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 第199部分

　　　　在他的感知中，深处坐在佛像下的老僧，体内并无半分灵气，而且连生机都显得若有若无，可是那一眼望来，好像包裹着一种释然与熟悉，那种眼神，竟好似一位已经等待了多年的故友一般。

　　　　陌生的老僧，古怪的庙宇，栗天此时的心底也是一阵的疑惑，不提这些如同凡人般的僧人是如何在精纯的魔气中生存，只是那如同迎接旧友般的一眼，与老僧露出的笑意，几乎能撼动栗天的心神！

　　　　并没有施展任何的法术，玉佛下的老僧，给栗天带来的惊骇可不亚于那位生吞断魂花的野人，不过片刻之后，清瘦的修士便也静下了心神，既来之则安之，栗天于是在靠着外侧的地方，寻了个蒲团，盘膝而坐。

　　　　经文的咏念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当僧人们将繁复的经文咏完之后，这才缓缓起身，向着玉佛下的老僧躬身施礼后纷纷退出了大殿，不过在僧人们经过栗天的身边时，却均都目不斜视，好像根本就没有发觉到这个外人一般。

　　　　感知着周围经过的僧人，栗天的神色也微微一变，那些僧人看外表均都正常不过，可是走路的姿态却十分的古怪，一个个都步履缓慢，而且面无表情，倒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根本就不像是活物的僧人，令清瘦的修士疑心大起，不过栗天却并未妄动，而是冷冷地望向大殿深处的老者。

　　　　古怪的僧人们离开了大殿之后，坐在玉佛下的老僧，也再次睁开了双眼，与栗天对视了半晌之后，眼神中却露出一丝无奈，而后淡淡地说道：“昔日的高僧，如今的行尸，这里叫做玉佛寺，也是被称为佛门圣地的所在，倒是让阁下笑话了。”

　　　　话语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老僧却并不像其他的僧人，神色间除了有种深深的疲惫之外，倒也十分正常。

　　　　听到老僧自报家门，栗天眼中的冷意便也收回了几分，同样淡淡的说道：“在下只是偶然经过此地，发现贵寺的高僧在吞服断魂花，好奇之下才来打扰一番。”

　　　　“佛之本意，只为普度世人，只是苍生浩劫以起，我佛慈悲，却无法抹灭劫难，普度世人便成了延缓浩劫。”

　　　　神色间的无奈更重，老僧说出了一番隐晦的话语，听得栗天也是一时不知其解，看着对方有些茫然的神色，老僧又接着说道：“佛门圣地，也是高僧们的坐化之所，这里，只是一片死地，被魔气侵蚀得即将失去神智之时，高僧们便会去吞服断魂花，借组灵草之力，抹去魂魄，只留肉身，凭着记忆中的执念，等待大限的来临。”

　　　　静静地聆听着老僧的话语，对于僧人吞食断魂花的目的，栗天此时也明悟了几分，不过高僧们为何临死都要留在这处所谓的佛门圣地，却令他始终疑惑不解。

　　　　仿佛看出了栗天心中的疑问，老僧脸上的无奈也渐渐褪去，反而有些欣慰地说道：“以己命，镇魔途，凡是寻到这处佛门圣地的高僧，都会明了佛之本意，当年的你，也是一样，只是如今，恐怕阁下再也想不起从前。”

　　　　栗天的神色在听到老僧最后一句之后，豁然一变，清瘦的身影也瞬间站起，一股元婴中期的威压更是如同澎湃的巨浪，将整间庙宇完全笼罩！

第429章　十万骷髅僧（）　
“当年的你，也是一样，只是如今，恐怕阁下再也想不起从前。”

　　　　老僧的一番话语，令栗天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听其口气，竟然好像见过自己的前世一般！

　　　　对于前生毫无记忆的修士，此时仿佛被惊雷劈中，一股狂暴的威压也豁然而出，将整座大殿连同那位始终静坐在玉佛下的老僧，全都包裹在其中，只是在栗天元婴中期的威压束缚之下，老僧人竟然毫无异样，仍旧带着微微的笑意。

　　　　许久之后，空气中的强大威压才缓缓消融，栗天的心神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冷声问道：“难道方丈曾经见过在下？”

