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就这么现实,他们也知道。法国人在这里,给他的,金荣哥也能给,法国人给不了的,金荣哥也能给。
而自己的命,法国人拿不去,金荣哥却是可以有上千种办法的。
听话,是在这里活的滋润的唯一办法。
至于,听谁的话,还有疑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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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
今天天气很好。
华成路边上。茶楼的二楼里,几个日本记者和美国记者靠在窗户上看着下面。他们的兜里,是厚厚的红包。
后面,一杯茶,热气腾腾的。
对坐着,悠闲的焦文斌和永野望。
喧哗声越来越近了。
“履行合同,说话要算话。”
“还我们的血汗钱。”
“还钱,不还钱不复工。”
“不许歧视华工,要求平等对待。”
几条嗓子带动下,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响。黑压压的人群,拉着鲜红的条幅,还有飘扬着旗帜,几千条健壮的胳膊在半空里挥舞着。
安南人们互相看了看。
“看个鸟啊,对天放一枪,喊喊话,然后跑啊。跑去杜公馆领赏钱。一群傻鸟!”安南人的人群里,一个低头的华人巡捕破口大骂道。
就是了。
一个安南人想起了表演的剧本,刚刚他都被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吓唬傻了,带头的,不是在共生记里看场子的野人李福全么?他什么时候做工人的?
砰!
“站住,站住,这边,不许过来。后面就是法国领事馆了,你们禁止………。”
开枪了?
后面工人们红了眼睛。
顿时手里的东西劈头盖脸的向着前面丢来。一
骂道:“开枪啊,打死人算你本事,法国人滚出来。▋来。”
轰。
陆京士,李福全等人带着的兄弟,齐齐的大步向前踏出了一步:“滚。”
上百条浑厚的嗓子吼的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安南人面色发白的,这脸面也丢的太大了。正要继续坚持下,那边李福全的牛眼瞪着,手里一个闪光的东西已经举了起来。
又飞斧头?
“快跑,***,这个鸟人乱来。”那个暗中指挥的华捕哭笑不得的,撒腿就向两边跑去。人都是有带动性的。本来黄金荣一番杂咋呼呼的,已经让这些安南人觉得没意思了,现在李福全又来这一套?整日跟了黄金荣的巡捕们哪个不认识这个野人?
一群安南人怪叫了一声,见有人带头了,立刻也跑了开去。
周围看热闹的闲人们笑的前俯后仰的。顿时笑到了一大片。李福全向后面缩了缩,陆京士上前去,一脚踹开了关卡的路障。
回头胳膊一举,向着前面法国领事馆的方向大吼:“走,去那里。”
咔嚓咔嚓的。
陆京士举起胳膊回头招呼的这一刹那,被永恒的留了下来。在他的周围,是零落的关卡木片。阳光照射在他光光的头上,扭曲的身边,还有裸露在寒风里的,健壮的胳膊。
几个日本记者收了相机。回头来,对着焦文斌和永野望一笑。
焦文斌点点头:“当法国人开枪的时候,也要拍拍的。”
“那是,那是。”
不再理会几个点头哈腰的日本记者,焦文斌回了头来,对着永野望:“永野先生,这次感谢了。”
“不,不,能够和杜先生一起做事情,是我的荣幸。文斌兄,请。”永野望手向面前的茶杯虚虚一引。
焦文斌微笑的拿起了杯子。
“我发现,你和杜先生有点像。”
“是么?”
焦文斌淡淡的一笑:“很多人这么说,但是,世界上只有一个杜月笙,而我,只是他的影子。”
永野望沉默了。
半响,他低声的说道:“其实,你也可以的。也许。”
“是么?”
焦文斌心里感慨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默默的,他想起了杜月笙的话,东洋人狼子野心,日后,必定找机会分开我的人。一般的人,我不放心他们去接触,条件最适合的,只有你。我相信你。做好了。
月生哥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永野望?真可惜,你遇到的是他。你当自己是猎人,而他已经对你扣动了扳机。
“来,喝茶。”永野望仿佛刚刚什么也没说,焦文斌的沉默,他当成了动心,微微一笑,他又举起了杯子,只是脸上多了点神秘的味道。
破坏一份感情,其实很容易。
先种下一颗种子吧。人性是贪婪的,用金钱,用美色去灌溉,总有一天,那颗种子就会势不可挡的从地下冒了出去,他强大的枝干会摧毁一切阻拦他的东西的。
永野望很开心的想着。他仿佛看到了,太阳旗下,天皇的领地上海,这些豪杰们,一个个的拜服在了他的脚下。他的背后,是强大的日本皇军,而他的周围,是一脸惊惶的中国人。
但是,在这些各自已经没有太大力量的中国人的帮助下,他很快,就会为天皇彻底的收取整个上海。
然后,是沿着长江过去的城市,苏州无锡南京,最后是整个江苏,浙江,安徽乃至四川?然后是
土肥原啊,土肥原。
虽然你是我的好友,但是,事业上我们是对手。我已经开了个好头了,你要加油啊!
