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汗血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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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汗血宝马-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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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枪从邱雨浓的枪里射出,金袋子的腿上涌出一股血。金袋子腿颤着,身子晃得厉害。“快走!”金袋子对巧妹子道,“别管金爷了!快去找宝儿!帮着赵细烛把宝儿……送到家!”   
巧妹子抱着金袋子不放。金袋子吼:“快走!”巧妹子纵身跳上了土墙,向着城堡里蹿去。   
金袋子手里的机枪落地,仰身重重地倒下。   
邱雨浓吹去枪口的余烟,冷笑着走了出来。突然,被邱雨浓牵着的马蹬着四蹄,大声狂嘶,重重地踢起了邱雨浓。   
邱雨浓闪开马蹄,发出一声冷笑,毫不留情地对着马脑袋开了一枪。马悲鸣一声,倒在了金袋子的身边。   
城堡内马房外,从后门涌进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汗血马已经被逼退到了石马房里。赵细烛、风筝已打完了子弹,在马房前的运石大车后头用石块回击着冲向马房的士兵。   
鬼手和白玉楼配合着,奔在土墙上开着枪。   
突然,两人的子弹几乎是同时打完。   
白玉楼中弹,在密不透风的枪声中从土楼上一头栽了下来!   
“白玉楼——!”赵细烛喊,跳起身,向着白玉楼扑去。   
一排长枪对着赵细烛抬了起来!风筝猛地站起,重重地推倒了赵细烛。   
子弹贴着赵细烛飞和风筝的头皮飞过。魏老板守在马房门外,火铳突然哑了!可是,魏老板的脑袋仍在摆动着,嘴被铁丝勒得淌起了血。   
“没有子弹了!”风车大声喊,一把抱住了魏老板的脖子,哭了起来,“别晃了!没有子弹了!”打红了眼睛的魏老板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继续用血嘴牵动着铁丝,牵着鲜血狂溅!   
汗血马在马房里蹬蹄狂嘶!   
突然,在土楼回廊里趴着的士兵把一个大炸药包扔向了赵细烛、风筝和鬼手面前的大车。炸药包落在大车旁,导火索“咝咝”地燃烧着。   
“咴——!”魏老板猛地发出一声嘶,冲向了炸药包,用嘴叼起炸药包,向着后门边涌来的士兵冲去!   
士兵们吓得扔枪狂逃。   
炸药爆炸!火光中,人尸和马尸腾起!   
“魏老板——!”大火中响起赵细烛、风车、风筝的喊声!   
“咴咴咴咴——!咴咴咴咴——!”汗血马在马房里疯了似的蹬着蹄子,痛苦地狂叫着!   
士兵们向着拴了汗血马的马房冲去。猛然,那一间间空马房的木门打开了,一群老头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出来。   
他们是那些刚刚获得“特赦”的白发老人!每个老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件武器——扫帚、草扒、木棍、铲子,甚至还有马鞭!   
老人们蹒跚着步子,向着拴汗血马的马房围去。老人们用身子挡住了门。   
土兵们端起了枪。枪声大作,老人们一个压一个地倒下!   
在汗血马的悲嘶声中,老人的死尸竟然在马房前堆成了“门”!   
倏然间,空中传来一声尖厉的马叫,马影掠起,一道旋风中,只听一阵惨叫,那一排排士兵倒在了地上。   
收刀落地的是鬼手!鬼手的衣袖里,滴着鲜血。   
又一群士兵围上,端着枪逼住了鬼手,也逼住了大车旁的赵细烛、风车和风筝!鬼手突然腾身而起,飞上了土楼。   
士兵对着鬼手猛烈地开起了枪。   
“嘿嘿嘿嘿!”麻大帅大门外的坡顶上狂笑了起来。他突然收住笑,手一挥,大声吼道:“把门轰开!”   
一门小钢炮推了出来,轰出一炮。   
土楼的大门炸飞,大门内硝烟滚滚,士兵们端着枪,嚎叫着冲向大门。   
大门内的坪场上,滚滚硝烟中,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是浑身流血的鬼手!   
冲进大门的士兵突然被镇住了,向后退去。   
鬼手脸色惨白,垂着双手,叉着腿,默默地站在硝烟之中。   
“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众士兵让出一条通道。   
走进大门来的是骑马的麻大帅。   
麻大帅在离鬼手两丈远的地方停住了马,嘿嘿冷笑了两声,道:“没想到,本帅又在这儿见到了你!”   
