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琉璃,汉白玉的石碑上、井沿上,凝固着厚厚的血块,水井里面的尸体冒了尖。
禽兽不如的鬼子兵,不仅杀光村民,还亵渎中华文化。这口井是圣井,是梁山的五大胜景之一,在唐朝就有了记载,记载战国时候的酒王王琳,用这口甘甜清澈的井水和着幽香袭人的杏花,酿出了溢香十里的“杏花村”珍酒,这些禽兽鬼子兵应该知道的,从宋朝开始,美酒杏花村,就漂洋过海到他们日本,每年皇宫里祭奠,都要用这酒当御酒。
“强盗……禽兽……”民警们嚎啕大哭,“这就是他们的烧光杀光抢光呀……”。
“李股长……咱们,走吧……彭队长还等着呐。”不知过了多久,李善本才被赵汉文喊过神来。
“走!”李善本一抬胳膊,猛地擦一把眼泪,向死难的百姓深深鞠一躬,狠狠说,“我的好乡亲……等着…。。。俺不把这血仇大恨报过来,不把小鬼子杀光,就是龟孙!”
第二节 滔天大怒下的渴望()
2,
滔天大怒下的公安队,将四老虎的蟹子兵消个净,日伪军刀口斧头下解救起流动剧团。
村外的杏树林里,公安队员们或倚着树桩休息,或擦拭着枪支。
彭琦辉和几个人伏在一张地图前,轻声商量着什么。
李善本走到近前,刚要汇报杏花村里的情况,却被一个哨兵急急忙忙地抢过先,哨兵叫韦加余,韦加余气吁吁地报告,“彭队长,西北方向开来一辆鬼子的汽车,前面还有一大群骑车子的伪军,看样子是对着咱们来的。”
彭琦辉嚯地站起来,“大家注意,现在情况紧急,战斗随时随地地都可能发生,情况险恶,可要沉住气!”他转头对李善本,“走,到前面看看去。”
这时候,冬天的阳光已经升起了,照在辅了层薄霜的大地上,折射出黄黄的光彩来,天瓦蓝瓦蓝的,使人看得遥远,连卡车前骑自行车的“黑皮儿”也瞧的清楚。
伪军们斜带着帽子大敞着怀,虾腰撅腚的蹬车子,大嘴巴、鼻子孔里喷出的雾气,活像火车鸣笛。
民警们一个个伏在石头、树桩后面,屏息静气,眼睛各瞄准各自的目标,手指头紧扣着扳机,随时将复仇的子弹发射出去。
突然,自行车和汽车停在林子的跟前,鬼子、伪军纷纷从车上跳下来。
“莫非是对着我们来的?”韦加余小声嘟囔。
“哼,一群送死的货。”
李善本把眉毛一扬,极轻松的舒展。
韦加余抬眼望他,微眯着的眼神里分明透出拼杀一番的渴望和超脱,于是,也跟着心情一乐,眼睛瞄准在一个汉奸的脑袋上。
被韦加余瞄准的伪军,显然是个小头目,揭下大沿帽子,背头里冒出大股的蒸汽。
看样子,他们骑自行车的路途不近。
伪军小头目,先四下里看一看情景,然后一手提溜着帽子,一手从车兜里提出短镐,一边往后面的汽车走,一边回头朝伪军骂,“你们他娘的都长点精神头儿,别有粉擦到腚沟里,临来时邓司令邓二爷可是说啦,这是向皇军显能耐的好时候,皇军一高兴,就会把四熊四老虎宰了,二爷就能坐稳龙椅子,永久当司令了 !”
