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厌魅附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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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厌魅附身之物-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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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就是那个小雾啦!明明是姐姐却取名为小雾,这种事也只有我大姐做得出来吧!”
  胜虎一面回答外甥的问题,一面继续朝着勇的方向说道:
  “虽然我大姐说小雾变成山神了,还因此高兴得不得了,但是对你而言,其实是突然失去一个心爱的女儿吧!”
  “是啊!是这样没错……不过,当我知道生下来的是双胞胎女儿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所觉悟了。”
  曾经为了念大学和工作离开村子好些年的勇,操着一口标准的日语说道。
  “我想,在你从下屋被选为上屋的赘婿时,应该就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话说回来,你难道不会觉得奇怪,为什么非有这样的觉悟不可吗?”
  “姐夫,舅舅说的一点也没错。战后因为农地改革的缘故,以前那种地主与佃农的关系早就变得愈来愈淡了,虽然不可能一下子说废除就废除,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再加上现在到处都流传着大规模的市町合并的消息,我们村子也不能再这么无关紧要地下去。现在什么时代了,还在那边说什么附身魔物啊门户啊业障的,未免也太落伍了!”
  “身为地主的势力日渐式微,也绝对不是件好事。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们始终压着大神屋,坐稳龙头老大的地位,但是难保哪一天这种权力关系不会再次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当然,舅舅所谓的龙头老大,并不是指像战前那样单纯只有土地的问题,而是指在这个村子里的权力结构。”
  两人一搭一唱地讲得口沫横飞,说穿了只不过是害怕谺呀治家跟不上时代的变化,另一方面又担心无法对上屋做出任何贡献的自己不知道要靠什么活下去,才驱使这对甥舅做出这么热烈的演出吧!
  和他们比起来,娟子就显得情绪化多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谺呀治家会被认为是附身魔物的大本营呢?如果说我们是因为蛇神的庇佑才变成有钱人的话,那么原本就是大地主的神栉家也应该留着操控附身魔物的血液不是吗?为什么要说得好像只有我们家是因为蛇神的庇佑才得以兴盛的呢……?什么邪魔歪道?什么不干不净?什么嫁过去会给他们家带衰!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能是说着说着就想起自己被休的事,娟子的情绪愈来愈激动。
  “我完全可以体会娟子的不平……”勇先把脸转向小姨子,安抚她一下,然后望着国治和胜虎身上说:“不管是胜虎舅舅说的,还是国治老弟的分析,我都了解,但是这个村子自古以来的信仰,再加上因为这个信仰而引发的频繁骚动,早已形成一个环环相扣的状态,如今才想要来改变,实在是有点困难……更何况还是要由谺呀治家,而且是上屋的人来推动的话……”
  “错了,当然不是只有我们而已,对吧,国治?大神屋的三少爷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咦?涟三郎……”     棒槌学堂·出品
  “就是这么回事,姐夫。涟三郎似乎也觉得不教育这些村民不行了呢!虽然他们家的老二莲次郎早就已经抛弃村子去了**地,是说考上了医学系,但其实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了吧!那小子从小就像个娘们似的,与其说是大神屋的第二个儿子,跟我们家纱雾那对双胞胎在一起反而更像三姐妹呢!总之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再加上他小时候好像是在**市长大的,所以对村子就更没有感情了……”
  “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因为身子骨弱的关系,从小就在**市的市立医院进进出出,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立志想要当医生吧!”
  “谁知道呢?不过话说回来,舅舅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可以看到莲次郎吧!因为他几乎都住在**市,就算回到村子里来,也还是那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样子,对于村子里的人,有时候还会摆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可是偏偏会对像黑子那样来历不明的人感兴趣,啊~可能因为彼此都是怪胎,所以才更合得来也说不定……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涟三郎虽然是老么,但是和他那没出息的二哥比起来,可以说是前途无量的青年,而且那小子是真的在为村子着想。”
  最后这句话是冲着勇说的,摆明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利用的说词,根本不是在真心称赞涟三郎,然而,勇似乎没办法读懂他这么深沉的心思。
  “这样啊……如果神栉家的人愿意率先跳出来表态的话,可行性的确是大多了。问题是,神栉家的荼夜奶奶有可能让他这么做吗……?不对,先别管别人家,尤其是白之家的家务事,光是我那岳母大人,就不可能会同意这种事……”
  “就是因为有可能,我们才会聚在这里讨论不是吗?”胜虎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体探到矮桌的中央,伸手叫大家把头凑过去:“依老夫看,就算我大姐再怎么精明能干,最近也真的是一口气老了许多。”
  “我也这么觉得,因为我妈最近这一整年几乎都没有亲自进行过祛除魔物的仪式了。表面上是说那种程度的业障交给神神栉神社去处理便绰绰有余,或者说是为了让在我们家出入的术士们有修行的机会,但我想那是因为她也知道自己没办法负荷了。”
  “嗯,我也觉得老妈最近好像真的变衰弱了。”
  “毕竟巫女或祛除魔物这种工作是很耗损体力的。除此之外,我想那些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的恐怖东西可能都累积在她的身体里面,这么多年来累积了那么多的恐怖东西,再加上一再耗损自己的真气,我想肯定在大姐身体里产生相乘的负面能量。”
  听完胜虎的话,国治和娟子无言地点了点头,三个人同时把脸转向勇的方向。
  “我、我也觉得岳母大人这阵子的身体不适……可、可能是这个原因,但是那和我们现在所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简单地说,我们可以请大姐退居幕后,由你来当谺呀治家的当家,把上屋的一切都交给你打理。”
  相较于胜虎的一字一句仔细解释给他听的口吻,勇连忙慌张地说道:
  “由、由我当家……?别开玩笑了……我不行啦!”
