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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棠没有接他的话茬，让程实觉得有些冷，打了个寒颤。他不会忘记，自己现在狼狈的连个上衣都没有呢，要是就这么衣冠不整的出现在镇子里，传开了去，让他怎么做人啊？程实却丝毫不敢有对那个撕破他衣服的人有怨言，只是埋怨自己，怎么就偏偏要离家出走，跑出来玩呢？
他轻咳一声，带着乞求的意味看着戚棠：“那个，戚大恩人呀，小人有一事相求。”
戚棠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程实眨巴着比女孩子还好看的大眼睛，不停的对着戚棠放电：“我想去成衣店，先弄一身衣服换上，我这幅行头，出去不是给您丢人嘛。”
“可以，先去保育院。”戚棠准许，但是那是在不扰乱自己计划的前提下。
“去保育院做什么？”程实嘀咕，他实在想不通，这样的育幼院能和戚棠挂上什么勾。
保育院由八大宗门合办，在每个城镇设点，收养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它听起来像是一个慈善组织，其实不然。这是一个巨大的赢利机构。
保育院的孩子，会被养到十六岁。那些测试出来有灵力的孩子，就会被保育院送往八大宗门学习，成为宗门中弟子的仆从；而没有灵力的，一些进入到了保育院的工作体系之中，另一些也被教授一些技能，替保育院赚钱。这样算下来，除了保育院的正常开支外，也是一笔不小的资金来源。
“杀人。”戚棠红唇轻启，说话的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午饭吃什么。
“好嘞，我们”程实听她说话的语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瞳孔已经缩到最小：“杀，杀人？”
戚棠的嘴角微微地挑起了一个弧度。
她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可若是有人想拿她当软柿子捏？那不好意思，这怕是一个摸都摸不得的刺猬球。
“带路。”戚棠的声音淡淡的。
程实刚想劝她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解决的，非要打打杀杀，但是一想起自己的遭遇来，不还是被人追杀，若不是她来的及时，他堂堂程家二少就要暴尸荒野了。一时间又闭了嘴，这世道，还真是谁有实力谁说了算。
“那个，戚大恩人啊，您今年修为几何啊？”他的眼睛瞟在戚棠的身上，和她套近乎。
少女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理应修为并不算高，可是以他的修为，却看不透这戚棠到底是何等灵力。这一般是有两种情况，一是她身上有什么能掩盖灵力的法宝，让外人不得窥探。二就是，她的灵力在程实之上，程实根本没有窥探她灵力的资格。
程实倒期望是第一种，毕竟，她连空间戒都拿得出手，一个掩盖灵力的法宝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倒是高看了戚棠了，或许说，是高看了戚云。戚云给戚棠留下的，也不过是一药鼎，一医书，和一个空间戒指罢了。那等掩藏实力的东西，按照戚云张狂的性格，是根本不屑于去准备的。
第十一章云家云棠（）
再看戚棠的衣裳，已经朴实到不能再朴实了，这样的衣衫，让一个男子穿上，也是不会出错的。
戚棠的眼睛眯了眯，答非所问：“你是初级一阶。”
但是这个答案，已经否决了程实的猜测。看来，这个少女的实力，的确在他之上，按她的年纪来说，这应当算是顶尖的天赋了。
并非是程实自夸，他这等天资，放在众世家子弟中也是靠前的，除却他那个先天携带灵力的变态大哥，程实的实力，至少能在同岁之中排得上前十。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她看起来才十四五岁吧？就有比他还要高的实力了，这不禁让程实汗颜之中多了好奇。
