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的是哪口儿?”他仿佛被我噎了下,顿了顿才开口,也不摆造型亮相了,缓缓直起身。
一来一去,我俩这儿简直是在绕口令。
“嗯。。。。。。这我就不用说了吧。。。。。。”如果可以,我非常想上下瞟他一个来回,以示我的强烈鄙视和谴责。
“还不用说了。。。。。。”大概意识到失态了,他握拳到嘴边轻咳一声,压下略有拔高的嗓门,“你还是说说吧,我得全面了解我自己。”
迈上两节台阶,他朝我靠近。
更高啦啊喂!
大流。。。。。。不,我是说大兄弟,你这是何必呢?
非要我说,你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没数儿?!离我远点儿!滚!!!
“。。。。。。反正。。。反正就那样儿。。。。。。妻妾成群什么的。。。。。。”我再连退了两步,这会儿恨不得有个壳儿能让我缩进去,当乌龟都认了,声音越吞越小,最后像是蚊子在叫。
爸,我一向怕您的,您想让我表现出怎么怕,一句话的事儿,不用亲力亲为这么吓人了吧?不是您滚,我滚,我滚。
“。。。。。。可以,出去一圈儿见世面了,回来涨本事了,变化这么大,都学会做血族了!满级了啊你。所以,我是给你攒了一屋子的男人等你进去耍一耍。”他脑子转得那是相当的快,一点即通,一猜即中,点点头,就差拍手了,“用不用我再给你提供点儿道具?”
耍一耍。。。。。。
道具。。。。。。
“内什么,心意领了,耍就不必了吧,没那嗜好。。。。。。”主要是我也没那体力,不然,不然我就。。。。。。我就那么一想昂。。。。。。
“你倒是想有那嗜好!哦,男人你玩儿着,事先我还得给你养着,能个儿死你,净琢磨什么好事儿呢?!”他紧闭上眼,抬臂做个打住的手势,忍不了了似的。
虚假的涵养破功,他终于是炸了。
我虽险些被他猛然推上去的音量给震出内伤七窍流血,可到底是蒙受委屈的,“不是你让我往刺激里猜的么。。。。。。”
什么才能算他这种人口中的刺激?衣帽间、梳妆间那些有什么可刺激的?不是我说的还能是什么?!啊?!你说,你倒是说啊!
六月飞雪,我冤!
“少嘀嘀咕咕,我听得见!有你这么刺激的么?!成心是吧?还我让的!郑水晶也就背后逞逞能,她当着星辰的面儿可没你跟我这儿这么敢想!宝贝儿,你真是出息了。”他点名道姓某个令人十分头痛的女英雄,拒绝再听我狡辩一个字。
放下手,像是情绪平复了好几秒他才重新睁开眼,估计是怕被气死,也不让我再猜了,缓了语气,自行揭晓答案,“这房子不是现盖的,有几年了,我打着你住这边的准备,重新装了一下,改了个两层连着的书房。”
“离海太近,很多书有年代了,下面潮,放不了,要是想住那边可以来这儿看完了再回去。不愿意坐别人开的车就自己开上来,不远,路上没别的车,你也不会出什么事儿。我选了几辆适合你的,换着来吧,都不喜欢就再订。”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稍皱起浓眉,“我们全都不在的时候少跟郑水晶赛车,最好是不。”
“走,挑一辆开,先熟熟路。”他又一次走向楼梯,下了几节台阶也没听到后面有动静,转身摆头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跟上,“来啊,有我呢,我旁边看着你,甭紧张。”
“。。。。。。不了,我。。。我觉得很好了。”饶是我下咽几次,勉力压抑,声音还是漏了些颤,扭脸背对不敢看他,遮掩地摆出探头向下望的姿势,信口胡找话扯,“嗯。。。。。。就是你这花园好像空了点儿。”
他在楼梯那里没走上来,只是我感到护栏微微一震,应该是他靠了过去。
“以前的清了,种你喜欢的。”很直白的回答。
我愣了。
“房子没等到,园子再不等说不过去了啊。”他的嗓音像是抒情的大提琴一样圆润柔和,连笑都是暖的,“总得给女主人点儿空间自由发挥吧。”
扶手被我越抓越紧,方才一句顶一句臭贫胡闹的心思烟消云散。
书房、车子、花园,就连之后休眠要用到的灵柩,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他考虑不到的。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所有这一切都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做,在并不知道我身在何处,连我自己都认为转化仪式一别后我和血族所有人没有再见的可能时,他像是始终确信我会回来一样,全部准备出了我的那一份。
并且更重要的,他还留下了我选择的余地,保护了我自认残存无多的尊严。
就像赛车,虽然他不希望我去做,可能还不喜欢,然而他不会全盘否定,用命令的语气禁止我做。
我不是只需好好听话,凭他全权做主的牵线木偶,也不是过去他养在宅子里随便怎样都无所谓的那些后宫。
他会约束我,也会和我商量,给我他的建议,他要的是平起平坐。
我有权决定我想要和不想要的,哪怕推翻他已经安排妥当的事情,哪怕是他不看好,不认为是对的东西。
我的想法可以天马行空。
他会给我不止像他说的那么一点儿的空间让我自由发挥。
去做,去实现吧。
只要喜欢。
只要在他还可以支持的范围内。
不仅仅要宾至如归,而是算作其中可以投票赞成或反对的一员。
这个家,有我一份。
它的主人不止是他,也是我。
都是总裁型的,可他和将我封在家里,看紧我每一步的白贤真的是两类人啊,风马牛不相及。
“知道chris和鹿谨比你们银月高明在哪儿么?一样的目的,但剪羽比铁笼来的手段更高,也更容易被接受。守不住,不是他们失误,而是有更强大,也可以给更好环境的那个人出现。”
温予淼曾经对兰焱这样说过。
或许这就是游乐场的规则,是高手的高明之处。
可是,白贤非下手,兰焱不简单,吴斯谬不势弱,有他们的地方又怎么能说成是痛苦不堪的地狱呢?
