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力也要集中到了脚底下,唯恐摇晃着,站不稳定,落到水里去。
鬼子的眼珠子和注意力,都在汽艇上,都在木船上,那,岸上的袭击者,不就更得手,更放手,更能杀得狠和准?
即使在第一轮打击下,侥幸漏网的,侥幸落水的,那渔网可就伺候着了,一网下去,还能有个跑?那叫做天罗地网,那样做,能给鬼子落个全尸。
要知道,常年生活在水边上,常年撒鱼使网的人,撒网,个个是高手,那渔网,从手里撒出,在半空里撒开,就如天女散花,渔网在网坠的重量引导下,整齐齐地落到水里,立即织成一个密不透风。被撒到网里的鬼子,纵有三头六臂,纵有骑天的本领,也无奈何,乖乖地被网压倒水底下,就等着解渴的河水,把自己的肚子灌饱,死猪一样,乖乖地被好心的撒鱼的大哥拉上岸。当然,要是碰上手慢的,想解恨的,就悠悠地等淹死了,那样子了,再拉上岸来,那早拉、晚拉或者不拉,就都一样了,也就不关已经升天喂鱼的自己的事儿了。
凡胜者,妙算也。
萧易看见他的一切准备,都齐全了,就自信满满地一掐腰,嘴角儿再一撇,不屑地看着远远开来的送死的鬼子的汽艇和渐渐看的清楚的鬼子的鬼模样。
第十二节 半渡而击,灭鬼子个干净麻利()
12、半渡而击,给鬼子来个干净麻利快
说话间,微山湖里的鬼子的汽艇,来到了码头边上。
四周转悠着,最后,对准了码头,徐徐靠过来。
“汉奸”李晓和“汉奸”甲,“汉奸”乙,见到皇军,可激动了,看见汽艇停稳,从岸上,打着孩儿腚底下当褯子的日本国旗儿,颠颠地跑下来,到木船上,四下里站下,摇动小旗儿,一声声“欢迎”地欢迎着。
他们这样站着,也是有目的的。
要是鬼子上船,假如站得稳了,他们用激动的动作,跳着呀,蹦着呀的欢迎着,鬼子见到中国人这么热烈的欢迎他们,准高兴。
只是,鬼子不知道的是,汉奸这么跳着,蹦着,热烈的欢迎他们,那,船,不就摇晃了?那,摇晃?嘿嘿!
鬼子的汽艇停稳了,熄火了,船舷的两侧,排队等果果似的,站着了鬼子,他们提枪拿棍的,在做上岸的准备。
鬼子数目少,萧易离得又近,看的清楚,两边,加起来,一共六个。
刚才,消灭的是七个,这才六个。
萧易心里轻松了。
鬼子数目虽少,但从他们左右的瞧、看和他们的肢体动作判断,他们的军事素质,确实比小破庙的鬼子高,这一点,萧易要万分地谨慎。
萧易摘下他戴的鬼子的战斗帽,远远地,高高地向汽艇上摇摆。
汽艇上的鬼子,以为是来接应他们的薛桥的鬼子小队长,也举起手,向岸上,站着的萧易,热烈地挥手,尊敬地示意。
其实,他们多情了。这是萧易给四周,他的弟兄们下的第一道命令:马上开打,各就各位,谨慎行事。
鬼子汽艇的驾驶员,从驾驶室里钻出来了,哦,原来是一个死汉奸。
萧易心里一喜。他最担心的就是驾驶船的,是个鬼子,鬼子不懂中国话,他们也不会说日本话,交流起来,很容易露馅。
这下,就有了李晓的用武之地。
汉奸对汉奸嘛。
驾驶船的汉奸,从驾驶室里钻出来,径直走到船头,弯腰,拿起来铁矛,先朝码头上,站着的李晓,喊一嗓子,“接上!”然后,铁锚就从他的手里头,飞过来。
李晓稳稳接住半空飞来的铁锚,先拽一拽,锚链把汽艇挺紧,在小木船上靠的更紧一些,然后,李晓一弯腰,把铁矛弯在了木船上。
李晓麻利地干着活儿,嘴里还紧热烈,“太君,您好,欢迎欢迎,快上岸,给您准备的饭菜,早准备好了,盛鱼宴,肥实着呐。”
使船的汉奸,任务完成了,也高兴,站在船头,欢快地回着李晓的话,“有四个鼻子的大鲤鱼吗?可得麦秸火的炖,要多个时辰的炖,千滚豆腐万滚鱼嘛。”
李晓也欢快地回着揶揄的话,“老丝儿你不懂了吧?呵呵,炖咱微山湖里的四个鼻子的大鲤鱼,要苇乍子火才行,火毒,火硬,才炖的透,炖出来香味的。”
