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吓得魂飞魄散,还好他没有完全糊涂,赶紧伸出左手抓住另一块石头,身体被双手悬挂着,总算稳定来下来,暂时从危险中脱离了出来。
他全身都湿透了,抬头向悬崖上仰视了一眼,现他坠落下来至少有五丈多的高度。低头再向下俯视,看到那个士兵还在向下自由落体,离他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
那个士兵吓得魂飞天外,不过在坠落过程中他仍然不忘挣扎,不断地伸出手去试图抓住那些他经过的峭壁上突出的石头,但最后都没有抓住。他的身体就像滑滑梯一样,从峭壁上滑落下来,不断地撞到突出的石块,把石块上的碎石和泥土击撞起来,簌簌而落。
赖鸣在向上爬的时候,嘴里一直嘟嘟哝哝,“唉,我当初守关的时候,如果有今天攀岩这种勇气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丧师败绩,成为抬不起头来的人人看不起的降将啊!既然成了降将,又何必怕别人看不起,主动参加什么敢死队!唉,我自己真的是贱人一个啊!”
他一直在低头向上攀爬,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从天而降。
“嘭!”那个跌落的士兵的身体重重地砸在赖鸣抓手的石头上,也砸在他的手上。赖鸣不知生了什么事,吓得慌了什么,慌忙移开那只手,只剩一只手吊挂整个身体。不巧的是,他全身的重量本来都是挂在被砸的那只手上的,另一手所抓的不过是一块小石头,那块石头并不能承重,只手用于平衡身体用的。
所以当他的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那块小石头上时,那块石头一下子从石缝中滑脱出来。赖鸣两手脱空,呼啦一下,迅向下坠落。他吓得魂飞魄散,惊恐万分地大声尖叫,两手在滑落的过程中拼命乱抓,然而他什么都没有抓到。
赖鸣的凄厉的尖叫声虽然被雷鸣般的瀑布声覆盖着,但是依然被山顶上那位耳尖的士兵的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不过有了刚才被嘲笑的经验,他这次并没有敢声张。他只是自己暗自增加了戒备。
“轰!”赖鸣比那名用身体把他砸落的士兵还领先落地,重重地摔在地上,头破血流,口吐鲜血,一只手和一条腿都被摔断。
他睁开无神的眼睛仰视着贴着峭壁攀爬的无数个黑影,这才现,这里只有他一个是降将,甚至连降兵也没有一个。“唉,难道这就是一个降将的下场?!”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晕死了过去。
那个从最高处坠落的士兵,落地后所受的损伤,反而比赖鸣要轻得多,他只折断了一条腿,并无生命危险。他之所以这么幸运,是因为他背后绑着风筝,风筝虽然没有完全展开,但是在坠落过程中形成了巨大的空气阻力,减缓了他坠落的度。否则,从那么高的山上跌落下来,必将粉身碎骨。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艰苦卓绝的攀爬,所有人都爬上了山顶,除了坠落的赖鸣和那名士兵。
大家轻声欢呼起来,互相拥抱握手,以示庆贺。
这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情,能够攀越这样险峻的峭壁,差不多等于过了一座刀山,这需要多大的胆力,体力和平衡力。攀过了这道峭壁后,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使他们恐惧的了。
此时月亮已经到了偏西的方向,看时间,差不多是丑时二刻了。
夜色更加昏暗深沉,月光冰凉如水。
站在山顶上,被山上的微风一吹,刚才被汗水湿透的人们都不由得有些哆嗦起来。
“走!去突袭山顶城楼!”宋奇的声音有些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寒冷。
他拉紧了身上的衣服,把袖子和裤脚都放了下来,然后率先向山顶的林中大踏步走去。
“走!”其他人也拉紧了衣服,跟了上去。
林间阴暗而潮湿,月光从高大厚密的树冠缝隙中透下来,只有剩下星星点点碎小而昏暗的光,仿佛洒落一地的碎银。这昏暗而碎小的月光并不能照亮地下,只能让他们勉强辨别树与树影的区别,使他们不致于一头撞在树上。
大家就着昏暗的月光,向山顶小城堡方向迅穿行。