“队长,转给咱二司令,吃稠里喝稀的就请好吧……”伪军们嘻嘻哈哈地附和,赶集上店乱哄哄的一个样,“请好吧……请好吧。”
被唤作队长的那个伪军,整好领子,戴上帽子,提溜着短镐,歪歪咧咧地来到汽车的驾驶座前,拉开车门,先打一个敬礼,接着弯下腰来,鞠个躬,才扶一个鬼子下车来。
那鬼子,个矮的简直就像一头立地上的黑猪。
“黑猪”下车后,先呵口气,两爪子相互搓搓,再四下里看一遍。
伪军队长立刻明白,抢在他头里开了口,“太君,您的看,这个地儿多敞亮?景儿也好吧?全给灭了的干活?”弓着腰,献媚地笑。
“黑猪”先是提提棉裤,接着四下里看,“腰细,你们皇协军的,出力大大的。”说完,裂开厚嘴唇,呲着黄牙板子,没名其妙地仰天大笑起来,就像被吊在树梢上,被一刀割了双唇的秃尾巴黑狗。
伪军队长受了夸奖,顿像捡了一块骨头的牙狗,腰里安了弹簧,头点成鸡叨米,“俺邓司令说啦,都是皇军教导得好,太……太君,俺邓司令,专门生了个法子教给俺,今天,给您老人家趣个乐儿,来个天女散花。”
“你的说,什么的天女散花?”“黑猪”两手掐腰,又变成了黑猩猩,“邓的,良心大大地好。”
“谢喽,俺替俺司令,给太君磕头啦,俺就说,咱司令就是比那个杀猪的四熊那个邓司令四老虎强,早该当司令的。”伪军头儿右手提起短镐,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擦着镐头,“太君,就是用这个,这样,”小子边说边比划,“轮圆了,呼,这样,一头刨进犯人的脑瓜子,再猛一提,犯人头上的血,‘噗’,跟着,能喷出一人多高哩,太君您站这里,一会儿迎着太阳光的看,七彩的,甭提多好看啦,嘿嘿嘿。”
黑猩猩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腰细,你们支那人的,能,杀人的都杀出好看的花样来,邓司令的是这个,大大的大大的。”黑猪让伪军小子忽悠的发了飘,连着竖起大拇指。
看样子,这黑猪,在日本,同样也是个混穷的,也没见过啥世面。
“弟兄们,”那家伙儿得了奖,兴奋得要摔头,转身跳上一块大石头,对着伪军高声的喊 ,“刚刚的,太君夸咱啦,夸咱二司令啦,咱们可要对得起太君!听我的命令,五个人一排,看谁的花样光彩!”小子真有忽悠的本事,“临来时候,邓二司令,可是说了,把皇军弄高兴了,回去,地窖里的那些俊娘们,都给咱,咱,今儿晚上,一人仨个,当新郎,进洞房!”
“好嘞……请好啦……”伪军们高挽袖子扒下袄,兴高采烈,轮起手里的短镐,做着热身准备。
“拉下来!”头目伪军转过身来,朝车上喊。
“注意啦,敌人要杀咱的人,赵汉文,你们班按人头分,一人瞄一个拿枪的,点敲!注意角度,别伤着自己人。其余同志,听我命令,跟我冲!”彭琦辉轻声地下着命令。
“队长,打草惊了蛇咋办?”李善本轻声儿提醒,“咱的任务可是解救。”
“枪响也能给散在附近的同志捎信,他们自己就会往这里来……”
“队长快看!”周长才急慌着变了调的轻声喊。
——汽车的后面,出现了一溜犯人。
犯人,全被五花大绑,然后被一根绳子串蚂蚱一样串起来,一个个衣着稀烂,血痕斑斑,耷拉着脑袋,木木地、艰难地往前捱着步子。
“小香莲……”
“侯队长……”
“鬼子要活埋咱的人……”
“哥……”
“赵……汉文!”彭琦辉面色铁青,牙咬得咯吱响,“打!”话音未落,他一把夺过韦加余的长枪,先跃起身来,向树林外冲去。
“我日您祖奶奶!”韦加余弯腰抱起掩身的大石头,跌跌撞撞跟紧着,他们恨得就要发疯了。
彭琦辉喊打的一瞬间,十多支“三八”大盖,一起喷出硝烟来。
树林外面,持枪的鬼子齐刷刷倒下,其余的,还没回过神,就迎上了突然闪出的刺刀。
冲出树林的民警,全都铁青脸色,一声不吭,把冲天大恨,把浑身气力,全凝在枪口刀尖上,在最短的时间里,枪托、刺刀,全落到各自的目标上,痛快、淋漓、过瘾!
“扑哧、咔嚓、哎吆……”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震撼着隆冬的原野……
“我我我我我投降!”
那头目对着李善本挺来的刺刀,本能地跪在地上,举起了两手,短镐落地,砸在膝盖上,“嗵!”
