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 ~还是用你了~
“哎!啸林哥!来,来,上面请。”
满堂子的散客吃惊的看着一袭藏青色长袍的,鼎鼎大名的杜月笙站在门口,热情的招呼着一个粗壮的汉子。
人人无不大吃一惊。这个人是谁?
那百姓吃惊揣测,羡慕和思索的眼光都汇聚在了张啸林的身上,他的心里是极其的满意,杜月笙如此的招待,这样的礼节,在他如今的地位名声下还这么做,张啸林很感动。
人是来往来往才处的长久的。
张啸林慌忙抢上了几步,一把扶助了杜月笙伸出来的手,紧紧的摇了摇,连连说道:“月生,担当不起啊,我担当不起,你还亲自在下面等我,这…。”
“一日为兄弟,一世为兄弟!你我过命的交情,说这些?换了是你也会如此对我!”杜月笙哈哈一笑,带着张啸林转身向楼上走去。
后面紧紧跟着的马祥生和李福全还有江肇铭以及顾嘉裳四个人,都走了上去。到了楼梯口,分开了两边稳稳当当的一站,动也不动。
“这就是杜先生手下的四大金刚!了不得啊,人人是杜先生单枪匹马收了服气了的。看那身板子。”
“哎哟,那胳膊,一拳头不打穿了我的胸?”
“就你那身板?你看几个,你看那……。”
下面的客人看着这四个人站的如此的规矩,那副凶神恶煞的怒目金刚样子更衬托出了瘦瘦单单的杜月笙那副人上人的气派。人人都在低声议论了起来。
而楼上,杜月笙和张啸林已经坐下了。
酒菜是早就齐齐上好了的。刚刚又新热了趟子,现在虽然是天寒了,但是还是腾腾的冒着热气,那酒楼的掌柜早就安排了几个火炉放在一边。
张啸林脱了外褂,就着桌子边的热毛巾抹了把脸,然后奇怪的看着杜月笙:“月生,你兄弟呢?”
“他们?呵呵,今天你我兄弟单独聚会。来,先干一杯,这可是上好的白干啊。”杜月笙晃荡了下手里温过了的酒杯,扬起了头来。
“好。”张啸林赞叹了下,杯子也亮了底子。
“吃菜。”杜月笙指指桌子上的鸡鸭鱼肉,一笑:“我喜欢清淡的,但是这菜你喜欢嘛。记得那次在桥洞下,啸林哥和我一起想的,将来面前全是大鱼大肉,吃他娘的!撑死才叫个痛快!”
“哈哈。”张啸林夹起汁水淋淋的一支蹄髈,一边啃着一边感叹道:“这人啊,是命。月生,当时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你看,如今你这架势。”
“啸林哥,有我的,有你的。”杜月笙停了筷子,笑咪咪的端起了杯子。
张啸林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这杜月笙绝口不提那件生意上的事情,他也不好显的自己急。不然不让人看轻了?现在一看杜月笙说了话,他也丢了手里的的筷子,抹了下手。跟着杜月笙举起了杯子:“月生,你有话就明白说,要我干什么?我张啸林没个话说的。”
“哪里话。啸林哥,这有场子大富贵,要不要?”
“要!”
杜月笙在灯光炉火光下看着张啸林脸上那几颗油豆已经暴起了。他哈哈一笑:“要,好。我和你细细说啊。这黄老板和我要搞场子鸦片生意。嘿嘿。”
“这个可是黑黄金啊!一两烟土一两银的卖卖!如何搞?”张啸林听了叫道。
杜月笙点点头:“烟土是暴利,谁不知道?不瞒啸林哥,我也是知道你的关系能力,然后在黄老板面前推荐了你,黄老板想了想,就定了,只要你愿意,就带你来。”
“我……。”一听带他做,张啸林是高兴的很,可是忽然想起自己的身家底子,他的脸上有了点尴尬。
“不不不。”
杜月笙摇摇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然后平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张啸林的面前。
“五万大洋?”张啸林吃惊的看着面前的钱,呆呆的看向了杜月笙:“你,月生你什么意思?”
