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激动,嘴里一声低吟便溢出了口,声音虽低,却还是被正在时刻关注着她的越墨华给捕捉到了。那一声浅浅的低吟,宛若天籁一般叫越墨华激动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赶紧差人去寻了太医过来。
太医真真是怕了这个国公府了,每次来一趟都要承受无比的寒气。偏偏这国公夫人生的病奇怪的很,脉象杂乱不堪,甚至在乱象中都隐隐能够摸出来绝脉来,说起绝脉,那是死去之人用特殊的方法冻住尸体才会有的。那其实已经不算是脉动了。
可要说她死了吧,偏偏身体里还有一股强大的生机,真是让人颇为费解。
回去他将这脉象也细细的雨家族中人讨论过了,可没有一个能够回答的上来。这太医心里一直坚定的认为,这位国公夫人在这么睡下去,说不好哪天就真的一睡不起,将绝脉变成真正的死脉了。
太医来越府的次数算是多的了,这国公爷对国公夫人的重视程度他怎么会看不见?因此心里着急万分,这要是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首先遭殃的可不就是他吗?因此,只要是国公府一传唤,他这心里头就像是放在火上烤一般的煎熬着。
太医收拾了东西,颤颤巍巍的来到了越府。熟门熟路的去了地方,将吃饭的家伙都找了出来,严阵以待。
谁知道,他一进门就被越墨华激动的握着手,“老太医,你快来看看,我夫人她,她是不是快要醒过来了?刚刚她的手指头动了一下,还仿佛说了句话。”
太医一哆嗦,差点将越墨华的手给甩出去。
听了越墨华的话,心里也不禁怀疑起来,难道真的是快要好了不成?接着又在心里腹诽几句,别是回光返照吧?
就这样想着,他小心翼翼的进了内室,隔着床帘给笙歌把脉。这一把才发现,她的脉象还真是温和了许多。太医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瞅着脉象到也不像是回光返照,便扯着嗓子胡诹:“夫人脉象大安,想来再过不久便可醒来了。”
得了太医的准信儿,越墨华这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接着又傻乐的吩咐道:“春杏儿想容探雪,你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你们夫人爱吃的点心和茶水,没有就赶紧叫厨房备着去,还有,再准备些粥,还有你们夫人爱吃的小菜什么的,都要准备好。”
春杏儿三人都微张着嘴瞅着越墨华,未几,嘴角便溢出惊喜的笑容,连声道:“知道了,爷。”
几人说着就推推搡搡的出去到了厨房里头,说话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欢快,走路的时候虎虎生风,脚步都轻快极了。
太医过来给把了个脉,就被越墨华丢在一边了,他自己则是坐在笙歌的床头,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个的手,不放过她任何一丝举动。
纤纤素指似乎又动了一下,越墨华凝神屏气,最后小心翼翼的唤道:“笙歌?笙歌?”
笙歌极轻的嘤咛出声,越墨华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笙歌皱着眉睁开眼睛,显得很是迷蒙,她张了张嘴,想叫他轻些,这么握着有些疼,但嗓子却发不出声儿来。
“太医快过来快过来,醒了,她醒了。”越墨华一叠声的唤道,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快活和惊喜。
太医本来被晾在一边心情就不是很爽,这个时候被一叠声儿的催促着,竟是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沉稳!
他给笙歌搭脉,闭眼细细感觉了一番,才说道:“嗯,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过无碍了。这些天尽量吃些粥一类的软食,只开些补气的药喝个三两天就好了。”
越墨华又问道:“肚子里的孩子呢?”
