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叫凌鹤来的刺客刺杀的。”
皇上一直在凝神倾听,但这些都跟他毫不相干,便皱了皱眉道:“这些都是陈国的内部事务,算什么重大军情?”
皇上的这种反应在西门柳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问道:“皇上可知道那刺客凌鹤来是何人?”
皇上哪里知道?众臣也没有知道的。大殿之中一片寂静,殿外之落叶坠地之声可闻。
西门柳游目四周,半晌,干咳一声,道:“皇上,那凌鹤来乃是梦岛的护岛总教头。”
众臣听了皆面面相觑。皇上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斜视了一眼西门柳道:“这些跟军情也没有半毛关系呀!”
费充躬身施礼,从旁插嘴道:“皇上,据说那金正雷曾多次向陈泰帝提出要借兵伐卫复仇,都被陈泰帝一口回绝了!终泰帝一朝,金正雷只不过当了一个小小的总兵。如果不是那凌鹤来刺杀了陈泰帝,金正雷如何能够成为大元帅,带领二十万大军来侵犯我卫国?可以说如今我卫国的所有军事麻烦都是那凌鹤来造成的!”
皇上听了费充的解释,点了点头,向前慢慢晃了晃手道:“就算如此,这跟目前的军情还是没有什么关系呀。”
“皇上想不想知道凌鹤来背后的有主使之人是谁,想不想知道金正雷背后的资助者是谁?”西门柳循循善诱,慢慢引导道,“这背后之人同目前的军情有重大关系!”
皇上的思路不知不觉已经滑进了西门柳的彀中,迫不及待地问道:“是谁?”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朱公入狱()
西门柳抬头向上,朗声答道:“那人就是明朱商号的明朱公!”
此言一出,大殿中顿时发出一片嘘嘘之声。
皇上听了后,怔了半晌,瞪着西门柳道:“这么说,你要告发你的主人?你可知道,以奴诬主,罪加两等!”
西门柳顿时气阻,有些惊慌失措,他偷眼瞥了一眼费充,见费充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定了定心神,向上连叩几个头,语带哭腔道:“这些道理草民都知晓!但草民更是皇上的子民,保卫邦国,责不容贷。岂能眼睁睁看着有人私通资助敌国,让卫国的大好河山被敌国侵犯糅凌,而不有所作为?”西门柳抬眼瞟了眼上面的皇上,见他手抚胡须,低头沉吟,便一口气说道:“那凌鹤来既是明朱公的得力助手,又是金正雷的旧日好友。他们就是通过凌鹤来暗中勾结。这两年来,明朱商号陈国分号给那金正雷提供了如山的粮草和用不完的钱财。金正雷的二十万大军数十天之内便长驱直入我卫国,直抵玄武郡!没有明朱商号的大力资助,可能吗?”
皇上一边听着,一边拿眼睛死死地盯着西门柳,他的脸色忽阴忽暗,由阴转黑,拳头屈紧,握得手指关节作响。众大臣皆面面相觑。
卫明帝沉默了半晌,方满面怒色道:“西门柳,你说的可是实情?”
“皇上,千真万确!”西门柳见已经激怒皇上了,心中大喜,不过脸上依然一副诚惶诚恐之色,“皇上若不信,可以传明朱公当殿对质!此人现在就在多安府!”
费充在旁边恰到好处地提醒道:“皇上,那明朱公一向呆在梦岛深居简出,为什么他此刻会出现在多安府?偏偏在金正雷大举进犯我国之关头?此事也颇为蹊跷!”
这时一个太监缓步进殿,长声禀报:“皇上,明朱公在宫外请求晋见!”
“传他进来!”此时卫明帝对西门柳的一面之辞,虽不是全信,但也有七分相信,再加上费充的添油加醋,又增添了两分,对明朱公怀着一肚子的怒气,因此一个请字也没有。
那通禀的太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在大殿门,犹豫了半晌,见皇上一脸的怒气,便不敢逗留,只得向外面去传明朱公进殿。
明朱公并没有注意太监前后语气的变化,跟随着太监一路逶迤进了大殿。
“皇上,久违了!这一向可好?”明朱公缓步行至大殿玉阶之下,象往常一样,向皇上躬身施了一礼。
卫明帝双眉紧拧,面若寒霜,没有像往常一样赐坐,只是随随便便招呼了一句,语气异常冷淡:“明朱公,长久不见,这一向在忙什么呢?”
