反而倒要走?这个断乎不能依你。”
阿离见她如此,只得作罢,心里倒有几分惴惴不安起来,觉得太过隆重了。
李夫人又与她商议,看是不是应该把葛氏请来。
阿离却不愿意。
初进曾府的时候,关于生辰这些琐事,阎妈妈都一一询问过,葛氏不可能不知道。可眼见着已经过完了年,来李府作客这天都已是正月初七了,葛氏却并没有露出半点要为她庆贺生辰的意思。这时候却要上赶着特特地跑去请她,实在是没趣。况且还是在别人家里,更觉尴尬。
索性根本就当没有这回事,在李府里躲过去算了。况且现在心里对葛氏已存了芥蒂,看见她就有种异样之感,这样特殊的日子,更不想见到她。
李夫人很善解人意,从眼神里便猜透了阿离的难言之隐,立刻便微笑道:“那就谁都不请,就咱们娘几个关起门来自己过”
谁知初九日这天一早起来,阿离便收到了曾府里送来的第一份贺礼。
贺礼是娴娘遣了她的乳母送来的:一对老坑翡翠镯子。一望便知是上等好玉,一定价格不菲。
“上回在太太办的赏梅宴上,我们八小姐看见您腕上戴的那只镯子都破损了,心里挺不好受的,跟我念叨了好几回了,说“我过生日时,就只有六姐送了我一只精致的荷包;现在六姐也快过生日了,我却实在没什么好送她的。真想送她一只好镯子,把那只破的替换下来,可惜我太穷了,置办不起。”
娴娘的乳母原样儿向阿离学着娴娘的话,一时感慨万千,忍不住抬手拭了一下眼角,复又展颜笑道:“谁知道世间机缘的事真是难说,如今我们姑娘竟然成了郡主,这真是作梦也想不到的事昨日她便差了府里的买办,到宝镜楼捡着这最贵重的镯子置办了一对,今儿一大早就命奴婢给六姑娘贺寿来了。”
说着,便伏身在地上,笑道:“六姑娘今儿是寿星,老奴给您磕一个,祝您福寿绵长啊。”说着,当真要向阿离叩下头去。
阿离连忙拉住她,笑道:“妈妈要折死我了。您是八妹的乳母,论理我也要叫您一声妈妈呢,您的头我可受不住”。因接了那对镯子,低头轻轻摩挲了好一会,方含笑向乳母道:“八妹是个有心的,我竟不知道,她是何时知道了我的生日的。妈妈回去替我多谢她。”
边说,边命金环给乳母看座,上茶,打赏。
金环上前接了那对镯子,随意瞅了一眼,便皮里阳秋地淡笑道:“八小姐如今果然财大气粗了有钱就是好啊,这么好的东西,如今说买就买,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阿离便瞪了她一眼。
乳母并不知“落水”事件的底细,对金环的讥诮自然也没听出来,还以为她不过就是对娴娘平步青云很是羡慕罢了,因又笑道:“其实我们姑娘之前也早悄悄地给六姑娘准备下贺礼了,只是她说自己活计粗糙,如今有这对镯子比着,越发拿不出手来了……”
“哦?是什么?”阿离挑眉笑道。
乳母从怀里掏出一只叠得整整齐齐的小布包,打开来,从内取出一方大红厚实地棉布套子,扁圆的,面子上绣着“喜鹊登梅”的花样。绣工虽不够精细,但一针一针的也足见下了一番工夫。
“这是……汤婆子外头的套子?”阿离两手接了过来,凝视着上面的图案,红底白梅,枝上站着两只喜鹊,说不出的喜庆。
“是啊,就这么一幅图,我们八小姐足足地绣了一个月呢本来不想拿出来的,怕您说她“如今富贵了,倒拿这么个不值钱的粗东西来糊弄人”,还是我说她“绣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完工的,白收着岂不可惜?好歹是个心意”,八小姐这才勉强让我一并送了来的。”
阿离沉默了好一会,方抬起头,微笑道:“妈妈回去替我向你们姑娘道谢,就说东西我收到了,非常喜欢。”
乳母答应着,喝了一盅茶,便告辞而去。
