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明显带刺的话语,刘基也不再做声,只是目望向那小道上隐约露出的城角。果然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城角之上就竖起了一杆白旗来。
在众位将士暗自兴奋之时,常遇春心中倒是冷静异常,转过一眼见着刘基也是面不改色,顿时大声对着后方说道:“着命前锋前卒严备先行上山,接守城墙之后,后军再随行上山,军容必须整齐不得懈怠。”
在战场上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听到这常遇春调军命令情理清晰,该准备考虑的一样也没落下,没有被自己的情绪左右而直接领兵上山,刘基也是暗中点了点头,他果真是大将的料子,以后只需多见见世事,磨处些棱角,当可大用。
当着朱军正式接守这座城池之后,刘基走入这不大的城池查看了一番心中才感后怕,这城中也不过有着五千戴甲之士,但这破坏力爆发出来定会惊人。
入目所见城中百姓早已清空,才过入城只见着城中猛火油、镭木之类的守城用具堆积得满城都是。而这五千人只需把守住那条小道,节节抵抗,要是自己再强攻而上,今日不在那条蜿蜒的坡道上死伤半众,根本就无法与城中守军短兵相接。
暗自庆幸之余,刘基站于山头,眺望向常州方向,仿佛在这云雾之中就已经看见了城墙边缘。只需再下常州与广德,金陵南边便再无可担忧,大事便可期望。
自攻下了含山,自镇江至常州之间就有了一条安全无比的中转站,刘基见着军中粮草充沛,而攻城用具也在城中早已准备妥当,与着常遇春商议之后,便也不再休息,大军直面南下,兵锋直指常州城。
五万大军排成一列如长龙一般沿着平整的大道缓慢行进着,粮草牛车不断在道路上咕噜咕噜转悠,这声音一直穿出去好远……不过行军两日便到了这常州城下。
“说起这常州城啊,可是有着一番的历史。千百年城池,远的不说,就说这临近的南宋时分,我们这里就已是抵抗金军的前沿,蒙古鞑靼我们可杀了不少……”
第一百零六章吕珍截营()
一路走来,刘基见着被自己抓来带路的樵夫也是苦笑不已,这人一路上不但不害怕大军反而胆大地不断给介绍起了常州的历史来……
“哦?常州有这番历史我还是长见识了。不过听闻这常州统军都督吕珍,有智谋,有胆略,武艺也十分了得。不知他在你们城中百姓心中倒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那樵夫听了更是哈哈大笑说道:“说这吕珍就要说这张士诚了,这张军大义广布之下喊的便是‘减免赋税,不拿百姓碗中一粒粮食’,开始我等还有些兴奋,终于是来了仁义之师。没成想到,这说到底都是些乡绅富户搞出来的玩意儿。
张军才赶跑了元军,虽时时喊着口号,只是这减免粮税于我等这些没有土地的穷苦百姓有甚关系,大片大片的土地都在那些乡绅富户手中握着呐!该收多少那些个人还是会收多少,左手倒向右手,他们还能损失什么?这常州城中有多少百姓还是吃不饱穿不暖,也不知它改变的是什么玩意。”
听到这话,刘基脸上也露出了沉思之意,这该有的制度不去改变,自己这些人再做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大军才至常州南门,众兵士安营扎寨之间,忽的只听着斥候前来报备说是:吕珍挺戟纵马前来挑战。常遇春听后更是哈哈大笑,还没去找他,反而自己送上门来了。
正要上前教训一番,只见着华云龙站于身前拱手道:“大帅,杀鸡焉用牛刀,末将便可去会会他。”
这华云龙也是花云的结拜兄弟之一,自己与花云关系甚好,平时展露出来的武艺也都是不错,虽是手痒但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常遇春也就道:“那你便去吧,提前祝尔得胜归来。”
