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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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三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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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刘道义一死,凶手就认为不利于自己的证据也就没有了?”
    “刘道义是不能提供证据了,但警方可以循着缉查凶手的路子拿到证据的。”
    “有道理。”
    “刘道义的死,虽然封住了一个人的口,但也使凶手露出尾巴出来了。要想真
正地保全自己,就必须设法砍掉露出的尾巴,所以肯定会有第二步的动作的。”
    “没错。”何丽站起身来,“我们必须加快动作,设法在他还没有砍掉自己露
出的尾巴时,就揪住它,扯出他的全身来,是不是这个意思?”
    曲雯被何丽这种近似俏皮话的比喻逗乐了。
    三
    曲雯和何丽决定亲自正面接触一次贺秉文与高宇明。
    第二天下午刚刚上班的时间,曲雯和何丽踏进了区交通局办公室主任贺秉文的
房间。
    贺秉文年纪大约三十来岁,个子不高,其貌不扬,小眼睛,龇板牙,穿着一套
不怎么合身,质地很差的深蓝色的西服,低廉俗气的领带歪歪斜斜地捆在脖子上。
这样一个猥琐,丑陋的男人,曲雯着实没有想到。
    男人不怕丑陋,就怕没有才气。办公室主任大概很有一些才气。才气还没显露,
敌意倒是分外明显了。
    贺秉文听到两位女警官的来意后,阴沉着脸一句话不吭,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让
座,沏茶,然后坐在办公桌后面静等来客先开口。
    “大概你已经知道刘道义的事了吧?”何丽先开了口。
    “你是指刘道义的事,还是刘道义的死?”贺秉文故意端起了架子,挑衅般地
咬文嚼字。
    “两者都想了解一些情况。”何丽紧追了一句。
    “如果是关于刘道义承建工程的事,该讲的,我都在上午对检察院来的同志讲
过了,现在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至于刘道义的死,我没有什么可讲的。”
    “贺主任的意思是,对此一无所知?”曲雯插了进来。
    “也不是一无所知,但是我所知的不过是一些传闻而已,对你们警方没有什么
价值。”
    “你怎么知道没有价值呢?”曲雯不依不饶地说。
    贺秉文一征,神色大为困惑,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何队长,这位同志大概不
是我们双桥的吧?”
    “这位是市里下来的同志。”
    “那怪说不得呢。双桥只有巴掌大一点儿,稍有风吹草动,自然是路人皆知。
我所听到的,你们也都会听到的,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价值。”贺秉文不想问什么就
答什么,可是曲雯非要扭到底。
    “那就请你说说你听到些什么?有没有价值,我们会衡量取舍的。”曲雯不自
觉地也开始咬文嚼字了,何丽见曲雯与贺秉文粘上了,差一点笑出声来。
    “很简单,”贺秉文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愿意搞得过僵。“刘道义工地出了事,
死了人,怕负不起责任,吞毒自杀。如此而已。”
    “那你是怎么看这件事呢?”何丽插了进来。
    “也许如此。”
    “刘道义的死对你们交通局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那影响就大了,快盖好的房子一下了垮了,肯定会有许多经济上的纠纷。这
倒也不要紧,刘道义死了,工程队还在吗,三建也还在吗,总要解决的。”
    “对你个人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我也参加集资了,除此以外,我看不出有什么影响。”
    “工程发包的时候,你是具体承办人,现在出事了,你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吗?”
    “明人不做暗事,我问心无愧。发包的事当初是领导定的,我只是具体的办事
人员,我能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12日晚上7点到11点,请问贺主任你在哪里?”曲雯与何丽配合得相当默契,
就在何丽扯边线的时候,曲雯冷不防地单刀直入。
    “你这是什么意思?”贺秉文第一次慌了神,这种冷不防是有点儿不太好对付。
    “难道你们怀疑我杀了刘道义?”
