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听先生们说过。可是这醉生梦死的十里洋场里,那些局中人谁看的穿?看的透彻?月生哥,如果您看的上我焦文彬!此生此世,我焦文彬鞍前马后,必定跟着月生哥,做出一番大事来!”
“好!”
杜月笙一脸的欣喜,回了身来扶起了焦文彬,大声的说道:“文彬,你看着,看着我杜月笙日后在这十里洋场上会掀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来!”
焦文彬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相信。”
“不过。”
杜月笙忽然的似笑非笑的又加了一句:“江湖毕竟是江湖,文彬你真个舍得下了水?要知道,有的时候,做些事情是不得已!舍了卒子,才出的了卧槽马啊!”
“出了卧槽马,才将得了贼子的军!”焦文彬哈哈大笑了起来。
杜月笙的心完全放下了,这是个不迂腐的书生,很好,明白事理,他会是自己的好帮手的!
拉了下被什么卒,马,搞的头昏脑胀的马祥生。
杜月笙叫道:“走了,走了。文彬你处理下事情,明日下午一点公生记里找我去!”
“是,月生哥。”
焦文彬嗓子清脆着,腰一挺,隐约的,脸上居然也透出了点于往日文弱性子不一样的英气来了。
杜月笙已经大步而去。
焦文彬几步抢出了门口,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微微的一笑,低声的自言自语着:“月生哥,就让我做您的卧槽马吧!”
第七回 … ~规矩~
黄公馆里的对话寥寥几句而已。
当李福全把两个人拎到了黄金荣面前的时候,黄金荣的那张紫膛子脸上的表情,是怒急反笑了。
韩伟这个狗头整日的手脚不干净,这是黄金荣知道的。水至清则无鱼这个话,黄金荣说不出来,但是里面的道理他却懂得。所以平日里也就睁开一只眼闭上一只眼的,只要他韩伟不是太过了。
可是今天,他却妄自揣测上意,居然还带头作对?不错,黄金荣是试验试验杜月笙的意思,但是也没叫他带了人去内讧啊?
江肇铭那几个狗才死了也就死了,既不是青帮的也不是黄门里的嫡系。可杜月笙是吧?你韩伟当时不敢出头,却背后玩阴的?
要命的是你玩阴的却还没搞的过人家?
这样的局面下,黄金荣不处置下他,如何和杜月笙,以及那些兄弟们交代?
黄金荣当场脸上变色,怒笑着示意李福全把这个狗头拖出去,杜月笙刚刚进了黄公馆的门。看了李福全一脸杀气的拖着那个韩伟要出去。
他停住了脚步,上下看了看韩伟。然后对李福全道:“你看着他就是,明天中午,我去接赌场的时候,先让他和焦文彬把账面上走清楚了,不然这人一死,我去哪里说的清楚?我去和黄老板说去。”
李福全对他是惟命是从,一听就停下了脚步站那里等了。
韩伟脸色发白的,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上去抱住了杜月笙的两条腿,连连哀求着:“月生哥,月生哥,是我韩伟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帮我说句话吧。求黄老板绕了我吧。”
杜月笙鼻子里哼了下,心中不屑着他,断喝道:“放开!明日把账面走清楚了,底子挖出来再说。做一方掌柜的居然这么没担待?你后面那两个为你生死的兄弟你就不问了?”
“我,我,月生哥,我现在还能够问谁啊?”
“触他娘!”
黄金荣大步走了出去,手指着浑身发抖的韩伟大骂道:“你今天如果为了你两个兄弟,求我下,老子还看的起你!呸!”
“黄老板!”杜月笙忙转了身子来,对着黄金荣恭敬的问候了下。刚刚要说话。
黄金荣手一挥:“我知道,月生,我在里面已经听到了。这个事情你处置吧!他的死活你看着办好了。”
“谢谢黄老板。”杜月笙点点头,回了身示意着李福全按他的话,把这个韩伟拖出去看好了。
身后黄金荣却是一声干笑。
“老板?”
