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去只见一众健壮的兵士把那围拢的异族兵卒推搡在一边,一边大骂一面向前走来,望着在他们身后被抬在架子上肥胖的朱标时,朱棣的神色立马又是阴沉起来。
“你们这一群吃干饭的,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是想造反么?那营里的雪堆不用扫了是吧,去去去,都散了干自己的活儿去!”
面对那兵士的驱逐,又是见在高高木轿上大皇子露出的和熙笑容,这些小兵一时间便有些难以抉择,还是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异族兵士却是很好解决的,朱标满带温和的眼睛转望一圈,他的眼神到哪里,那里的兵士好似就是看透他心中的阴霾一般,逃也似的散了。
待这周围准备恭送四皇子的兵士都走了,朱标才是把头转向那阴着脸的朱棣。一句话未说,那双满带笑意的眼神就已经表明了一切。轻蔑的笑了笑,朱标倨傲的抬起头便是由底座的兵士抬着向帅帐走去。
待人走后,朱棣那张原本愤怒至极的神色慢慢松缓下来,怒极反笑般朝着天空大笑几声。一个跨步跳上马车,自己亲自驱车“驾”的一声怒吼,便是带着一众车队向前走去
阿拉木图,整个大城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可汗已经下达命令准备进攻明军,想着在得胜敌军后能够到那富庶的明地去任意劫掠,就是这不断飘雪的寒冷天气也是不能够冷却蒙古兵士们心中热烈的心情。
在城内一片忙碌打点行装时,南城军营的帅帐内,帖木尔异常高兴的却是想要喝点酒驱驱身上的寒气。
望着摆在身前的那一坛子,起码有十斤重的酒。酒虫勾引着心肺急切的想要畅饮一番,帖木尔怀着热烈的目光强咽下嘴里积攒的唾沫,把一双眼睛望向站立在旁边的胡海问道:“这酒真的是最烈的酒么?”
胡海是一个中等身材,黑发黑瞳纯正的中原汉子。此时他听了帖木尔的疑问,便是上前用木锤敲开泥封,等那一股浓烈的酒气冒出时才是拱手道:“这是二十年的女儿红,是属下从明地带来就一直埋在了地下。见将军高兴这才是挖出,想必可汗也是知道汉地的酒有多烈,而这又是其中最烈的白酒,埋藏二十年估计也是这世间最烈的酒了。”
见着胡海说的恭敬却是一副坚定的神色,再闻这不过一会儿就满帐的酒香。闻着这股熟悉而又诱人的味道时,帖木尔喉间狠狠吞咽几下急道:“本汗自然是信你的,快快,给我先上一杯酒来。”
直勾勾望着胡海用木勺盛了一杯酒水,帖木尔迫不及待的就是要接过酒杯时眼中的热烈忽然便是一息,双手把那酒杯送还过去道:“埋藏二十年的好酒,说拿也就是拿出来了,足以提现胡百户对本汗的忠心。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你埋的酒第一杯自然是要你来喝的。”
原本还有些奇怪这一向霸道只求掠夺的帖木尔怎么会守起规矩来了,望见他眼中清明的神色,胡海一下回过神来。
原来他是想要自己试酒呢,在帖木尔注视的目光之中,胡海不再迟疑只是一口便把杯中的酒水喝了下去。
看见胡海喉间咽动,确认他是喝下了酒水,过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不适,帖木尔这才是放下心来。
这时望见这忠厚的亲卫又要用那小小的酒杯去盛酒水,帖木尔心急之下一把推开他大笑道:“用酒杯喝,怎的过瘾!”
帖木尔大跨步前去高高举起那酒坛扬起头,张大了了嘴巴便是在那黄澄澄的飘散而下的酒水之中畅饮起来。
才不过喝了这一杯香醇的女儿红,胡海便是有些酒意上头神智有些不清醒起来。又见帖木尔这般豪饮,胡海苦笑着站立那略微有些摇晃的身子便是要去劝解。
才不过刚上前去,咽下几大口酒水已经喝的无比痛快的帖木尔一把就推开胡海,哈哈大笑道:“痛快,这酒还真是烈!”