“唉吆!”这时候了,那小子还没忘了喊被短镐砸的疼。
“投降?投胎去吧!”李善本眼珠子瞪得血红,一声大喊,刺刀捅进了他嘴里,猛烈的惯性,将这伪军的尸体,拖出三步远,直到枪身折成两半。
第三节 又赴血海中()
3、
公安队又赴血海中。
将要就戮被杀的这群人,直到公安队把他们身上的绳子解开,被扶进林子,才明白发生的眼前这一切,绝处逢生的悲喜感情,一下子迸发出来,全都哭得没有人音儿。
小香莲张蕴涵扑在彭琦辉的怀里,哭得几次噎过去,她抽搐着,诉说这几天的遭遇:
张蕴涵带着公安队,接应八路军总部来湖西的流动剧社,见面时候,流动剧社正在梁山脚底下的党家庄慰问演出,他们的消息同样闭塞,根本不知道灾难就要降临到身上,正给村民唱得欢,跳得欢。张蕴涵见到他们,脸色都变白了,就赶紧止住他们的唱和跳,带着他们赶紧地撤,可是,流动剧社的男男女女,人太杂,也没作战经验养就的紧迫性,带的乐器行李还多,拖拖拉拉的,走的自然慢,在赵家河滩里,被追击的鬼子汉奸团团围住了,围死了,遭遇战打得昏天地黑,最后弹尽粮绝,牺牲了十三个战士,其余的,负伤没负伤的,全被俘了去,关押在梁山脚下的莲台寺里。
莲台寺是一座老寺庙,相传是宋朝时期修建的,香火旺,信者众,与河南的少林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远近闻名。
但而今,修善积德的千年古刹莲台寺里,院子里,屋子里,全是被捆被绑的男人和女人,从押进去,到打死或着拉出去枪毙活埋,没一次,没一个,松过绑,解过绳,更不说喝水和吃饭。
邓家真是杀猪的混账人,养了一窝狼崽子,狗汉奸邓云贤,竟比四老虎还狠还毒还坏,这个家伙胎里坏,长大干的又是捆猪的,对绳子,天生的敏感,发明了一种刑具,叫“戴金链子”,让人连死都不如,就是一根绕过脖颈的绳子,分两股,下面拴在被捆的人的手腕上,中间,在背后,插根擀面杖当绞棍,鬼子在前面问,汉奸在后面绞,绳子勒进脖颈里,憋的人脸发紫,眼发胀,最后,连舌根子都吐出来……。
十几年的枪林弹雨,见惯生死的彭琦辉,早不知眼泪为何物,看着眼前的张蕴涵,看着周围人遍体鳞伤,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铁青的面颊,巴哒哒地落下来。
他们,遭的罪,太重太重了。
喝着黄连长成的小香莲,从不懂事的时候就被卖到运粮船上,家在哪里,父母是谁,什么姓儿,全都不知道。当年,他带着队伍路过发现,从微山湖岸边捡来时,小香莲连哭都不会了,在侦察科里,他和战友们粗手粗脚地鱼汤灌,小被子捂,三四天才唤回魂儿来,在科里养着,成了全科里的小娇娇,小铃铛,给全队带来多少欢笑和快乐,要不是战事频繁,行动紧迫,才不舍得让张韵秋部长带走捡现成的当自己的闺女养,还给她起了名有了姓,认了字,还会唱了歌,出落成漂亮聪明的大姑娘,英武干练的飒爽女军人。
而现在,仅仅十几天不见,竟换了一个人,成了一根干棍棍儿,手指甲全被拔光了,细黄的头发像柴草,被拽去一大半,巴掌大的脑袋,成了一个大黑块,像一只頻死的癞猫。
但她,还是幸运的,枪口之下被极其偶然地解救下,这每时每刻,这湖西大平原上,又有多少人悲惨地死去或被捕捉惨遭毒打?