太医瞅了他一眼:“孩子很好。”
遣人送走了太医,越墨华便掀开了床帘,坐在床边,只默默的看着醒来的笙歌,就这么相互瞅着不说话,竟然也是一种幸福。
笙歌皱着眉头,嗓子许久不曾说话,太干了,正想开口要些茶水,越墨华便已经起身倒了茶过来,将笙歌微微扶起,喂了她一些。
润了喉之后,笙歌感觉好了很多,便开口道:“你——”
一开口,那种沙哑就连她自己都震惊到了,嗓子都成了这样,想来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往后定是要好好锻炼了,现在就已经感觉到四肢有些僵硬了。
越墨华将笙歌扶起来,顺着她的背给拍了拍,问道:“慢慢说,不着急,醒来就好。”
“我都晓得。”她却是沙哑着声音来了这么一句。
越墨华有些摸不着头脑,抛了个疑惑的眼神:“你都晓得什么?”
笙歌凑着越墨华递送过来的杯子,又喝了一小口水,才道:“我昏迷这段时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都晓得。”
她略微顿了顿,继续道:“你在我耳边念叨的那些话,我也都听的见。”
越墨华起先是没当回事,而后讶然着张开嘴问道:“你都晓得?你——”
笙歌自然知道他这么惊讶是为着什么,只微微一笑,点点头。不过就是重生一回罢了,看样子越墨华对自己应当也是有所疑惑的,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是飘荡了百年的孤魂得以在此容身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此,她抬首看着越墨华,这说法太过惊悚,不知道他会不会被吓到。
许仙与白蛇的爱情感天动地,如果没有法海,她们的爱情成不了经典,说到死不过是一段精怪故事,可法海成了他们坚贞爱情的催化剂,却也让世人看到了许仙的懦弱。被自己的枕边人活活吓死,虽然理智上可以理解,但却是为白素贞不值得。
而自己呢,大概算是借尸还魂的孤鬼了吧?他会不会害怕?
“怎么了,这样瞧着我?”越墨华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太过诡异了些?”
笙歌只摇头,不语。
不一会儿,春杏儿几个便端着糕点小吃,还有各色粥食过来了。闻者饭食的香味,笙歌肚子竟然叫了起来,她脸色一红,解释道:“肚子再唱空城计了。”
春杏儿顺势端了一碗清淡的菜粥过去,温度凉的刚刚好。笙歌习惯性的伸手去接,手指头竟然已经僵硬的无法弯曲,刚碰着碗,春杏儿的手一松,那碗粥便“啪”的一声翻落在床上了。笙歌抬头,很是无奈且委屈的看着越墨华。
越墨华将笙歌抱起来,放置在美人榻上,叫探雪几个收拾了床褥,自己则端起一碗皮蛋瘦肉粥一勺一勺舀着喂起了笙歌。
许久不曾进食,一下子却吃不了那许多,稍微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进了。越墨华也不勉强,几个丫头收拾好哦床铺,看两人黏糊的样子,很有眼力劲儿的收拾了东西就退出去了。顺带将门给关好了。
笙歌瞅着越墨华问道:“怎么办?往后我可是都动不了手脚了。”
越墨华一惊:“怎么回事?”
难道那毒不曾害了她的性命却是要将她弄残了吗?
笙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急得,不过是睡久了,四肢有些僵硬,多多运动就会好的。”
越墨华这才放下心来。晓得笙歌身体是没有事情了,便搂着她说道:“即使往后你动弹不了了也没关系,总还有我呢。”
“那不是把妻奴给坐实了?”
“早就坐实了!”
“扶我下来走两圈吧。”
越墨华将笙歌扶下来,因为一开始十分不习惯,笙歌几乎所有的体重都是压在他的身上的。此后的一个月里,越墨华每日的必须得做的事情除了吃喝拉撒,还有扶着笙歌在院子里走上几圈,回到屋里,在帮她揉捏胳膊手指等地方。
而在早朝的时候,朝臣们明显的发现,这位年轻的国公爷身边的气场变得不一样了。往前儿个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严肃而又沉冷,如今他身边的气压倒是高了不少,偶尔居然还能捕捉到一个笑脸。众人全都悟了,这是国公夫人醒了啊。
皇上愈发的重视其越墨华,派给他的任务也越来越重要。上个月才让他在户部待着,这个月就已经把他扔进了兵部,朝臣们可都是人精,都这样了还能看不出来皇上磨练的意思?