鬼手道:“可惜的是,你再也看不到木偶戏《汗血宝马》了!”   
麻大帅道:“你是想告诉本帅,你的搭档跳跳爷死了?”   
鬼手道:“不仅是跳跳爷死了,我的这双鬼手,也死了。”   
麻大帅哈哈笑起来:“如此说来,一场争夺汗血宝马的好戏,已经收场了!”说罢,他从腰间缓缓抽出了马刀,猛地架在了鬼手的脖子上。   
鬼手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许久,麻大帅收回了马刀,重声道:“绑起来!我要让她看着本帅是如何骑上汗血宝马的!”   
火把将整座城堡照得通明。回廊间,士兵们将一箱箱运来的军火抬进空马房。   
空场中央,立起了一根木柱,汗血马拴着柱上。柱前摆着一张小桌,麻大帅坐在桌前,一边喝酒一边观赏着汗血宝马。   
邱雨浓背着双手,守候在麻大帅的身后。   
“好马!”麻大帅哈哈笑着,大声道,“给宝马送食!”奔上两个士兵,把青草和豆子放到汗血宝马面前。   
汗血宝马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麻大帅站起身,走到汗血马身边,抚了抚马颈,道:“宝马!你听着,从今日起,你有新主子了。这位主子,就是本帅爷!”   
汗血宝马扭过了脸。   
麻大帅道:“你在小瞧本帅!实话告诉你,雷大帅的兵马,已被本帅全歼!要不了多久,本帅就要重新杀回京城去,重新打开宫门,登殿称帝!到那时,你又是一匹御马了!”   
汗血马发出轻篾的冷笑。   
麻大帅退回桌边坐下,喝了一口酒,抹着大胡子道:“邱雨浓,运到的军火都验了么?”   
邱雨浓道:“禀麻帅!都验了!”   
“好!”麻大帅一拍桌子,“等本帅骑服了这匹汗血宝马,就全军开拔,直掏京城!”   
邱雨浓道:“那五个人,帅爷如何处置?”   
麻大帅道:“要让他们亲眼看着本帅是如何骑上汗血宝马的!等一会,本帅要骑上汗血宝马,将宝马跑出了汗血后,就用他们五个人的人血祭我死去的弟兄!”   
邱雨浓道:“好!”   
回廊前,五根木柱子上分别绑着鬼手、赵细烛、风车、风筝和曲宝蟠。   
风车回脸低声骂道:“曲宝蟠!没想到吧,你也有今日!”   
曲宝蟠道:“告诉我,金袋子和白玉楼,真的是……死了?”   
风筝道:“怎么,你怕他们没死,会来杀了你?”   
曲宝蟠回脸问赵细烛:“他们真的死了?”   
赵细烛道:“死了。”   
曲宝蟠咬了咬牙关,眼睛红了,两行泪从眼里淌了出来。   
风筝道:“你哭什么?等麻大帅杀你的时候,你再哭也不迟!”   
赵细烛示意风车和风筝看向鬼手。两人朝鬼手看去。鬼手的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似的。   
城堡外,几个士兵在挖着尸坑,坑边,堆着一大堆死尸。   
死尸中的一颗脑袋凝着血,脑袋上的一只眼睛突然动了下,睁开了。   
睁开眼的是金袋子。   
金袋子从尸堆里爬了出来,爬向那几个士兵。他的血手伸向靴子,悄悄拔出了一把尖刀,突然像恶虎似的从地上蹿起,一刀一个,利索地把这几个士兵全杀了。他瞅了下四周,向着城堡的土墙闪去。   
城堡空场上,酒碗重重地摔地,麻大帅站了起来,对邱雨浓大声道:“空出场子,牵上宝马来!”   
“是!”邱雨浓应道,对着站满回廊的士兵大声喊:“全都上屋顶!观看麻帅乘骑宝马!”   
士兵们挎着枪,沿着石阶上了马房的屋顶。   
邱雨浓把汗血马从柱子上解下,牵到麻大帅身边。   
麻大帅拍拍马颈,跨上了马背。廊下柱子边,赵细烛、风车、风筝在默默地看着,只有鬼手仍闭着眼睛。   
麻大帅猛地一夹马,喊道:“跑起来!”   