她到底是谁教导出来的呢？天资如此之高，身上也带着空间戒指，可是她身上的穿着却是如此的，不入流。再细想，她甚至连三阶疗伤药是何等的价格都不甚清楚，说明与外面世界的接触也不是很多。
程实一时间想入了迷，到底有哪个隐世家族，能教出这么个子弟来呢？戚棠，倒是让他想起当年的戚氏来。
“戚大恩人，你知道西京戚氏吗？”程实带着些许探究的口气问道。
“不知道。”戚棠一口回绝。她没有对刚认识不久的人掏心掏肺的习惯。只是她对这个自称程实的人，多了几分好奇。
“哦，最好不知道。”程实松了口气，他瞪大了眼，咧着嘴，做出一副恐惧的表情：“你可不知道，那西京戚氏出了个心狠手辣的魔头，叫做戚云，他自号第一毒医，嚣张跋扈的很，一个不顺心，就去搅乱人家整个家族。”
他看戚棠面无表情，毫无触动的样子，以为是说的不够生动，又在肠子里搜罗了许多关于戚云的事迹都说出来：“且说那魔头，是习得了天璇宗的所有绝学，大概是这千百年来最为出色的炼药师了。”程实不吝啬于对他实力的夸赞，“炼药师的脾气都怪，这可以理解，可是他也忒乖张，动不动就要杀人，就要灭人家一族。”
戚棠心中微动，十年的相处，她早已明了，这家伙修炼了邪功，月圆之夜会异常暴躁且嗜血，有几次，戚棠甚至差点被他杀死。后来，每当月圆之夜，戚棠就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等着暴躁地戚云离开山谷，才敢入睡。
“而且他还自恃才高，要逼自己的外公交出掌门之位。凭他那旁门左道，而且阴鸷的性格，若是把持了掌门之位，那天璇宗，哼，岂不是要到头了？”程实冷笑。
“外公？”戚棠发问。
“哦，我忘了说了，那魔头的外公，和我那倒霉哥哥的未婚妻是一家的，都姓云。”程实幸灾乐祸的笑。
戚云，怪不得叫戚云。
戚棠没有阻止他，他就越说越来劲儿了，也不顾得自己光膀子羞涩了，唾沫星子乱飞，“话说戚云被众人围攻，戚氏灭亡，戚云一人外逃，还有这云家的一大份功劳呢。这戚云可是众叛亲离，连他的母系都不帮他。”
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看着戚棠面无表情的脸：“可是这云家，也不都是好东西，极品多着呢。若说这极品，就不得不提那云家的二小姐云棠了。”
第十二章天下第一聒噪（）
他说起云棠来，表情就活泼的多了：“也不知我家这倒霉哥哥怎么就和这云棠定了亲，小时候倒是乖巧，怯生生的，越长大越跋扈了，天赋也不是多顶尖儿，听说还蛮废柴的，只不过人家被云家的家主主母给放在心尖尖儿上，每个月都服用一枚洗髓丹，到现在，天赋也差不离了。”
程实嗤笑一声：“只不过，按她这个吃法，吃了两年，就算云家把持着天璇宗，估计这洗髓丹的库存，也单单给她一人给用光了。”
洗髓丹。戚棠眯了眯眼睛。他跟随戚云学习医术毒蛊，当然最主要的是学习炼药。且不说这洗髓丹需要六阶炼药大师精心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耗费心神且失败率极高；单单是这炼制洗髓丹需要的天材地宝之多之贵重，都骇人听闻。
而这个云家，竟然是每月都提供一颗洗髓丹给这个云棠，可见其受宠程度了。
“洗髓丹你知道吧？”程实的声音更多了些好笑：“这东西可都是有市无价的，那炼制洗髓丹的天材地宝，也不差什么了。听说这云家为了求这炼制洗髓丹的药材，竟然连家传都功法都给换出去了几部。”
戚棠面无表情。
程实轻咳一声，也料想到戚棠没有兴趣，就索性闭上了嘴。
戚棠觉得自己的耳边终于清静了许多。虽然这程实不打自招的说出了一些戚棠需要的关于戚氏和云家的情况，但是，他真的是天下第一聒噪。
程实早已经把这小镇给转了一遍，凭借他过目不忘的本事，走路时，专挑小巷而不走大路，以免他这幅样子被别人给看去了取笑。
到保育院的后院，程实有些窘迫地咳嗽一声，双手环胸：“那个，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戚棠点头，对于程实这遮遮掩掩的，倒是觉得没必要。他的身材着实算得上清汤寡水，就算扒光了给戚棠看，戚棠都会目不斜视的。