残酷的现实,不容彭琦辉悲情,他抬起衣袖,擦擦眼泪,连忙招呼来几个干部,稍一商量,定下兵分三路的计划:一路由他带领,乘坐这辆鬼子的汽车,穿上鬼子汉奸的衣裳,伪装成这队鬼子汉奸,用袭击的办法,直取莲台寺,解救那里还在炼狱里的被俘的人员;另一路,由周长才带领,带这些被救下的人员进杏花村,乘鬼子认为全村人都死光了、抢光了的麻痹,喝水吃饭,恢复体力,简短地休整,待彭琦辉莲台寺得手回来后,一同乘车,白天直闯敌占区,长驱直入,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到微山湖里;第三路,由李善本带领,就地等待闻枪声而来的失散人员,视情况,转战梁山区域,寻找解救更多的失散人员。
第四节 杀亲哥的效果真妙()
4、
弑兄计划圆满成功,亲二哥七窍喷血而死,李连璧血霉惨败,四老虎官复原职。 众匪伙儿弹冠相庆,只有兆向龙害怕,害怕得要死。那个八路女干部的小本本没见了,那可能是他的救命的小本本呀。
泰极否来,泰极否来,真真的泰极否来。
计划成功,计划成功,真真的圆满成功。
刚抱上热罐子得龟田大宠的李连璧,这回可是喝足了黄连水,皇协军新司令邓云贤,暴死在县衙,七窍流血,浑身青紫,显然是被剧毒毒死的。
但是,谁下的毒,啥时候下的毒,下的什么毒,一概不知。
大队长,暴死在县衙,这可是大事。
老龟田雷霆大怒,专门从扫荡前线回来查,还搧肿了李连璧的老乌鸦脸,再把同邓老二整日里厮混在一起的四个侄子,全逮到宪兵司令部里严刑拷打。
李连璧的四个侄子,别看都是皇协军大队长,杀过多少人揍过多少人,横得金乡城里装不了,但是,鞭子棍的抡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全是稀巴蛋儿,嚎得天要塌下来,还相互咬成一嘴毛,最后,证言证词全都在,堵严了李连璧这老狗的老狗嘴,要不是龟田实在相信他,那些证据实得连他也可以关进笼子里,早把他吓得瘫成一团泥,这样,就误了想法子救人的好时辰,眼巴巴看着四个侄子被宪兵队押到济宁火车站,乘火车一直到东北到日本,可能挖煤窑,可能去伐树,也可能说不准,可十层有九层说得准的是,准会死到野狗嘴巴子里去,坏了他独霸皇协军的原设想。
更难堪的事儿还在后面呢,邓家的女人,老老少少齐上阵,抓破了他狗脸,还在他家老宅里发大丧,杀光了他家的猪,吃光了他家的粮,搬光了他家的积攒多年的好东西,竟连邓老四的“马鞍子”也从老鼠洞里翻了出,被四老虎拿着告到龟田那里,龟田又雷霆大发地踹了他两脚,回报他李连璧耍皇军的贪吞伎俩,里里外外,远的近的,好的孬的看热闹的都都知道李县长办了绝户头的缺德事,也从此算是一个跟头栽倒微山湖底下的滞泥里。
有闹心的就有高兴的,四老虎算是一下子舒开了身,罢了的官儿又复来,本空得连麻雀都不落的大门重又热闹起,送礼的求情的,大门口赶集排了老远的队,连作梦都是乐着醒。手下的拉巴裆一腚歪甚至国辛一应等,也高兴耍猴拳,全都官复了原来的职,人五人六的骑上大洋马,吆三喝四的串大街,下街巷,威风显得连地下埋的十八辈——不,十八辈前的,给秦始皇修长城背砖压死——还不,当猿人时,摘不到果子饿死的——先人,也乐得翻着几根骨架子、骨渣子的跳着乐。
只有兆向龙不高兴,甚至内心很恐惧很害怕,从四老虎手里骗来的那本女八路花名册丢了。
兆向龙从四老虎弑杀亲哥哥看透了他的残忍和冷酷,开始想了自己的活命后路,原本想好了的退路,就是蒙哄四老虎,本本到手后,再择机说丢了的。这样就把它变成日后共产党那里的救命草护身符,因此藏的严严实实的,连臭虫绝难拱的到。谁知道哪方盗圣手贱鼻子灵,金呀银的都不偷,唯独偷那破本本,绝了今后投共的路,后一再深里细想,一声大骇,只有共产党八路军的卧底才这样干,这卧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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