杜月笙一愣,转了过来。
黄金荣的水泡眼睛滑稽的对着他挤了挤,嘴角一歪:“月生啊,你婆娘我婆娘是姐妹啊,还叫我老板?出了门掌管一方了,你也是老板了啊!”
“这…。”杜月笙有点不好意思的站在了那里。
林桂生已经风风火火的拖着孟如君出来了:“哎呀,我的月生哥哎,你傻了么?我妹子可是已经改口了啊。”
“金荣哥!”杜月笙连忙对着黄金荣一个作揖,认真的叫道。
黄金荣哈哈大笑了起来,肥厚的手掌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好的,好的!月生,走,日头也不早了,陪你金荣哥喝点酒去。”
杜月笙心里暖洋洋的,点了点头。
在周围一群门人们的复杂眼神里,他和黄金荣并肩一起,说笑着走上了黄公馆家宴的饭桌上去了。
…………………。
“开门喽!”
一声长长的吆喝,公生记的大门在正午时分打开了。
杜月笙斜斜的依靠在韩伟原来的房间窗台上,看着下面一轰而入的赌徒们,微微的一笑:“祥生,你去休息吧。晚上才是正堂子戏呢。现在只是些小鱼小虾而已。”
“好的,嫂子,我先走了啊。”
马祥生点了点头,对着旁边俏生生站着的孟如君客气了下。
孟如君结结巴巴的:“祥生哥,你,你………”
马祥生憨厚的一笑:“月生哥是我老板嘛,呵呵。”
“今儿个说话溜了?”李福全在一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损道。
马祥生额头的筋跳了跳:“上,上班去!”
屋子里四五个人全笑了起来。杜月笙无奈的看着两个活宝:“去吧,两个人一天不打一架不舒坦呢?今天可是第一天,别折腾啊!来,文彬。账面上如何?”
焦文彬笑眯眯的捧上了本账单。
杜月笙摇摇头:“文彬啊,你心中有数字,和我说道下就行。不看!”
“是。”
焦文彬大声的回答道。士为知己者死!月生哥这就是用人不疑的气度!
两个人相视一笑,主从之间那种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情分默默的流淌着。孟如君在一边温柔的给两个人递上了热茶。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扯了起来。
“月生,我下去看看?”
正说话的时候,孟如君忽然胆怯的插了个嘴。那眼睛里一股子期待,小脸上还带着点兴奋的样子。
杜月笙一洒:“你呀,老板娘要有个老板娘的样子嘛。去吧,去吧!就这一次啊。”
“恩。”
孟如君乐的一双峨眉弯了起来,小孩子似的跳了下,连忙转身出去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兄弟慌的跟了上去。开玩笑呢,现在赌场子里三教九流什么龌龊人没有?不是全知道老板娘的,万一又个闪失,怎么办?
房间里。
只有焦文彬和杜月笙两个人了。
杜月笙看了看在想着什么的焦文彬,问道:“文彬,你想什么?”
“老板,我在想这笔账面上拿回来的钱,怎么用呢。”
杜月笙拍了拍他的手:“送黄老板那里去。那是之前的账面。”
“哎!”
焦文彬失声笑了起来:“您看我这个脑袋,小账走的清楚,大帐拎不清的。”
“呵。你已经不容易了。赌场啊,赌场,见识见识去?”
看了杜月笙站了起来,焦文彬忙也站了起来:“行,我还真的没进过这些地方呢。”
两个人一边笑着一边向下走去。
“我和你说,这个赌场,其实我也就是保些平安,收个成头而已。你账面上简单的很,那十八个赌台上走钱多少自然有人放来!你记得就是。”
杜月笙边走边介绍了起来:“恩,文彬,你要切忌一点。不可赌!”
“月生哥,我晓得了。”焦文彬在一边点了点头。
沉思了下。
杜月笙回了头来,关照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道:“马上就传话出去。凡是我杜月笙的人,一个钱也不许赌,一个大烟也碰不得!”