再来到保育院的门口，戚棠有一种眩晕感，好像是时间倒退回到了十年前似的。朱墙还是那个朱墙，想必是又重新漆过，但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它还是显得有些破旧。牌匾还是那个牌匾，金漆的大字“和镇保育院”已经斑驳了，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了小孩子的笑闹声。
戚棠以为自己不会有所动容。可是小棠所经历过的那一切，好像是她自己又重新经历过了一般似的，那记忆之深刻，那些孩子和嬷嬷的欺侮，仿佛又重现在眼前。那种恨意，让她的脊背微微发凉。
戚棠推开了门，入眼的，是一个正在搓洗衣裳的老妈子。她脸上的皮肤松弛，皱纹很深，眉目总紧皱着，有一股凶相。她一边用力地搓洗着衣服，一边骂骂咧咧的：“小兔崽子！也忘了自己到底是谁带出来的，啊呸！竟然把老娘分配到这洗衣裳的活！我娘我今个儿就让大家看看！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嬷嬷的！？”
她太过于沉浸自己的世界，连戚棠进门，都没有发觉。戚棠努力的把她的形象与印象中的嬷嬷比照。看见她那紧锁的眉头，和嘴角下的黑痣，戚棠认出，这是李嬷嬷。
这个李嬷嬷，待她倒是一般，虽不说有多好，但是并没有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第十三章非奸即盗（）
当少女麻面的鞋子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才反应过来，顺着那雪白的足踝向上看去，看到了一身粗布衣和一张极为淡漠的脸。她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戚棠来，而是冷哼一声，声音极高：“你哪位啊？！找谁的？现在管事儿的可都在屋里睡大觉呢，就我这孤苦的老婆子辛辛苦苦的给他们洗衣服，啊呸！白眼狼们！”
“李嬷嬷，我是小棠。”戚棠嘴角勾了勾，面无表情地道。
“小，小棠？”那嬷嬷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正在揉搓的衣服从她的手中滑出，一下子掉在了盆里，砸出了巨大的水花。这小棠和等人也，她岂会不知道，当年她失踪之后的那些事情
李嬷嬷微微的抬头，打量着眼前少女的眉眼，的确，的确是小棠。她脸上的神色几变，最后变成了满脸堆笑：“小，小棠？你竟然回来了，我都以为你死了呢。”
看见小棠那面无表情的脸，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口，干咳两声，“瞧嬷嬷这嘴，都是年纪大了，给那几个兔崽子气的。”
戚棠这次来，可不是来找她叙旧的，还不等李嬷嬷铺垫情绪，拉进与感情，她就开门见山：“我的玉佩呢？”
“你这孩子，怎么一来就问你的玉佩。”李嬷嬷故意做出一副熟络的样子，用围裙擦干了手，作势就起身想拉着戚棠的手。“好些年都不见了，你过的可还好啊？你当时失踪以后，嬷嬷我可是担心了许久啊。”
戚棠一闪身，躲过了她递过来的手，李嬷嬷好不尴尬地把手垂下去。戚棠清亮的眸子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个小丫头对视的时候，自己竟然会有一种老鼠见了猫的感觉。
她只好把刚起的客套之心都收起来，做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唉，小棠啊，你可不知道，你那头儿刚失踪，就有人来找你来了。”
戚棠看着她那虚伪的伤心的表情，冷漠地不说话。
“走，嬷嬷带你进去坐坐，在门口站着说也不是个事儿。”那嬷嬷话说一半，生生止住，她打量着戚棠，寻思着戚棠这些年过的也不是太好，穿的也只比保育院的孩子好那么一点点。
不过幸亏是皮相不错，当年她的档案是被销毁了的，但是她选择继续留在保育院的话，按这等皮相，送给镇长，大约能拿到五十个金币的佣金，这五十个金币，可以够她一整年吃穿不愁了。如此想着，她就更打起了精神，应付戚棠去了。