“听我说。”
杜月笙缓缓的开了口:“黄老板已经出面了,法租界的烟土营运已经全都拿下了。给我出面做。我和黄老板就说了,量一大的话,要从吴淞口上来过几道岗子,然后进龙华转法租界这里。我说这条路,必须你来!”
张啸林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亮了下,继续听着。
杜月笙把他那面部表情上,微微的细节变化收了眼底,一笑:“黄老板想来想去,就说了,啸林呢,粗了点,但是是个猛将。他认为你和这些武人打交道正合适,然后就由得我来了。月生我是想,这个就由得啸林哥负责吧。恩………”
说到这里,杜月笙故意停住了。张啸林终于忍不住了,带了点急切的把头向前伸了下:“月生你说全了嘛。”
“呵呵。这五万大洋算额外的,你去打交道。那公司的股份里,我月生还有点权利,送你份子。但是这个钱要等你一赚就补回去。兄弟毕竟也是吃饭的。不过到时间你钱不够,月生我帮你。如何?”杜月笙悠悠的问道。
张啸林听了半天,一下子站了起来:“真的?”
“如何不真?”
杜月笙身子向后一靠,手一摊,四处的看了看,示意道:“莫非是在做梦?啸林哥你快摸摸,下面那东西还在不在了。”
张啸林不由的大笑了起来,拍了下脑袋,长长的出了口气:“月生,其他多话不说了,我必定会回报你的!不过话说回来……。。”
“恩,我知道。何督军,还有那护军署秘书长江翰廷,沪上警察厅主任秘书刘五圃,缉私营统领俞叶封等等,这些分居要津的大员,和啸林哥都有这么点交情吧?”杜月笙打断了张啸林的话,不动声色的插嘴道。
张啸林吃了一惊:“月生你,你如何知道?”
“我什么也知道嘛。呵呵。:杜月笙神秘的一笑:“先不说了,啸林哥,你干不干?干呢,就收下了钱,等兄弟我的通知。”
“干!”
张啸林听了这个话,二话不说,直接飞快的把面前的钱条收了过去。
“干!”
杜月笙立刻吐出了同样的字,只不过,他是举杯说的。
一声瓷器碰撞的轻响。
两个人相视着大笑了起来。
“其实,嘿嘿,我也就是认识了点,不过有的人有这么点交情而已。”张啸林忽然说道。
杜月笙点点头:“啸林哥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之前是落魄着,不想去找他们,但是如今,这口袋里大洋沉沉的,身后是黄老板支撑着,还有个公司董事的头衔,去了自然好开口了嘛!来,我就等啸林哥的好消息了,如何?”
“干!”
张啸林满面红光的端起了杯子:“来,月生,这杯子我敬你。我知道,黄老板不是没路子走到他们,是你帮我说了话的。大恩不言谢,我一定给你把这个面子支撑起来,一定做好了!”
“恩。”
杜月笙笑了下,他看着面前这个人,笑容里带了点苦,微微的笑了下。不管如何如何,还是不得不用你,这下你还是出来了。
只望你切莫辜负了这身子好皮囊,这身子汉人血!