窗外的声音一阵阵的。
法国人缩在领事馆里。
永野望的嘴边露出了点不屑。这些欧洲人,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在想什么呢?”焦文斌问道。
“哦。”
有点走神了的永野望,抱歉的对着他一笑:“没有,我在想法国人有没有胆子在这里动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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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馆里。
杜月笙还坐在那里。
大门外走来了一个人:“杜先生在么?”
丁老伯看着他:“请等一等。”
万墨林出来了:“你是?”
“我是甘格林的朋友。有急事找杜先生。电话没机会打。”
“快请。”万墨林心里一跳。
“法国人已经调拨军队了,马上法租界戒严,装甲车也要开出来了。”来人焦急的说道。
杜月笙点点头:“终于要出手了么?我等的很不耐烦了。”
第七卷 第十三回 … ~死士阿福~
今天,身体不大好,请担待】
紧急的哨声响彻了长街。法**人咵叱咵叱的踩着重重的脚步声,出现在了租界里。面对这样的办法,黄金荣也没办法,只有吩咐手下赶快去安排疏散人群。至于杜月笙手下的人,就只有看杜月笙自己了。
铁甲车也轰轰的出现了。
陆京士看着身边的一个人。一个中年的男人。
陆京士只知道他叫阿福。却不知道他的真名和来历。杜先生告诉他,这是个必须死的人。必须死在今天。
可是看这个人的样子,又不像是被胁迫的。忐忑,害怕,是有的,却还有种说不出的坚强。那种努力支撑着的坚强。
阿福看和面前的铁甲车。
他感受得到陆京士的目光。他知道,是时候了。是时候了,上海的阳光,真是好啊。可惜,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了。
恍惚里,他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一场大病夺去了妻子的生命。自己的儿子,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城'=。
勉强的支撑着自己也已经病重了的身体。拖着五岁的儿子,到了前面。本来,我是读书人啊。如今却吃这嗟来之食?
可是不来,又怎么办呢?家道已经败落了,妻子没了,儿子也难保住了。没有钱看病没有钱吃饭。如今,忽然有了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尊严?儿子啊!
“福叔?真是你?你孩子脸色不大好嘛。”
前面那个年轻人忽然说道。
阿福抬起了头来。是,这不是棺材铺家地儿子文斌么?遇到了老街坊,以前还教过文斌的他面色顿时惨白,掩面就要走。
焦文斌一把拉住了他。自从自己跟了杜月笙后,就再也没回去住过。今日遇到了可以说是教自己读书识字的启蒙师傅,他不能够不问的。
几番作态,最后,文斌一声你儿子这样了你还倔什么?终于从最软肋的地方彻底的击垮了这个貌似坚强的男人。
在自己的子侄辈的文斌面前,阿福不由地流下了伤心泪来。
然后。
到了杜公馆。
然后。查出来自己的肺,已经没救了。自己的儿子,还勉强能够治疗。那个上海滩的大亨杜先生说了,救自己地儿子。但是自己不能够怎么看他。防止传染了。
杜先生这么说,他放心了。少看就少看吧,自己也活不上多久了。医生也这么说的。命啊,定是命啊。
文斌还告诉他。杜先生说治好了他的儿子,一定让他读书去,一定让他记得自己祖宗是谁。
挽救了我阿福一门香火的大恩人,我怎么能够不报答呢。我又拿什么报答呢?
……………………………………………………。。
昨天夜里,下半夜。
“我有一个事情。你可愿意去做?会送命地。”
晚上,杜先生和文斌一起走到了阿福的屋子里。
吃惊的看着杜先生和文斌一脸的沉重。阿福呆呆地。忽然。他站了起来:“我愿意。”
“要做好。如果能,你就答应我。如果不能够,你就别答应。想清楚了。”杜先生眼神非常的严肃。
阿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杜先生,我已经是将死的人了,几日来咳血已经是停不住了。只求你照顾我儿子就好。”
“福叔,您放心。有我呢。”文斌在一边说着,阿福是看文斌长大地。他放心,有文斌看着,有杜先生地财力和口碑在那里,他没心事了。
“我也是没办法。这次,必须死个人地。”杜月生一叹:“文斌,你和他说吧。你和他说吧,我在外边等着。”
“是,月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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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要赶跑了法国人。这些洋鬼子是没个好东西的。死就死吧,这是我唯一能够报答他地时候了。
陆京士突然的感觉到身边这个瘦单单的中年男人,眼神真正的坚定了起来。他暗暗的把自己伸到怀里的手,拿了出来。
回头看看,茶楼上,几个记者正举着相机。文斌先生的脸,也露在第二个窗户的后面。那么远,但是陆京士就是看的清楚,文斌先生脸上有着点泪痕。
“法国人在吼着,中国人上去,他们肯定要开枪的。”永野望冷冷的看着下面的街道。
生死,就要上演了。
法国人肯定有开枪的勇气,中国人是不是?
“要求平等!履行合同!”
雷声从街头响了起来。
一个男人,举着手里的旗帜,大步的,一个人,向着法国人的枪口,坚定的走去。走的慢,
一往无前的气势。
啪!