汗血马突然撒蹄狂奔。   
麻大帅狂喜,大声喊:“好一匹御马!”他的喊声未停,只听“腾”地一声,汗血马突然收住了蹄子,将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城堡土墙暗处,金袋子闪身向着空场摸来。   
麻大帅从地上爬起,抬起鞭子重重抽了汗血马一鞭,重又爬上马背,猛地抽出了刀,狂声道:“汗血宝马!你听着!你要是再敢撒野,本帅就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不对!该砍的不是马脑袋,而是麻大帅您的脑袋!”从马的背后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麻大帅一愣,回脸看去。   
说话的竟是邱雨浓!   
邱雨浓背着手,笑道:“麻大帅,请下马吧!”   
麻大帅怔愣:“邱雨浓,你搞什么鬼?”   
邱雨浓道:“这句话,麻大帅该问我的弟兄!”   
麻大帅抬脸朝房顶上看去,大吃一惊。   
士兵们全都端着枪,枪口对准着他!   
“你们……”麻大帅脸色顿时惨白,“你们要造反?”   
邱雨浓冷笑:“你不是也在造反么?既然你想着要当皇上,我邱雨浓岂能不想?”   
“老子斩了你!”麻大帅牙帮一紧,对着邱雨浓挥刀就砍。   
“砰砰砰砰——!”一阵枪声从屋顶上响起。   
被打成马蜂窝的麻大帅从汗血马身上一头栽了下来!   
几乎是在麻大帅栽地的同时,邱雨浓跨上了汗血马的马背,抽出腰刀高高举起,疯狂地喊道:“献上龙袍来——!”   
廊下,赵细烛、风车、风筝在看着这出闹剧。此时,鬼手的眼睛睁开了。她看见,金袋子的身影向着一间空马房闪去,嘴角悄悄露出了一丝笑意。   
马房里,金袋子闪进堆满了军火的马房,打开一只木箱,从箱里抱出了一挺机枪,又将弹药箱打开,取过一个背包,把子弹夹放进包里,背在了身上,然后找出几支手枪插在腰里,向着门外闪去。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金袋子一惊,回过身来。   
站在他身后的是白玉楼!   
“你没死?”金袋子惊声问。   
白玉楼一笑:“别忘了,我是买卖军火的!”   
金袋子也笑了起来:“有你在,我就更有胆了!走,先把鬼手和赵细烛他们救出来,再一起动手!”   
白玉楼道:“你去救他们,我留下!”   
金袋子道:“你留下?干什么?”   
白玉楼掏出了一盒火柴。   
金袋子道:“明白了!你要把这一马房的军火给炸了!”   
白玉楼道:“士兵都在屋顶上,只要军火一炸,无一人能活!”   
“好!”金袋子道,“汗血马有救了!”   
他与白玉楼紧紧握了下手,猫下腰,向着门外闪去。   
空场上,已经穿上了麻大帅没能穿上的那身龙袍、戴上了那顶平天冠的邱雨浓骑在汗血马身上,狂笑道:“汗血宝马!骑着你的,已不是邱雨浓,是皇上!快走起来!走起来!”   
汗血马站得一动不动。   
邱雨浓打起了鞭子,怒声:“快走!快走!”   
汗血马仍丝纹不动。   
廊下,金袋子闪身跑到绑在柱上的五个人背后,用刀挑断了绳子,在每个人的手里塞了一支手枪。金袋子低声:“等马房一炸,咱们都护着宝儿冲出去!”   
五个人点了点头,仍背着手,却是握紧了枪。   
邱雨浓重重地打着鞭子,狂喊:“走!快走!你驮着的是皇上!是皇上!”   
汗血马突然撒开四蹄奔了起来!邱雨浓大笑道:“汗血宝马认主了!认主了!”   
汗血马沿着空场狂奔。   
马房里,白玉楼将一根导火索从炸药箱里拖出,划着火柴。   
导火索被点燃。白玉楼取过一支枪,闪出了门。   
空场上,汗血马狂奔着。突然,汗血马冲上了高高的阅马台,猛地收住蹄子!   
邱雨浓被凌空抛起,重重地摔了出去,脑袋落在了一块大石上,顿时咽了气,白花花的脑浆从平天冠里淌了出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空马房猛烈地爆炸了!站满了屋顶的士兵被炸飞到了半空!   