　　　　微微摇了摇头，老僧人轻声说道：“阁下如今的样貌，贫僧只是初次相见，不过你的灵魂，却早在数百年前，来过此地。”

　　　　听到灵魂之说，栗天心头的疑虑顿时更重，不过却十分期待了起来，既然对方能点出灵魂一词，或许真的会认得自己，毕竟附体重生之前，他本就是一只游魂。

　　　　“熟悉的灵魂气息，贫僧决不会记错，当年阁下以一己之力，解除了一次天下浩劫，不过却只是暂时，生灵们的磨难，几乎无人能解，除非仙佛临世，否则……”

　　　　说到这，老僧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神色之中更多了深深的无力。

　　　　“方丈，如果真认得我的前世，能否为在下讲述一番，如有所需，在下将尽力相助。”清瘦的修士拱了拱手，沉声问道，对于前世的经历，栗天此时更是期盼而担忧，若是老僧真的认得自己的灵魂，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哪怕施展强行收魂的秘法。

　　　　“尽力相助？呵呵，那原是你的本份，又何来相助一说。”老僧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阁下前世的身份，贫僧的确知晓，不过你那一世的经历，我却是不知。”

　　　　顿了一顿，老僧再次开口道：“修士天，你前世的名字，叫做‘天’，没有姓氏，或许在三洲大地，也无人知道你的来历，不过这里，却是你的本源之地，也可以说，你上次只是感受到召唤，归来而已。”

　　　　在老僧口中，第二次归来的修士，此时的神色豁然一变，本就怀疑自己与当初叫做天的修士有所关联，栗天却没想到自己真的就是那位数百年前，修仙界的奇才，也是凝月在大婚之夜，一去不归的夫君！

　　　　淡泊的心头，好似被数百只重锤轰击，栗天在刹那间仿佛失去了心神一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陷入了莫名的震惊之中。

　　　　直到过了好久，清瘦的修士才渐渐恢复了神智，只是脸色却变得惨白，好似受了什么重创一般。

　　　　“佛门圣地，其作用只有一个目的，镇压魔气。”等到对方缓和了许久，老僧才再次说道：“这座玉佛寺已经存在了数万年之久，由一位前辈高僧所建，这位高僧在当年游历之时，偶然发现这里竟存在着真魔本源，于是以大法力建出玉佛寺，感召天下高僧，前来镇压。

　　　　真魔之源，可以理解为魔气的根源，也可以理解为魔界的通道，那是一种可怕的存在，本不该出现在世间，这片大地上的魔气，便是来自于这处魔源，若是无人理会，魔气将逐渐遍布天下，苍生浩劫，也将因此而生，如果无法封住魔气的外溢，世间，早晚得成为另一处魔界，生灵将完全灭绝。”

　　　　关于真魔本源，栗天可是第一次听说，而这种可怕的灾难竟然牵扯上世间苍生万物，难道除了修士们梦想的仙界之外，还真有着魔界不成！

　　　　连接于真魔界的通道，若是被打通，侵入世间的，可不止是能同化万物的魔气，或许还有那更为可怕的真魔，不亚于真仙的魔族先祖！

　　　　可怕而骇人的消息接连不断，就算栗天心性坚韧，此时的心头也根本无法平复下来，清瘦的修士强撑着镇静，问道：“天下浩劫，真魔本源，又与在下的前世有何关联，方丈为何说成是我的本份？”

　　　　惊骇的消息虽然令栗天心神巨震，可是刚才老僧提及的相助竟是他的本份一说，可令清瘦的修士十分不解。

　　　　前世又不是得道的高僧，就算前来相助，也只能出于对世间生灵的不忍，又何来的本份呢。

　　　　深深的不解并未得道老僧的解说，老者只是在微笑中缓缓起身，而后来到大殿前，对着栗天点了点头，示意他跟来，好像要引他去什么地方。

　　　　看着行出大殿的老僧，栗天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这一次有机会弄清前世之谜，他可一定要探知个清楚，否则，那自从重生以来便困在心头的疑惑，将再也没有机会解开。

　　　　随着老僧出了大殿，向着殿后走出，许久之后两人才绕到了玉佛寺的后方，远处的山脚下，是一片青石铺就的巨大平台，只是看清了远处的景致之后，栗天的脚步却豁然一顿，直接定在原地。

