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弃一切,尽管知道无济于事,仍顶起她全部的铠甲,浑身是刺,守口如瓶为之捍卫而死的东西到头来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用力过猛了吧?
你看,那个人好像个笑话啊。
他想,对她来说,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连让她苟延残喘想一想的时间都没有,一击毙命。她大概根本也没料到她会落得如此的结局,会有人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地去杀人。
涉世未深,尚且不知道住在罗生门的鬼都会因为害怕人性的凶残而逃走,何况是比他们更为排外的狼族和冷漠的血族。
不管那两人对她是个怎样的看法,就他而言,他对她嘲笑不至于,惋惜谈不上,他的内心实在是没什么波动。
她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说到底,他不过是有些不明白罢了。
如果没有那一声呻…吟,所有事情到此便结束了。
他没想到她会活过来,她的死而复生意味着这不仅仅是一个狼族的准共妻那样简单了,她还被他们血族打上了专属的烙印,预定了下来。
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此行目的的那个力量强大,来头神秘,叛逆到底的malka…vian派最后一位纯血。
他们之间会是怎样的关系?仅仅是长亲和二代他是绝对不信的,这个人类在那个年轻血族心里必定举足轻重。
要不要把人带走?
她的身价忽然一下子水涨船高,但随之而来的背景之复杂让他犹豫了,可以预见地他将为此惹上巨大的麻烦,卷入异常庞杂的纷争。
这是个宝贝。
同时,也是个炸…弹。
是啊,这就对了。
世间的事物不正是如此么?获取价值越高的东西背后所承担的风险就越大。
这事儿,有意思,相当有意思了。
在她身上他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付出一定的代价他认为理所应当。
愿意玩儿并且恰好玩儿得起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也没有那么无聊。
“真正能令意识觉醒的,是强烈的悲痛。深刻体会事与愿违的沉痛打击,才会打开全新的维度。”
他好奇,他想看她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煎熬能走多远,想看本性卑劣的人类会为了所谓的忠诚做到哪一步。
他既不能让她安安稳稳地踏实当个人质养起来,也不愿意让这个忽然间从童话被打进现实世界,充满了矛盾和混乱的“小半兽人”太轻易地受外因强制干扰早早进化,继而退场。
所以,他给她时间适应血族,先让她住在外面,缓一步再接进来。将她安置在他的房间,杜绝来自“后宫”的觊觎染指。
逻辑完美。
但他好像不大好解释一边推她抛头露面钓出吴斯谬,一边又“慷慨”给出心头血影响气息,想要拖延她被发现的时间。
很难解释他会留一个半血族在近身,纵容保持不清不楚的身份直至令她幻想破灭,危机初显的订婚宴。
更无法解释明知她此番自不夜城而归是“来者不善”,依旧照单全收,欢迎之至。
说着人质,结果没去要挟银月和吴斯谬不说,还一开始便告诉她他是吴煜凡,早早地认同了她。
她呢,直到转化,依旧不属意他乃至血族,从未改变。
这样看来似乎他才是比较矛盾和混乱的那一个。
可这一切有什么办法呢?
带给他那颗无趣枯竭死寂到如同不存在的心唯一的跃动力,只有那个女人,也只能是那个女人。
她无法被模仿,更无可去替代。
这应该就是水晶之于星辰的意义吧。
以前他不是很理解,现在他清楚地明白了。
那意义于别人是平凡的,甚至是可笑的,于自己,却一定是非凡的,甚至是神圣的。
可能确实如同他们人类常说的那样,感情往往由好奇作为开端,你在那人身上寻找探究答案的过程中渐渐迷失,不知不觉就把她装进心里,放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那地方可能是你唯一的一处温暖和柔软。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对围绕她的问题和会带来的利益不再那么有想法,仅仅是单纯对她这个人本身很感兴趣。
她真越来越像个宝贝,源源不断地让他找到新的惊喜。
他知道她长久以来最缺失,并且最渴望的大抵是自由。
他可以给。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但并不是如同表面那么广袤毫无限制的自由。
自由也从来都不是无止境的。
它是相对的,有边界的,就好像放风筝一样。
若把她比作风筝,那他就是放她上天空的那个人。
任她飞得再高再远,线始终在他手中扯着。
他的风筝或许不是最大最漂亮的,飞得也不是最高最好的,还老跟他较劲,但一定被他扮得最美丽,端得最珍贵,养得最娇嫩。
娇生惯养。
他喜欢这个词,而她值得这个词。
“要知道爱的背后隐藏着快乐和痛苦、悲伤与后悔。”
不似木槿的永恒不变,温柔中带着坚韧,拥有纯洁之心美誉的香雪兰花语则添了几分心酸,可人们往往忘记它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含义。
向往光明,向往未来。
他从没在家里种过香雪兰,等到花开满园的时候,他想,那一定会很美。
