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各自思考十五天,十五天后再进行会商,那时再形成最终的计划。”王爷点头道。
十五天后,他们又聚在王府书房下面的密室,进行密商。经过反复商讨,他们最终确定了刺杀行动最核心的四大关键。关键之一是:选择在哪里行刺才能降低行刺难度?关键之二是:如何保证剑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合适的地点?关键之三是:在刺杀的时候如何确保王爷的安全?关键之四是:刺杀成功后如何确保陈留王坐上皇上的位置?这四大关键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决无成功之可能。
“关于行刺地点,我们就选在江边,在那里举行鲜鱼宴。”陈留王率先开了口,顿了顿,又把手伸向凌鹤来道:“那里地形开阔,便于行刺,也便于你行刺后逃走。”
凌鹤来不无感激的向陈留王点头致谢。虽然凌鹤来接下这个行刺皇上的活儿,是冒着必死的信念的,生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是,如果有活着逃脱的机会,又岂能不好好把握?
对于第二个关键问题,凌鹤来提了三个解决方案。方案之一是,特制一张桌子,把剑事先嵌在桌板下面,或者嵌在其中一只桌子脚里面。他把菜放下后,假装弯腰,拿起桌脚就是剑。陈留王听了这个方案拍手叫绝道:“这个方案好!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弃短用长,放一把长剑,用长剑行刺成功率更高!”金正雷听了,并无表示,只是让凌鹤来再说说方案之二。
“方案之二和之一有些类似,就是把剑埋在桌子前面的地板下面。到时我一弯腰,掀开地板就可以拿到剑!”凌鹤来比划着手势道。
“这个方案听起来更好!”陈留王击节赞赏道。
“这两个方案不能说不好,但是恐怕难以逃过严格的检查。据说皇宫侍卫的检查可以做到挖地三尺。”金正雷双眉紧锁,不无担心的说。
凌鹤来也有此担心,便接着说方案之三:“用剑打造一个装鱼的盘子,剑即盘子,盘子即剑!”
“剑即盘子?盘子即剑?”陈留王听的有点糊涂了,惑然问道。
凌鹤来微微一笑,起身凑近王爷跟前,一面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个长长的椭圆图形,一面徐徐解释道:“我们给皇上烧的是大鱼,大鱼需要大盘子,我们事先烧制一批两尺长的盘子,把剑裹在里面。这个他们无法检测到,因为他们又不知道我们会用哪个盘子。我们上菜时,他们只会检查鱼有没有毒,鱼里面有没有藏匕首,不会检查盘子。到时候,我把鱼端到桌子前,把盘子往地上一摔,盘碎剑出!”
陈留王听了,赞不绝口,连声道:“妙!好一个盘碎剑出!”
这时,金正雷也挑起了大拇指,微笑着表示赞同。
后面两个关键问题,跟凌鹤来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经不怎么关心了,也只是随便听听而已。
“到了快上鱼的时候,我就假装肚子不舒服去上茅房。提前开溜。。。”这是陈留王给自己的最佳安排。
“鹤来刺杀皇上后,我就带兵围住皇宫,从皇后--那时就是皇太后--那里去拿‘立陈留王为帝’的谕旨。。。”金正雷说了刺杀之后的最终安排。
刺杀计划算是确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选择合适的时间。这个需要陈留王王去安排,他需要邀请皇上来赴鲜鱼宴,并获得皇上的恩准,才能施行下一步的计划。
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面,凌鹤来在王府里面天天练剑,练击杀。他必须一击而中,一击而穿。一击不中,就没有机会再击第二次了。据说皇上平时出行,都身穿重铠,刀枪不入。
这一点他们早已考虑到了,王爷有一把绝世宝剑,据说是干将莫邪剑的姐妹剑,名叫莫愁剑。此剑连剑柄长约两尺,锋利无比,吹发断丝,削铁如泥。此剑比那把鱼肠剑珍贵十倍。王爷虽然有些不舍得,但是为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皇位,只能忍痛割爱,把这把剑贡献出来。
