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枪豪夺,力大者为王。
保护利益的永远只是一小部分,而眼红利益的却是大多数。一场架很快干了起来,羽翼未丰的上海滩两大未来的豪强。居然被一群小混子打的头破血流。
杜月笙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不是张啸林仗义着当了他唯一的棉袄,去垫付杜月笙的医药费,杜月笙可能就已经死了。
这,可以算是救命之恩了。
有着两份记忆的杜月笙,再次看到张啸林的时候,心中难怪滋味复杂。
听了杜月笙还在提这个事情。
地位上的落差带来的一种难堪,终于从张啸林的脸上消失了,他一笑:“月生,我们什么交情?除了婆娘不换,什么都可以!”
“那是!”杜月笙一笑:“啸林哥,最近到底忙什么?我托了人才找到你住的地方,给了帖子也遇不到你人。”
“我。”
张啸林低低的一叹息:“羡慕你啊,黄老板赏识你,我也曾经进来过黄公馆的门,可是人家看不上我。现在我混饭吃呗!不提了,不提了!喝酒,这杯喝完你忙你的去。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杜月笙默默的举起了杯子。他心里在复杂的斗争着。
后世的记忆里,张啸林是不折不扣的汉奸,荒唐的是,这个时候的他,却是个热血的汉子。几年前在杭州的时候,刚刚离开了武备学堂的他,还曾经带头打过日本人,并且带动了杭州一带的百姓,抵制日货,并且赶跑了杭州那边,日租界清河坊的日本居民。
是什么让他改变的呢?
杜月笙默不作声的喝下了杯子里的酒,救命之恩必须要报答,这是做人的原则,可是那家国之恨………。
忽然,杜月笙抬起了头来,这不是同孚里自己新婚的日子么?起码现在的张啸林还没有变吧?
张啸林吃惊的看着杜月笙一会低头不说话,一会抬头发呆的,他不知道他在动什么脑袋。不由的推了推他:“月生,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恩。我啊。”杜月笙心里一横,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和焦文彬说过的话,舍了过河卒才出得了卧槽马!不管怎么样,自己必须要如日中天!而下面的一步却是最最重要的!
下了决定后,杜月笙站了起来:“啸林哥,其他不说了,今天遇到了,我忙,就先喝这顿。但是,过几日,你一定要来找我。我有笔大生意报答你!”
“月生兄弟。这…。。”张啸林激动的也站了起来。
周边的人看着杜月笙对张啸林如此的恭敬,而言语里似乎还在说着,他曾经救过杜月笙的命?
“不说了。”杜月笙挤挤眼睛。示意人多嘴杂。转身悄然而去。
张啸林站了会,才一脸欢喜的坐了下去,今天的他,还是落魄无比的,假如能够得到杜月笙的帮助,他一定会出头的!
想到日后这里,张啸林那张带着煞气的脸也柔和了多了。
满座子的人,看了杜月笙都多他这么样,立刻围了上来,一来而去,张啸林看着面前慢慢的酒杯,满耳朵的恭维话,心里不由的飘飘然了起来!哼!这上海滩,人捧人!我张啸林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
醉了,醉了。
头已经发昏了的杜月笙给马祥生和李福全两个兄弟架着,送到了房间门口,然后两个人互相做了个鬼脸,转身出去了。
这间房子不小,带着楼带着院子,里里外外的不下十间屋子。杜月笙昏头昏脑的站在那里。
林桂生拨来的丫鬟连忙出来了,扶进了新郎官然后带上了门。
楼梯转角几个仆妇杂役们互相暧昧的一笑,都轻手轻脚的下去了。
李福全和马祥生两个人就躺在大厅的沙发上,月生哥醉了,这屋子没个熟悉的人不行。看着!
而楼上。
踉跄着进了新房的杜月笙正呆呆的坐在那里。
今天是一个接一个的宿命迎面而来,该来的,躲也躲不了的。从淞沪督军使换将开始,一切就在满满的按着既定的轨道进行着。
月英也来了,张啸林也来了。还有谁?那吴淞口外的鬼子也要来了么?那十九路军的汉子们也要来了么?