　　　　群山围拢出的山谷中，那宽敞的青石台上，是一具具身披袈裟的枯骨，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几乎坐满了山谷，那是近十万名坐化的高僧，只是枯骨身上的袈裟，却都泛着相同的颜色，血红！

　　　　十万骷髅僧，十万血袈裟！

　　　　骇人的景象，令清瘦的修士再次惊骇在原地，密宗佛门所谓的海外圣地，难道就是这里，而感悟圆满的高僧们，不远千万里渡海而来，就是为了坐化在这群山之下，为天下苍生，镇守着真魔之源！

　　　　对于密宗佛门，修仙者一直保持着不屑的姿态，认为那些大和尚们，只是吃斋念经的凡人而已，可是如今眼前的十万骷髅僧，却好像对那些飞天遁地，几乎无所不能的修士们，一种冷冷的嘲讽。

　　　　为了苍生，宁愿入地狱，佛门的精髓，竟然博大到如此地步！

　　　　眼中露出深深的骇然，栗天此时对于仙家的逍遥，好像感觉到十分的渺小与自私，是啊，成仙得道，本是修士的追求，只是若真能成仙，那些前尘往事，那些天下生灵，是否就都可以不闻不问，就此独自逍遥呢。

　　　　而独自，又何来的逍遥一说，那只不过是另一种极度孤寂的开始而已！

　　　　再次抬起了沉重的脚步，清瘦的修士跟随着老僧人走过那一具具枯骨，最后，两人停步于一座宽阔的洞口之前。

第430章　真魔本源（）　
山洞就在青石台的尽头，十分宽阔，老僧人回头望了眼那些不知在洞口枯坐了多少年的枯骨，眼中也露出一丝悲凉，而后一声低低的叹息，走进了洞中。

　　　　跟随在老僧的身后，栗天如今的心神被强行平复了下来，只是神色中却越发的阴冷。

　　　　越往山洞深处行去，一股极其阴冷的感觉便越来越重，那是魔气，精纯到极致的魔气！

　　　　山洞中漂浮着漆黑的尘埃，连肉眼都能清晰地看见，好像充满浮尘的旧居，只是那一粒粒黑色的尘埃，却是一种与当初元婴魔族召唤魔神虚影所吐出的气团相仿的纯粹魔力。

　　　　行走在魔气颗粒之间，老僧的神色不变，栗天也丝毫不惧，别说是魔气颗粒，就算这里是真魔界，清瘦的修士也要一探究竟，被前世困扰了一生的人儿，就算拼死都不会放过这次解开回忆的机会，哪怕回忆中遍布凄凉。

　　　　山洞幽深而宁静，走了许久之后，两人才接近了尽头，当悠长的通道，终于达到终点之时，出现在栗天眼中的，却是一副比十万骷髅僧更加骇人的景致。

　　　　山洞的尽头，并没有石壁，而是一面幽深漆黑的漩涡，不过却并未吸入什么，而是在缓缓的转动间，释放着一股古老而狰狞的精纯魔气，那是真魔本源，也是天下间，魔的来源之地。

　　　　魔气、魔族、修魔者，凡是与魔有关的一切，都能在这里寻到最初的根源，或许这处巨大的漩涡，真的是通向魔界的路口，只是不知被谁在此处蕴化而出，避过了漫天仙佛，避过了天道轮回。

　　　　不该现世的真魔本源，倒映在栗天清秀的眼眸，带着深深的惊骇与畏惧，也带着深深的不解与疑虑。

　　　　将对方领到了这处恐怖的所在，老僧才再次说道：“贫僧只知你前世的身份，却并不知晓你前世的过往，前世中，你的灵魂强大而恐怖，但是来自你本体的本源之力，却并不是天下的生灵。”

　　　　老僧的话语再次将栗天深深的震惊，没等对方询问，老僧便彷如自语般的呢喃道：“你的本源，只是一缕烛火而已……”