现在凌鹤来就是拿这把剑练习刺杀。他必须先熟悉这把剑的秉性,然后再把剑做进盘子里。
此外凌鹤来还要思考一个切身问题,刺杀成功后他将如何逃生?刺杀成功后,他们两人,一个成为威严显赫的皇上,一个成为三军统帅,同受万民景仰。而凌鹤来,这个刺杀皇上的刺客,必将成为天下共讨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他不能指望陈留王登基后对他进行特赦。也不能指望金正雷对他进行保护。更不能指望加官进爵,领取赏金。
有些人可以坐享成功,有些人却要为别人的成功粉身碎骨付出生命,这就是命。
凌鹤来必须成为替罪羊,他不能为自己辩护,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是陈留王和金正雷他们对凌鹤来的安排。而他自己必须给自己一个安排,那就是逃生,以最快的速度逃到最安全的地方去。。。
第十四章 盘碎剑出()
在离长宁城北门十里远处,有一条大江叫宁江,江面宽阔,翻着细浪,岸边搭起来一栋临时宫殿,虽说是临时搭建的房子,可也是琉璃作瓦,金砖铺地。在这栋临时宫殿里面,陈留王要请陈泰帝品尝天下最鲜美的三鲜鲤鱼。
陈泰帝身穿龙袍,头戴皇冠,昂首挺胸,威风八面,高坐在大厅正中,陈留王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毕恭毕敬,点头哈腰。
“皇儿,今天请朕过来,不知有什么样的美味让朕品尝?”陈泰帝手捋胡须,笑问道。
“臣知道皇上爱吃鱼。臣有一厨师,烧得一手好菜,特别擅长烧鲤鱼,其烧制的三鲜鲤鱼,配料精细,味道鲜美,天下难有其二!臣不敢独享,故而请皇上来尝尝!”陈留王起身离座跪下回奏道。
“难得你有此孝心!不知这三鲜鲤鱼是哪三鲜?”陈泰帝摸着下巴笑问。
陈留王直起身子,伸出一根手指头,笑回道:“第一鲜是鱼鲜,鱼刚从江里捕捞上来时,立即在船上开膛破肚,就地烧制,边烧边开船,船到岸边,鱼刚烧好,故而鱼鲜!”
“边烧边开船?听起来就很新鲜!”陈泰帝笑道。
陈留王伸出两根手指,继续说:“第二鲜是汤鲜,水手潜入江底装取江心之水,就用这江心之水烧鱼,故而汤鲜!”
陈泰帝有些不得其解,虽然他是至尊无上的皇上,也难免为好奇心所驱使,便惑然问道:“江心之水和江面之水有什么区别吗?”
“回皇上,之前我也大惑不解,就向那厨师请教其中之区别。”陈留王早知道皇上会有此一问,已提前准备好了答案,便不慌不忙,缓缓解释道,“那厨师解释说,江面之水乃过路之泻水;而江心之水乃回环之积水。江水受日月之照耀,日精月华皆积聚于江心。常年喝江心之水,可以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江心之水竟有如此之妙处?朕还是头一次听说。”皇上听了,瞪大眼睛,似难置信。
“是的,皇上。那厨师是这么说的。”陈留王向上拱手道,“臣已让水手打捞了五缸江心之水,敬送给皇上。但愿皇上龙体康健,圣寿无疆。”
皇上龙颜大喜,朗声大笑道:“难得你有此孝心!朕就笑纳了!”低头见陈留王还跪在地上,便向他一摆手,道:“快快平身。皇儿,没想到你对食事钻研得如此透彻。比朕的御厨还要精通几分啊!”
“谢皇上夸奖!”陈留王向上叩了一个头,起身归坐,自嘲自贬道:“臣这是不务正业,有点儿玩物丧志。”
“好一个不务正业!如今我大陈国国泰民富,四境安宁,需要的就是这种不务正业的精神。如果每个皇室子弟都能把不务正业务到你这样精深的境界,则是我大陈国之幸!”皇上赞了一回,话锋一转道,“玩物丧志则不可,毕竟我大陈国的未来储君还得靠你们这些皇室子弟大力扶持。”
“谢皇上理解!”陈留王向上拱手道,“皇上春秋鼎盛,这大陈国千秋万岁都是皇上的天下!皇上天纵英明,辰纲圣断。哪里用得着臣等操心啊。”
“千秋万岁?这都是美好愿望而已!朕虽然糊涂,这个岂能不明白?如果每个皇上都能千秋万岁,哪能轮到朕当皇上?”皇上眼光徐徐扫视了大殿一圈,叹了一回,又目视陈留王道:“不说这个了,你只说了两鲜。还有呢?”