郭英领命顿时纵马于前,一见着那精壮身子的吕珍,大笑着也不回话,只是提枪冲去。
那吕珍已自报过姓名,远见朱将上马不按着规矩便要来战,明显是瞧不起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温怒,打马前去,迎着照面便把手中大戟挥舞了下去,郭英弯着腰杆一枪便是隔开,提马回转你来我往间枪戟挥舞便是斗了三十多个回合。
朱营之中张德胜见郭英与吕珍几十个回合下来,还不分胜负。恐一时其不能取胜,便持枪从左侧奋力冲将出来,两枪一戟,三人顿时战做一团。
吕珍一戟环绕一圈挡开左右扫来的长枪,心中也是大骂朱军的无耻,竟然两人打自己一个,远见那些个朱军阵前将领还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貌……吕珍暗咬着牙齿,自己这番自持勇武也没多有多带将领前来,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要是让他们合围了必然会败。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是虚晃了一戟,骑马跳出了两人围攻的圈外,大声叫道:“今日天色已晚,夜里恐彼此误伤性命,见不出本领高低,待明日再分个胜负。”
华云龙刚举起手还不待喉咙间的话语说出声来,只见着那吕珍早已骑着快马向自家军阵跑去。虽他先前一人对自己两人不落下风,华云龙对他的高超武艺也是有些佩服的,只是遥望之间他纵马时总感觉有着一股慌乱环绕在其中,与着张德胜对视一眼,见不出所以然,也就打马回了朱阵……
夜色如漆,晚风一阵吹过,直把旌旗吹得呼呼作响。此时的朱军营寨早已建成,在于那大帐之中,刘基在听闻那吕珍以往只是一人就敢冲撞元军营寨时,虽是对她的勇武之力有些佩服,但刘基的眼中更是精光闪闪。
“一人就敢冲万人元寨,端的是好勇力……这么好的武勇不来截营还真是可惜了。今日又是月黑风高之时,我料定于今日吕珍必会来截营,所以得料理一番计谋迎接才行。嗯…我等火药还剩几何?”
一旁随行的文士听了,赶忙拿出一卷文卷来,查看一番后这才说道:“来得有些匆忙,火药只带了两千斤,倒是含山城内的猛火油带了不少,足有五千余斤。”
刘基听后挑了挑眉毛道:“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准备一顿大餐,营内营外都布置好了,今日吃不了也得给我兜着走。”
……
夜里,吕珍悄悄出城,大军行进之下一众兵士在大开的南门之中直闪过一道道人影……
望着亮园的月亮也是快到了中夏时分,忽的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吕珍先前郁闷的心境总算是有了一丝凉意透进,顿时摘下头盔向着后方低声呼道:“都快些走,杀败朱军要是得了战利品都尽数分配于你们……”
朱军安立的营寨离那常州南门也不过五里地而已,吕珍领兵稍走一个时辰便已经到了朱军寨外。
吕珍在望向寨内一片漆黑安静异常时,心中总感觉有那么些不同寻常,他一向都是相信自己的感觉的,毕竟在战场上冲杀那么多年,就是这无缘由的感觉不知救了他多少条命。
既然已经到了寨外,想退回城又有那么些的不甘心,权衡之后,吕珍咬着牙向着一旁副将道:“今日领全城大半精兵两万人马前来,恐不能够一不小心就全然覆辙在这里,为安全起见,你领五千人马做头阵先行前往营寨之中查看一番。”
“诺。”那副将当即点了几营兵马,刚好凑足五千人,便小心地走上前去。
摸着营栏边粗糙的印记,副将警觉的先向上查看一番,只见望楼之上怎的一个哨兵都没有,心中不由得太过可疑,可身上又负着军令,无法违抗之下也只能在前方军卒打开寨门后,领兵冲了进去。