“是。”几个汉子恭敬的点了点头。
“这……”
杜月笙看了看焦文彬:“难?不难,开赌场的赌钱,有话也说不清楚了。何况有来有去,情急之下动了公款,俱是我杜月笙的兄弟,出了事情你说我杀是不杀?烟土鸦片伤身害体,江湖上刀头下走的人,像个痨病鬼子似的,还叫汉子么?”
“月生哥说的是。”焦文彬和几个汉子一起点头道。
正是这个道理。
赌场的老板去赌钱?赌场的伙计去赌钱?胜了说不清,输了急了眼,这可是祸害之源啊,千万不能够的!至于那看场子的汉子整日丢了手枪拿烟枪?不出一年二年,还成个人么?
杜月笙心里清楚着,这个规矩嘛,未必人人同意,但是也没有办法。自己的手下不能够有这种赌鬼烟鬼。不然,难成大事!
说话间,已经转了角。
一片喧闹的声音扑面而来了。
孟如君正兴奋的拿着几个筹片,在那里跳着,小脸兴奋的通红的,她身边周围是几个兄弟一头大汗的保护着她。
杜月笙顿时脸色大变:“混账东西!”
第八回 … ~心中有数~
杜月笙的声音很有穿透力的。而他的声音也是孟如君最最熟悉的声音,听了他的一声吼,孟如君吃了一惊,忙回来看来。
杜月笙正虎着脸看着她呢。
吓的孟如君忙低头从周围的人群里走了出来,可怜兮兮到了杜月笙的面前。杜月笙还站在楼梯上,比她现在的地方足足高了两个头。杜月笙就那么狠狠的瞪着她:“谁让你赌钱的?”
“我…。”孟如君的眼眶一下子全红了,低着个头,手指搅着衣服的一个角落,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上去,上去。”
杜月笙没好气的拉了下她:“大呼小叫的什么样子?今天带你来见识见识的,谁让你赌钱呢?上去!”
孟如君鼻子一酸,呜呜着捂住小脸,跑了上去,那一手的筹片丢了一地。
“月生哥,嫂子也就是……”
“好了。”
杜月笙打断了焦文彬的话头:“你去看看下面,我上去下。”
看着月生哥在楼梯上越走越快,几个汉子低低的一笑,互相做了个鬼脸。焦文彬在后面叫唤着:“月生哥,别发火啊。”
“焦先生,月生哥不会拉,嫂子那里他舍得么?上去也不知道跪的什么样子呢,嘿嘿。”
焦文彬看了看几个家伙:“你们啊,也不想想,这是嫂子,月生哥还气的这样呢,落你们身上呢?排头下来可就不得了了!还不快去说说,规矩传下去,你看,你看,那是谁啊?还叫?找死呢?快拉他下去,哎呀我的祖宗哦,月生哥看到不崩了他?”
转头看见一个面熟的兄弟在那里得意着,焦文彬头上汗全下来了。他心里知道,这月生哥刚刚是骂了婆娘做给大家看的。可是现在再有人赌,那可就真的要立威了。
几个汉子也是回了神来,忙着扑了过去,人群里就拖出了兄弟,一顿狗血喷的那人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
“记得,除了黄公馆里的应酬,不许赌钱,还有,大烟那东西,只要你碰下我就打断了你的腿!”杜月笙恶狠狠的在房间里嚷嚷着。
孟如君眼泪哗啦哗啦的,小肩膀缩着,战战兢兢的呜咽起来:“我没,我没碰。”
“哼。那些富太太们的花招你少来。知道不?以后要注意着点,妻子妻子就我的里子,我杜月笙在外边闯荡,你说我辛苦一天回来,床上躺个大烟鬼大赌棍,那还叫个家么?知道不?”
吼完了家规,杜月笙看着小女人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一眼睛委屈汪汪的,又想笑,只好上去扶住她:“坐吧,坐吧。以后不许就行啊。”
“我,我要坐你腿上!”孟如君撅着小嘴,凭什么才第一天做老板娘就给骂啊,你不会好好说啊?哼!我用桂生姐的那些办法!我,我跟你拼了!
杜月笙看着怀里乱拱的女人,一头的黑线,连连叫唤着:“哎呀,别,别动啊,又来了,大白天的,你别…触他娘,小贱人你又来了!哎哟!”