    “你听出来我们怀疑你杀了刘道义了?”曲雯故意把“杀”字咬得很重。
    贺秉文意识到自己失却了冷静,马上收束住,一言不发。
    “也没有别的意思,顺便问一问,可以吗?”何丽出面缓和一下气氛。
    “这没关系,定人罪名是要有证据的,法制方面的道道你们肯定比我了解得多。”
贺秉文低下头回忆了一下, 又回复到方才冷冰冰的口吻。“12日晚上7点钟我去看
录像,11点多了才回家。”贺秉文似乎早有准备。“对了,看的是美国空军一号和
断箭两部片子,还有一部香港的,记不清楚名字了。是在星海录像厅看的,你们可
以去调查。”
    “有谁能证明吗?”
    “我单独去的。”
    “没遇见过什么熟人吗?”
    “没有。不过那天晚上卖票的是个老头,我买票时跟他打听过片子的内容,也
许他记得我,要是记不得,我也没办法。”
    曲雯,何丽心里都清楚,要是现在就问他片中的细节,他肯定能说出来,看来
试探性的接触只能到此为止了。
    贺秉文如释重负地送她们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曲雯又回过头来问:“贺主任,
你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吗?”
    “经常吃,我有神经衰弱的毛病。”贺秉文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在局长办公室里,高宇明比贺秉文健谈多了。整个会面时间几乎都是高局长一
个人在说,不停地说。
    高宇明四十来岁,面相平淡,显得有点老,头发几乎要秃完了,讲起话来有点
儿自顾自的味道,烟抽得很凶,可能肺上有什么不正常,面颊上的红晕色很重。他
先是扯了一大通无边无际的话,根本不考虑曲雯与何丽有没有这么大的耐心。什么
警察工作重要,什么治安情况有多差,甚至扯到交通局的工作上,诉着苦说事无巨
细,都要他自己一一过问才行,还有什么干部不得力,累死领导之类的。直到扯累
了,才回到刘道义事情上来。
    “据我们所知,刘道义承建工程,是高局长定的?”何丽好不容易插进来一句,
便不客气地直接切入主题。
    “没错,是我定的。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集体研究的吗,我也是集中了大家
的意见,交通局可没有家长制的现象。”
    “工程发包时,有人举报有受贿行为,高局长怎么看?”
    “这都是捕风捉影,没有事实依据的。当时是有许多技术力量比刘道义强的承
建单位,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吗,只有那么些钱,又要居住面积大一点儿,设
计合理一点儿,我们也很难办。我们最后选择刘道义,也是经过慎重权衡的,只不
过刘道义现在出了事故,有人想当然地认为与行贿受贿有关,这不足为奇。假如不
出什么事,不也是风平浪静的吗?”
    “高局长的意思,如果不出事,行贿受贿的事也就没有了?”曲雯插进来。
    高局长皱了一下眉头。看来他不习惯这样的交谈方式。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工程事故和行贿受贿是两码子事吗,车走车路,马走马
路,为什么非要扯到一起呢?有的人呀,唯恐天下不乱,总想弄出点什么事凑凑热
闹。只要你们有行贿受贿方面的证据,不管涉及到哪个人,我们绝不会辜息,一定
严肃处理。至于事故责任,那还是要以事实为依据的吗。”
    接下来,好象存心不让曲雯与何丽再开口一样,又是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说
什么自己是如何如何幸苦,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应酬到半夜方能回家,搞得他精疲力
竭。叙说当中,很巧妙地提到了12日晚上在哪儿与谁应酬,不经意间就堵住了曲雯
与何丽的口。
    怎么好象知道曲雯,何丽想要问什么似的?