　　　　“烛火！方丈此言何意！”不管是前世还是天下的浩劫，老僧人这句呢喃，如同一道天雷一般，将栗天骇得脸色骤变，清秀的脸庞竟然一片惨白。

　　　　“苍龙烛，苍生烛，远古大能们的造化之力。”老僧说着，缓缓走向漩涡的近前，几乎紧挨着漩涡的地面上，有着一座数丈大小的圆台，看起来到好像是个一个大号儿的烛台。

　　　　“真魔之源，在远古就存在于此，不过那时，这里根本散发不出任何魔气，因为在真魔本源的前面，有着一尊名叫苍龙的巨烛，燃着可以烧破天穹的烈焰，那是苍生们的生命之火，只要不熄，魔气就永无现世之日。

　　　　只是，但凡是烛，就早晚都会有熄灭的一天，不知燃烧了多少万年的苍龙烛，最后也会燃灭烛身，之后便是魔气迸发之时，那缕能阻挡真魔本源的焚天之炎，没有了寄托，也会遁入虚无，游荡在世间，最后或许会回归上界，又或许会凝聚出人身。”

　　　　若有所思地望着清瘦的身影，老僧沉默了半晌，接着说道：“那缕火焰我虽然没有见过，不过留在这烛台上的气息，贫僧还不会认错，修士天，便是那缕遁入虚无的火焰所化，阁下的前世，其实也并非生灵，只是一缕本该永镇魔源的异火而已。

　　　　多年前，这处魔气之源渐渐发生着异变，气息也变得爆裂狰狞，开始酝酿着一次凶猛的爆发，一旦大量的真魔之气散出，不光这处大地，连三洲都会被魔气所淹没，而寻着自己本源到来的修士，炸裂了凝成的本体，以自己的本源力量，抵消了那次魔气爆发，而后化为一缕残魂再次遁入虚无。”

　　　　老僧缓缓讲诉着当年修士天寻来的目的与结局，而栗天的神色却现出了一片茫然，寻到了前世之谜，却也得来了一份宿命，一份以死为局，却无法逆转的宿命。

　　　　难道这经历了悲欢离合，体会了人生百态的一生，到头来，只是镜花水月，自己竟然不是生灵，只是一缕烛火！

　　　　一丝苦笑，缓缓浮现在清秀的脸庞，烛火，一缕烛火竟然也会拥有灵魂，竟然还会凝聚人身，竟然还想修仙成道，竟然还在苦苦地寻找着前世的回忆！

　　　　一幕幕往事，一段段旅程，在此时，都好像成了一个笑话，一个让人无奈而绝望的笑话！

　　　　镇压真魔之源的宿命，被人强行造出的苍龙烛，经历过百年孤寂旅途的修士在此时，埋在心底的那些疲惫好像瞬间迸发而出。

　　　　也好，也好，被血狸换体，被逐出师门，被那道清丽的身影以死相唤的修士，就此完成自己本份的宿命，而后永眠不醒，倒也少了那些纠葛，少了那些牵挂。

　　　　心中的淡泊在此时被彻底唤醒，仿佛刚刚重生之时，清瘦的修士对于世间，也渐渐失去了留恋，既然是一缕烛火，就算附上了人身，也终究是个死物，只是，那些体会过的情感又算什么？

　　　　亲情、友情、恩怨、纠葛，难道都是自己自以为是的体会，那些在心底所生出的情感与感悟，也根本与生灵们不同？

　　　　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直到毫无变化，无悲无喜，安静得好似一块磐石，只是那副清瘦的身影，在此时显得有些更加孤寂。

　　　　“当年舍弃了本体，延缓浩劫的爆发，修士天，已经不再，如今阁下可否将名讳告知，对于你，我们可是两世的故人了。”老僧站在巨大的烛台边，微微一笑。

　　　　“栗天。”淡淡的话语好似没有一丝情感，冷冽得仿佛一块石头，清瘦的修士在此时心如止水，不在回忆，也不在思索，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那缓缓旋转的巨大漩涡。

　　　　“栗天，到是个好名字，这一世也有个天字，看来阁下到与天有缘。”缓缓仰起头，老僧望着洞顶的石壁，自语般地说道：“虽然本源是烛火，但这缕烛火到底从何而来，又是谁炼制出的苍龙烛，可没人知道，身与魂，始终是两种不同的本源之力，或许你灵魂的本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