猛的,想到了什么似的,杜月笙头上的冷汗下来了。他的酒醒了一点。
而他面前的床边,那个女孩子还低头坐在那里。
头就那么低着。
只有火红喜衣上的一双素手在紧紧的互相握着,几根指头在微微的颤抖着。饱满的胸脯微微的起伏着,很紧张吧?
呵呵。月英。
杜月笙摇了下头,就着旁边水盆里的水洗了下。清醒了酒意,又漱了下口。回头慢步走到了妻子的面前:“月英。”
随即他哑然失笑了,不是自己糊涂了么,这个年底的大家姑娘,哪里是后世?虽然家道落魄了,可是门风还在着呢。
摇摇头,他取过了旁边的挑尺,一把掀开了那片红盖头。
一张含羞带惊的俏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灯光下,美人如花似玉男儿血脉贲张……。。
“桂生姐没教她什么吧?今晚要小心着点。”
这是杜月笙沉醉到洞房花烛夜的温柔里,那女人娇喘呢喃中的最后一点担心。
灯光熄灭了,两个人的世界,由试探,到接触,到融合,终于,摇晃了起来。黑暗里,一双小手,渐渐的缠绕上了杜月笙的身体,缠上了她一生里的依靠。
第一回 … ~夫纲不振~
“哟,月生带着新媳妇上门了?”
杜月笙带着刚刚过门的沈月英,才进了黄公馆就遇到了老板娘。杜月笙咳嗽了声,板着脸,勉强问候了一声,然后自顾自走了进去。
后面是林桂生的一阵数落:“你个没良心的!我帮你找两个好女人你还…”
“没有,桂生姐,月生哥他没有拉。他…”
“哼!你们两个都护着他吧,就护着他吧!”
“咯咯,桂生姐,如君妹子呢?我们来带她回家的。”
“卖掉了,昨天晚上卖掉了,换钱去打麻将的。”林桂生恶狠狠的说道。
随即后面是两个女子的一阵笑声。
杜月笙耳朵一耷拉,什么也听不见,直接进去找黄金荣了。可是黄老板不在。大早就出去了。
听了里面兄弟的禀报,杜月笙呆在了那里。现在的他进黄金荣的家,又带着女眷,谁还问他啊?除非他抱着老板娘出去,其他东西他就是去搬空了,也没人敢问什么的。
结果进门的时候就没多句话问下,这下好。黄老板不在家,老板娘…。
杜月笙头上汗下来了。
忙着转出了黄金荣每日起来听人读报纸的书房,就向外边拔脚走去。没走上十步,便撞上了林桂生恨恨的眼睛。
“坐!我问你话。”
杜月笙打了个哈哈:“桂生姐,我找金荣哥有事情的。急事情。我这…”
“急?我呸!”
林桂生叉腰一把站了起来,指着杜月笙的鼻子就大骂道:“你当老娘三岁小孩呢?新人过了门媒人丢过墙啊?都丢了我两次了!给我坐下!”
杜月笙苦笑着步步后退,连忙摇晃着手,乖乖的坐下了:“没丢,没丢。”
看他坐下了。
林桂生忽然一笑,眼睛里得意的光一闪,一只涂了红蔻的修长手指扎扎实实的点了下杜月笙的额头,点的他向后一仰,这才坐了下去,刚刚坐下又是咯咯一笑:“你个狗头!找什么呢?”
“啊。”
刚刚被桂生姐那一指,点的魂飞魄散的杜月笙忙收了神,揉了揉额头尴尬的说:“没啊,看看。”
“看你个大头啊,月英上去找如君了。哼,看不出你还有点手段啊,哄了人家身子现在就哄了人家心了,两个女人都安排的好嘛。”
杜月笙大寒:“什么啊,我…。”
“咯咯。”
林桂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喜欢欺负欺负他,看到杜月笙那副装可怜的样子,就要发笑。眼波流转着,她上下又打量了下他:“怕我?”
“不,不怕。”杜月笙结结巴巴的回答着,心里却是大叫不好,这气氛好像越来越不对了吧?