保育院的院子不大，种着两颗槐树，小棠在保育院的时候，这槐树就已经是三人合抱了，到现在，它已经是三人合抱不住了。戚棠的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那树，和树下游戏的小孩儿。那小孩子们从未见过她，一见她，就先看她的穿着，极大声地嘲笑道：“快看快看！有个村姑来我们保育院了！”
“哈哈哈！村姑！”
那李嬷嬷怕戚棠心中膈应，故意做出极为生气的表情，呵斥道：“都一边儿去！这可是贵客！”
戚棠心中冷笑，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贵客？李嬷嬷表现的也未免太过殷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十四章盘算（）
李嬷嬷笑着把戚棠引进了正厅，陪笑道：“小棠，你别介意，这些娃娃们，就是嘴太欠！你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啊？可曾婚配了？”她给戚棠倒了杯茶，抬眼打量着戚棠，越瞧，越觉得她长得标志。又重新估算了一遍这小棠的价值。若是没嫁人，至少有八十金币，若是嫁了人那就可惜了，也不过是三四十金币的样子。
戚棠也分毫不怯场地接过那杯茶，没有答她的话，只是答：“有劳李嬷嬷了。”
李嬷嬷见她不答，以为她是羞怯，顺势地在她隔壁的太师椅上坐下了，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茶几。她脸上带着堆笑：“说嘛，咱们娘俩儿叙叙旧，你若是嫁了人，被欺负了，嬷嬷我也能帮你去出出气。”
戚棠浅酌一口，心中了然。这李嬷嬷，三句话不离她婚配的问题，而且那目光，频频考究地在她的脸上扫过，恐怕是打起了她的主意了。
“李嬷嬷。”戚棠打断了她的话，也打断了她做着的卖小棠求荣的梦。“我的玉佩在哪儿？”
“小棠，你。”李嬷嬷现在可管不着戚棠那劳什子的玉佩了，这几十金光闪闪的金币在眼前晃，要让她怎么去管那不挣钱的事情呢？可是她触碰到戚棠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还是觉得犯怵，但是她给自己一种心理暗示，自己是长辈，而小棠，左右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打感情牌：“你这孩子。”她掏出手绢抹了抹眼角那莫须有的眼泪：“走了这么久，也不和嬷嬷我叙叙旧。你那玉佩的事儿，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今个儿我们叙叙旧，你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我再详细的说给你听。”
她的心里倒是精明，住一晚，拖延了一晚的时间，她就可以差人告诉那镇长，她这儿得了个美人，正值那七大宗门的选拔，镇长也在选给他儿子准备的仆从，对于美姬，当然也是越多越好。只要一晚，明儿一早镇长来接人，这小棠，还不是任由她摆布了！
她的小算盘打得好，可是戚棠的耐心却有限。这个李嬷嬷，原本对她的印象就是不好不坏，而戚棠对她也算是客气，可是她却频频顾左而言他，对于戚棠的疑惑，并不回答。
戚棠有一种预感，她的玉佩，恐怕已经不在保育院了。想想也是，这玉佩怎么看都是一个贵重之物，再不济可以把它给变卖了，换几十金币。她少时，这些个嬷嬷们，就已经十分垂涎她的玉佩了。可是这个玉佩，小棠宁愿被罚三天不吃不喝都不愿意给那嬷嬷夺去。
既然不在保育院了，那就没有和李嬷嬷继续耗下去的必要了，她起身：“不说那玉佩的事情，那我便走了。”
那李嬷嬷怎肯让到嘴的肥肉跑了，一时情急地就抓住了戚棠的胳膊。戚棠的眼里一丝杀意闪过，极为不悦的情绪上涌，震慑得那嬷嬷立马松开了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