众人纷乱的脚步在枯枝乱叶所铺就的林间地上迅移动,时而出“沙沙沙”的声音,时而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仿佛无数的巨蛇在黑暗的草地上穿行。站在树枝上打盹的小鸟都被这种声音惊的扑楞楞飞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抢占山顶()
此刻在小城楼里,没有轮到守夜的士兵都在城楼营房里睡觉。≧
而那些轮到守夜的士兵,也因为放松和疲惫,在城墙上的石屋里面东倒西歪地睡着了,有的趴在石桌上,有的靠着墙壁,有的干脆躺在地上,鼾声如雷,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那位耳尖的士兵由于高度紧张所以难以入睡,所以在没有轮到他时,他也自愿一直和值班守夜之人在一起。
“沙沙沙~”“咔嚓咔嚓~”
这种混杂的声音传到来耳尖的守兵的耳中,刚开始还很微弱,他竖起耳朵倾听了片刻,现这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他可以断定,这一定是敌人偷袭的脚步声,而且敌人已经到了他的周围不远处。
他连忙推了推在他旁边打盹的其他士兵,急声道:“兄弟们,快醒醒,敌人偷袭来了!”
“让他偷袭好了!别打扰我睡觉!”一个士兵嘟哝了一句,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
忽然这种脚步声好像突然消失了。这个士兵小心地走到城墙边的垛口上,惊恐地四处张望,就着月光,看到几个黑色的人影在墙下面的树木之间晃动。
“不好!敌人偷袭。。。”他惊恐地大声叫喊了起来,不过他刚喊到一半,他的嘴巴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紧紧地捂住了,再也不出一丝声音。
“这个胆小鬼,怎么老是吵吵嚷嚷,还让不让人睡觉?”石屋里面一个士兵被他的喊声吵醒了,从他所趴的石桌上抬起眼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就在他抬眼的一瞬间,他见到城墙上站满了黑衣人,手里拿着各种兵器,兵器在月光照射下闪着凛冽的寒光。那个耳尖的士兵已经被打晕了,倒在地上。
“他麻的,敌人真的来偷袭了!兄弟们,快起来战斗!”他大声尖叫道。
毛勇飞身跳了过去,用剑锋指着他的脖子。
“你怎么也。。。”另外的士兵嘟哝了一句,不过,很快他就吓得清醒了。
因为敌人已经进了石屋,明晃晃的刀剑已经搁在他们的脖子上。
小城楼中的守兵在熟睡中都成了俘虏,四肢被绳索捆着,嘴巴被破布堵住,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音。那名营官也不例外。
他们都满怀歉意地看着那位耳尖的士兵,此刻正被绑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因为他试图叫嚷,被敌人打昏了过去。
“耶!”宋奇手下的兄弟们低声欢呼着,“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拿下铁马关了!”
城楼旁边有一块小小的平地,大概是给这里的守兵平时操练用的。平地的旁边就是悬崖峭壁。
众人站在平地的边缘,俯身向下望去。铁马关黑压压的一片房子,在月光下面宛如一片平静的黑色湖泊。只有几盏零星的灯火从城中一座最高的楼中透出,好像湖上渔舟中的渔火。
铁马关的城门在离这里一里远处的山口,城楼高耸,城楼上的金顶在月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万籁寂静,只有虫鸣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一丝毫的人声笑语。
平地边缘的峭壁,陡峭度和高度都跟他们刚刚攀爬过的峭壁差不多。但是要从这里徒手爬下去,根本没有这个可能。这给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做了最好的注解。
“宋将军,现在怎么办?”蒲甘向宋奇靠近几步,低声请问道。
宋奇回头扫视了一眼身边百余名弟兄,有三十个带绳索的,有三十个带弓箭的,还有三十个带风筝的(由于一个弟兄掉了下去,所以只剩下二十九个风筝兵了)。
宋奇略微思考了一会,开始分兵派将了。
宋奇抬手指着远处的城楼,向蒲甘道:“你带二十几名奇兵弟兄用风筝飞下去,直奔铁马关城楼,去打开城门,点火为号,放我军进城!”