才走了进去,这营寨之中还是静悄悄的一片,兵士行走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吵不醒朱军士卒?这时那副将心中警铃大作,终于是确定自己已然中计,刚想下令全军后撤这时,只见一位兵士前来说是在于前方找到了一块石碑,字迹太小看不太清楚。
那副将一看果然还是有些字迹,平日里也最是喜欢研究!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时也缺少不了这些时间,好奇下照亮火把凑近一瞧,忽的一阵风吹过那橘黄色的火焰碰着了石碑。看着看着怎的石碑居然冒起火焰来了,连忙甩开出手去,副将惊恐的喊叫声还没说出口来,只见营帐之间已经冒出了火焰,‘砰砰’的爆炸声不断在营寨中响起……
第一百零七章百万吴军()
忽闻营寨之中爆出巨响,吕珍闻声向前一看只见着朱军大寨内火光冲天,士卒的惨嚎声音传出不绝于耳,这可是自己的五千精兵啊!吕珍张大了嘴巴,刚吃到一半的雪梨也不知觉从手中滑落了下来。
“中计了,撤,都先撤回常州。”不知是谁嗷的一嗓子喊出让吕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向着后方士卒大声呼喊道。
只是这刘基已经准备了这样的计策,早已准备好了完全,什么都考虑进去了怎么会让他们这么安然逃脱。忽的一声响动,只见火箭如雨一般从树林中不断冒出向着张军袭来,张军将士慌乱之间纷纷用护盾抵挡,虽有一些人马没被遮住射穿射死,但着大部分人都是安然无恙的。还不待众人舒缓的呼气声响起,更加惊恐的巨响从着后方脚下冒起。砰的一声火焰爆炸开来,巨大气浪又一阵波卷开来,顿时那些个士卒被掀得人仰马翻,个个对着后方还有危险传来的情况不明所以。
待张卒站立的整条大道都被火箭覆盖过一遍,轰轰的爆炸声全面停息后,朱军内这才吹起了号角之声,士卒手持刀刃顿时纷纷从着山体,树丛中杀了出来……
这时的张军士卒早已就被炸懵了,前方箭羽自己都已经抵挡住了,可是后方怎还有爆炸声传来,所有人一阵怀疑自己军内有着朱军内奸。就这样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士卒间的默契早已不负存在,军心也早都溃散,在朱军三两个人结阵袭杀下,只是照面的一瞬,地上就又倒下了许多死尸……
张军士卒又见着左右全是点着火把的红袄朱军,一望之下无穷无尽般,自知无望突围,便也都跪地投降了。
在战局已然确定,各部抵抗的张卒也都被纷纷剿灭,刘基这才从着隐蔽的山坡上走了下来,再见着浑身浴血的常遇春时第一句话便是问道:“先前大寨中的爆炸,是大帅提早放的火箭?”
见着常遇春只是摇头,刘基心中虽是疑惑,但也知道他不会在这种大事上骗自己,便又转头望向了一脸灰垢的汤和来。
汤和一见着刘基把眼朝自己望来,又见其阴郁的脸色,心中顿感不妙,连连摆手道:“军师你也别看俺,虽然这几****都没让俺冲锋陷阵,可是这种大事下俺还是分得清的,断然不敢提前发布命令。”
听着这话,刘基心中更是疑云顿生了,这泼撒在军帐之中的猛火油是如何爆炸的事情反而成了刘基心中的一个未解之谜。
不管如何事情总是大胜而归,刘基在告诫几番众人要严谨遵守军令后,便大声说道:“趁现下常州南城空虚,汤和你领一营兵马前去,待攻取南门城墙后便转攻为守,不得再越进城池一步,待大军前来再做商议。”
“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趁机攻取整座城池,汤和心中虽有疑虑,但军命于前,也只得领命前去。
“张士诚,器小;陈友谅,志骄。器小无远见,志骄好生事。果然还是刘伯温看得透彻啊!”朱元璋眼望着挂于墙壁上的猛虎下山图喃喃自语道。
在攻取了常州南门后,刘基就已然来信,把着现下的局势都说了一番。