就像他那个带着狼族臭烘烘气味的女人一样。
他就这么旁若无人,津津有味地瞧了她有好一阵子了,忽地,只见她像只松鼠似的扬起脖子再次左右找了找,跟着,抬手松了松脑后的系绳,去扶有些歪掉的假面,无奈般叹了口气。
很简单普通的一串动作,却足够让吴煜凡情不自禁微扬起嘴角。
她刚刚一定是在翻白眼了。
这是没看到他,如果被她发现了不知道会赌气跟他说些什么。
可能真是宠坏了,她现在一改过去刻意表现出的“老实好欺负”,越来越爱和他对着干,频频蹦出一些“金句”让他头疼不已。
然而本性是无法轻易改变的,教养融进她的骨子里,温柔每每流露在言行举止之间。
女孩的乖巧她有,女人的端庄她也有。
她约束且自律,内敛又隐忍,深谙与人交往的分寸,从不逾越到显得有些疏离,倔和怂两种矛盾的性格特征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以至于在丢弃掉最初胆怯和谨慎的保护色后,那些小脾气不仅不叫人感到厌烦,反而只会给她添上几分可爱。
她实在让人忍不住去亲近,很容易被喜欢上,也很容易让人的心变得温暖和柔软。
他爱望着她的背影,更着迷看她的眼睛。
那是一对儿堪比杀人利器的大眼睛,大部分时候都是清澈见底的,即使屡遭意外,内里已经浊浪排空,但顾忌到旁人的心情,它们依然会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顾盼生辉。
当她用含嗔带怨的眼神瞪着他时,湿漉漉雾蒙蒙的,暴击得他立刻便会缴械投降,恨不得为她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当她偶尔看着他笑起来时,扑闪闪晶亮亮的,那就是斩杀,简直可以把他的心融化酥掉,秒得他渣都不剩。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
他脑海里下意识闪出了这句话。
漂亮是一个很嚣张的词语,她没有第一眼令人惊艳的侵略资本,就像块未琢的璞玉,慢热,尽管需要过程,但你不能否认她是美的。
刚刚好,时间他有,耐心他也有。
他乐得陪着她,感受她或难过或高兴的每一个情绪,顺着她的心思,用心去哄她,让她尽情地释放自己。
他不是和她有着总角之交的某三位,他并不愿拿起雕刀按照他的私心改变她成其他任何模样,他只想剥开遮掩她的外皮,发掘她真正的光彩。
天然去雕饰,她原本的样子就是她最好的样子,是他喜欢的样子。
须臾,随着她整理完重新坐好后,他恍然察觉,呵,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到这种地步了么?至于不至。。。。。。
。。。。。。。
本来吴煜凡这边观察边品味的好兴致要继续到不知什么时候,偏这会儿叫人生生打断了,这场没完没了的独白内心戏终于被迫结束。
虽说他没站她边上吧,但能穿成那样儿的女士可能是一个人么?!有没有眼力价儿啊?!!看不出她在等人么?!!!这是他白天在想,夜里在睡,好吧,革命尚未成功,是夜里睡在一间屋子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该怎么展露她最完美的一面,辛辛苦苦跟打扮闺女一样的让人把她弄得那么漂亮,合着这会儿成了给别人做嫁衣了!
质问三连后,他准备过去,但刚要上前,转念一想,倒看看那个小丫头片子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
气死他算了,她居然把手那么随便地递给人家,雄赳赳地进去跳了?!说好的认生怕人呢?
嘁,这男的太矮,身高上就不搭。
盯着那对在舞池中旋转的身影,吴煜凡一个不屑地撇嘴。
片刻,一曲终了,他再次打算迈步。
。。。。。。。
他算看透了,这年代的小兔崽子们比起他们祖辈可没有礼节,不要脸的多了!
跳的什么玩意儿?!步子还错了一个!面具底下一定是一张比段然还欠扁的脸。
不提段然还差点儿忘了,好啊好,那辣鸡出的这些个好主意啊,回去他第一件事儿就是拧掉了他的脑袋!排第二的就是她那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男朋友曲歌!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这戏他再也不想演了,演员真不是人干的职业!
事不过三,他决定这次提前去她座位那里等着,看谁有胆子夹他的塞儿。真活久见了,他吴煜凡的墙角也敢挖???
他恨恨地腹诽着,没走两步,突然觉得自己特可笑,气急败坏的毛头傻小子一样,站在远处窥伺研究了她许久,患得患失得活像个情种。
你看,他自己才好像个笑话啊。
哈,想不到,他居然也有今天。
得,傻傻吧,他的沧海之水,他的巫山之云就在眼前,就是那人。他心中装得进,也只想装进这么一个而已。
不幸中的万幸,家里几位专业起哄的场外评论员没看见他这德性,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即便是认栽又怎么样。
吐出一口郁结的浊气,吴煜凡不再迟疑,走上前,斜倚上未凉的椅子靠背,微眯眼看向了舞池中的那个人。
“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
也许从他同意带她走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
四舍五入,照这么说,他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可能吧,谁知道呢?