一抹嘴角流露出来的酒水,见胡海趴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的样子,帖木尔不禁笑道:“不过一杯酒你就成了这副样子,说到底你们这些中原汉子怎么也不如我们草原男儿。看!喝了这么多酒本汗的身子还是这么坚挺,哪里有一丝醉的样子。”
帖木尔用一双铁拳打在胸口上“砰砰”作响,意味着自己的身子是多么的强壮。
兴奋劲发过之后,帖木尔打了一个酒嗝,醉意慢慢爬上全身,满脸陀红的抱着那酒坛子如绝世宝贝般怎样也不撒手。那双原本黑亮而精明的眼睛也渐渐迷离起来:“胡海你个汉人,我知道你的忠心,要不然也不会把着明军救援的消息报知给我了。
呵呵呵,本汗再告诉你一个震惊的消息吧。我已经知道那些明军援军已经到了喀什,随时都可以前来支援什塔的明军。嘻嘻,我率兵前去的目的不是为了攻打那营地里的明军,而是围点打援,重点打击那些来援的明军。”
瞧着胡海露出震惊的神色,帖木尔更是兴奋的道:“这计谋我谁都没有告诉,也就是你了,我亲爱而又忠诚的卫士!哈哈哈,两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子在营地里折腾,还是奈何不了我的,不管是什塔守军还是那些援军我都要吃掉,一举灭掉朱元璋在北边布置的兵力。到时我后方大军与粮草来了,长驱直入下看他明帝能够奈我何!”
在那帖木尔说出心中的计谋畅饮之时,胡海却是被那些护卫给送出了大帐。
被帐外寒风一吹,原本混沌的脑子一下子便是清醒了一些。此时,胡海眼中充满了忧虑,这帖木尔打算围点打援,重在打击救援的明军。在措不及防之下那些明军很有可能会吃大亏的。
胡海快步赶到赶到了自己的营帐,先在外面接了一盆雪水,把脸浸进去,一阵寒冻时整个身子一颤便是清醒了过来。
胡海清醒了神色,用毛巾擦尽了脸上的水珠,便是开始考虑起了这事情来。现在阿拉木图的蒙古部落已经准备好立刻就要去攻袭明军,现在发布消息去让明军有所准备已经是来不及了。
潜藏埋伏的二十年来大明都没有与自己联络过,胡海知道这样仿佛遗弃一般任自己自生自灭才是对最好的保护。虽然帖木尔已经是知道自己是密碟的事实,也是那大明接下来的无所动作,这一潜伏扮做忠心护卫就是二十年,时间冲淡了一切怀疑,这可汗才是重新信任起了自己。
虽然在塞外已经结婚生子,但在胡海心中还是认为自己是一个纯正的汉人。一朝得知这个秘密他就拿出了多久不用的密函,在纸上写上密语。
拿着密函心中一阵舒畅,胡海便是直接走出帐外把着这一份密信交付给了一直在军中的锦衣卫上线。
锦衣卫对于整个西察合台大营的渗透,绝对比帖木尔想的要深,不过就是杀了几个可疑的蒙古部落,就以为是把探子都给拔除出去了么?
胡海在回到军营之后便是打算换上行装,舍了自己这一条命去刺杀此时喝醉昏睡的帖木尔。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杀了帖木尔他的计策便是被破解了,到时候明军也会安全许多,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布防。
胡海不会以为自己杀了帖木尔就会终止这次计划,甚至还有可能会激起这些蒙古战士的仇恨,造成更加猛烈的进攻。但此时为了拖延一些时间,胡海也是别无办法了。
就在胡海在这营帐之内翻找装备,全副武装以备万无一失之时,忽闻帐外一阵混乱与吵闹声响动。
在确认自己方才动作隐蔽不会别人发现之后,胡海调整好神色走出帐外只见那些蒙古兵士乱吵乱窜。吵闹声太过嘈杂,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见着有认识的亲卫走过便是连忙问道:“罗布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同为可汗亲卫的罗布桑向前跑动头也没回,道:“可汗出事了!”