而这说到底刘福通与韩林儿见着江南局势日渐稳定,心急之下就已然出牌了。而这第一步便是分化朱元璋与张士诚的关系,倒是只用了一张王牌‘吴王爵位’就把着两个原本亲密的人,给弄得兵戎相向。也不知他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本来这常州攻破之后与那张士诚去信道歉晓之以理,再赔一番钱粮,两人领土之间的战火便就可以暂时息鼓。只是为了这诱人的吴王之位两人不得不再次大战,这也只是其中一个道理,刘基围常州的第二个理由便是要把张士诚给打怕、打痛,好趁此理顺与周边势力的关系。
说的就是这些,不过朱元璋从这信中的话里话间品悟到了另一种意思,那就是大胜之后好在南边腾出只手来,最后全力与陈友谅大战一番。
现下这汉国的兵权已然被大将军陈友谅全权掌握,而那汉帝徐寿辉已经是了他手中一只傀儡。而这南方也只能够有一位真正的王者,张士诚虽掌握着最是富庶的江浙一带,但因着脾性见识问题早已出局,剩下的便是在朱元璋与陈友谅之间抉择出来。
只要能够当上这南方王,这幅员辽阔的天下便有他的一席之地,至于失败者总是身死族灭的场景,生死之间的抉择这也由不得朱元璋再做考虑了。胜了,什么都有;败了,一无所有,连着自己性命都不再保得住。
这便是这乱世的守则!朱元璋叹了口气,提笔写了两封书信,一份给常遇春,另一份则给刘基。一份大意是全权听刘基的调遣,另一份便是可随意调遣全军。再有十万守卒会集结在镇江处,随时可以前往常州作战。
在写完最后一个字,盖上自己的印章后,望着那吴王府鲜红的印记,忽的呼出了口气,朱元璋再把书信再分成两份,一份由信鸽发往,另一份则让最快的斥候骑快马护送至常州。这也由不得朱元璋不小心,毕竟这份决定太过重要了,关系着自己以后的命运,再怎么小心也是不为过的。
……
“这朱元璋欺人太甚,先前他夺金陵,先到先得的道理我便也不与他计较,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已经是很便宜他了。现下反夺镇江,围我常州,真是岂有此理,他还真以为他是这吴地之主了不成?
还搞什么神坛封王,天大的笑话,本王于三日前就已经即位吴王,他奈我何,哈哈哈……刘福通此人现下连个屁都不敢放,照样让我当了吴王。既然如此谁做吴王,便是由手底下见的真章,诸位爱卿可有何良策破敌?”
底下群臣见着吴王今日早朝阴沉着脸色就感到有些不对劲,果然一临朝又是怒又是笑,也不知他现在心情怎样,一时竟没有人敢上前去。
说起这张士诚自高邮大败这百万大军脱脱之后,又攻下了姑苏,杭州等一大片江南富庶地区,一跃成为了在这江南领地不是最大,却是最为富有的起义军将领。几日前又自在高邮自立称王后,更是招兵买马,原本就十万兵马的大军急剧膨胀,反正不缺钱粮,来者不拒的结果就是号称有了百万大军在于吴地。
第一百零八章张士德陷坑()
有了大军的张士诚的胆气便也是更足了起来,一面不断派兵向南攻城掠地,现下又要启用与朱元璋的战事,两面作战下自是不嫌事情多。当即就宣召大元帅李伯升领兵十万前去救援常州,李伯升应诺后扣头正要往外走,这时只听着“慢”的一声在大殿回响,众官员转眼望去只见一位魁梧汉子出列大声喊道。
这汉子便是王弟张士徳。说起来张士诚有着三位兄弟,有着最是放心的他们三位不断操持吴地内的大小事,张士诚才能安然无忧地享用这王位之座。
在这包括张士诚的四兄弟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叫做张士信,从小足智多谋,熟悉兵法,武艺又是不比寻常,自泰州起义来计谋齐出从无败绩,人称小张良是也;老二便是张士诚本人;至于老三就是这张士徳,会使一根长枪,而且勇猛过人,人们取了个绰号叫做小张飞;至于最小的一个叫做张士意,小名张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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