明朱公立于玉阶前,微笑着回答道:“皇上,我一直忙于商务琐事,所以有些时间没来看望皇上,请皇上恕罪!”
卫明帝眸子里射出一道冷光,死死地盯着明朱公,冷笑一声道:‘商务?商务有这么忙?恐怕是国务吧?”
明朱公不由愕然道:‘皇上,此话怎讲?‘
‘你跟朕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吧?朕也一直对你尊敬有加,给你在我国做生意大开方便之门。可是最后得来什么回报?‘皇上瞪视着明朱公,瓮声瓮气地说道。
‘皇上。。。‘明朱公茫然不知所以。
卫明帝龙颜大怒,抬手指着明朱公的脸,叱喝道:‘想不到你居心叵测!竟然暗中支持金正雷这个反贼,来攻打我卫国!‘
‘皇上,绝无此事!‘听到这话,明朱公极为震惊,便沉声抗辩道。
不知道西门柳刚才藏到哪里去了,此时突然出现在明朱公身后,奸笑道:‘老爷,你就招了吧,你的事我跟皇上已经全招了!‘
明朱公回头见是西门柳,他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西门柳已经先人一步,恶人先告状,对他进行了通敌之诬陷,怪不得皇上阴阳怪气,毫无当日的客套,全然不讲情面。
明朱公气极,加之近些日子奔波劳累,且因西门柳背叛导至精神疲惫,心神憔悴,此时一口气上不来,晕倒于地。
皇上见明朱公晕倒于地,以为他是惧怕案发畏罪而倒的,便沉声下旨道:“来呀,给我把明朱这死老头拖出去,关入死牢!”
立即上来两个御前侍卫,准备把明朱公拖出去。
“慢!”忽然从武将行列中缓步出来一人,峨冠博带,高声制止道。
皇上定睛一瞧,原来是大将军全斗,便不悦道:“全爱卿,有何话说?”
全斗向皇上躬身施礼道:“皇上,明朱公并未抗辩,真相未明,岂能因西门柳一面之辞就把人关入死牢?”
费充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明朱公,道:“这还不明白吗?明朱公都畏罪晕倒了!”
“笑话!”全斗冷笑一声道,“哪个犯罪的会畏罪晕倒的?”
“全爱卿,那依你该怎么办?”皇上扯着颌下的胡须道。
全斗进议道:“皇上,应该由大理寺开庭审讯,并指派公正廉明的大臣进行监审。”
皇上沉吟半晌,微微点了点头,遂下旨道:“明朱公涉嫌通敌卖国,将明朱公关入天牢。由大理寺进行主审。着兵部尚书臧龙,刑部尚书管奎为监审大臣!”
大理寺正卿尤安,兵部尚书臧龙,刑部尚书管奎皆出班领旨谢恩。
费充听了此旨并无异议,因大理寺正卿尤安,刑部尚书管奎均为他的死党。费充向西门柳使了个眼色,西门柳立即会意,向皇上口头道:“皇上英明!”
全斗也无可奈何,只得默然退回本位。。。
由大理寺主导的审讯进行了三次,虽然尤安和管奎皆是费充的私党,由于没有确证,也无法给明朱公定罪。费充曾几次暗示二人动刑,但因兵部尚书臧龙不是他们一伙的,坚决不同意用刑,所以他们二人也不好私自动刑。
西门柳见审不出结果,心里有些着慌,他花重金贿赂了牢头狱卒,让他们想尽办法折磨明朱公,他的意思是最好让明朱公死在牢里。
许真也给牢头狱卒施了大把银子,托他们照顾明朱公。牢头狱卒两方面都收银子,因此一会儿折磨明朱公,一会儿照顾他。打也按西门柳的要求打了,但并没有往死里打;照顾也按许真的要求照顾了,却照顾得不甚周全。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牢探父()
明玉来到多安府时,明朱公已经被关在天牢里二十多天!