回府之后,当晚都去了大老婆的院子,嘱咐她们寻个时间去拜访拜访国公夫人才是……
☆、第三卷 妻居一品 116 逝去
柳晔的家人在京城安顿好之后便登门拜访了越府。
笙歌连着几日的转悠,再加之越墨华每日里都要给她按摩一番,身子倒是渐渐恢复了,刚醒来那会儿,越墨华怕她累着,便弄了个谢客令,直到最近才撤了。
这谢客令一撤下,越府门前当真是热闹极了。每日里都有各家的夫人们提着各式礼品登门拜访,在越墨华不在的时候,笙歌倒也不那么闷了。
柳晔的妻子何氏带着女儿柳青青前来拜访,何氏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打扮质朴,许是在边疆呆久了的缘故,看着倒有一股子爽利劲儿。
何氏与笙歌对坐着,探雪在一旁伺候着,想容去到了茶水。笙歌问道:“春杏儿呢?怎的不在?”
探雪回道:“春杏儿身子不舒服呢,夫人可是嫌弃我伺候的不如春杏儿姐姐好了?”
一脸的委屈模样,把何氏给逗笑了。
“你身边的丫头,倒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
笙歌笑道:“这一个个的都被我惯坏了,脾气比我的还大!”
柳青青站在柳夫人的身侧,并不怕生的打量着屋子,笙歌便道:“这是您的女儿吧?可是个美人。”
“这丫头可夸不得,在边境那会儿,我倒是想让她学习大家闺秀该学的东西,偏她非要捡个鞭子舞刀弄枪的,竟然还打着女扮男装上战场的主意。”柳夫人话里头并无责怪的意思,相反地还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柳青青嘴一撅,道:“这怎么能怪了我去?谁让您没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兄长,父亲的衣钵总要有人继承的。”
柳夫人嘴上笑容僵硬了几分。
古人都认为,有个儿子才算是有了后,当年何氏生产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大夫都说她再难有孕了,这么些年都将这女儿看得跟宝贝珠子似的,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而柳青青刚刚那无意的一句话,却是将何氏的心给伤着了。
笙歌摇头无语,这柳青青还真是被惯的不晓得人情世故了,连自己母亲的心伤她都能这么使劲儿往上戳,这还真的是没心没肺的典型。
笙歌见气氛有些冷,便说道:“夫人在边境住惯了,在京城或有不习惯吧?”
何氏敛了那点子伤感,道:“是有些不习惯,过些日子想来就好了。说起来,还得感谢夫人和国公爷呢。我们爷都跟我说了,若非你们,他怕是早就被暗算死了。”
“都是同朝为官,做的都是为国的事儿,说什么感谢的话?”
何氏笑笑,“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总是要放在心里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何氏瞧着笙歌的肚子问道:“这孩子有几个月了?”
笙歌双手抚着肚子,笑得一脸幸福,泛着母性的光辉:“有六个多月了,这孩子倒也老实,都不怎么折腾。许是个女孩儿,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呢。”
说起孩子,两人年纪虽差的挺多,但一提到这个倒真有些话题,这一聊倒是勾起了何氏的话头,愣是多说了许久的话。
柳青青站在一边无聊极了,脸上渐渐显出不耐。
笙歌自然觉察到了,只是何氏聊在兴头上,笙歌便道:“想容,你带着柳姑娘在院子里逛逛吧,我记得那边几丛秋牡丹长得还不错,再上几样点心。”
想容福了福,走到柳青青身边笑道:“姑娘且随我来吧。”
柳青青早就想走了,她们两人聊的话题,她一个都插不进嘴,听着就觉得无聊极了,虽说逛花园子也是个顶顶无聊的事情,不过比待在那里头好太多了。
她跟在想容身后,出了厅,便拉着想容说道:“你们夫人长得可真好看,你们老爷真有福气。”
想容抿着嘴笑,却不接话头,主要是,这话真心不好接啊。要不怎么说?虽是事实,但承认了可不就是在说夫人是以色事人的?