这里金环将东西收好,嘟哝着向阿离道:“真是看不透这八小姐是真心还是假意了。若是真心吧,她又怎么会对姑娘做出那样的事来?若是假意呢,这演戏就演得太象了些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阿离默然了一会,深深吸了口气,便将那棉布套子展开,亲手套在了自己床上那只汤婆子外面
正在这时,有个丫头笑吟吟地走了来,向阿离恭声道:“世子爷打发奴婢给六姑娘送贺礼来啦。”。
第七十九章 不快
收费章节(8点)
第七十九章 不快
阿离闻言,倒很有些意外。
那丫头言谈举止容貌衣饰都很不俗,一眼看过去就和李府的仆婢有很大差别,想来是赵王妃从京城王府带过来的。
她笑吟吟地上前给阿离见了礼,便将手里拿的一个小小的缎面锦盒双手奉了过来,笑道:
“世子殿下不知今天竟是曾六小姐的芳诞,又是客中,且王妃又已回京去了,仓促之下竟没有备办什么礼物。便将自己一件珍爱之物送给姑娘,聊作贺礼,还望姑娘别嫌太过简薄。”
那丫头语声带笑,说出话来琳琳琅琅;口中虽说的是“请姑娘不要嫌弃”,却并无一点难堪怯弱之色,仍是大方得体,进退有度,显见得是经见过大场面的。边说,边将那锦盒打开,见里面乃是一只和田玉扳指。
阿离连忙笑着谦让:“不过一个小生日而已,不值一提。既是世子殿下的心爱之物,阿离断不敢夺爱;况且扳指原是公子少爷们挽弓射箭时所用,阿离一介女流,就算收下也没有用处,反倒是暴殓天物了。我看姐姐不如把它收回去,世子殿下的好意,阿离心领了……”
那丫头抿嘴一笑,:“我们那位小爷,姑娘大概不知道。他诚心诚意送出去的东西,您若不要,他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呢,奴婢可不敢违逆了世子爷的意思”
又低声道:“这还是圣上御赐给世子爷的,他一向爱如珍宝,如今既肯割爱送给姑娘,足见他是极看重姑娘的。您就不要推辞了。”
阿离也清楚陈晖这样心高气傲的王侯公子,就算是知道自己错了,也决不可能去低头认错。他借着这个生日,能送自己这么一件贺礼,已经算是婉转表达了他的歉意了,对这位纨裤大少爷来说,已经实属不易,自己还是让他借坡下驴吧,免得再把他惹怒了……
想到这里,阿离便展颜笑道:“既是这样,阿离恭敬不如从命,烦劳姐姐在世子面前替我转达谢意吧。”说着,便双手接过锦盒。
那丫头又谦逊了一回,方笑着回去复命了。
因阿离才经了水患,身体并未完全康复,不宜劳累,是以一切从俭,李夫人只在自己上房这边的西暖阁里设了一桌精致的菜肴,又命府里的一班小戏子为阿离唱曲祝寿,作陪的不过是李府几位小姐,并没有一个外人。
念北年纪最小,着的风寒最重,又是曾府的嫡少爷,李夫人怕他万一再劳累到就是雪上加霜,自己实在脱不了干系,所以百般哄着并未请他过来入席。
阿离头上戴着观音兜,身上用一领大毛斗篷裹得紧紧的,信步走进西暖阁。筵席已摆好,李家的几位姑娘花团锦簇地团团围坐着,见阿离进来,皆含笑站了起来与她拜了一遍寿。
阿离没想到,陈晖和李延居然都在座。
虽然内外有别,但陈晖身份尊贵,又是远客,年纪还小,参加女眷的筵席也不算逾越;而李延是来给李夫人请安,顺道留下给世子表弟作陪客的。整个西暖阁里,除了阿离,全是李家自己的兄弟姐妹,是以从规矩上来说,也算说得过去。
可阿离还是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她觉得在场的每个人看她和李延的眼神都有些暧昧和调侃。虽然这事还并未言明,但大家只怕暗地里都已经有所猜测了吧?仅想到这一点,阿离便觉得面红耳赤,如坐针毡,恨不得离席遁走才好。
但既然来了,当然没有转头离开的道理,她只得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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