    这一点立刻引起了曲雯的警觉。
    如果是无意识的,这种巧合太离奇了。如果是有意识的,那就很有些含义了。
    如果把刘道义与凶手会面的地方当作犯罪现场的话,高宇明就有可靠的不在现
场的证据,也就是说,刘道义12日晚上会面的人不是高宇明。
    贺秉文没有不在现场的可靠证明,那就是说,他有与刘道义会面的时间。
    经调查,星海录像厅从11日到13日确实是在放映贺秉文所讲的片子,但是卖票
的老头记不起贺秉文是不是12日晚上去看过录像,也没有其他的人能够证明。再从
动机上看,刘道义如果靠行贿的手段拿到工程,在贺秉文这一关不留下一点意思是
不可能的。那么一旦工地事故发生,刘道义就直接对贺秉文构成威胁,为了消除这
一威胁,灭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另外,贺秉文约刘道义会面,刘道义肯定会去。刘道义此刻无疑把贺秉文当作
了靠山,以求在事故的处理以及善后问题上面,贺秉文能够再次帮忙。那么在这种
心理情势下,当贺秉文出于关心地送给他一瓶安定药,他不会想到里面竟然会是假
药,也不会有任何戒备的可能,也是呀,感恩戴德都唯恐不及呢。
    有利害关系,有作案时间,有特殊的关系,丝丝入扣,毫厘不差。
    贺秉文是刘道义死亡的重大嫌疑人。
    下一步该怎么办?
    显然是需要证据,需要证实种种猜断的证据,为此,专门开会研究,并报上级
批准,定于第二天上午对重大嫌疑人贺秉文的办公室,住宅实施搜查行动,以求获
得必要的证据。
    曲雯散会以后,回到了招待所。
    她心里总是有个悬念,上不去也下不来。如果贺秉文真的是凶手,那么这宗案
子不难侦破。可是种种迹象又切合不到一起,总是有许许多多的缝隙,许许多多的
难以解释的迷。
    四
    案情的变化如此迅捷,这是曲雯始料不及的。
    何丽的电话把她的困意驱赶得无影无踪。
    “曲雯,又出事了,贺秉文刚才在蔷薇夜总会里被人砍了。你准备一下,10分
钟以后在前厅等我,我带着车子过来接你。”
    怎么会这么巧,要查刘道义,刘道义就吞毒了,要查贺秉文,贺秉文就被人砍
了。曲雯感觉到似乎冥冥夜空之中,有一双神秘而无形的手,不给人以喘息地运作
着局势。
    曲雯感觉到自己就象是追逐着无色无味的风一样,令人惊异的是,你追它就行,
你止它就停,也许放弃追逐,它就会消失,也许继续追逐,它就会行无可行之处了
……
    曲雯,何丽赶到蔷薇夜总会的时候,贺秉文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估计是活不
转了。
    在场的警员大致介绍着事情发生经过。
    当天晚上8点多钟, 贺秉文单身一人走进蔷薇夜总会,说是要等人,让服务生
领到一间无客的包箱落座。十多分钟以后,可能等人等得无聊,便招呼服务生请一
位小姐进包箱陪他唱歌。 领班安排了一位,两个人便在包箱里唱起歌来。约在8点
40左右,突然从外面闯进来四条大汉,声称是找人算账,随即开始挨着包箱搜,搜
到贺秉文的包箱时,四条大汉当中一人指责贺秉文欺负他的女朋友,立刻争执了起
来,没吵几句,四条大汉掏出身上藏的砍刀围着贺秉文一阵乱砍,直到贺秉文无声
地昏倒在血泊之中,才挟着陪唱小姐逃之夭夭。
    夜总会的人一面报警,一面派人赶紧将贺秉文送医院抢救,经过大致如此。
    这时医院传来消息,贺秉文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在了医院里。
    到底是不是流氓寻衅闹事呢?
    何丽立即回刑警队布置追缉凶手的工作。曲雯则留在夜总会里进一步查证。
    先找领班询问被挟走的小姐的情况,得知是昨天新来的,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
听说在市里当过坐台小姐,没有听说男朋友是谁,干什么的。
    再询问接待贺秉文的服务生。
    “被砍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你怎么知道他在包箱里等人呢?”