心里头对这个边境的柳家姑娘愈发的不喜了,要不要这么脱线啊?
柳青青见想容不说话,又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你们府里的规矩吗?唉,你们府上规矩还真多,真不如在边境自在呢。”
想容垂着眼帘,实在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在翻白眼啊!
绕过回廊,两边是人工开凿的流水,这姑娘有感慨道:“哇,这里跟边疆那边还真的不一样呢,那里就没有这些,不过真好看。”
总之想容带着她转悠了一圈,她就一路上喳喳呼呼了一圈,引得越府的小厮婢女们都投来了注视。
只是这姑娘还不省心,俏手一指,冲着想容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想容一瞥眼,回道:“那是我们老爷平时练功的地方。”
柳青青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闯了过去,想容阻拦不急,跟在后面一路追过去,心里不住的腹诽暗骂,都说了是老爷练功的地方,你还往里闯,怎么面皮就这么厚?
她推门进了练功房,就看到越墨华赤裸着上身在打拳,听到动静,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盯着自己猛瞅。
想容追过来赶紧跪下告罪:“奴婢,这就领她出去。”
越墨华眸色一冷:“滚!”
柳大姑娘不乐意了:“你叫谁滚呢?看着你长得是不错,怎的这般没礼貌!”
越墨华怒极反笑,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还跟自己谈礼貌?回身将衣服穿戴整齐,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离开了练功房。
想容拉着柳青青道:“赶紧走吧,老爷已经发怒了。”
柳青青柳眉倒竖:“他发什么怒?我还怒呢!”
说着她就朝自己腰间摸去,无奈今日跟母亲一同出门,鞭子硬是被没收了!
想容一边使劲儿拖着柳青青,一边忍不住想着,这姑娘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老爷裸着上身,她也能毫不变色的盯着看,并且还不脸红!也不一点不知道避讳,难道边境那边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不成?
说起来,这个其实还真的不怪柳青青,她自小长在军营。军营里头,那是什么样的存在?简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爷们汉字,平时练兵时大哥赤膊什么的,太司空见惯了,柳青青也是见怪不怪的习惯了。
如今猛的来到京城,心里还鄙视着京城的这帮贵女们见天儿的端着个架子,守着那么一通规矩,活得可真累!
终于是送走了那位柳大姑娘,想容长长的出了口气,真是太奇葩了!
柳夫人走后,笙歌便外在榻上睡了。探雪在外间伺候着,想容则去了屋子里,瞧着春杏儿在那里翻弄着医书,全无不适的感觉,想容走过去问道:“你今儿怎么回事?”
春杏儿见是想容,便将医书放了下来,道:“没什么,不过是心里搁了些事儿。”
弄影变成那个样子,春杏儿那日在越墨华面前将弄影供出来,回去之后想容便跟春杏儿大吵了一架,春杏儿最后还是将自己发现的事儿告诉了想容。想容这才知道,原来弄影心里是藏着人的,且那个人还是她们这样身份的人无论如何也肖想不起的。
她也知道,柳将军那会儿伤着的时候,正是春杏儿伺候着的,今日春杏儿这般不对劲儿,别不是有什么想头?
想起这桩,想容便坐不住了,那头不要人伺候了,立刻就来找了春杏儿。
想容见春杏儿说心里头搁了事儿,心里便是一惊,问道:“什么事儿?你可别想那些没影儿的事儿。”
春杏儿一愣,问道:“什么没影儿的事儿?”
“我们的亲事,夫人到了时候定是会为我们做主的,只盼着你不要入弄影一般,想着不该想的事儿,到时候苦的还不是自己?弄影那是钻进了牛角尖,疯魔了,这辈子能有个安生度日,就已经比一般人好上太多了。”
春杏儿听着,总算是知道想容在说些什么了,她微微笑道:“你说的我都懂,我不去前头伺候着,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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