“不怕?”林桂生的俏脸随即一板,作色道:“那你是不把我放心上了?”
“不,不,放,放心上呢。”
杜月笙话刚出口就傻眼了,这,这是个什么话?
林桂生似乎也感觉到了点什么,那张粉脸唰的一下子红了,水汪汪的眼睛瞪了他下,站了起来,手一甩:“做事情小心着点,别玩命了!哼。去看你家婆娘吧,在楼上呢。”
说完,腰肢一扭,走了出去。
杜月笙呆在了那里半响,连忙心虚的左右看了看,好在周围没人,慌忙头一缩,向楼上走去。
没到转角,已经听楼上的笑声了。
两个女子的笑声,一个是如君,一个是月英。杜月笙的手扶在了楼梯上,微微的一笑,侧耳听了两个女子在说自己什么。
举步走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骂道:“背后编排我?好,等着回去家法伺候!”
楼上的笑声一下子停了,随即,却又笑了起来。
上了楼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并肩站在那里,迎着光,杜月笙的眼睛一下子都迷住了。
“月生哥。”两个女人俏生生的弯腰问候了下。
杜月笙呵呵一笑:“恩,回家吧。别怎么打搅了金荣哥和桂生姐,再打搅金荣哥要抱怨我了。”
“恩。”孟如君脸色古怪的笑着答应了下。
沈月英毕竟不太了解杜月笙的说话,她奇怪的瞪着天真的眼睛,看了看如君又看了看杜月笙:“月生哥,不会啊,桂生姐和金荣哥很好的啊。”
杜月笙诡异的一笑:“金荣哥喜欢抱着桂生姐睡觉嘛。走拉。”
“你作死啊!”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大喝,杜月笙一下子吓呆了,坏了…。。
………………
“月生,你怎么了?”
好不容易赔罪了半天,昏头昏脑才被放出了黄公馆的杜月笙,一头撞上了回家的黄金荣,连忙站住了。刚刚要说话。黄金荣已经问了起来。
杜月笙连忙摇摇头:“没什么啊,金荣哥,我找你的。”
“找我就找我,你脸色这么差干什么?”黄金荣奇怪的看着他,忽然拖长了声音:“哦!…。”
“不,不,金荣哥,别闹我了,走,走进去说吧。”杜月笙已经死的心也有了。
黄金荣哈哈一笑,厚道了一把,没在这么多门人面前戏弄下新郎官,举步走了进去。
杜月笙跟在后面,头也不抬的,眼睛直直的,跟着黄金荣走过了过道,走过了院子,走过了大堂,走进了书房。
大堂里的沙发上,三个女子看了杜月笙那副苦脸,得意的笑的花枝乱颤的,黄金荣一头雾水,摸不找头脑,一路不停的奇怪着,进了门就骂:“触他娘,三个婆娘神经病啊?老子身上有花还是月生你身上有花?莫非你昨个夜里…。。”
“没花,没花。”杜月笙提也不想提女人,他已经受不了了。
这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中间还有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太上在,所以他夫纲不振,压不住两个女人,他已经痛苦了半天了,累的他现在只想谈正经事。
“怎么了?又有什么点子了?”
黄金荣现在对杜月笙是非常的喜欢,只要他说的,黄金荣没个不答应的,因为他知道,杜月笙的确是有脑袋。自从有了杜月笙后,黄金荣发现,自己那平日里喜欢出点子臭显摆的婆娘都安分多了。
看了看黄金荣,杜月笙点了点头:“金荣哥。我昨天晚上遇了张啸林的,当时人多喝多了,今天就和你说下那个事情的。”
“好,你说。”黄金荣点点头,示意外边的门人把茶水放下,关了门。
杜月笙掏出了烟来点上了,然后对着同样吞云吐雾起来的黄金荣开了口:“开公司,用啸林!”
“此话怎讲?”