使船的汉奸被揶揄,却没恼,笑呵呵地转身对着鬼子,说了一大通的“叽哩哇吇”的鬼子话,鬼子们听了,全都仰着脸的的哈哈地笑。
紧张的气氛,顿时没有了。
萧易稍稍地放下心。
转身看一眼卖瓜的,卖瓜的吆喝声,更大了。
转身看一眼撒鱼的,撒鱼的两侧,已经蹲在了河岸边,正慢慢地收网。
收上第一网,就等着第二网了,那可是专逮落水的鬼子的。
一切准备齐备,已经箭在弦上,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
看见了鬼子的眉毛鼻子孔。
萧易嗓子眼,有点发紧,毕竟,他不是彭琦辉。
鬼子的兵少,他们的人也不多。鬼子的弱势在于松弛,但是,对于这些鬼子的大小头头,军事素养个个了得,一点一丝的疏漏,马上引起他们的警觉,弱势顿时变成强势。
萧易攥攥拳头,觉得有点滑,猛觉出来,他的手心,流汗了。
这使他,更冷静,更警觉。
李晓见鬼子都仰天大笑,连忙凑热闹,也高声大气地喊,“太君,米西米西的有,花姑娘的有,米西米西的有。”他会的日本话 ,也就是这么三两句。
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他最恨自己的,是平日里学日语的马虎,现在用不上了不?
李晓毕竟急中能生智,转身向其他的“汉奸”打招呼,喊号子,“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太君好太君好,太君是咱的宝儿宝。”反正是好词就用上,管它达意不达意。
李晓他们大喊着欢迎,是在招鬼子下船,只要他们鬼子兵,一踩到木船上,就由不得他们了。
“汉奸”们全都嘴上热烈着,脚却不动弹,站在第一排的木船上,就是不往前走一步。
鬼子怕是也饿了,一听有四个鼻子的大鲤鱼,能“米西米西”,全都高了兴,松弛着,朝岸上的“鬼子”萧易,连连地招着手,排着队的,低着脑袋地走下船。
他们小心翼翼地上了木船。
木船更摇晃了,四处里歪斜,他们不得不小心,小心脚下站不稳,歪倒在水里面。
他们自认为自己不是一般的鬼子兵,又都是来巡视的场面人,弄湿了笔挺的军服,搞一个落汤鸡,还不被岸上的这队丘八、蠢猪样的小队兵们笑话?好像不是从海岛上,从日本来的似的。
注意力在脚下,就想不到对方的枪弹,就要落头上了。
眼珠子落在脚底下,也就看不到对方的诡计多端了,看不到这些狡猾的中国人的坏心眼了。
六个鬼子排成两排,摇摇晃晃地上了木船。
看到皇军的莅临视察,岸上的鬼子和岸边的“汉奸”们更高兴了,高兴得兴高采烈,兴奋地手舞脚蹈,他们大声地喊着号子,晃着日本小旗儿。小旗儿上的圆圆的红日,真像血一般的红。
马上,要见血了。
萧易背着手,岔开两腿,满面春风,不,满面夏风地欢迎着。
木船排成的码头,更晃了。
鬼子就像坐上了摇摇椅,两手张扬着,平衡着身子,他们的枪,不是插在腰里,就是扬在半空中。
萧易背在身后面的两手,枪柄紧握,枪机大开。
萧易一眼不眨地看着一个个上码头的鬼子。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关键的是第六个。
第六个,也低着头,小心地离开汽艇,小心翼翼地踩上了木船。
第十三节 鬼子的血呦,也清爽爽的那个红()
13、鬼子的血呦,也清爽爽的那个红
最后的那个鬼子,就像新出阁的娇滴滴的小媳妇,也低着头,小心地离开汽艇,就像新出阁的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小心翼翼地踩出轿门一样的踩上了木船。
这个踩上摇晃的木船的这个时刻,就是半渡出击的最佳时刻。
就这个时刻了!