“是!”蒲甘很痛快地答应了一声,从宋奇那里接了命令,带领手下奇兵队员在悬崖边一字排开,然后毫不犹豫地,一个接一个扑棱棱就向悬崖下面跳了下去。由于他们完全是居高临下的俯冲,加上他们的动作已经非常熟练,所以无须辅助兵帮他们拉绳拉高。
风筝仿佛一只只黑色的大鸟一样,向悬崖下面俯冲而去,一边扑打着巨大的翅翼,在快要接近下面的屋顶时,突然窜了起来,向远处的城楼翩翩飞去。
宋奇凝视着风筝飞起的方向,目测他们飞行的距离差不多了,伸手指着城中还亮着灯火的最高建筑,回头向毛勇敖豹以及那些拿绳子的士兵说道:“毛哥,你们几个同我以及这三十个弟兄一起用绳子缒下去,直扑城中的将军府,一举把臧龙拿下。只有拿下了臧龙,他的铁甲连环马才算彻底死翘翘!”
“是!”毛勇等人答应一声,各自拿绳子去准备了。他们将绳子的一端绑在一棵棵大树大根上,另一端则从悬崖边垂了下去。这绳子足够长,足以把他们缒到山下。
宋奇又转头看向黎苏,沉声命令道:“你带剩下的弟兄守在这悬崖边,密切观察下面的情况。如果下面的敌人有任何异动,你们就以弓箭压制敌人,给我们提供掩护!”
“是!”黎苏爽朗地答应一声。
宋奇把长长的绳子在双腿上穿了两圈,又打了一个活结,双手牢牢地抓紧绳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倒退着降下悬崖,双脚顶着峭壁,悬挂在半空,其他人也按照他的方法,晃晃悠悠地悬在空中,一字排开。
“都准备好了吗?”宋奇轻声问道。
“准备好了!”其他人也低声回答。
“下降!”宋奇低喝一声,拉绳子的手松了一松,重心顿时落在双腿上,腿上的绳子呼呼地转动,他的身体也呼呼的下落。
看看落了两三丈的样子,他又抓紧了绳子,把身体挂在空中,双脚瞪在峭壁上。
大家也依样画葫芦。
“刚才上山时,其实可以用绳子把大伙吊上来的,那就不用那么拼死拼活地攀缘了!”一个小兵因为觉得这样太轻松惬意了,就开起玩笑来。
“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另一个小兵嘟哝着回了那个小兵一句。
“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宋奇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脑袋,不禁苦笑了一声。
是啊,刚才完全可以让毛勇等人先上山,然后再垂下绳索来,那么每个人都可以很轻松的上山,不用那么折腾。此刻他的心里不禁对摔伤的赖将军和那个小兵生起了深深的内疚。
众人没有再说话,谁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指责宋奇,或者让他难堪。毕竟当时大家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办。
如此几次下降,众人都顺利平稳地降落到地上。
毛勇等几个家丁其实不用绳子就可以下到山底,不过偷袭行动事关重大,不能有丝毫闪失,他们也缒着绳子下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蒙在鼓里()
明玉生在商人家庭,又在海岛上长大,本来受礼教的毒害并不深,很多行为也不受礼教的束缚。所以,在被释放得救那天,见到久违的宋奇之时,出于至性真情的流露,于众目睽睽之下与宋奇贴身拥抱了一下。没承想这一行为竟然受到金正雷的当众斥责,被斥为有失体统,有伤风化。
明玉心里又羞又恨。羞的是自己竟然敢于在万众瞩目之下与异性拥抱;恨的是金正雷多管闲事,不给面子。虽然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大声斥责她,让她这个黄花闺女羞愧无地,实在是太过分了。
虽然她对金正雷的话很是怨恨反感,但是这句话似乎潜移默化地进入了她的心里,使她这个并不受礼教约束的人渐渐地被礼教束缚住手脚了。