一听是帖木尔出事了,胡海心头一惊,也不管刺杀准备的事情。握稳手中隐藏的锋利匕首,便是跟着人群向前跑去。
兵士们聚集在帅帐四周,因为是可汗亲卫的原因胡海负责起了疏理这些神情激动的兵士。而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之中,胡海也是渐渐明白了这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胡海喝醉离开一会儿后,那帖木尔在帅帐内发起酒疯有吵又闹。待帐内平息,那些守在帐外的兵士还以为可汗睡着了,走进去打算扶着可汗去床榻上睡觉。
结果他们一入帐,就见可汗趴在了地上,而看他头部却是留下了一大摊血水。看帖木尔头部已经有白色的脑浆流出,胸腹之中已经停止呼吸与心跳,体温渐渐流失下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本来这件事只要先报备各部族酋长与长老,在他们妥善安排之下也不会弄出这般大的阵仗。而这两个亲卫也还是属于那种没脑子没注意的,见着可汗死去便是跑到帐外大吼大叫起来。
叫就叫了,偏偏这两人因为心中恐惧话语还说不清楚。被巡逻兵士听见还以为是可汗遇刺了,一听有刺客兵士们当即敲鼓张罗兵卒来护卫。
待一众蒙古兵士把帅帐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拢起来,就在他们小心翼翼的调开帐篷,没看到刺客的身影,反而是众目睽睽的见着帖木尔已经僵硬的身躯躺在了血水之中。
一代天骄可汗就是这样死了!顿时就引起了整个阿拉木图的恐慌。等那些长老和酋长赶到时,整个城池已经是完全失控。
眼见帖木尔已经死透,又怕这消息引起更大的恐慌,他们也只有召集了医士在帅帐中假模假样的开展紧急救治。亲眼看见可汗躺在血泊之中,那些蒙古兵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们就等在帐外等着那最后的消息传来。
帅帐内,由此时的贤者思勤主持着各部长老与酋长,就围着那永远躺于地上的帖木尔,一众人相顾无言。
此时见着所有人沉默,身为这军中最大且兵力最多部族的酋长阿尔斯冷大吼一声道:“可汗已经死了!接下来可怎么办?还请思勤拿个主意。”
一直以来思勤便是处理这军中各部的事情,帖木尔只管军事作战,军权牢牢把握下对他还是会很信任的。所以在蒙古军军中他虽未正式获封,但所有人都是把他当做副汗一般的尊贵存在。
现在可汗死了,所有人也是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转向了这一向颇有些威严的副汗思勤来。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神色,思勤不再迟疑起身便坚决道:“不能欺骗那些战士,可汗死的事情现在是绝对瞒不住的。可汗是醉酒后摔倒头角磕在锋利长角上死的,帐外的亲卫可以证明这件事。
但是我们不能够这样说,可汗的死只能是有尊严的战死!与其这样不如把这一切都推给那些明军刺客,将军是力战死的,激起战士们的血性去杀灭什塔的明军!”
比较现在的情况来说这样也是最好的办法了,事实已经隐藏不住,众人当即起身随着思勤身后一起向帐外走去
帐外寒风吹来,扬起思勤脑后随意披散的头发。此时他用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视一群那些黑压压的人群,待他们安静下来之后,神情很是悲愤的说道:“可汗死了,医护们救治不了!而杀死可汗的却是那南方明军派来的刺客!”
听见可汗死去的确实消息传来,兵士群中“轰”的一声便是炸开了。兵士们在激烈讨论与咒骂明军时,就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帐中并没有看见刺客啊?”