青梅竹马,他们三个的好,外人又怎么会明白。
剪羽也好,铁笼也好,我相信那隐藏在背后的是一颗一颗滴着鲜血,带着尚未消退的温度,刚刚剖开掏出的真心。
不管这颗心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对得到认同的“自己人”一种本能的好。
哎呀呀,真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稍微一不留神就被戳了心了,还在替人家说好话呢。
暂且不说别的,就刚刚那种他养一屋子男人供我消遣的话,换成白贤或者兰焱我是万万不敢说的,一旦冒出此类想法的苗头,就得像当初他们三人回蒙特斯山时钟衍说的一样,非把我的腿打折不可。
啊,对,还要加上一个号称要杜绝我认识其他男人一切渠道的吴斯谬。
狼族的观念和传统血族果然是天壤之别啊。
吴斯谬?那算是个不走寻常路,时髦儿另类的特种血族吧。
不过,我说没脑子,那也没有你这么惯人的吧?出去一圈儿回来我看变得最大的是你才对吧?
想哭又想笑。
“那天。。。。。。”欲言又止,但显然,他的脚步声比说话要沉着平稳得多,不急不缓地走了上来。
该问了,绕了好大的圈子,他已足够耐心。我明白这不是审问,发生了那么多变故,从哪一个角度出发他都必须得了解,理由正当充分,只是我给的答案可能并不能让他满意。
即使早早晚晚要摊牌,可至少现在我还不行。
109 天堂()
“那天,我踹了你一。。。。。。还疼。。。。。。嗯,算了,睡了那么久,什么也没吃,饿了吧?”几番吞吐到底没说下去,最后话题转到了吃上。
我做好思想准备,设想了很多问题,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说这个。
他的性格不至于唯我独尊,可以说到自己人这儿干脆是没什么架子,没哪个憷他的,但到底那地位摆着,怕是第一次对别人结巴,我受惊不小,忘了正回避着他,迅速扭头。
这才发现西装的衬衫换成深v领口的t恤,天凉,他在外面套了件针织外衫,露出的左侧胸口正往外淌着血。
这个人,我几分钟以前都还在他和另外的人之间左右为难。
那道口子开得不大,却很深,汩汩冒出的鲜血刺得人眼睛发痛。
要是再往里入一点,再待得久一点的话。。。。。。
“你的任务就结束了。”
顾言蹊为我加冕戴上戒指时是这样说的,连同当时他蛊惑的眼神,莞尔的表情,柔软的嗓音,吐字的气口,我全部记得一清二楚,别说只过两三天,纵是过两三年我相信我也依然夙夜梦寐。
而此刻,吴煜凡面挂浅笑,就这么张开双臂,君子坦荡荡静候我进怀的姿势。
此去经年,我会记得这样一幕,云蒸霞蔚,红光温暖的夕阳之下,曾有过那么一个纯血的血族,划开自己的心,凝瞩不转瞧向我的目光里不止有等待,也有鼓励。
心里百味杂陈,我石雕似的一动不动,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讲不出。
“别愣着了,来啊,难道还得让我放血到杯子里再端给你?一个喝血,又不是别的,跟我没这个害羞的必要吧?”他等了等,见我木讷原处,轻拽上我的胳膊,这么长时间了动手第一次碰我。
更不同于白贤和兰焱的不容人迟疑反抗,他并没有把我直接摁到怀中。
“心里戏少一点儿,你前后加起来才活了四十来年,别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不是你该承受的。知道你倔,小脾气一上来连水晶那小丫头片子都拿你没辙,但有的事情在我面前你不用那么坚持,更不用那么坚强。”他大手压了压我的头顶,弯腰,低下头,与我平视,“我不问你出去都做过什么,也不会说让你把事情全都交给我,一切有我的话,但是。”
但是什么,他顿住没说。
我抬头,正巧看到那一双清澈的眼,里面只投映着我的影子。
他见我看他,笑得更是粲然,“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对么?”