因为种种顾虑,她不敢再见宋奇了。
刚开始是由于羞愧使她不敢去见宋奇,后来是想见也见不到。当时宋奇在山凹里赶造云车,离军营有三十里地。
她不知道宋奇受不受得了这样的斥责和委屈。会不会像她一样羞愧,会不会也不敢再见她了。
委屈,羞愧和怨恨,加上之前所受的丧父之痛,使她本来就很脆弱的内心倍受折磨,精神疲惫不堪,茶饭不思,饮食不进,未几就病倒了。
很多关于宋奇的消息都是翘眉在病榻前告诉她的。
她从翘眉嘴里听说宋奇利用云车和神风奇兵的结合攻破了玄武郡,立下了大功,心里为他高兴,连病也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
后来她听说宋奇被元帅任命为伐卫先锋官,率兵出征去了,心里既为他欢喜又为他担忧。欢喜的是,宋奇从此以后独当一面,可以建功立业,对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建功立业更重要的;担忧的是,宋奇并没有独当一面的经验,不知前途会碰到什么危险,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担忧她的情郎碰到潜在危险更让人担忧的了。她很想向金元帅请缨,去宋奇的先锋营担任一个个小小的职位,哪怕是一个小兵也可以。
但是,这仅是想想而已,在被金正雷训斥过之后,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非金正雷莫属了。叫她去求他,她根本难以做到。而且,就算她去请缨,那死板的金元帅也未必会同意,到时候,碰一鼻子灰,就更加让人难堪了。
明玉就在矛盾心情中度日如年。
后来听说金正雷大军开动了,她以为大军是追随宋奇的足迹去前方,心里莫名地兴奋。
只是她渐渐地现行军的路线似乎有些不对,怎么越来越靠近陈国边境了,宋奇不是率兵打往多安府了吗。虽然兵法有以迂为直的策略,但是这迂回也迂回得也太远了一些吧。
这一日,大军行进到了卫国最北面的门户--北冰关,眼看就要进入陈国境内了,明玉实在忍不住,不过她还是不想去直接问那个金正雷。
问翘眉,翘眉一个小丫鬟,哪里知道行军打仗的事情。让翘眉去问花猛,花猛没有与金元帅接触过,甚至连那些将军也很少接触,哪里会知道金正雷用兵的意图。他只是告诉翘眉,凭他的判断,像这样子行军之法,金元帅似乎有意要带兵离开卫国。
明玉听了翘眉所传达的花猛的猜测,很是困惑,低头自言自语道:“离开卫国?金正雷不是要伐卫复仇吗?现在宋大哥好不容易帮他打下了玄武郡,他怎么忽然要离开卫国呢?”
翘眉摇头叹气道:“花教头也只是这么一说,他也拿捏不准。小姐不如去问问倾成公主吧。”
明玉眼睛一亮,冲翘眉莞尔一笑道:“对,我就去找她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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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边境北冰关。
车粼粼,马啸啸,旌旗猎猎,一支长长的队伍像一支由无数只蚂蚁组成的蚂蚁搬家队伍,在天地间蜿蜒行进,后头的部队才刚从北冰关开出,前头部队已经进入了陈国境内,真可谓一眼望不到边。
明玉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身上披着一件朱红色的罩袍,连人带马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似的,在迈着整齐步伐,急行进的队伍的路边上快奔驰。翘眉骑一匹白马,在她后面紧紧跟随。容貌美丽加上飞石奇功,使明玉在二十万陈兵中的知名度非常之高,或许有人不知道军中有个倾成公主,但是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