听见这疑问,思勤却是把目光转向那前沿的胡海,手往前一指大声道:“他是最后一个见过可汗并离开的,所以他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面对所有人探寻来的目光,虽然胡海有意要否认,断绝他们对明军的愤恨。可是看见他们赤红的眼珠,知道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些蒙古人是一定会前去攻袭什塔的。胡海只得道:“离开军帐时并未发觉什么,可是明显感觉到了可汗的不对劲,可能是他发现了什么吧!”
这时那两个大嘴巴的亲卫也是出来证实帅帐中确实有打闹的声音,一听于此所有蒙古兵都是信了。
在他们越来越愤恨之时,思勤继续道:“可汗在临死之前交付给我一句话,那便是进攻绝不能停止。只有杀了那些明军,用他们的头颅才能给我们报仇雪恨!”
听见思勤激励的声音,所有人都是向天大吼一声,不用各长官的疏散他们便怀着异常仇恨的神情向各自军中去准备,等待着大军开拔的命令传来
一个团体人多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团结一致的。可汗死了,人心也都是变得莫测起来。
贤者思勤在代理了可汗职权后,发布了继续进攻明军,完成帖木尔遗愿的命令。在阿拉木图所有蒙古兵士都在紧张忙碌之时,在南城一处普通的营帐之内,各部族的酋长与长老们却聚在一起紧密的商议着事情。
“思勤已经下达了进攻明军的命令,然而现在我们粮草不足,兵士们虽然现在情绪高涨,战力也能提到最高。但这种时候也是最危险的,一旦敌人设立下埋伏我们不是全都中套了?明军的狡诈想必你们也都是体验过了。”
虽然思勤暂代了可汗位置,发布的命令依托以往的情面底下部族也都是愿意接受。但蒙古部族是以实力来讲道理的,通常就是谁的拳头硬、实力强就听谁的。
虽然受到万民敬仰,然而思勤身后却是没有蒙古战兵的实力做依托,为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而此时站在台上强壮的蒙古汉子阿尔斯冷便是不服气思勤的。阿尔斯冷是雄鹰部落的酋长,部落位于西察合台的西北部,在整个汗国之内实力也都是顶尖的。这次应召帖木尔可汗的命令来远征明国,素知中原的富庶,在贪婪的趋势下他带来了部落里一大半的战士,在军中就是一股实力强劲的势力,占据着一定的地位。
大军经过大败退守阿拉木图时,其余能够跟雄鹰部落相抗衡的部落经历败仗也是元气大伤,而阿尔斯冷因为留守后方逃过一劫,现在便是整个大军之内实力最强劲的人。帖木尔在时还好,能够用以往立下的威信稳稳压住他。现在可汗一死,被压制多时的阿拉斯冷却是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可汗之死,西察合台大军正是人心惶惶之时,面对最强部落酋长的相邀,各部落的头人们也不敢不来。因为胡海是帖木尔亲卫,也是最后一个见过可汗的人,在这军中也有了一些特殊的地位,所以他也应召在列。
面对阿拉斯冷说出的疑问与顾虑,所有的部落头人们也都是沉默下来。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阿拉斯冷哈哈一笑豪气万丈的道:“可汗死了,现在整个帝国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就算是战胜了明军又怎样,这中原有的是汉人,我们远道作战后勤不济迟早是会被赶出来的。而要是胜了那些明军,我们的死伤也会很大,为了一些钱财值得么?
而现在有了一个好机会,有明使来营劝说了,只要我们能够投降,就能够把部落搬到这边界处,所出产的羊毛肉食那些汉商都会收购。想来你们也是见到过周边部族的富庶,依靠那剪不完的羊毛就是能够换回来源源不断的粮食,就是到了严寒的冬天也会有汉人来经商,部落里不管老人孩子都不会冻着饿着,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会死去”
听着阿拉斯冷的劝说,众人的神情也是慢慢松动了起来。
一见人人有意但没有人的带领而有些不敢上前宣誓效忠明朝,阿拉斯冷朝着前排露出异色的部落头人打个眼色。就在他们会意打算带头效忠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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