第六回 … ~最厉害的是什么?~
这个年代里,各大军阀其实都把鸦片烟作为主要的经济来源。其实谁不知道呢?利害关系摆在这里。这法租界何丰林等人是进不来的。
这是他们的悲哀,其实更是当时中国人的悲哀,只是他们在乎的不是民族尊严等等,而是在乎的在乎的利益而已。
水警营,缉私营,警察厅的各级部门的头头们,哪个不整日的盯着这股子钱财香,围着想下口呢?可惜的是,搭不上手,所以平日里只好派出人马来,靠那些没收,罚款等等的,搞点钱。但是他们的内心还是希望能够直接介入这烟土走私赚钱的行当的。
消息来去是非常灵通的。当黄金荣在法租界的工商局里拍了桌子,得到了整个法租界的烟土营运以及走私的经营权后。人还没到家,他们已经知道了。
黄金荣这三个字,在沪上不是简单的。
他手下能人不少,今天他得到了,那么自己以后怎么办呢?一群人也思索了起来。黄金荣是强横的很,但是也毕竟不是手下有军队的乱世草头王。可是这敲竹杠的事情,又不是打仗。
一个消息只把一群人急的直翻眼。
正在这个时候。
张啸林出现了。
今天的张啸林可不是十日前那副落魄的样子了。现在的他是一身黑色的长袍马褂,一顶时兴的礼貌,后面跟了几个身高体壮的马仔。张啸林一副腰缠万金的大款摸样,走进了俞叶封这里。
他现在底气足了。
他知道淞沪督军使归着江浙督军卢永祥管辖。张啸林的出身是武备学堂的,军中自古讲究了点袍泽关系。他当时就先杀到了江浙去了,直接找了卢永祥。
再送上那一万白花花的大洋。
又暗示以后必然有了点日常的孝敬份子干股,卢永祥大手一挥,当场就笑眯眯的叫张啸林可以打着自己的牌号去办事。
走之前,想了这军政一家亲,卢永祥又卖好的拖了浙江省省长张载阳。反正里外自己的好处不少一份子,不从自己身上出钱,何不也卖个好呢?
张载阳一听满意极了。
张啸林顿时得到了两个大佬的支持。当即就带着上令杀回了上海滩来。
看着满面红光进来的张啸林。
四十多岁,背部微微有点驼的俞叶封连忙站了起来,上峰的电话早就下来了。这张啸林也是老熟人了,以前背了段时间,今天就发达了。还不热起来?
到了何丰林的屋子里。看着何丰林也是份子笑脸。
张啸林心里感慨着往日和今日的脸色,也不说什么了,回身就关了门,然后对着室内的何丰林还有俞叶封出了底子。
“一人一成?”何丰林听了这张啸林丢出了话,吃惊的问道。旁边的俞叶封也愣了。
张啸林点点头:“兄弟从不虚言。丰林大哥和叶封你两个人,一人一成。还有一成呢,就请两位散下去。如何?”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
张啸林大大咧咧的嚷嚷了起来:“我说你们啊,兄弟我也不是阴人。来去痛快点。实话和你们说,这上面的卢永祥督军还有张载阳省长也就一人两成而已。毕竟这么多人,人家黄老板可是实实在在出了本钱的。大家不就是求财么。难道非要谁独占了大家散伙?”
话里话外,张啸林又暗自点了点他们的上司,又带出了黄老板的本钱。大家全是聪明人,这个上峰已经得知而且同意了。却因为下面自己要好处多了,被断了个财路。那自己还混不混了?
话说到这里,何丰林和俞叶封当即表示了同意。
张啸林这个时候心里算石头落了地。他笑了起来:“这样吧,晚上我做东,正好和你们介绍下杜月笙兄弟,如何?”
“你是说黄门那个大将杜月笙?”何丰林的眼睛眯了下。
张啸林点点头:“丰林老兄啊。人家现在可是这个公司的董事长。你们可是董事啊。董事长请董事吃饭还请不到?他***,这是个什么鸟公司嘛。”
屋子里的人顿时爆笑了起来。何丰林抹着眼泪点点头:“我去,我去。”
“哎!这就对了。”张啸林怪笑着一拱手:“好了,意思已经到了,咱们这下大家发财。晚上就恭候两位董事大驾了。如何?”
“好。啸林有事情你先忙去。晚上必定到!”
见张啸林又说定了地方,何丰林和俞叶封连忙站了起来,客气的送着张啸林,一边走着,一边又闲聊了几句往事。
…。。
刚刚出了门,一阵冷风刮了起来,直直的撞在了张啸林那张红脸上。张啸林嘿嘿一笑,却是浑身热帖的很,他对着手下几个苦哈哈出身的兄弟一摆头:“走,事情好了,跟我去公生记下,陪我去见见董事长。哈哈。”
………………
“啸林哥来了。坐。”杜月笙眼睛闭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呢,旁边是顾嘉裳在那里站着。看到张啸林进来了,杜月笙的眼睛张开了下,连忙招呼了起来。
顾嘉裳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下张啸林,一笑出去了。
张啸林低头看了看,有点不大好意思了。嘿嘿了下:“月生兄弟,不是我张啸林不上道,这次逮到了一样给自己扮了起来………”
“坐,坐。”
杜月笙拦住了他的话头:“我还不知道么,这办事没个样子去,难道啸林哥拖个黄包车拿着讨饭棍子去督军衙里谈大生意么?”