在许真的安排打点下,一个狱卒引着明玉进了狱房,穿过一排排的铁栅栏,每个铁栅栏里面都关着一个死囚,见有人进来都刷地从草堆里爬起来,站在栅栏后,伸着脑袋,张着期待的目光,口内发出呵呵的叫声。
明玉无暇顾视他们,低头随着狱卒逶迤而行,走下十几级石阶,到了一个地下监牢。这监牢狭窄、阴暗而潮湿,只有从上面狭小的铁窗缝隙中透进来一束微弱的光亮,光束中尘埃乱舞,揭示这牢房有多脏。
“明朱!有人来探视你了!”狱卒向牢房角落里低喝一声,然后向明玉道:“给你半个时辰探视!有什么话尽快说,别婆婆妈妈的,耽误时间!”说着,转身踏上台阶出去了。
明朱公蜷缩在靠墙角落的草堆上,见明玉进来,便挣扎着爬起来,来到光束照射下。明玉因刚下来,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还在游目四顾找人,见她爹爬到了光圈中,连忙伸双手把他搀扶起来。
此时明朱公已被折磨得眼窝深陷,面如菜色,满脸皱褶,瘦骨嶙峋,不成人形。明玉见明朱公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心里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她只怪自己,竟然为了儿女私情,离开她爹两个多月,让她爹遭受如此残酷的折磨。
明玉见了此情此景,心里一酸,眼眶一热,眼里止不住流了下来。她扑到明朱公怀里,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哽咽道:“爹,是我害了你!我不该离开你这么长时间,让你独自承受如此痛苦的折磨!”
“傻孩子,爹怎么会怪你?纵然你不出去,你也不能阻止这事情的发生!”明朱公老泪纵横,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明玉的头发,从他那深陷的眼窝里挤出一丝笑意,声音嘶哑地说道,“爹今天遭受的一切,全是天意!”
“不,这不是天意!”明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啼泣道:“这一切都是西门柳那贼子一手造成的!”
“表面上看是他造成的,但实际上全是由我自己造成的!”明朱公听了,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纵观古今天下,有谁曾经像我这么轻松地拥有这许多财富!我到现在才明白,上帝让我具有了超能力,把这么多财富摆在我眼前,只是希望我妥善保管,妥善使用。可笑的是,我还一直以为是我拥有了财富!其实是我错了!因此我是被财富折磨!”
“爹,你不要自责!”明玉不停地摇头说:“你这几十年来为天下苍生做了那么多好事,老天怎么会待你如此不公呢?都是西门柳那贼子狼子野心,谋财害命,害你如此!”
“你可以说是他害我的!”明朱公抬头仰视着上面狭小的铁窗,淡淡说道,“几年之前明朱安就提醒过我,说西门柳目光闪烁,说话含糊,商号里面日渐亏损,叫我注意西门柳。去年我也收到许真的密信,说西门柳做假账,私吞我明朱商号的财产。我当时还说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并未追查。真是太可笑了。可以说,今天我走到这一步,都怪我自己姑息养奸,养虎遗患。”
“爹,你不要怪自己,都是那西门柳太狡猾了,把你给骗了!”明玉泪流满面,她伸手抚摸着她爹枯瘦的手,心如刀绞。
明朱公一面抚摸着明玉的头发,一面淡然而说道:“更可笑又可叹的是,我虽然知道天下百姓的命运,知道国家的命运,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所幸的是,我在积累财富的过程中,也无意中做了一些善事。史载,某年梁国旱灾,颗粒无收,饿殍遍野,百姓饿死百万。我从卫国运送粮食万吨过去,活命数十万。史载,某年陈国黄河决堤,千里良田顿成汪洋,我运送舟车粮食过去,活命数十万。这也算是我无意中积累的功德。如果我还能有第二次生命,我一定将我所有财富散给百姓。我知我大限将临,没有这个机会,你以后有机会帮我实现这个遗愿,我就死而无憾矣!”