低着头还在撒娇的女人嘴巴已经又带起了道弧来。
不管!我就要和你闹!
…………………
一个下午,来往的俱是些市井里的散客们。再说了,换了掌柜的,对这些人来说,没什么关系的。一切正常的如同往日。
现在是冬天了。
日头走的快的很。
一转眼,窗外已经是一片灯影了。屋子里也早就点起了灯来。杂杂呼呼的林桂生一会儿前,甩着手冲了进来,上去就拖走了孟如君,说去对面看戏去。
这姐妹两个感情倒是好的很呢。
黄金荣手头有个什么事情,忙他的去了。现在也算掌管了一方的杜月笙一个人,坐在了窗前。
他专门把椅子放在了这里。窗台不高。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探头就能够看到外边的景象了。杜月笙享受的点起了一支大前门,微笑着看起了这片上海滩的夜色。
上海滩,上海滩。只有夜晚来临的时候,她才是最最迷人最有味道的。霓虹在店铺的招牌上一个个的亮了起来。赌场门口那大喇叭也响起了招客的音乐。
带着点沙沙的电流声,老旧的唱片机子,在灯光下缓缓的转着,那红色的唱片面子上悠着一圈子岁月的年轮来。
“夜上海,夜上海……。。”杜月笙闭上了眼睛,跟着对他来说,非常古董了的歌声,哼了起来。
后面刚刚进门的李福全吃惊的看着月生哥在那里摇摆着脑袋,失声大笑了起来:“月生哥,想看戏?要去对面弄堂口找个婆娘来不?”
这个煞风景的混蛋,就知道女人女人的!
杜月笙恼火的回了头来,瞪着傻乎乎的李福全:“干什么?”
“哦,我刚刚听了个场子里的老伙计说了点事情,上来和您说下的。”李福全一笑,想起了上里的原因,忙说道。
杜月笙眉毛一挑:“说。”
“是。”
李福全站在那里,恩,恩,啊啊了半天,忽然眼睛一翻:“月生哥,我还是叫他上来吧。妈的,忘记了。”
说完就蹬蹬蹬的跑了下去。重重的脚步声踏在木质的楼梯上,仿佛敲了窜子大鼓一般。
杜月笙哭笑不得的摇了下头,等了起来。
没一回,伙计上来了。
点头哈腰的问了下好,然后对着杜月笙说道:“月生哥,这段时间,赌客们都说出了门不大地道。现在生意有点不如往日了。”
“出了门不大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杜月笙心里忽然想起了事情,连忙问道。
看了他着紧了。
那个青袍的尖嘴伙计连忙说道:“有些日子了,大概有半个月了,不仅仅我们这里,周围其他的场子也这样。韩…之前台上的挡头和那个韩伟还有江肇铭说了的,可是也没见他们什么动静,今儿个又听几个闲下来喝茶的赌客说道了起来。我就上了心了,这不,我立刻就……。。”
“哦。恩,知道了,和挡头说下,今天晚上让你抽个头吧。”杜月笙点了下头,示意他去领赏去了。
赌场的那个伙计一脸的喜色,忙不住的对着杜月笙作揖称谢起来。
杜月笙笑笑,自今天进门的时候,看到韩伟一脸死色的跟在自己后面交接着,那江肇铭却是人影子也不敢透下。
赌场里原来的挡头和伙计们就对自己实在下来了。
听了伙计的话,站在旁边李福全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嗡声嗡气的问道:“月生哥?怎么回事情?我去查查?”
笃笃笃笃…。
敲打了下桌子,心里有了个计划后,杜月笙忽然缓缓的吐了口气出来:“不查,不查。我知道了,对了,江肇铭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去帮我把他找来!我有事情要问。”
“哎!”李福全答应了声,又自作聪明的对着自己脖子划拉了下,眼珠子动了动,试探的看着杜月笙。
杜月笙气的拿起了手里的包香烟就砸了过去:“你想什么呢?整日就杀人放火的?去找来,别乱来啊!”
“好好,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