好汉。
永野望在一边拍着窗台,赞道。
焦文斌的心里,忽然起了点恨意。他非常不喜欢,不喜欢永野眼睛里,那种无关他事情,局外看生死的漠然。那声赞美,赞的很虚伪空洞。
抵不上,抵不上昨日月生哥一声痛苦的扪心自问:“是不得不啊。哎,文斌,我是不是残忍了?毕竟,好死不如歹活。这世上,因为我的计划,就提前多了一个孤儿了。”
砰!
对天,法国人开枪了。
他们黑洞洞的枪口,和庞大的铁甲车前,那个中国人,还在一步步的向着前。
“他是杜先生的死士么?这样的人有很多?”永野望忽然问道。
焦文斌眉头一跳:“我也不知道。他很多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也不知道?”永野望疑惑的看着他。
砰!
阿福的肩膀上溅起了血花。
他手里的旗帜,抛飞了起来,旋转着,被风吹落在了他的身后。
咬着牙。
阿福的胸口震的一口血又要上来了。他努力支持着,缓缓的,缓缓的转了身。
回身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法国人的哄笑。同时,他看见了陆京士,李福全,他们含泪的眼睛。
他们是杜先生的人,他们是草莽的汉子。他们为我在流泪?是了,我死的越狠,杜先生就会对我的儿子越好。
杜先生,文斌,拜托了。
艰难的弯腰下去,阿福用颤抖着的左手,捡起了地上的旗帜。汗珠,在冬日的阳光照射下,在他的额头上闪烁着。
猛的,他回了身,再次举起了旗帜,一声怒吼从他心底冲了出来:“履行合同!要求平等!”
砰!
法国人再次看枪了。但是阿福笑了。他清楚的看到那个开枪的法国人眼底的惶恐,他是被吓的。哈哈,老子吓的法国人手抖了。
低头看着胸口的窟窿。这里是肺部吧?也没什么的,本来就千疮百孔了,现在再多一个算什么?
用着生命最后的力量,阿福重重的向前又是一步。
“履行合同,要求平等。”
上海的街头从来没有如此的安静过。整个长街上响彻着这个中国男人最后的声音。
砰砰砰!
排枪响了起来。
可惜,慌乱的法国人,枪居然连近在咫尺的人都没打正了。阿福的胳膊再次的中弹,失去了重心的他,一个踉跄后,再次中了一弹。
旋转着,他死死的抓着那面旗帜。
努力的,调整了方向。向前扑去。
近了,近了。
他的眼前,也渐渐的黑了。人好像轻飘飘的起来。
耳边听到一片尖叫声。
和自己的身体碰触到工事沙袋上的声音。
洋鬼子,老子吓死你们。
阿福露出了最后一道笑容,趴在了法国人的面前,他手里,那面红旗,还在风里猎猎的响着。
他的面前,是一群惊慌失措,站了起来的法国人。
他的后面。
是陆京士李福全他们狠狠的目光。
咔嚓,咔嚓。
那个中国工人要求法国领事履行合同,却被当街打死的照片,已经保存在了记者们的相机里。
茶楼上。
焦文斌泪如雨下。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一浪一浪的。周围的弄堂里,那些拄着拐杖的,那些拎着菜篮的,那些市井的阿婆们,那些老人们,那些妇女们,出来了。
一个排。
对十万百姓。
你有多少子弹?
轰。
丁力砸出了手里的斧头:“打!”
面前的法国人已经土崩瓦解。
人群涌动着,口号再次响了起来。陆京士跳上了街边的一个摊位:“包围领事馆。要求履行合同。要求杀人凶手偿命!”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法国领事馆里,费奥雷面如土色的看着外边。
“你这个蠢货,你是个蠢货。现在,怎么处理?你的军队呢?你的武力呢?怎么打?”甘格林在一边愤怒的破口大骂着。
“怎么办?”费奥雷呆滞的看着外边。
“怎么办?你等着被免职吧。你这个混蛋,整个法国领事馆的人要被你害死了。”甘格林一边怒吼着,一边向外边看去。
他知道,杜月笙不会这么没有理智的。
他知道杜月笙。
可是。他再不来,谁能够控制的住这局面?怎么办?。。。。。。。。。。。。。。。。票。谢谢】
第七卷 第十四回 … ~政客的表演~
“是时候了。”
永夜望感觉身边的焦文斌低声的说了句话,然后就向楼下去了。他忙问道:“文斌兄,你去哪里?”
“下面。”焦文斌手指了下下面:“再不下去怎么收场?永野先生,等会我去你府上?再上来人多眼杂的,看了怕不好。”
收场?
永野眼睛转了转,点了点头:“好吧,文斌兄小心。”
焦文斌一笑,转身下去了。
永野望看着他的背影,嘀咕着,收场?嘴边带起了道轻蔑的笑容,摇摇头:“中国人呐。到了这份份子上还忍耐得住?何不玉碎?”
………………………………………………………………………
“文斌先生来了。文斌先生来了。”
丁力正再跳着脚骂着,后面李福全叫了起来:“文斌先生来了。丁力。”
丁力也忙回了头来。焦文斌正向这里走着,人群散出了条道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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