“爹,你不会死,我一定救你出去的!”此时明玉肝肠寸断,一面拼命摇头,一面哽咽道。
“傻孩子,金正雷是皇上的死对头。西门柳在我头上扣上通敌这么一顶大帽子,我是万无生理!”明朱公凄然惨笑道。
"爹,你不要放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明玉泪流满面,抽泣道。
“傻孩子,没有用的。已经无力回天了!”明朱公凄然道。
明玉并没有理会明朱公的话,只是眼泪汪汪地望着她爹说:“爹,你在这里好好等我,我要去面见皇上,求他放了你。”然后明玉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明朱公。。。
出了狱房,见翘眉许真在牢外等候,明玉语带哭腔向他们说:“你们守在这里。我这就去进宫晋见皇上,为我爹求情。”
‘小姐,你去是没有用的!”翘眉伸手拦着明玉道,“老爷跟皇上二十多年的交情,皇上以前对老爷是多么好,恨不得称兄道弟,现在一言不合,说关死牢就关死牢。皇上会听你的吗?‘
“皇上只是受了西门柳的蛊惑!我去把事情跟皇上说明,他应该会明白。”说毕,明玉满面泪痕,咬着嘴唇,凄然泪下。
“翘眉说的极是。”许真点了点头说,“现在这个皇上已经变了,变得没有人性,偏听偏信,只听西门柳那贼子的一面之辞!他恐怕不会听小姐分辩。”
‘难道天下没有王法吗?”明玉眼泪汪汪的,蹙眉瞪着二人质问,似乎这两人就是那不讲理的皇上,“难道连皇上也不讲理吗?不,皇上一定是讲理的!‘
两人被她瞪得向后退了几步。许真见翘眉拦不住明玉,只得退让一步说:‘既然小姐一定要去,也行!那让我陪你去!‘
明玉向你许真谢道:‘不,许叔,谢谢你!你留在这里照顾我爹,翘眉和我一起进宫就可以了!‘
许真听了,点头同意,并嘱咐说:“那你要多加小心!”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冤家路窄()
明玉本来想找楚兮公主帮忙引进觐见皇上,但后者已经于上个月去楚国和亲了。明玉一时间找不到别人帮忙,皇宫顿时天路阻隔,要觐见皇上,只能去敲惊闻鼓。
翘眉听说要敲惊闻鼓,心里有些怕怕的,连忙劝道:“听说敲惊闻鼓要过滚钉耙,太可怕了。惊闻鼓是平民百姓敲的,他们是实在走投无路,只能这样铤而走险。小姐可不一样,千金小姐,柔弱娇躯,怎么好过滚钉耙?再说,我们还认识十四王子呢。不如去找十四王子帮忙吧,他一个王子总可以安排小姐见皇上一面的。”
“算了,不麻烦人家了!”明玉无奈地叹口气道,“敲惊闻鼓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的!你说的滚钉耙是用来吓唬那些无理上访无冤叫屈的人。我们身负天大冤屈,还怕什么滚钉耙?”
翘眉既没有见过惊闻鼓,也没有见过滚钉耙。此时她也没有主意,只好怯怯地跟着明玉一道来到皇宫门前。
皇宫门口威严赫赫,宫墙高耸,朱门紧闭,只有右边的小门敞开着,偶尔有几个大臣进出。宫门口蹲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两边各有八个手持红缨枪的御林军,昂首挺胸,腰杆挺直,肃然而立,目不斜视。
皇宫门口左侧三丈处有一靠依宫墙而建的半边亭子,亭子里靠墙架着一面巨大的朱漆大鼓,直径最少有一丈。鼓上悬一鎏金大匾,上书三个大字:惊闻鼓。亭柱上挂着一副对联:有冤可惊九天,无事莫闻此鼓。
明玉见了此鼓,眼睛一亮,她快步向亭子走去,只见鼓旁边的架子上搁着一个朱红色的鼓槌。
明玉迅速抄起鼓槌,高高举起,正要向大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