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语,也许随便换种说法都透着一纸绝望,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这一种,偏是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所有的伪装瞬间崩塌,心从这一刻起再难被戳到了,因为有一只手已将它紧紧包上,握住,护在最中心。
斩杀啊斩杀。
这一击太狠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对的,只是这么哽着喉头傻了吧唧地定定看着他。
对血族来说,我身上的味道一直很糟,过去仅是两个四分之一的狼魂在影响,本就硬撑得很辛苦,现在加强到两个二分之一来坐镇,那味道自不必说,难闻到要吐了吧。
笑啊,闹啊,在不夜城未相认的第一反应才是他们最真实的反应。
恶心。
如果不是我,不要说同处一个屋檐下,在进入领地,捕捉到那种味道时便不宣而战。
相见即相杀,不死不休。
只因是我。
这个失去了初时作为要挟银月与吴斯谬人质意义的我。
“哎哟喂!委屈受大了!这对儿湿漉漉雾蒙蒙的大眼睛哟!这不就是对儿凶器,别介了,简直就是对儿杀器啊!我要死了啊!”他忽然松开我的胳膊,仿佛中招一样后退两步,还挡了下自己的眼睛,“你一定有阴谋,女人都是会引诱男人的毒蛇。”
“不过。”他拿开手,好像豁出去了,即将慷慨赴死,“是你这一条的话,我一定束手就擒,全部配合。”
戏精,看那愚蠢的样子!这张高冷型的脸为什么就管不住嘴,总是要吐出一些特别让人想打人的话。
“笑了就好。”他收起逗弄调笑我的夸张表情,正了正我外套背后的帽子,短暂的表演结束,“我费劲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要给我耗干了才能自己喝?你要不过来我就让它这么流着,伤口愈合了,我就再给划开。反正跟你学的,我也倔。”
颇为无赖的口吻,说完便站直了身,还是刚才张开双臂,万事俱备只差我投怀送抱的姿势。
他这是坚决跟我对抗到底,杠上了,眼见血洇湿他一片t恤,我不再矜持耽误,按住他的胳膊,凑了上前。
“诶,我都这样儿了,宝贝儿,咱给个福利不行么?抱都不让抱啊。”语气里满是无奈,不过话是这样说,他却由着我按,没有任何动作。
事出有因,上次在不夜城我一片混乱,囫囵吞枣根本来不及感受太多,这次头脑清醒,连着五感都变得清晰不少。
第一口。
不大,很小。
即使我打着速战速决的念头,然而口中那如丝般滑腻的口感驱使着我本能地含住没有立即下咽。
它的美好不应当被大快朵颐那样粗野方式的对待,它须得细细品赏,回味无穷。
静静地体会萦绕在舌间的美妙。
我需要时间。
血液,是在我失去了近乎全部的口鼻知觉后,如今所能闻到最强烈,也是最感动的味道。
我已经尝过形形色…色太多人的血,不知道算不算遗憾,我没有一般书里写的能感知到独属于每一个人味道的魔法能力。我只能像之前鹿谨解释的血液排位那样,在极为明显的档次差别里分出高低层级,比如狼族和女性以及男性人转血的不同。但如果是同类,一旦人走开,失去身体散发的气味,单放一杯血在我面前,说实话,我无法辨别它到底是属于白贤的,还是兰焱的。
那么眼前的这一种究竟是怎样的芬芳呢?
用文字很难描述它的馥郁,没碰过的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我只能讲就跟鹿谨和顾言蹊他们说的一样,纯血的心头血比我曾经喝下的任何一种都要甘醇可口,它会令你兴奋到怀疑过往的人生,是质的飞跃,绝对的顶级享受,无与伦比。
只需一点点,它很轻易地便能让人迷上,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能放手。
甚至是将你堕落,变得残忍和疯狂,不计代价地付出交换你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能够永远拥有它。
如果说血液是血族赖以生存的食品,那纯血的血就是对我们的毒品吧。
但它又不会像是毒品那样毁了你,相反,它会将你改造得更加优秀,趋近完美。
举个例子,比如,拥有一头能被阅人无数的百岁长老誉为可做发模的头发。
然而那还仅仅是过去,不过尔尔,我相信,经过现在口里这上等极品的滋养,未来,会愈发叫人叹为观止。
千好万好,但是同时它很奇怪,在舌尖分明是甜的,到了喉间又是酸涩发苦的。
是我哭了么?
我不应该是会在他面前哭的人。
是啊。
我不是。
第二口,第三口。。。。。。
恍恍惚惚可以闻到他身上除了血以外的一种味道似乎渐渐浓了,越来越将我紧紧地包裹住一般,鼻间满满的全是那股味道,他独有的味道。
喜悦,激动,我就像是头一次接触到天底下最神奇美好的事物一样兴奋,但其实满打满算这大概是我第六次饮下纯血的血了,经过之前顾言蹊一番悉心的“点拨”,再仔细回忆,除去蒙特斯山和转化仪式上两次吴斯谬的,我第一次接触到吴煜凡的血并不是我首先想到的为撑场钟衍订婚宴的那一小瓶,而应该是更早,在上学前的那一晚吧。
“不喝就别去上学,不上学你就永远没机会见到你那两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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