第二回 … ~商定事情~
书房里。
透过那镂空的窗花,和窗户上的木头格子,几道阳光打在了杜月笙那张自信的脸上。年轻的杜月笙在侃侃而谈着自己的想法,黄金荣在一边认真的听着,思索着。
“金荣哥,这人不能够只看过去,我知道你对啸林呢,印象不是很好,但是就从他舍命救了我,我就觉得这个人还有好处的。”
杜月笙停了下,对着黄金荣一笑:“我这不是因为他救我了命,才说好话的啊,这人在世上,他仅有一文给我一文,和您有十个大洋,给我一个大洋,我觉得都是一样的。”
“恩。”
黄金荣点点头:“义气二字上,他还是做的不错的。可是这品行。”
“呵呵。”
杜月笙笑了:“谈到这个,金荣哥,月生斗胆了,江湖中人,说起来,山东的响马河南的贼,你说这山东就全省皆是好汉子?人家河南就没个好人了?品行二字,如何说的起来,这人说人的,说人的人未必是什么好东西!金荣哥你也没和啸林处过吧。”
黄金荣也失声笑了起来:“也对,也对,我手下河南的兄弟也有的,不错的很,那山东的混账我也灭了几个的,哈哈。”
“就是嘛。”
杜月笙拍了下大腿:“人言可畏,三人还成虎呢,我还说那账房先生得了梅毒呢,你不相信?你别说出去,马上我派人传话去,明天桂生嫂子肯定知道了,要赶他走,你相信不?”
黄金荣再次大笑起来,踢了杜月笙一脚:“你这个家伙,有话就直接说吧。”
杜月笙嘿嘿了下:“我不是话多,金荣哥,这以后处事呢,我怕您和他心里有隔阂,用人的时候不痛快,他心里不舒服,那反而坏事情,对不?”
“恩,是这个道理。”
“江湖里的人又几个干净的很?女人大烟打架杀人放火,什么不来啊?呵呵。我是看张啸林出身武备学堂,他毕竟和那些人有点交情,现在他少个路子出来,没个面子,他不好动,不如呢,。趁这个时机扶他一把。这样我们也好办事。他也感激您,不是么?”
“着!就按你的话来。用他吧。”黄金荣终于点头了,他随即问道:“好了,再谈谈你的什么公司想法。”
杜月笙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茶,点点头:“公司呢,要有个场地,起码我们买栋楼,带仓库。这法租界里是金荣哥的地盘,咱们就在这里从码头上走烟土发发,何督军干的,我们也干的嘛。公司挂个其他牌子,走点其他的货,关系打好了,谁敢查金荣哥的?”
“具体的呢?”烟土的暴利是黄金荣心里清楚的很的,但是这么干他还真没干过,他心急的问道。
杜月笙给他详细的解释了起来:“堂堂的淞沪督军使和警察厅长都要挂羊头卖狗肉的,我们当然也必须这么干。成立了贸易公司,有个幌子,再说了其他的货物未必不赚钱,那其他货物走的就是个赚回本钱的,烟土一走,那利润不就是纯的了?”
“快说,快说。”
“金荣哥你手下,不是有安南的巡捕么?调几个来,认你不认其他人,谁也动不来我们的仓库和货物对不?”杜月笙的手扳着,一条条的数落了起来:“金廷荪大哥,是您的老人了,算盘狠又准的很,这么个大账房不用到那里,却憋在家里不可惜了?”
“对!”黄金荣笑眯眯的,今天除了点头就是点头。
每当黄金荣激动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有点微微的眯着,杜月笙微笑的看了下他,心里知道他完全的心动了。
于是他继续了起来:“老板你出面,暗地里包下那法租界工商局里的鸦片运输和销售的全部业务。我们出去收拾了零碎的那些贩子。直接独占了这行当!你是个公家身份,不出面,桂生姐出面,公司法人一挂。谁说个什么?”
“不,这个我再想想。”黄金荣忽然摇摇头。杜月笙愣了下:“怎么了?”
黄金荣笑笑:“你继续。”
?杜月笙疑惑的看了下他,只好继续说道:“恩,鸦片来的大了,必须从吴淞口上来,这吴淞口到高昌庙再到龙华,最后进法租界一线上,水警,稽私营,警察厅,这些人难处理,黑吃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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