陈留王的另外两根手指头早已收了回去,这时一起伸出三根手指头,道:“第三鲜是味鲜,该厨师用其秘制的佐料加入汤中,其烧出的鱼,色香味俱全,香闻一里之远!”
陈泰帝听了,咂了砸嘴,吞了口唾沫,笑道:";听你这样讲说,朕已经垂涎三尺了!那就快请上菜!";
陈留王答应着,就令下人开始上菜。先上冷盘,再上热菜,每道菜都在皇上面前放一大盘,在王爷面前放一小碗,给皇上的那份菜,每一盘都要经过太监的严格验毒检查。
陈留王端起酒杯,向皇上跪下祝道:“祝皇上身体健康,万寿无疆!”说毕,一饮而尽。
皇上向陈留王摆了摆筷子,示意他回座,随后用筷子夹了一箸菜放进嘴里品尝,一面吃一面赞道:“不错,味道确实不错!”
“谢谢皇上夸奖!这些菜只是最基本的味道,味道最好的还是鱼!”陈留王笑道。
皇上听了,停下筷子望着陈留王道:“基本的味道都如此可口!好的岂不是更加好吃!对这个三鲜鲤鱼,朕甚是期待啊!”
陈留王知道他自己退场的时候到了,他故意啊呀一声。皇上忙问他怎么了。陈留王假意皱起眉头,手捂着肚子,回道:“臣昨夜偶染风寒,身体稍有不适,今天又喝多了酒,肚子有些不舒服。”
皇上说御医就在身边,让御医看看吧。陈留王谢道:“谢皇上关心!也不甚严重,可能有点内急,去茅房拉个肚子就可以了。”
皇上便命他你快去快回!陈留王谢过皇上,便离席去了茅房,然后从预先挖掘好的地下通道偷偷溜走了。
这时该凌鹤来上场了。陈留王为了麻痹皇上及皇上身边的护卫及太监,规定不同的菜由不同的斯役端上去,每个斯役端一盘菜,不得重复,斯役全部统一着装,这样他们就不会特别注意哪一个。
鱼就在江中大船上烧制,鱼在烧,船在行,鱼起锅时,船也靠了岸。鱼汤嗤嗤响,香气四溢,渐渐散开,随风飘扬,弥漫整个江岸,凌鹤来看到每个人都在砸嘴巴,吞唾沫。
从岸边到临宫不到十米,沿岸站了无数持枪执戟的御林军。凌鹤来打扮成上菜斯役的模样,端着这个特制的盘子,盘子里那条色香味俱全的三鲜鲤鱼冒着喷香的热气,馋得凌鹤来都差点流出口水。
这个厨师烧菜的水平确实一流,这两天凌鹤来也吃过他烧的鱼,味道鲜美,余味无穷。不过今天这条鲤鱼是一条致命的鱼!鱼是好东西,吃鱼而致命并不是鱼的错,只能怪人贪吃。
鱼还在锅里烧时,太监就用银针在锅里验过毒,盛到盘子里,又验了一次。凌鹤来端着盘子,从船上走向大厅,一个太监像跟屁虫一样尾随着他,到了大厅门口,另一个太监拦住了凌鹤来的去路,只见他手里拿了根银针,在鱼汤里面浸泡搅动了几下,又分别在鱼头鱼身鱼尾各插了几下,然后撤去银针,扯开嗓子喊“三鲜鲤鱼到!”算是放行了。
按着这样的验法,鱼肚子里藏匕首是不可能的,当年专诸刺吴王实在太侥幸了。
在太监验鱼的时候,凌鹤来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全场:大厅最里面的宝座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此人长眉大眼,高鼻梁,四方脸,下巴上三绺短须,身穿龙袍,头戴皇冠,不怒自威,这就是陈泰帝广,面前一张大案,碗盘森列,堆满了各种菜肴。陈广身后伺立着一个太监,两个宫女和四个带剑的侍卫,东西两边各站了至少二十名侍卫,从门口到外面,则全部布满了御林军。
东边一张略小的案桌上也堆满了碗盘,案桌后面空空如也,看来陈留王恰到时机地开溜了。
陈广听到鱼来了,就拿眼睛盯着凌鹤来的盘子,急不可待地向他招手说:”哈哈,期待已久的三鲜鲤鱼终于来了,老远就闻到鱼香!快端上来!”