  “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改朝换代,我的意思是说,为了迎接那一天的来临,必须开始进行一些台面下的准备工作。以谺呀治家的内部来说,上屋就由我负责、中屋由国治负责、而下屋当然是由勇,你来负责了。娟子到时候就做我们的后援部队,用这种方法一面从内部进行改革,再利用——呃……我说是借助——借助大神屋涟三郎的力量,把神栉家推上火线,展开破除附身魔物信仰的运动。大家都知道的,这种附身魔物信仰在村子里可以说是根深蒂固,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借助神栉家的力量,才能让局面焕然一新。”
  从头到尾,胜虎说的都是一些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好,不管他人死活的内容,但是在场居然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有勇,在想到自己的利益之前,先想到这样的事情基本是不可能成功的。
  “就算涟三郎真的有这个想法,但是控制整个神栉家的……”
  “老实告诉你好了,姐夫,其实不只是涟三郎,听他说,就连他父亲须佐男心里其实也对这个村子被冠上‘附身魔物村’的名号一事感觉很苦恼。”
  “可是,荼夜奶奶她……”
  “那个婆娘也跟我们家的大姐一样,身子骨不可能永远都那么硬朗的。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妙计。”
  “什么妙计?”
  “就是让你女儿纱雾跟涟三郎结婚。”
  “什、什么?让他们结婚……”
  “当然不是让涟三郎入赘谺呀治家,而是把纱雾给嫁进神栉家。换句话说,当大姐退居幕后,纱雾也嫁出去之后,这个家就再也没有巫女和凭座了。至于上屋的继承人,只要从中屋或下屋认领一个养子就行了,或者是让娟子招个赘婿、生下小孩也可以,反正总是会有办法的。重点在于,如此一来便可以切断所有与谺呀治家的附身魔物血统有关的要素了。”
  “可、可是,纱雾才刚满十六岁耶!这个年纪要谈结婚未免也太早了吧……”
  “就说啦!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光是要解决附身魔物血统的问题就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了,所以要从现在开始准备啊!简单地说,就是先把种子种下去,等到发芽的时候,涟三郎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了,在那之前,我们要先把周围的土地整顿好,好让种子可以长出芽来。举我自己的外甥女早雾当例子虽然有点于心不忍,但是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纱雾步上她的后尘吧!”
  “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
  “当然,每个人的状况都不一样,有人是直接死在九供仪式的产屋里,有人是过了好几年才出现后遗症,但是纱雾毕竟也喝了那个叫作宇迦之魂的怪东西,所以始终不能高枕无忧。再说,早雾是从快要满二十岁的时候开始变得愈来愈奇怪,而二十五岁时才整个人疯掉的,从这一点来看,很有可能是巫女或凭座的工作害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刚好那个时候,我二姐嵯雾的身体变得愈来愈差,所以大姐早雾就常常得扮演凭座的角色。”
  国治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说道。胜虎也用力地点头表示赞同。
  “对呀!要是没有那些事情的话,说不定早雾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大概是最近这一年左右吧……纱雾好像很疲倦的样子,总是在发呆。”
  娟子的语气与其说是担心,更明显的其实是厌恶。
  “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常常都要去拍她的肩膀,她才会发现你就在她身边。偶尔在昏暗的走廊上遇到,也会顿时……”
  觉得头皮发麻——国治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一想到是当着人家父亲的面,又赶紧把话给吞了回去。
  “……感觉好像跟平常的纱雾不太一样。舅舅你说呢?”