    “他进了包箱坐下后,我问他点什么饮料,他说不忙,等一会人到齐了再点。”
    “他进去后隔了多长时间要的小姐?”
    “大概10多分钟,我听见他唱了几首歌,后来探出个头来,问有没有陪唱歌的
小姐,我说有,并提醒他一个小时收费40元,他听了很不耐烦,说是等会儿人来了
自然会有人买单,我转身告诉领班,就给他安排了那位小姐。”
    “那四个闯进来的人有你认识的吗?”
    “认识一个,好象是领头的,在双桥很有名气,他脸上靠近鼻梁的地方有条刀
疤,外面的人都管他叫疤子。他是双桥一霸,没有人敢惹,我一看是他来了,就知
道要出事。”
    “他们进来以后说什么没有?”
    “他们一进来样子很凶,夜总会的工作人员差不多都知道他,也没有人敢拦他,
他一进门就恶狠狠地吼叫,好象是在问谁在欺负他的女朋友,然后一间一间地搜查
包箱。”
    “当时大堂里有没有客人?”
    “有,大概坐了四张台子。”
    “后来呢?”
    “搜到这一间时,一看一男一女在唱歌,他们便闯了进去,被砍的人刚问了一
声,疤子先冲上去同他撕扯起来,接着另外几个人亮出砍刀就围了上去。”
    “他们进去时喊没喊那个小姐的名字?”
    “那倒没有。可能他们不知道她的名字。”
    “为什么?”
    “四个人离开时,小姐不愿意跟他们走,是用刀子逼着走的。”
    这就奇怪了?
    假如四个流氓真是想找欺负自己女朋友的人闹事,那么一旦打开包箱的门,发
现是一位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小姐在陪客人唱歌,合理的举动应该是继续寻找,不
论青红皂白地冲进去乱砍一气,好象不大对头。
    再者,如果真是自己的女朋友,恶霸疤子一瞪眼就足以带走小姐,何须用刀逼
着走呢?
    另外,一进夜总会,搜寻的顺序应该是先大堂后包箱,可是他们视大堂的几台
客人而不顾,直奔包箱,搜寻的目标是不是过于明确了。既然如此明确,为什么会
明知不是贺秉文,还要乱砍一气呢?
    这里面有问题。
    曲雯敏锐地嗅出些许故意而为的味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无目的的流氓滋事可以排除的话,她原先的那种预感,即刘
道义的死仅仅是第一步,就立即成为现实了。
    又是处心积虑策划的一幕。
    意图就是为了封口,行为近似疯狂,扑灭掉所有的证据,然后尽可以在查无实
据的高枕上无忧无虑了。
    但目前所有的推断没有可靠的证据来支撑,所以究竟如何,一时难下定论。
    只有寄希望于何丽能尽快将四个流氓缉捕归案。
    贺秉文虽然已命丧黄泉,但既定的搜查计划依旧执行。
    第二天上午,在贺秉文的住宅里搜出几样证据。
    第一、是发现一张以贺秉文的名义存入的存折,款额是三万元,其亲属说不清
这笔钱的来历。
    第二、发现两盘VCD片子,片名与内容恰恰是贺秉文提过的空军一号和断箭。
    第三、发现贺秉文经常服用的安眠药的瓶子样式与标签,除了是片剂而非胶嚢
外,与刘道义服用的一模一样。
    如果依据这些物证,似乎不难推断出一种假定情形:贺秉文是杀害刘道义的凶
手。
    贺秉文在发包工程时,收了刘道义行贿的三万元钱。而工地一出事,贺秉文知
道迟早要把自己牵涉进去,刘道义为了保全自己,肯定会捅出行贿的事,那么设法
封住刘道义的口,就是贺秉文苦心积虑要策划的事情了。
    怎么才能封住刘道义的口呢?威胁?利诱?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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