烟火中,金袋子大喊一声:“快冲出去——!”他奔上阅马台,飞身骑上汗血马,汗血马腾空一跳,长嘶一声,向着大门驰去。骑在马上的金袋子双手抱着机枪,在马背上对着冲进大门来的士兵扫射起来。鬼手、赵细烛、风车、风筝、曲宝蟠、白玉楼也骑上了马,边射击边冲向大门。   
冲进大门的士兵成片地倒下。   
马蹄践着积尸驰过,冲出了古城堡的大门!   
临河的草滩上,策马奔驰的一行人停下了马。马累得直打鼻喷,饮起了水。   
赵细烛从汗血马的身上下来,突然发现了什么,道:“鬼手呢?”   
众人看去,果然不见了鬼手。   
“鬼手——!”众人喊。   
群山在回响着他们的喊声。   
义马场。累累马冢间,一行人骑马驰来。汗血马一声长嘶,赵细烛停住了马。   
众人也停住了马。赵细烛抬脸看着破庙上的匾,失声:“这里就是义马场?”   
突然,一阵令他耳熟的唱戏声不知从哪儿传来:   
……你耍的是双蛇枪,俺盘的是凤凰弓!你射的是凿子箭,俺披的是锁子甲!你敲的是狼牙棒,俺顶的是天灵盖!你骑的是乌龙驹,俺夺的是汗血马!……   
赵细烛:“你们听到什么了?”   
无人答话。   
赵细烛笑笑:“我听到鬼手在唱着《汗血宝马》。可能,这只是我的幻觉吧。”   
“不,不是幻觉。”义马场的庙门推开了,站在庙门前的竟是豆壳儿!   
众人怔住了,默默地看着他。   
脸色惨白的豆壳儿抬起了双手,在他的手里,竟有着一匹木偶马。   
他牵动起缠在手指上的丝线,失血的嘴唇启开,低沉地唱了起来:“……你耍的是双蛇枪,俺盘的是凤凰弓!你射的是凿子箭,俺披的是锁子甲!……”   
他边唱边牵动着木偶马,从从容容地从庙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汗血马身边,对着汗血马唱道:“……你敲的是狼牙棒,俺顶的是天灵盖!你骑的是乌龙驹,俺夺的是汗血马!……”   
突然,他手中的木偶马落了地,握在他手里的已是一把尖尖的刀子!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冷笑,对着汗血马的胸口猛地刺去!   
“宝儿——!”惊醒过来的赵细烛、金袋子、风车、风筝、白玉楼惊声叫起来!一股血喷出!   
喷出血的是曲宝蟠!   
曲宝蟠捂着插着刀的肚子,抬起一只手,指着豆壳儿,脸上露出了惨笑:“本王爷……料到你……会有这一手!……这一回,你真的失手了!”   
豆壳儿一步步朝身后退去,脸色越来越白,摇着头,也是一脸惨笑地道:“曲王爷,你又错了!这一刀,我本来就是刺向你的!若不是我故意要刺向汗血宝马,你就不会用你自己的身子来挡我的这一刀了!”   
赵细烛和金袋子扶住了摇摇欲倒的曲宝蟠。   
“豆壳儿!你为什么要杀了我?”曲宝蟠直着眼睛道。   
豆壳儿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做个好人……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想做个不再负罪的人!”   
曲宝蟠道:“你现在……看明白了么?”   
豆壳儿道:“看明白了!”   
曲宝蟠笑了笑:“看明白了就好!……可是,我曲王爷……杀了那么多人……身上还是……还是负着罪的!”   
他推开赵细烛和金袋子,用力拔出刀,扔在地上,又从身上扯下一条布,扎住了伤口,抬脸看了看庙匾和那连绵不绝的马冢,一步步向着庙门里走去。   
风车和风筝喊:“曲王爷!你回来!”   
曲宝蟠没理会,继续往庙里走着。   
白玉楼和金袋子喊:“曲宝蟠!你回来!回来!”   
曲宝蟠仍没有回头,跨上了石阶。   
“别喊了,”赵细烛声音平静地道,“他要留在这儿了。”   
风车道:“他要留在庙里干什么?”   
赵细烛道:“他要留在这儿替马守坟。”   
“替马守坟?”风筝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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