萧易倏地沉脸,两手倏地往前一伸,“啪!”一枪,击中了走在后头的第六个鬼子。
第六个鬼子就着歪的身姿,一下子栽倒在湖水里。
萧易的一枪,击中在他的脑袋上,半个脑袋被掀开,鲜红的血,迎着阳光,发出艳丽的光彩,喷出一米多高的血柱,接着。没头的身子,砸在水里,溅起更高的水花,再接着,红的血马上把青的水,染红了。
这是又不是花样跳水世锦赛,哪有功夫欣赏第六个鬼子的优美的跳水的身姿?
没等其他鬼子抬起头来,顿时,岸上,枪声陡然响起,接着炒豆子,“砰砰砰”。“啪啪啪”,响成一片。
可怜的五个鬼子,愣神闪念之间,各个方向来的子弹,把他们身子,穿成了糖球,浑身上下,就像喷水的花洒,喷出耀眼夺目的血道子。
猝不及防的五个鬼子,全都趴在了木船上。死的就算了,没死的,掏枪爬身,就要拼命。
有了小破庙的经验,萧易他们更知道时间的重要性了,岸上的“鬼子”和卖瓜的民兵,饿虎下山的扑;船上的李晓“汉奸”们,拼着命的抢,密集的枪弹,把每个鬼子罩得严严实实。
这几步,片刻功夫,八路军就到了鬼子的眼前边。
没死的鬼子,全都受了伤,都成了逮上岸来的乌鱼,翻滚着,跳跃着,接着船的摇晃,滚着自己的身子。
八路军全都弓着腰,一个人一个的专事的瞄,专事的打,王八盒子的短枪真好,关键部位,一枪一个准,一枪一个血窟窿。
有两个鬼子真命硬,翻滚着自己的血身子,竟然滚到了河里面,想要用游泳,脱开无常大哥,紧扼住他们喉咙的双手,还有套牢他们脖颈的绳索。
他们伤着自信着,只要着了水,大和民族的本事就出来了。他们可是整天整年整月的和水打交道。
他们可是要靠海吃海的呀。
只是,他们想的都是一厢情愿。
他们的所谓的后路和侥幸,早被人算到了,两侧站着的撒鱼的渔民,他们见到的,悠闲的拉着渔网,可不真是给他们打鱼吃的,只是等着网他们的。
两侧的渔民,已经装模装样的把第一网鱼拉上岸,已经收拢好了渔网,专等着撒他们的第二网。
就在两个鬼子的身子滚下船的那一刻,渔民的大网已经撒开,半空中,撑开一朵诺大的吃人的花,散开来,将他们的身子,全全地罩在往里面。
滚下水的鬼子,不顾身上负伤的疼痛,正要展开臂膀,呈现海岛上学来的游泳的本领,猛觉得胳膊腿儿的不能动,天罗地网已经将他们罩个严实,捆个结实,他们一下子绝望,知道被什么神器抓住了,只能也只剩下紧扑腾了。
他们常年论辈子的打渔,太知道这是渔网,也知道渔网的厉害了。
所以,只能等待无常大哥的来救她们。
可是,撒渔网的大哥,好像对他们很亲和,很眷顾,看着船上的三个鬼子,已经被“汉奸”和“鬼子”围个严实,你一枪我一枪,正争抢着过枪瘾,而三个鬼子也渐渐地缓慢了动作,知道已经过了奈何桥,摸到阎王殿的大门了,于是,不着急,蹲在岸边,时不时的紧紧绳头,一任渔网里的大鱼紧扑腾。
现在时间的优势,已经到八路这边了,这两个鬼子,就让河水多亲近,让他们和鱼儿多啦啦呱儿,唠唠嗑,熟悉了,鱼儿吃起来,方便些。
撒网的渔民微笑着等待,等鬼子在网里消停了,或者死或者半死,拉他们上岸,就省劲儿多了。
萧易一枪打了第一个鬼子后,就从岸上,似饿虎,一路上前的猛冲,一直到了码头的第二只船,接着顺劲儿,一个璇子凭空起,跳上了汽艇。