他无法理解狼族的思维,也不想去理解,但想去理解她的。
她的证明狼族给不起,血族给。
相应的,他必然会索取回报。
他要的不是她的过去,而是她的现在和未来。
117 祖宗()
曲毕,终于又跳完一场舞,相互致意后我不禁慨叹,一个接一个的,果然今天来这里参加舞会的人都很是热情啊。
不止是邀舞后礼节性的道谢,第二位男士跳完就开始和我不断讲话,可惜我完全听不懂匈牙利语,他又好像听不懂英文,让我小惊的同时只好边一起退场,边冲他尴尬抱歉地笑笑。
。。。。。。
吴煜凡站在我的位子后面,一臂搭在椅背上,舒舒服服的姿势倚在那儿瞧着这边,仿佛百无聊赖有一段时间了。
“宝贝儿,可以啊,艳福不浅,这么会儿不见就搂了俩了,行情不错啊。”只差没鼓掌了。
字正腔圆,抛开内容,光听语气绝没有半分阴阳怪气的劲头。
嘶,倒吸口凉气。
没想到堂堂的纯血血族,霸总本霸的主儿居然有做妒妇的潜质,实在叫人大跌眼镜。
面熟,影影绰绰的怎么有些白贤那辣鸡的影子。。。。。。
越琢磨越像。
扒拉掉最前面宝贝儿的称谓,可不就是白总的翻版么!
汗毛差点儿竖起来,真是太吓人了。
他这是哪根筋又搭错了?
见我立定在原地没动,他慢条斯理地稍撑起身子站好,转而叽里咕噜地同那男人说了三两句话。
那人和我一样,戴的是半截面具,露在外的脸部表情显得有些意外,回了他句什么,跟着礼貌地向我颔首,退走了。
嚯呀,烛之武退秦师呢?他还有鹿将军舌灿莲花的本事呢?涨能耐了啊!
从现在起我瞎了,什么也看不见,径直走回到我的座位上,推开椅背上碍事的胳膊,坐了下去。
吴煜凡吴老爷子自从有了我这么个熊精转世的小兔崽子,是既当爹又当妈,就再没省过心。才目送秦军退兵,刚想歇口气儿吧,结果谁承想后院又起火了,杀得他措手不及,一下子愣了,“。。。。。。干嘛干嘛?要造反?装看不见我啊?”
礼服虽然不算特别厚重,但我的发型不是全盘的,而且还戴着高耸的假发,连着两场舞跳下来让我多少有些热了。于是便小心避开配饰,将背后的长发拢到一起,放去左侧肩膀晾晾汗,端端正正地坐好,目光平视前方,望着一对对淑女或绅士寻找到心仪的舞伴步入舞池。
我这会儿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假如背后没一堵能发出声音的墙的话,那就更好了。
“。。。。。。我跟你说话呢,别无视我行不行?”年岁大了,墙也能成精,还不甘心被遗忘地伸出了罪恶的手,推了推我的肩。
你看你看,又来!又动手是不是?他今儿还说我一被说就背对着他,这毛病能不能改改。他怎么不提那我一不想搭理他,他就得上爪子扒拉摇晃我几下,非逼着我回应他不可,他这又是什么时候添的臭毛病?
“摸哪儿呢你?!”我眼皮都不想抬给他一下,嫌恶地扫扫肩膀,“手拿开,别乱碰,这位说着我母语的‘绅、士’,君子动口不动手懂不懂?”
别耍流氓啊!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何体统!
“我这叫摸。。。。。。得,我就摸了,怎么了?”说着,他居然就再度出手了。
并且,这次的“摸”是抚上我的肩头,还真实实在在地好好摸了一大把。
。。。。。。
行行行,比贱你最行了。
怎么也不怎么,不过是又一次实力验证姓吴的果真不要脸罢了。
惹不起,躲还躲不远,我能做的仅仅是把身子稍往前挪一挪。
距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立场鲜明的态度!
不行,这破面具我戴不习惯,总感觉要掉,刚刚才弄过一次,被他推了两把好像又歪了,还得让我重新系,你说他讨厌不讨厌?
本九世淑女越想越来火儿,但有碍周遭是如此一个高大上的文艺场合,不便发作,只操起译制片标准的配音调调,没好气儿地质问,“我好像不认识您吧?优雅,先生,您的优雅呢?您知道您这样做是会给我带来困扰的么?我会被别人怎么误解?您可能影响了我不错的行情,让我失去了被邀舞的机会,少了一段搂上年轻有钱成功人士的缘分。”
歇了口气,我马上接力第二轮,“搂俩怎么了?雅典娜还找了十二黄金圣斗士呢,谁规定的我就非得守着一棵树吊死?”
给个机会,我能当狼族血族的武则天你信不信?
“你真是不可思议。”劈头盖脸地宣泄完,我嫌不够地补了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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