  国治临机应变地换了个说法,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话题丢给胜虎。
  “这个嘛……有时候时会看到那孩子脸上出现不像她的表情。不过,如果再这样放着不管的话,我想那些症状一定会愈来愈常出现的,所以我说勇啊……”
  为了不干扰低头沉思的勇,胜虎闭上了嘴巴,国治和娟子也配合他沉默不语,于是室内好一阵子都呈现出勇低头沉思、其他三个人不时偷看他的状态。
  突然,前室传出奇怪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什么声音,但是大家似乎都听见了,不约而同地看着彼此的脸,然后四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慢慢地把视线望向通往前室的纸门上。
  虽然对这个家的迷信有许多不满,但是在座的人也绝对不是不相信附身魔物的存在。从朱雀到蛇骨依代,自古以来就充满各式各样的灵异传说,在素有或之称的神神栉村,尤其是在谺呀治家出生长大的人来说,无论是多么讲求理性的人,也无法完全地无视,或者彻底否定附身有关的诸多现象及其成因。
  凡是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拥有某种程度的感应能力,那是无法用理论来解释的,因为在这块土地上,的确存在着一种虽然没有实体,但却能实际感受到的东西……
  “可、可能只是地鸣吧!一定是的……”
  国治试图用轻松的态度来解释这一切,可惜没有半个人附和他的说法。更别提就连这么说的国治本人,也没办法把视线从通往前室的纸门上移开。
  在谺呀治家的屋子里,只要突然意识到周围陷入寂静,就常常会听到奇怪的声音。有时候是一种气息,并不完全是东西的响声,有时候则是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这四个人都不具备可以实际看到的能力,但是对他们来说,看见有人转进走廊的转角,跟上去一看却发现那里没有半个人影,只有昏暗的走廊长长地往前延伸;或者是明明听见有人在说话的声音,一打开门,房间里却没有半个人影,然后又从隔壁房间里传来同样的声音;或者是想上厕所的时候,敲门发现有人反应,可是等了半天里头的人也不出来,正觉得不太对劲的时候,慢慢地把厕所门打开,这才发现里头半个人影也没有……诸如此类的经验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少。
  由于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经验,所以不用点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纸门的另一边正散发出异样的气息。
  “是、是谁……”     棒槌学堂·出品
  胜虎用力地吞了一大口口水之后,用略微颤抖的声音问道。然而,前室没有传来任何反应,只有寂静盈满了两间和室。
  胜虎轻轻地敲了敲矮桌,藉以唤起外甥的注意力,国治看了看舅舅的脸之后,用力地摇头。看样子,似乎一个在用眼神命令另一个去把门打开,而另一个却抵死不从吧!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娟子开始采取行动了。国治赶紧手忙脚乱地阻止她,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再次拼命地摇头。这时为了制止国治的阻挠,胜虎也把身体从矮桌上探出去。正当两甥舅忙于无言的对峙时,娟子倏地站了起来,走到纸门前,把手放在门把上,一口气把纸门打开。
  “啊……”
  四个人口中同时发出近似于悲鸣的叫声。
  纸门的另一头的前室里,站着一个男人。外表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栖息在山中的魔物,很明显正在偷窥这个房间里的动静。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好不容易三魂七魄全归了位,胜虎正打算好好盘问对方一番的时候……
  “哎呀呀!各位怎么全都聚集在这个地方啊?”
  却被山伏小佐野膳德洪亮的声音给轻轻松松地打发了回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
  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错失了对他的偷听行为表示抗议的机会,胜虎无计可施,只好故意在问话里加进明显不耐的语气,尽管如此,膳德僧还是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自顾自地走了进来,还大摇大摆地直接走到上座——也就是胜虎和国治之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有啦!只是叉雾巫女有交代,在进行祛除魔物的仪式时,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巫神堂。”
  “是吗?我还以为愈是这种时候,你愈应该待在她身边学一点东西才对。”
  胜虎见机不可失,连忙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这就是伤脑筋的地方了。像我这种有法力的人,反而不能待在巫神堂,否则反而会对仪式造成干扰。”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高的法力,不就可以反过来帮我大姐了吗?”
  “非也非也,问题可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这么关键的时候你不能陪在我大姐身边,那还有必要留在这个家吗……”
  “那是因为……像叉雾巫女这么厉害的人,只要能从日常生活中向她学习,我就已经获益良多了。”
  “哦~~可是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眼中看来,实地参观、实地演练、实地修行才是比什么都要来得有帮助不是吗?”
  “就我看来,叉雾巫女恐怕是对担任凭座一职的外孙女感到不放心才会这样吧!我是从一个很了解巫女的座头那里听来的,过去当她女儿担任凭座一职的时候,从来不会不准别人靠近巫神堂。”
  “哦~~意思是说比起女儿纱雾,母亲嵯雾反而是更优秀的凭座吗?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嵯雾一向体弱多病,应该没有办法完美地胜任凭座一职,该不会是你和你那位座头朋友,也就是所谓见习生本身有问题,才不被允许在旁边看吧!”
  以上已经完全是两只老狐狸在那里高来高去的对话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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