张啸林也失声笑了起来:“事情办好了,办好了,我和你讲讲。”
“是按我的意思吧?今天晚上来不?”杜月笙反问着,丢了根香烟过去。
张啸林接过了香烟,放在鼻子下面美美的闻了下,点点头:“和你交代我去做的一样,一个没差迟!今天晚上何丰林和俞叶封来。”
“好!感谢啸林哥了。晚上黄老板也来,到时候还请啸林哥引荐引荐。”杜月笙大喜道。
张啸林一愣:“黄?”
“怎么?人家才是大老板啊,呵呵,难道我背着黄老板去勾搭不成?”杜月笙笑道:“走,走,我派人去通知黄老板。你我先去个澡堂洗洗休息下,晚上才有力气喝酒嘛。”
“好啊。走!”张啸林也不推脱,礼帽歪歪的往头上一敲,龇牙咧嘴的哟喝了下:“走。”
“这个人啊。”
杜月笙一边走一边在笑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洋一出,群雄雌伏!哈哈。这个世道,其实最厉害的是什么?是钱!还不是这个道道?当然了,啸林哥,也靠了你的面子,军中混过走到天下俱是人脉!了得,了得。”
“哪里,哪里……。”
…………………。
而此时此刻,黄老板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听着对面的戏子在咿咿呀呀的低吟着。
那只肥厚的大手在跟着节奏敲打着,阳光斜斜的射在弥漫着他身边的烟雾上………
第七回 … ~就我不知道?~
张啸林在身边已经闭上眼睛打起来鼾来。杜月笙却躺在那里想着心思。
顾嘉裳已经查出来了,那个银花头饰的主人,其实,在如今外边,这个早已经不是什么大的秘密了。
有句话叫做,丈夫偷女人,妻子偷汉子,家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市井里已经开始翻天了,而杜月笙,林桂生等人却还是不知道。下面的人是知道,可是哪个又有胆子在他们面前说黄老板的风流?
作死不成?
顾嘉裳下午在杜月笙等张啸林的档子里,上来说了下。杜月笙猛的恍然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什么,但是他必须要考虑了。
因为这个事情其实会引发无数的事情出来。
黄老板现在捧的这个戏子,迟早是他的人,但是这个女子却是个灾星。她是黄老板的灾星,却是杜月笙的福星!
江湖前浪消退去,才有后浪涌上来。
黄金荣的跌倒才会让出杜月笙的明天。可是,明知道这个事情什么结果,那怎么办?任其发展?灭了份子良心不成?
良心和机会,一个得失之间,却会影响到将来无数的事情和可能。此时此刻,杜月笙有点难了。
难选择。
道义,仁义,情分,未来!一切的一切全纠结在杜月笙的心头,他低低的叹息了下…………。
……………。。
“明日开始,做个准备。我差人在外边给你搞个戏台子!已经搞的差不多了,嘿嘿。”黄金荣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女人显摆着自己的功劳。
露兰春!
这个女人叫做露兰春。
她是黄金荣一个徒弟的养女,黄金荣的徒弟叫作张师,是个法租界的翻译。小时候这个女人就常常来黄公馆来。只是这女大十八变。不想刚刚过了二八年华,这个小女人就变了。变的如花似玉了。
张师一心贴了黄金荣,眼看师傅如此照顾自己,也想再进一步,于是就暗中怂恿了自己的女儿。
露兰春也是个有心机的女人。知道黄老板财大气粗,势力了得。在父亲的指点下,也就渐渐的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