那个开船的汉奸,已经被突然发生的枪战吓倒了,正趴在汽艇的甲板上,抱着头,念阿弥陀佛,猛觉得船头一阵剧烈的晃荡,知道来了八路军,慌忙抬起头来看,一个壮健的“鬼子”,已经黑铁塔压顶似的,站在他的头顶上了。
开船的汉奸,迷糊一下眼皮子,这个“鬼子”不认识呀。
现在,他认识不认识,已经无关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黑铁塔似的“鬼子”,高兴不高兴,要不要他的性命。
这个,当年,当汉奸的,都懂,都明白。
于是,这个开船的汉奸,赶紧地就窝子转身子,趴到了黑铁塔的脚底下,头朝着铁制的甲板,“咚咚咚”,一阵猛磕,竟然把铁制的甲板,磕出红的血来。
铁板也有血,真是见稀罕了。
萧易可不要他的磕头,当然,也暂时的不要他的性命,他现在想要的,是他的铁船,他开来的这个鬼子的汽艇,于是,用脚面子,把他的已经血流满面的蜡黄的脸,勾起来,让这个已经三分像鬼的脸,还有蜡黄脸上的慌乱的眼珠子,看着自己,才一字一句地说话,“想活,就好好开船,这船,八路军,征用了。”
汉奸顿时激动了,他,当然想活了。
开船,更好,给谁开不是开?给八路军开,还能保命,说不定还有别的好处。
“开开开,八路老爷,您说,开到日本去,我也能!”
萧易微微一笑,松下了脚面子,“那就准备开船。”
“行行行,我这就开,送八路老爷,”汉奸说着话,爬身子,“只要送八路,俺一定听话,说到哪里就到哪里去。”
萧易没有再踢他,“不要搞什么小动作,那样的话,后果,自己考虑,相信你懂。”
汉奸一叠声儿,“懂懂懂,我懂,看我的,要是敢有歪想法,不用您费事儿,咱叫天打五雷轰。”
“那好吧,进驾驶室,开船。”
“是是是,开船,开船。”
萧易跟着汉奸,一边往驾驶室里走,一边大声地对岸上和码头上的人吆喝,“快上船,转移。”
“好嘞!”
四下里,欢快地响应。
李晓他们已经打死了码头上的三个鬼子,正解他们身上的武装。
卖瓜的也早把瓜篮子扔了,全投入了战斗,听见萧易喊他们上船,干净麻利快的上船,他们还没坐过不用篙撑的船,这回,要开开洋荤,过过瘾。
只是撒网的两个人着急了,他们直着嗓子喊,“网里的鬼子还没淹死透呢,怎么办呀?!”
李晓就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子,踮起枪,“有啥不好办的?两个排子枪,不就解决了?真笨!”说着,就要往蠕动的渔网里打枪。
这时候,汽艇已经启动了,其他的战士,已经跳上汽艇来了。
萧易更嫌李晓画蛇添足,就朝他和他俩黑头黑脑地熊,“你也更笨,有啥难的,把渔网的绳子,往河里一扔,上船不就完啦?网里的鬼子,已经给淹个快死啦,能跑出来网?让他们好好地五鱼分尸吧。”
李晓和河边的两个人,恍然大悟,齐声叫好,他们把渔网的绳子往河里一扔,接连着跳步,跳上了汽艇。他们跳上汽艇后,就扶着栏杆,站在甲板上,勾着头的往河水里看。鱼网像个小坟包儿,在湖水的平地上,蠕动着,随着缓缓的流水,渐渐地往湖的深处流。
那微微的蠕动,是鬼子临死前的告别?他们应该到日本海里去告别,那里,才是他们的地界。
那微微的蠕动,一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