凌鹤来端着鱼,不快不慢稳步而行,绝对不能把鱼汤洒了出来。此时凌鹤来就是一个上菜斯役,不能像侠客一样快步如风,也不能像秦舞阳一样瑟瑟发抖。行刺国君,古有先例,不过成功的很少。如荆轲刺秦王,败就败在秦舞阳的发抖,当然荆轲的剑术也不怎么高明。专诸刺吴王,刺杀是成功了,不过自己却被剁为肉泥。
今天凌鹤来既要刺杀成功,又要成功逃生,这是他对自己的最高要求。
凌鹤来端着盘子,一步一步走向这个全陈国最有权力的人,他曾经宰割天下,操纵生死,今天他的生死由凌鹤来操纵,他的性命由凌鹤来宰割。他盯着凌鹤来盘子里的鱼,闻着凌鹤来盘子里的鱼香,凌鹤来则盯着盘子后面的他,看到他流血倒下。
陈泰帝吸了吸鼻子,吞了吞唾沫,手中筷子夹得作响,笑道:“真香!皇儿还没有来,看来朕要独享这鲜鱼美味了!哈哈!”
“你就吃吧!鱼肉好吃,鱼刺难受!”凌鹤来心里嘲笑道。按照前面无数次排练过的动作,凌鹤来假装滑了一跤,一个趄趔,盘子摔在地上。陶瓷的盘子瞬时裂成了碎片,发出清脆的声音,盘碎剑出。
凌鹤来抄起预先烧制在盘子里的莫愁宝剑,一跃而起,跨过桌案,一剑击穿了龙袍里面的重恺和天蚕护身软甲,直透入陈广的心脏。
在凌鹤来用剑刺向陈泰帝广的时候,还听到他因摔了鱼而遗憾的叹息,“啊,鱼摔了?好可惜啊!”随即又看到他脸上求生不得张惶无助万分恐惧的表情。
拥有四海威赫一生的皇上,一刹那间,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第十五章 羽箭填江()
讲到这里,凌老爹好像再次亲临刺杀现场,显得异常激动,不住地咳嗽,咳得身体都有些发抖。
宋奇忙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由衷地赞叹道:“师父,你太厉害了!”宋奇心想,自古以来刺杀君王的故事不胜枚举,但是刺杀成功的少之又少,刺杀成功而刺客又能全身而退的更是屈指可数。他心里不由得对师父的勇敢和机智升起一种无比的敬意。
凌雪听得很入迷,听到她爹刺杀了皇上,拍手叫好!她眼睛里闪着泪花,含笑对她爹说道:“爹,你真了不起!”在她眼里,她爹就是一个大英雄!
凌老爹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睁开眼睛接着讲他是如何从三千御林军的包围中冲杀出来的。。。
凌鹤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死陈泰帝广后,在御前侍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疾速越过御座后面的几道屏风,三晃两晃就从大殿里面消失了。
“抓刺客!”过了好几个瞬间人们才反应过来。
大殿中的太监侍卫宫女慌作一团,几个侍卫抽出宝剑,怒气冲冲踢倒屏风,拔腿就去追那刺杀皇上的刺客。
那太监见皇上沉重倒地,急忙去扶,只见皇上脸色乌青,伤口鲜血汩汩直流,一面慌忙按住伤口,一面凄声惊呼道:“御医!”
御医就在旁边,被吓得呆若木鸡,此时闻呼急忙三步两步来到皇上身边,探手试了试鼻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命若游丝。
太监和御医见此情景,惊恐万状,面面相觑,都禁不住滴下眼泪。
皇上挣扎着使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喉咙大幅度蠕动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